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严氏花枪

银月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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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开门。”一阵急促的门环响动,打破了严府门前的宁静。

    “谁啊?报上名来!”都说宰相家丁七品官,此言果然非虚。虽然外面的人叫门叫的急,看门的家丁仍是不急不慢的在里面应着。

    “我,罗龙文。”

    “哦,是罗大人啊。”家丁听见回答,连忙卸下撑子,打开了大门。

    “小阁老在不?”罗龙文一进门就急忙问道。

    “在,在,老爷刚才说要出去,还未及出门呢。”

    罗龙文“哦”了一声,也不再和家丁扯,飞步往里面走去。

    “龙文?”严世蕃正在整着头上的帽带,看见罗龙文闯了进了进来,有几分诧异。

    “这时候来,是有什么急事?”严世蕃先坐了下来,指了指身边,示意罗龙文也坐下说话。

    “景王回京了,难道小阁老还不知道吗?”罗龙文未及坐下,便开口说道。

    严世蕃听了罗龙文的话,也不回答,只是转过头,看了罗龙文一眼,回手掸了掸身上的官袍。

    “噢,小阁老这便是要去景王那?”罗龙文看了看严世蕃这一身整齐的衣裳。

    “不,是要去高拱那。”严世蕃终于开了口。

    “去高拱那?”罗龙文感到有些惊愕,高拱可是做过翰林侍讲学士的,是裕王的老师,难道这位独眼军师心血来潮,已经决定改换门庭了?

    “景王那,不去拜访了?”罗龙文舔了舔略有些发干的嘴唇。

    “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总得去。”严世蕃站起身来,看了看一脸迷惘的罗龙文。

    “你先小坐一会,我稍后就回。”

    西安门,高府。

    冷冷的月光斜照在地上,投下几个长长的人影。

    “小阁老今天怎么有空来寒舍小坐,真是蓬荜生辉。”太常寺卿,国子监祭酒,高拱大人心里暗暗揣摩着严世蕃的来意。

    “今日闲来无事,路过高大人府上,便想来讨杯茶吃。”严世蕃端起面前的茶杯。

    闲来无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天寒地冻的,你不抱着你那若干个老婆呆在热炕头,没事在大街上瞎转悠什么。何况你严府离我这里并不远,要吃茶,等回了家也不急。高拱心里猛得一紧。

    “听说最近裕王爷对家父颇多非议?”严世蕃拿起杯盖,轻轻吹了口气,一阵雾气沿着杯壁散了开来。

    进来就亮了刀子,高拱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街头流言,小阁老怎可轻信。严阁老侍奉皇上多年,呕心沥血,实乃国之栋梁。裕王爷在皇上身边多年,都看在眼里。不知是什么无聊小人,居然散布这等谣言。”高拱愤愤的在几上猛拍一下,断然否认。话语间,未免又露出几分锋芒,你们得了皇上的宠信,可别忘了,裕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儿子。

    “呵呵,这等谣言,我也是不信的,只是当作笑谈而已。”严世蕃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那萧天驭的儿子入监一事,听说也是裕王爷向高大人举荐的?”

    “萧天驭官居正三品,他那儿子又是举人身份,按例可入国子学。”高拱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厅堂之上,两个人倒果真像是闲聊一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严世蕃便起身告辞。

    待到回到严府,罗龙文还在。

    罗龙文见严世蕃果然去了没多少时间,心里愈加的不解,想开口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不等到天亮,高拱就该派人过来了。”严世蕃脱下肩上的狐裘披风,搭在了凤纹衣架上。

    说罢,吩咐下人,备起酒菜和罗龙文对饮起来。

    “老爷,国子监高大人派了几个家奴来,说要见您老。”一壶酒尚未喝尽,门外已有家丁来报。

    “让他们进来。”严世蕃得意的看了罗龙文一眼。

    不一会,几个高府的家丁,抬着一只木箱匆匆穿门而入。本想说什么,见罗龙文也坐在一边,闭住了口。

    “不打紧,自己人。”严世蕃收回目光,一仰头,一杯酒倾入喉中。

    “今天新郑老家送了些土产过来,我家老爷特地吩咐小的送些来个小阁老尝尝。”高府家丁见严世蕃并不想避讳,便开口道。

    “放着吧。”严世蕃点了点头,找过老管家,吩咐带了去领几两赏银。

    “高拱这安的是什么心?”罗龙文好奇的盯着木箱。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严世蕃向木箱努了努嘴。

    罗龙文按捺不住,走过去掀起箱盖,一阵浮光泛起,白花花的一片,映得人眼睛生疼。

    “小阁老,这……这……”罗龙文不是没见过银子,应该说,他见过的银子比这还要多的多,这么点银子,实在不算什么。真正让他诧异的是,这银子居然是高拱送过来的。

    “五千两。”罗龙文略点了一下,抬头对严世蕃说。心下暗暗惊讶,不知道到底是严世蕃还是高拱准备改换门庭了。仔细一想,高拱是裕王的老师,死也脱不了关系。这么说,打算改换门庭便是严世蕃了。可若是严世蕃要改换门庭,也该是他送银子给高拱啊,怎么倒是高拱送银子给他了。

    “那景王那?”罗龙文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凭着感觉,断定此事必定和裕、景二王有着关系。

    “景王是藩王,我等是近臣。难道你想要我谋一个结交藩王的罪?”严世蕃看着罗龙文,冷冷笑道。

    “这……”罗龙文实在猜不透严世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帮人家办事。景王是藩王,此次进京又是未经宣召,应该早些回去才是。”严世蕃继续自斟自饮,“不过,皇上会怎么想,我可就没办法了。”

    “噢!”罗龙文这才渐渐有些醒悟了过来。

    嘉靖皇帝一向特立独行,自己想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此次景王回京又是来给他献祥瑞的,如果有人这时候出来指责,依他的脾气,只怕会真把景王留在京城也未可知。

    “那小阁老为何又要收高拱的银子?”罗龙文又望了望那一片浮光略影。

    “不收,我还是严世蕃吗?那样才招人疑心。”严世蕃哈哈大笑。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萧墨轩仰卧在学馆后的草丛里,闻着略有些发涩的青草味,痛痛快快的打了几个喷嚏。懒洋洋的阳光晒得人浑身发软,萧墨轩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手中一本《国风》,便当了枕头。

    昨天热闹了一场,直到丑时才得上chuang,早上进了学馆,未免瞌睡。

    不过好在萧大少爷已经积累了丰富的阶级斗争经验,上课打瞌睡不行,我请假总可以吧。前面鄢盛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已经去找了周公。萧墨轩也顾不得他了,脸上摆上一副苦样,大声疾呼吃坏了肚子。

    “要找大夫看看?”老博士一脸紧张,自从看了萧墨轩的那篇文章以后,便认定了这个学生是个大才。人,就是这样,一旦认为你好,即使你调皮一点,也只当作可爱。更何况作为老师,自己教出的学生能有出息便是最荣耀的事。

    “不打紧,我去茅房蹲一会,再休息下便好了。”萧墨轩从书几上抓起一本《国风》就奔了出去,那腰弯的要成了直角。

    “连如厕都不忘读书,如此好学,便是那茅房也变成了香斋。”老博士在身后发出一阵由衷的感叹。

    国子学后面的草丛是个好去处,僻静,又晒得太阳。萧墨轩装模作样的在茅房转了一圈以后,就在那躺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萧墨轩似乎听见有两个人在一边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