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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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司白第一次叫她阿言,是在她第一次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那个时候是在冬季,天气格外的不好,江言床上被倒了水,不想麻烦别人替她换被子,就挤到了周司白的房间。他只不过比她高了一点点,又瘦,江言一把就能抱住他。

    周司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就讨厌的被人触碰都没有理会。

    江言紧紧的抱住他,看着他笑,"小白,他们都说我跟你姐姐似的。"

    他皱眉,"我没有姐姐。"

    她弯弯眼角,故意带他入圈套:"可是我不是你姐姐,又是什么?"

    周司白不说话了,侧过头来看她。

    江言紧紧的贴着他。头藏在他颈窝里,跟他开玩笑说:"我的一血送给你好不好?"

    他的表情很冷,冷到掉渣子了,大概不理解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送给你,也会给其他人的。"江言说,"小白,你快点长大,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知道那种事到底有多好。"

    然后,她在他身上轻轻的抚,将少女身上的那种妩媚演绎到极点,天生媚骨,说的大概就是她吧。

    江言笑着说:"小白,你喊我阿言吧,我就让你一个人这么喊。"

    周司白沉默了很久,在江言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到底是照着她说得做了。

    他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的喑哑。说出口的字如同正在褪皮的蛇,沙沙的,低沉,"阿言。"

    这两个字,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从他成年出国后,他就没有再这么喊过她了。

    反倒是周司南,一直左一句阿言右一句阿言的叫她。

    这个名字到底是不属于周司白一个人。

    江言以为,他早就忘记他曾经这么叫过她了。可如今被提起,她才知道,原来周司白还是知道以前的事的。

    可惜他重新喊她阿言,这个称呼却早不止属于他一个人。

    外头的蒋正大概是不耐烦了,说:"姐姐,你这意思是要我进去?"

    那头安静的就跟挂断了电话似的。

    可分明就还在接通中。

    江言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好好照顾自己,我挂了。"

    她直接将手机放在了浴室的洗漱台上。

    出去时蒋正正大拉拉的倒在床上,上半身光着,身材倒是不错,见她出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恨不得就长到她身上去。

    江言倒是任他看,只自顾自找了根皮筋把头发给扎了起来,露出一节修长白皙的脖颈。

    蒋正吞了口口水。

    这个女人的好看,是能好看到你心里去的,好看到让人天天惦记。

    最起码他就不止一次的肖想过能和她一起躺倒床上的画面。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弄死她的。

    蒋正舔了舔后槽牙,琢磨的开口:"姐姐,你多担待我一下。"

    她笑着说成啊。

    蒋正便抱着她倒在了那张软绵绵的床上,那种吻像是要吃人,要把人生吞活剥个干干净净,江言一顿,他反而变本加厉。

    当蒋正的手在她身上滑过时,那种酥麻的感觉才让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上赶子要他。光是调、情,就值得让人小死一回了。

    在一切都快要发生的时候,蒋正皱着眉抬起头来:"怎么有血?"

    江言喘了会儿气,才笑着说:"亲戚来了。"

    蒋正欲求不满的扫了她一眼,看动作似乎是要走。

    她坐起来,把事情给解决了。

    再出来时,好好躺着的男人不是蒋正又是谁?

    江言爬到床上去时,他立刻黏上来抱住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你这亲戚倒是真的会挑时候。"

    蒋小正依旧朝气蓬勃。

    她笑了笑:"手要不要?"

    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在她伺候完他的时候,蒋正整个人心满意足的把她扑了个满怀。哪里都亲去,粘糊的紧。

    江言没拒绝,却也不见得喜欢。

    蒋正扯了扯嘴角,谈起一件他认为比较重要的事:"你说周司白为什么会来a市?"

    "工作。"她淡淡。

    "我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你来的。"蒋正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不过我转念一想,他要真是为你来的。肯定得时时刻刻盯紧你。"

    江言笑了笑,搓了搓手,还是湿湿滑滑黏黏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随意:"说得倒像是我是个重点人物。"

    蒋正不以为意:"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男人,你以为一个男人吃醋是开玩笑的吗,那可比你们女人要厉害多了。"

    江言笑道:"你醋过?"

    蒋正认真想了想,总结道:"目前还没有遇到过能让老子吃醋的女人。"

    又说:"不过周司白要是知道许菡曾经企图来撩过我,倒或许会醋。"

    青城知道许菡和周司白之间关系的,都清楚是许菡甩了他。

    江言没说话。

    蒋正便抱着她安安分分睡觉了。

    这是江言第一次窝在一个异性怀里过夜。

    至于周司白,两人抛开床上关系,别说抱着她,他连好脸色都没有给过她一个。

    屋里的灯灭了。

    窗外那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低调豪车里,男人也灭了他手里的烟。

    一片黑暗。

    生生不息的阴暗,摧毁意志。

    她说过,不准他抽烟,他就再也没有碰过。

    如今,那些话她将会对另一个人说起,他也就没必要墨守。

    他不知道待了多久,开着车子离开的时候,太阳正从海平线的那侧升起来。

    江言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周司白,他现在开车的样子,冷傲孤僻,帅得不像话。

    --那是她教的。

    她也不知道她当初费尽心血,是替谁养了个这样优秀的男人。

    --

    ……

    第二天一大早,蒋正就不见踪影。

    她起床洗漱完,又出去吃了早饭,做完形体瑜伽,才接到他的电话。

    他问她去哪了。

    江言:"吃饭。"

    他就叫她赶紧回去。

    江言到时,他正在整理自己的那只行李箱,护照也瘫在桌子上,看样子是要出国。

    蒋正看见她了,忙招呼她:"快过来理行李啊。"

    "要出国?"

    蒋正顿了顿,不太高兴的说:"老子的事看来你是从来没有关心过。"

    江言没说话,因为她除了知道蒋正是王家的私生子以外,他的什么消息她都不太了解。

    蒋正:"老子的职业你知道不?"

    江言当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他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哪里清楚他还有什么职业。

    蒋正将一旁的杂志丢过来,她看了,上面是一些秀场的截图。

    江言笑了笑。没什么迟疑:"你是个模特。"

    可惜她不追星也不混模特圈,所以不知道他这号人。

    但蒋正这身板当模特再合适不过。

    他道:"最近巴黎这两场秀我还挺感兴趣的,顺便去走一走。"

    江言就知道他在模特圈肯定是个人物。

    在她百度以后,才知道他的排名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排得上号的,大概四五十名,只不过名字用的是"Holland"这个英文名。

    只不过最近一年,都没有什么走秀记录。

    按道理来说,这种比赛她不需要跟着,不过蒋正这人做了决定的事,没人劝得住。

    可江言的护照,还在周司白那儿。

    不管她去不去,这东西倒是必须要拿回来。

    因为昨天那通电话的缘故,江言有周司白的新号,她给他发了个自己过去拿的消息。

    到江缘后,她被里头的豪华程度惊艳到,

    然后她确定,她第一眼看到的那栋别墅,就是周司白的。

    大白天的,里头的灯却很明亮。

    江言走进时,才发现周司白竟然连门都没有关。

    她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里头跟外头的富丽堂皇想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一眼都是人民币的味道。并且面积很大,走了后头的路,可能会连怎么返回都给忘了。

    江言上楼时,被一阵清脆的钢琴声吸引。

    谈的是THEWORLD。

    亡灵序曲。

    听上去又萧瑟又黑暗,深邃,又别有勾人的味道。

    这一首,江言会,并且最喜欢。

    还教给了另一个人。

    她喜欢的任何东西,都教给了他。

    她寻着声音找过去,最后在一间屋子前面停下来。声音的音源就在里面。

    曲子还在继续,叮咚叮咚,砸在人心底,像是要把平静的一弯死水惊起一片一片涟漪。

    江言推开了门。

    黑色的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

    他的手指还在灵巧的动作,那手指太好看了,教人无端想起那手要是在人身上抚摸,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江言顿了顿。站在一旁不说话。直到曲子落下序幕,她才开口:"小少爷,我过来拿护照。"

    他看她,冷冷淡淡:"嗯。"

    那本护照,竟然就放在那架钢琴上。

    江言走过去,周司白一动不动,就在她快要把护照拿起来的时候,他站起来,将她轻轻一推,她的手便撑在了钢琴上。

    钢琴一阵杂乱无章的乱响。

    江言看见周司白伸手拉开了她的衣领。

    里面一块一块的伤痕,全是蒋正啃的。

    周司白的视线在那些痕迹上停留了好半天,才把眼睛和她的对上。

    他的眼,深沉沉的好像一望无际的汪洋,是星辰大海。

    饶是在这种时候,江言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周司白的颜值是逆天的那款。

    她想。大概就是因为他太好看,她小时候才形成了纵容他的习惯。

    他弯下腰来,一只手揪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支撑在钢琴的台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用力的缘故,上面暴起青筋。周司白冷淡的说:"蒋正可真粗鲁。"

    江言手上却没法使力,只能任由自己这般模样暴露在他面前。

    她笑:"粗鲁其实挺遭女人喜欢的。"

    周司白冷冷的盯着她看。

    江言的眼睛微微上挑,笑意也变成了妖艳的那种,她慢慢环上他的脖子,漫不经心的:"昨天蒋正那儿实在是走不开,我今天有空,小少爷想不想也来次粗鲁的?"

    其实周司白也粗鲁,他只是不会在她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罢了。

    周司白的手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脸上冷得几乎像是在冰窖里滚过一样。

    但到底是没有用力。

    除了冷,除了寒意,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江言叹口气。还是挥开了他压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她紧紧抱住他,说:"拿了护照我就走的,不会再来你面前碍眼。小少爷,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不开心。"

    哄人这一套,江言颇有成就。

    他略微弯着腰,她在他怀里,刚刚好。

    江言说:"昨天我也没有误会,你喝醉了,醉酒的人容易做出些不太符合事宜的举动。我有过经验,不会当真。"

    周司白还是没动。

    江言的下巴搁在他颈窝,手从腋下来到他的背,一下一下的抚摸,似乎是在抚摸一只生气的大狗。

    好半天后,她才说:"我该走了。"

    她正从他退出去的时候,周司白却反而把她抱得紧了些,然后趁着江言没有反应过来时,拎起她让她坐在了钢琴上。

    江言抬头看他。

    周司白花了好久才把话给说出口,清冷的说:"昨天晚上,我在你和蒋正的别墅下待了一晚上。"

    她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安静了片刻,然后疏离道:"你说的,喝醉的人总是会做出些让人不理解的举动。"

    周司白解释完,又说:"你对蒋正,其实比对我好。"

    江言没反驳,她其实可以对他很好很好的,可是他不珍惜,她那股子想对他好的劲儿就淡了。

    周司白冷淡的沉着声音道:"你只是喜欢比你小的。"

    这是把她对他的好解释为,她只是偏好这一类。

    要只是这样,其实也挺好。

    江言无声的笑。一眼都没有再看周司白,她问:"你想说什么?"

    周司白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许家来催促我和许菡的婚礼了。"

    江言笑说:"哦,许小姐和小少爷青梅竹马,还是般配的。"

    就算许菡不喜欢周司白,可他们这类人的婚事,讲究门当户对,只能联姻。

    这就是命。

    周司白眼底骤寒。

    江言又说:"你放心。我们之间的事,我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给许菡。以后谁都不会知道的。"

    她温柔时,优雅极了,如同一只极其高贵的猫,没有人数的清,有多少男人曾折服在她脚下。

    周司白轻声说:"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江言的笑容终于有些僵了,心底直颤。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她想的是,周司白是不是想让她证明什么。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蒋正的电话打进来了。

    他问江言怎么还不回去。

    江言说:"这就回。"

    "你下次出门麻烦告诉老子,我可真怕你会出去搞外遇。"倒不是蒋正不相信江言的人品,只是人一旦太好看了,就容易遭人觊觎。

    何况是江言这种光是手就让人忘不了的。

    江言扫了眼周司白,对于蒋正而言,这个男人估计是他最不想让江言与之有瓜葛的那个。

    她对蒋正说:"你什么时候把外头理干净了。什么时候再来管束我。"

    "不说了不说了。"蒋正跳过这个对他不利的话题,"反正你给我回来再说。"

    蒋正这会儿正和同个经纪人带的女模特在一起,那模特总是在桌子下伸脚挑逗他。

    蒋正只扫了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他表表忠心的好时候,所以他才打电话把江言给叫了回来。

    那女模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仙,撩谁都好撩。蒋正就得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水准。

    那张脸跟江言么,简直没法比。

    --

    ……

    江言挂了电话,她再次对周司白说:"小少爷,我真的得回去了,再不回去,蒋正又得闹翻天了。"这话乍一听,还挺宠溺的。

    他顿了半天,然后说了声"嗯"。

    她笑着对他说:"再见。"

    江言走了。

    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走。

    而江言,她一直走到了外头,没有回头过。

    或许她就这么离开了。

    周司白的脸色不太好看。

    江言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把正事给落了,她是来拿护照的,结果并没有带上它。

    她只好原路返回。

    结果看见周司白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她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眼前的一幕,上钢琴房拿护照去了。

    下来时,她本来依旧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其实直接走人,才是最好的办法,但她还是笑着回头说了一句:"小少爷,外头天气热,赶紧进去吧。"

    周司白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视线定格在她手上的护照上。

    江言把这个在他面前挥了挥,说:"刚才忘了。"

    周司白点头,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他问:"要跟蒋正去哪?"

    "巴黎。"

    浪漫之都。

    她曾经的希望,就是去一次这里,只是上学时候去了美国,后来又忙,就没有去过。

    周司白说:"其实……"

    "什么?"

    他道:"没什么。"

    他想说的是,其实江言说过无数次喜欢他,却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