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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傻,真的。
一开始小刀跟我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相信,我就马上去相信,第一我要试一下,因为我不愿意打完了之后那小子一点毛事儿都没有,这样回头道上兄弟们一定会骂我,说我以前的本事都是假的,是坑蒙拐骗弄出来的。后来我也证实这个法子确实是没点屁用,我用完以后是这个样子,你们用完之后,也是这个样子。
后来柳永胜在回想起这一天的经历时,忍不住如此喟然长叹。
个人的思绪总是灵活无比难以掌控,但集体的倾向就很容易受到带动。尤其当别人都处在内心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这时突然有一个领头人跳了出来,大家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就很容易受到他的影响。要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去问神奇海螺吧?
就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被急躁心情冲昏了头的柳永胜万般无奈之下接受了杨小刀的建议,后来他成了圈里第二没脸见人的,因为他居然会相信一个傻子。
圈里第一当然是杨小刀,因为他就是那个傻子。
可是此刻,不管是他们,还是四周围的小弟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种解析类的书籍最大的特点就是文字极具导向性与吸引力,你要是一眼不看也就算了,一旦读了一段,就会沉迷进去,越看越想看,越看越相信。等到整本书读完,你就有种自己已经成为武林高手一样的成就感。
“这个极泉穴是在哪儿啊?”柳永胜问道。
现在他们看着的是那本《如何破解铁布衫》,之所以没有选择《少林绝学之地煞七十二变》,是因为柳永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拥有一点底线的。人可以弱智,但不能弱智到那个程度。
一听他发问,杨小刀立刻来了精神:“极泉穴位于手少阴心经脉上,所谓高之甚为极,水之初为泉,心主血脉,乃少阴心经之始,有如少阴之气自泉中奔流而出,故名极泉。”
“说人话!”
“就胳肢窝下边儿!”
“……啥?”柳永胜皱皱眉头。难道找人去戳那小子的腋窝?
可旁边一个杂耍团团员的话让他拿定了主意——
“大胜哥,有道理啊,胳肢窝下边儿是软肉,练不硬的!”
柳永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指着书上的一处问道:“这个地方说谷道也行……哎,谷道我知道,就是——”
此言一出,几个小弟顿时都变了脸色,纷纷把视线转开。杨小刀面容苦涩:“大胜哥,这……咱们要不要先戳胳肢窝试试?”
“你怕什么!”柳永胜怒道,“你不说这小子是少林寺出来的吗?戳一个武林高手还丢你的人了是怎么的?你出的主意,那就你去!戳他谷道!还有你们俩,戳他胳——啊那个极泉穴!”
被点到名的三人皆是一脸死灰,感觉自己的人生不会再好了。
可没办法,老大既然发了话,那就得硬着头皮上啊。那边洛襄也听见了这边的对话,一见杨小刀走过来,他头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咱们熟归熟,你敢碰我我一样起诉你啊!”
“兄弟,对不住!”杨小刀苦着脸拱了拱手,“您忍忍,我保证就这一回,忍忍也就过去了……”
那可不咋的?要不然你还想来几回啊?
洛襄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反正自己也感觉不到,如果这样就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的话,让他戳两下也没什么打紧。
可……可这感觉咋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另外两个小弟也走到他身前,那小黑脸同样满脸不是滋味:“这个……兄弟,不好意思,劳烦您抬抬手,咱都方便不是?”
您瞧瞧,这是劫道的人说出来的话吗?
洛襄也懒得跟他掰扯,把两条手臂往旁边一张,像一支稻草人一般站在那里。身后的杨小刀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觉悟蹲下身子,说了声“兄弟,我来了”,这便一指头戳了上去。
“噗哧”!
……别误会,这只是戳到衣服的声音。
洛襄的嘴角扯了一下,他当然没什么感觉,可只要一想到背后有个年轻俊朗肌肉分明的汉子正用他那根长条状的物事对自己的禁地发起进攻,他就觉得自己的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好死不死,柳永胜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有些兴奋地拍着巴掌:“哎,好像有用!小刀,继续戳!”
杨小刀已经心如死灰。
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被打的不开心也就算了,连打人的都不开心。
这时前面的两个小弟也绷着脸对洛襄的腋下发起了进攻。洛襄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左右两侧有两个青年一指一指地戳着他的腋窝,后面还有一个正在戳他的屁股。另有几个年轻人正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围观,领头的不断拍手叫好。万一这时候巷子口路过一个巡逻警察,问起这是什么新潮的特殊服务,洛襄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就说这帮人是来劫他的道的?
谁信哪?
戳了半天依然没什么收效,杨小刀和两个小弟早就已经麻木了。反正都已经戳上了,一下也是戳,十下也是戳,那就戳吧。他们就这么机械式地一指头一指头地连续戳着。那边柳永胜一开始还有点儿期待,时间一长也咂摸出问题来了。
这时恰好旁边有一个小弟给他出了主意——
“大胜哥……要不咱们撕了他的作业吧?”
今天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这帮人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哪。
……
洛襄跟他们在这儿浪费了将近半小时,心里也早有些不耐了,正打算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时忽见一个小弟跑了过来,从地上拾起他的书包扭头就跑。那小弟把书包交给了柳永胜,打开翻了起来,然后从里面取出几套试题集。
“喂!”洛襄叫了起来,“你们干嘛?我语文作业才刚补上的,别给我弄坏了!”
柳永胜哪里肯理他?一听他这么说,反而更加兴奋——
“刚补的?那正好啊!老子就喜欢撕你刚补的!来来来一人一本都别客气啊!”
他把那些习题集左右分给几个小弟,几人都笑嘻嘻地摆开了架势。习题集里面还夹着一些试卷和测试纸,这会儿就只见纸页飞舞,全都纷纷扬扬地洒在地上。
“喂。”洛襄仍旧好声好气,“哥几个,打个商量嘛,我再让你们打十分钟,把我作业放下好不好?写这东西很费工夫的!”
柳永胜自以为终于抓到了洛襄的软肋,他的笑意愈浓,从口中蹦出了一个字——
“不。”
“滋啦”一声,洛襄的英语试题集被拦腰撕成两半,余下几个小弟也有样学样,撕得不亦乐乎。柳永胜从地上捡起那半份试题集,正打算再给它一分为二,手上刚一用力,视线却突然发生了偏转。
“大胜哥!”、“那小子——”、“小心!”……
一刹那间他似乎听到了手下小弟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大脑的反应却没能跟上。因为他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了墙上,一种沉钝的痛楚从头骨上传来,但柳永胜却没有发出声音。在他的面前,一张如死人般僵硬的面孔正冷冷地对着他。洛襄一只手撑在他肩旁的墙壁上,用漠然的目光轻声开口了——
“是不是我一直脾气很好,所以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嗯?还是说你的耳朵不好使,刚才我说的话你没能听清楚?那么现在我再说一遍,竖起耳朵听好了……”
洛襄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要,动,我的,作业。不然我会很生气,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你滴明白?”
柳永胜感到自己的额头有汗水溢出,他浑身发凉。洛襄的身体散发出的冷意让他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他的喉头“咕噜”一声,下意识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