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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瓦尔基里一脚揣向石砌的墙壁,许久未经梳理的金发凌乱地塔在她的肩上,拉耸着,像是雄狮被雨水打湿的鬃毛。
她本该发出狮子般的怒吼,那声有气无力的咒骂听起来倒更像是败犬的哀鸣。
“该死的!什么黑暗圣堂武士!一群变态!施虐倾向!神经病!杀人狂魔!罪犯!”
“我想……回家啊……”败犬用尽全身力气踹了许多下墙壁,本就显得有些破烂的皮靴都裂开了几道口子,裂口内溢出殷红的血液。
“哦哟——”
人说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瓦尔基里全然忘记了自己踢着的是极硬的花岗岩,只是发狠地猛踹,这下骨头倒没折,皮是磨破了。
瓦尔基里颓然地坐在地上,脱靴,取出纱布,包扎。
与一般的星灵房屋不同,关押她的牢房是典型的花岗岩建筑,密不透风,只有两扇狭小的窗户可供阳光透过,门则被塑形的虚空幽能封锁住,如果不小心触碰到它,皮肤就会被灼伤。
尽管黑暗圣堂武士们可能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个人类,但也会提供必要的水和食物,甚至连上厕所的问题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而瓦尔基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大概被当成了某种珍稀生物,黑暗圣堂武士内的那些科学家正准备把这个人类切片研究。
对于瓦尔基里来说,这世界上也许再没有什么是比一群外星人囚禁更糟糕的事情,虽然他们既没有折磨她亦或者施以任何刑法。
很不幸的是,在卷入了这两个星灵种族之间的纷争之后,她似乎被当成了战利品。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作为UED远征军最出色的战场指挥官之一,瓦尔基里能文能武,拿的起高斯步枪,亦能够化身宅女,窝在宿舍里刷动漫。
可惜那些愚蠢的黑暗圣堂武士把她的个人终端和书都收得一干二净,现在瓦尔基里每天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在监牢里发呆,日复一日地望着艾尔的太阳升起又落下。
可她也记不得过去了多少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瓦尔基里只觉得自个无聊地都快发霉了,她除了担心她那些星灵朋友的安危,也是终日无事可做,黑暗圣堂武士会怎么对待他们?执法官阿伊曼达会不会被残忍的敌人处死?
在星灵朋友们的口中,黑暗圣堂武士简直就是魔鬼,他们没有人性,野蛮,落后,可鄙又可憎,艾尔星灵其实没有多么仇恨奈拉齐姆。
实际上,由于最高议会的刻意误导,不明真相的神之长子平民阶层还是相当恐惧被丑化的黑暗圣堂武士的。
然而到现在而止都没有人来告诉她,她的星灵朋友们如今有没有被迫害,一直都送来食物的那个奈拉齐姆星灵看起来像是个平民,关于监狱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字不提。
除了担心与自己相伴过五年的星灵以外,瓦尔基里还十分想念个人终端内囤的那些言情小说和漫画。
见鬼,她就指着那些精神食粮度日,失去了它们,她感觉自己差不多就是个废人了。
“上帝呀!我什么时候才能够逃出生天!”瓦尔基里抱住头,纤细的十指穿过有些油腻的发丝,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生无可恋,满脸抓狂。
她全然没有注意都此时封闭大门的能量屏障已经猝然消失了,一个身披厚重长袍的星灵悄悄地走了进来。
“瓦尔基里……”星灵轻轻地唤着。
“诶……”瓦尔基里扭过头,脸上还凝滞着悲怆的表情,突兀地又转变为欣喜若狂的神色,两种迥然不同的表情交汇在一起,显得有点狰狞,看起来颇为滑稽。
“斯丽莎,你没有死啊!”她猛的蹦了起来,围着星灵转了几圈,雀跃的仿佛是快乐的小金丝雀,“小甜心,那些黑暗圣堂武士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执法官还好吗?”
“是的,我没有死,亲爱的。”斯丽莎比瓦尔基里高出许多,两米多的身高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巨人,星灵抚摸着人类油腻腻的小脑袋,与人类的语气说着。
“黑暗圣堂武士也没有伤害我,执法官伤得很重,但还活着,目前正在康复之中。”
“那就好。”瓦尔基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能够自由活动了?他们没有限制你的自由?黑暗圣堂武士不都是恶棍吗?”
瓦尔基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美丽的眼睛里充斥着疑惑。
“我们过去对黑暗圣堂武士的认知太过片面了,他们远没有文献里说得那么邪恶。”斯丽莎语气复杂。
“你被洗脑了?这才几天?”瓦尔基里惊讶地说,“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看这个……瓦尔基里。”斯丽莎从她厚重的长袍里取出一个以金色丝带紧紧捆扎起来的包裹,然后缓缓打开,那是攒聚在一齐的黑色棕辫。
“这是……”瓦尔基里瞪大了眼睛。
“什么啊……”
“神经束。”斯丽莎莫名地想把这个呆女孩摁在地上。
“哦。”瓦尔基里摊了摊手,“这个发型蛮适合你的,头发太长可得洗上半天,这是好事。”
“……”斯丽莎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卡拉吗?我记得我对你讲述过,它对于我们神之长子的重要性,并且你也曾经真正的融入过卡拉之中。”
“我当然记得,卡拉的确是很奇妙的东西。”
瓦尔基里点点头,在得到神之长子的认可后,她曾经被邀请融入卡拉之中体会那种奇妙的感觉,以某种特殊的途径,她也短暂的在那浩瀚的精神之海内熬游过一段时间。
那是一种极端美妙的心灵链接,她能够感受到其他星灵的情感、思想、甚至是过往和哀伤,卡拉之中没有隔阂,除非刻意隐藏,不然长子之间没有秘密可言,他们绝对信任自己的族人,无比团结,仿佛意志一体。
“嗯,我想起来了。”瓦尔基里说,“你还说每个星灵都是天线宝宝,头上的天线是连接卡拉互联网的媒介,所以说对天线宝宝们来说天线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我……我没这么说过。”斯丽莎愕然,“天线宝宝又是什么?是卡莱还是圣堂武士?”
“那是我祖祖祖辈的童年回忆了,你大可以读取我的思想,然后就该明白他们是什么了。瓦尔基里没所谓地说。
“……”斯丽莎陷入沉默之中。
“那现在你剪断了你的天线?”瓦尔基里仔细地瞅着包裹里的神经束,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星灵的神经束与人类的头发不同,那更像是货真价实的器官。
“抱歉,我真替你感到难过。”她轻声说。
“这是自由的代价,知道么……”斯丽莎哀伤地呢喃着,像是自言自语。
“自由。”瓦尔基里怔了片刻,心中涌起愤怒的火焰,“这么说他们要挟你们切断神经束以换取自由吗?”
“不是这样的,我是自愿的。”斯丽莎说,“没有任何人要挟我。”
“我有幸聆听了尊贵的保护者伊薇尔的教诲,她提及了那个古老的预言,堕落者降临之日,宇宙将陷入无尽黑暗,而长子将成为他的奴仆。”
“卡拉……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
“谎言?”瓦尔基里听得是一头雾水。
“伟大的卡司创立的卡拉之道依托于堕落者留下的凯达林水晶,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入了圈套之内。”
“神经束必须被剪出,尽管因此我们将无法控制体内的强大幽能,极有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幽能风暴,但如果不这么做,长子就会灭亡。”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瓦尔基里实话实说。
“那么这是一件好事喽……”
“也许吧。”斯丽莎模棱两可地说。
“哦吼吼!”瓦尔基里又兴奋起来,“这么说只要剪断天线就能够获得自由么。”
说着她将自己长发拧成一股绳,高高地束起来,“怎么样,我正好想留个短发。”
斯丽莎静静地望着她,不言不语。
“好吧,尝试跟星灵开玩笑实在是太蠢了。”瓦尔基里耸耸肩,“那怎么说,看起来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我还想知道黑暗圣堂武士要怎么处置我。”
“我不知道。”斯丽莎说。
“他们当我是吉祥物嘛。”瓦尔基里恶狠狠地说,“这在地球,倒卖人口可是要判刑的。”
“虽然他们摧毁了暮光庇护所,但至少现在我和我的族人都还很安全。”斯丽莎说,“我还不确定黑暗圣堂武士究竟想要做什么,可他们没有理由伤害你。”
“神之长子和奈拉齐姆都是很有理性的种族。”
“对,我知道。”瓦尔基里翻了翻白眼,“他们毁灭庇护所的行为就很有理性。”
“那行吧,我的个人终端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换?还有这些珍贵的书籍,那对黑暗圣堂武士应该没有什么用,你们星灵的科技比人类强那么多。”
“我没有这个权利。”斯丽莎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能够来看望你,还是我竭尽全力才争取到的,门外还守卫着两位黑暗圣堂武士,看得出来,他们对你很重视。”
“重视我干嘛,一个人类又能有什么作用,我可不知道你们星灵还有人类建立动物园的那种恶趣味。”瓦尔基里挪到墙角,颓丧地坐下。
“那就陪我聊聊天吧。”她眼巴巴地瞅着斯丽莎,“说说吧,现在你和你的族人都过得怎么样?”
“不止暮光庇护所内族人,在这里,在这黑暗圣堂武士口中的欧雷加卫城里,生活着一万九千多位长子。”斯丽莎也与瓦尔基里面对面坐了下来。
“他们这得摧毁了多少庇护所啊!”瓦尔基里压抑不住对黑暗圣堂武士对愤恨之情。
“而自从保护者伊薇尔来到这里后,一向团结一致的神之长子内部竟然产生分歧。”她幽幽地说,“我也很担心,这是第二次万世浩劫的预兆。”
“一部分长子仍然坚信造物主的神圣性,另一些就跟我一样了,除却有些迟疑不决的族人,目前卫城中的族人已经分成了两派。”
“彼此对立,冲突不断,而只要不发生流血事件,黑暗圣堂武士们也不会干预我们。”
“他们或许正巴不得看到你们起冲突呢。”瓦尔基里咂咂嘴。
“我们,也就是已经切除了神经束的长子称自己为真理之刃,而那些卡拉的拥护者则称自己守序者,两派之间的矛盾几乎无法调和,并且近乎就要升级到仇恨的地步了。”
“真矫情,既然知道卡拉是个坏东西,那就果断扔掉啊。”瓦尔基里不解地说。
“你不会明白的。”斯丽莎说,“我忧心这种僵持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
“如果守序派继续秉承卡拉之道,排斥乃至憎恶黑暗圣堂武士,那留给他们的……”
“在我看来,这些黑暗圣堂武士是非常功利的家伙。”瓦尔基里推测说,“你仔细想想,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请你们喝茶么,还是要维系两族真挚的友谊?”
“他们兴许是要利用你们长子的力量,知道吗,这世界很现实,也很残酷。”她盯着斯丽莎蔚蓝色的双眸,“既然你们不愿意切除神经束,放弃卡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斯丽莎又沉默了,这一刻他想到了许多,长子就是因为过分固守达乌教义才止步不前,甚至出现了文明的衰退,可现在即便是知道末日将近了,还是有许多人不愿意背弃卡拉。
这些固执的卡拉信徒也许只有真正被控制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可那早就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之间窗口洒下阳光消失了,浓郁的黑暗顷刻间笼罩了房间之内的每一寸空间,前一刻天空还阳光明媚,下一秒天空就翻卷着乌云和雷霆,暴雨如注。
“雨季的艾尔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婊砸,这天气说变就变。”瓦尔基里嘟囔着。
“那位大人来了。”斯丽莎一字一顿地说。
“那位大人?”瓦尔基里歪歪头。
“黑暗执政官欧雷加。”星灵说。
话音刚落,门口的屏障刹那间就崩碎了,然后在瓦尔基里惊恐的目光中,这个坚固的花岗岩建筑居然就这么……融化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
风声与雨声狂啸着,雨水被蒸干的嘶嘶声与雷霆的轰鸣就仿佛是末日的乐章,那一双恐怖的眼眸燃烧着猩红色的火焰,究极的黑暗蕴含着冰寒的愤怒。
“一个人类女孩,一个军人。”那个鬼神一般的黑暗造物看着瓦尔基里说,“证明你的价值,活下去的价值。”
“你想做什么?”瓦尔基里一脸懵逼,心说这TM是电影吗?我们要相信科学啊!这个特效狂魔说话都带着回音,一般动漫里出场都自带BGM的角色不是主角就是大BOSS啊!!!
她脑子一发蒙,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情不自禁地考虑自个到底有啥价值,过了许久,倏忽地抱住自己高耸的胸部,冒出这么一句来。
“援交是不可能援交的,这辈子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