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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中共中央于七月三日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并通过了《告康藏西番民众书——进行西藏民族革命运动的斗争纲领》。文告号召藏族民众反对英帝国主义及国民党军阀,成立游击队,加入红军,实行民族自决等。实事求是地说,这篇《告康藏西番民众书》对红军通过藏族区,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与此同时,它也是部分藏族同胞开始觉醒的启蒙书。最后,中央反复强调:红军必须“严格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停止打土豪,偶尔遇有汉人做生意的,也只经营皮货与布匹的交易,不解决我们的困难”。对此,毛泽东又严肃地补充道:
“在过藏族区期间,谁违犯了党的民族政策,一定要执行纪律!”
抑或是红军进入藏族区以后,就没有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毛泽东回到自己的下榻处,还没有走进房门,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正当他欲快步跨进门去,大声地喊道“上饭来!”忽然想起了刚刚制定的民族政策,以及再三严格重申的群众纪律,瞬间,他那欲滴的馋涎突然消失,满面欣喜的笑容也不翼而飞了。他走进屋门,看见警卫员等正在忙着做菜,他严肃地问道:
“你们在搞些什么?”
“主席,我们给你弄了点菜,补补身子。”
“是什么菜呀?”
“是猪肉。”
毛泽东一听是在给他炖猪肉吃,顿时变了颜色,严厉地质问道:
“哪里弄来的猪肉?当地的群众都跑了,你们准是犯群众纪律了吧?”
“不!不是的……”
“那这猪肉是从哪儿搞来的?”
接着,警卫员说出了这猪肉的来源:
在长征途中给毛泽东当警卫员是很难的。一方面必须确保毛泽东在行军中的工作和安全,另一方面还要保证毛泽东的身体健康。由于要应付瞬息万变的战争,毛泽东经常是工作第一,甚至于忘了吃饭。就说吃饭吧,他决不允许警卫人员为他搞特殊化,更不准许违犯群众纪律。因此,警卫员们经常为毛泽东的吃饭问题犯愁。“红军从翻越大雪山——夹金山以来,一直行进在人烟稀少、一望无际的荒原,那里找不到村庄,也找不到食物,有时找到一些青稞麦,又不知道怎么做,不少战士吃了青稞拉肚子。”自然,毛泽东也不例外。自从与四方面军会师以来,毛泽东与周恩来等中央、军委首长经常开会,“有时整天开会,很晚才回驻地,而一回来照例又坐下来,开始了夜间的工作。从过了大渡河以后,他已很少吃到菜类,甚至连盐也好久没有吃到了。”警卫员们随毛泽东进驻卓克基之后,一看这土司家的气派,就认为这个地方丰衣足食,一定可以给首长找到些改善生活的东西。由于这里的“藏民一向仇视汉人,国民党又从中挑拨煽动,在红军开到之前,国民党到处造谣说:共产党来了要杀藏民”。因此,卓克基的“藏民在红军到达之前早已逃走,吃的东西更难找到了”。但是,警卫人员依然不死心,也可能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今天,“警卫员们在土司家一个很小暗室里发现一筐猪皮,上面还带着毛。警卫员们非常高兴,就用一只小铁桶把猪皮放进去煮,然后刮去毛,做成了菜”。警卫员说罢看着毛泽东微微点头的表情,有意地问道:
“主席,您吃不吃啊?”
毛泽东禁不住地笑了,看着大家那顽皮的样子,说道:
“像这样来路的炖猪皮,你们能吃,我就能吃。”
警卫员们一听都高兴地笑了。接着,就把煮好的猪皮端到桌上,大家和毛泽东又说又笑地吃了起来。毛泽东一边香甜地吃着,一边颇为感慨地说了这句话:
“咱们这算是一次成功的会餐!”
毛泽东刚刚和警卫员们吃过这次“成功的会餐”,周恩来就拿着一份电文走进,边递给毛泽东边说:
“这太不像话了!”
毛泽东接过电文一看,就是张国焘与徐向前会面之前,以个人名义发给中央的那份电文,公然提出“我军宜速决统一指挥的组织问题”。毛泽东看罢,沉吟片刻,说道:
“我看,大幕刚刚拉开,好戏还在后头哇!”
“你的意见呢?”
“还是那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还有中央,只能是个谋事者。”毛泽东说罢看着大咳不止的周恩来,感慨系之地说道,“恩来,我也送你一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翌日,毛泽东与周恩来等中央、军委首长离开卓克基向北进发。“这一带地形非常险要,周围许多山上都有积雪,又时常下雨,河流错综复杂,遇到森林,古柏苍松遮蔽了天日,部队总是在河流边过来过去,森林密得不知多深,常有敌人从密林中放来冷枪,我时有伤亡,但也无法搜索。”经梭磨,到马塘,一百五十里,走了两天多时间,搞得大家十分疲劳。由于这儿没有大的村庄,“所以部队的绝大部分都露营,夜间又雨雪纷飞,弄得大家的衣服被毯全部湿透,根本无法睡觉。”为此,毛泽东与周恩来、朱德等军委首长经研究,在马塘休息一天,把衣服烤干,“第二天拂晓出发,翻过大约五十里路的马塘梁子,在山顶饱受风雪,夜间才到马河坝”。
毛泽东与周恩来、朱德等中央、军委首长刚刚在马河坝驻地落脚,就收到了李富春自杂谷脑发回的电报:张国焘“建议充实总司令部,徐、陈参加总司令部工作,以徐为副总司令,陈为总政委。军委设常委,决定战略问题”。病中的周恩来阅此电文,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了张国焘是要主持军委,由他“决定战略问题”。周恩来是一位组织观念极强的党的负责人,令他吃惊的是,自中国共产党创建以来,张国焘这位发起者,竟然是第一个公开向中央要权的人。他面对两大主力红军会师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焦虑地问道:
“主席,张国焘为什么不明说自己的用心呢?”
毛泽东对于张国焘的政治野心是有所了解的,从他在两河口会上、会下的表演,一直到他那份要求“我军宜速决统一指挥的组织问题”的电文,毛泽东虽然看到了张氏的用意,但他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样快。他将李富春的来电仔细地看了两遍,遂蔑视地笑了笑,说道:
“他希望中央能主动给他摘下这块遮羞布,满足他的权欲,但是中央不能,也没时间讨论这个问题。”
“那攻打松潘的战役计划呢?”
“我们还是力主打。但是,能不能执行这一战役计划,这就要看张国焘的了。”
“我们如何才能使张国焘执行攻打松潘的计划呢?”
“中央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主动权。”毛泽东说罢沉吟良久,“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后发制人了。”
周恩来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大声咳嗽起来。
“恩来,急是没有用的,一定要注意休息,把身体搞好。”
毛泽东与周恩来离开马河坝向黑水、芦花进发的途中,“总是沿着河流左右迂回前进,遇到雨后的水流暴发,波涛汹涌,就不能徒涉,只好等到大水退去”。就是在这样艰难行军的途中,中央于七月八日收到了《川陕省委关于联邦政府问题致中央电》:
党中央:
(甲)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和西北联邦政府,是在两大主力红军未会合以前适应客观环境的需要成立起来的。在理论上、在组织上都是正确的。事实上现在已团结了广大的群众在联邦政府的旗帜下而斗争。最近看到前进报上凯丰同志对联邦政府的批评,据云并未经过组织局正式计划,这一批评,我们是认为不正确的。在目前,苏区必须建立政权,才便利于实际领导群众,仍用西北联邦政府名义或改名,究用何名及如何组织,请指示。
(乙)自两大主力会合后,整个革命形势有新的发展与推动,要求中央做一决议,估计目前的形势,并指示各级党部的工作;同时建议在全党要大大发展反倾向斗争,反对对创造苏区失掉前途的情绪,对会合意义的估计不足,失败情绪,夸大敌人的力量,集中火力反对这种失败的情绪;同时要反对自寻的主观主义、不实际进行战斗动员的“左”倾,对红军中的反革命活动要发动斗争,来巩固红军工作情绪。有书面报告中央。
川陕省委
张闻天收到这份电文之后,认为这是张国焘有意利用凯丰的文章向中央发难,因而十分生气。但是,毛泽东看了这份电报之后,却认为这是张国焘为实现其政治野心所采取的一个步骤。因此请张闻天等不必生气,以最大的忍耐往下看其表演。
不出毛泽东所料,翌日——七月九日,中央又收到了《川陕省委建议加强总司令部与军委增设常委致中央电》:
党中央:
依据目前情况,省委有下列建议:为统一指挥,迅速行动,进攻敌人起见,必须加强总司令部。向前同志任副总司令,昌浩同志任总政委,恩来同志任参谋长。军委设主席一人,仍由朱德同志兼任,下设常委,决定军事策略问题。请中央政治局速决速行。并希立复。
布礼
中共川陕省委纯全黄超琴秋
维海富治永康
张闻天收到这份电报的时候,依然是在向芦花挺进的路上。他不顾路途的艰难,环境的恶劣,气得似也忘记了在千里雪山行军的疲劳,遂把这份电文交到了毛泽东、周恩来的手中,并要求于行军的途中议处中共川陕省委连续发来的两份电文。周恩来阅后气得大咳不止,连说“太不像话了!”但是,这时的毛泽东却显得异常的冷静,他说道:
“我看大可不必为此生气,等明天到了驻地再议此事。”
七月十日,毛泽东与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等中央、军委领导进驻上芦花。当天,中央召开会议,研究如何回复张国焘策动川陕省委要挟中央的电文。
多数与会者读了川陕省委周纯全、谢富治等六人的电文之后,都感到十分气愤!其一,下级是可以向中央提建议的,但绝对不允许以命令的口吻向中央下达指示。其二,中央及军委的改绍大事,是共产国际的权限。就是和共产国际失去联系,也必须像遵义会议那样,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而川陕省委公然提出改组中革军委,逼迫中央表态,这是夺权行为。因此,应严肃提出批评。
毛泽东与周恩来等不赞成此时批评川陕省委的意见。原因很简单:其一,时下应以团结大局为重,应尽量避免分裂。其二,川陕省委向中央发这样的电文是错误的,但后台是张国焘。其三,张国焘如此而为的目的,就是造成下级包围中央的局势,进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为此,毛泽东认为:一、不上张国焘的当,中央绝不和川陕省委发生争论;二、不仅不让张国焘牵着中央的鼻子走,而且中央要继续让张国焘执行两河口会议的决议。为此,中央于会后——七月十日,向张国焘发去如下电文:
张(国焘):
甲、分路迅速北上原则早经确定,后忽延迟,致无后续部队跟进。切盼如来电所指,各部真能速调速进,勿再延迟,坐令敌占先机。
乙、目前四方面军主力未到黑河坝东北,沿途番民捣乱。三军团须使用于配置警戒及打通石碉楼方面。一军团及八十八、八十九两师三团在毛儿盖未攻下前,不便突入。
丙、弟等今抵上芦花,急盼兄及徐陈速来集中指挥。
朱(德)、毛(泽东)、周(恩来)
中央在回复上述电文之后,因军粮奇缺,不得不继续开会研究解决的办法。
自从红军翻越夹金山之后,粮食就成了关系到红军能否生存、北进的大问题。毛泽东与周恩来等深深地感到:“中央红军连日在人烟稀少的藏民区行军,严重缺粮食,影响松潘战役的执行。”遂亲自过问粮食给养问题,要求解决吃饭的困难。为此,中革军委和总政治部相继发布了一系列的指示,制定了政策,规定了办法,提出了要求。如:六月二十五日,总政治部发布了《关于收集粮食的通知》;七月三日,发布了《关于粮食问题的训令》;七月五日,中革军委及总政治部发布了《关于在松潘筹借粮食的规定办法》;七月八日,中革军委发布了《关于组织别动队筹粮食办法》等。可见粮食问题到了何等重要的地步!
就在这时,我先头红六团在向松潘前进中,“遇到了敌人剽悍的骑兵的狙击。因我军初遇敌骑,缺乏经验,战斗不利,就折向离芦花八十里离马河坝二十里的一个小村庄。因粮食断绝,吃草饮雪,有的战士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此,红六团急电师部讯即支援粮食。时任师宣传科长的舒同奉命率部运输粮食前去支援。饥饿的战士们激动地说道:“你们来了,真是来得好,救了我们的命!”“你们迟到一天,我们就要饿死,真是莫大功劳啊!”……由此可见粮食成了制约红军生存的大事了。中央经过慎重的研究,遂于七月十二日,发布了《总司令部、总政治部关于割收田中熟麦问题的通令》。在以上备粮的指示中,反复强调了粮食的重要性:“目前我们正处在夺取松潘,**川、陕、甘的战斗关头。为着实现这个历史的任务,克服目前放在我们面前的粮食困难,是具有严重的战略意义的任务。估计到前进粮食的更加困难,和胡敌在松潘附近已经把粮食完全收集,和番人的坚壁清野,更必须决心用大力来克服粮食困难。”同时还指出:“芦花有数万人口,粮食充足,为我松潘战役后方,因此须在该地筹借大批粮食,并争取番民群众。”
为了在筹粮中更好地掌握政策,中革军委成立了筹粮委员会,并要求团以上的作战单位都成立筹粮委员会,统一筹粮和分配。“对于收割藏民地区的青稞,总政治部作了严格的规定:只有在用其他办法得不到粮食时,才许派人到藏民田中去收割已经成熟的麦子;首先收割土司头人的,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去收割普通藏民的麦子;收割普通藏民的麦子,必须将所收数量、收割麦子的原因等,照总政所发的条子,用墨笔写在木牌上,插在田中;藏民回来可以拿这木牌向红军部队领回价钱。”于是“全体指挥员、战斗员,除伤病员外,大家都参加割麦,除各单位自己食用外,还得供应担任勤务的部队。部队考虑到前面粮食更困难,并命令各单位储粮秣十天,所以割麦成了当时的紧急任务”。对此,参加长征的大文学家成仿吾做了如下记述:
每天早晨八时,各连队就集合,整队向能够收割的麦地出发,红色指战员一群一群地奔向指定地区,投入割麦的劳动。大家虽然腹内是一个半饱的状态,但都是兴致勃勃,歌声不断地响遍田野。
朱总司令也走过来同战士们一齐割麦。他素来爱好劳动,在井冈山时期,他用那条“朱德的扁担”同战士们一起,从山下往山上挑粮食。现在虽然又添了几岁,但是仍不甘示弱,他把麦子割下以后,还从一、二十里路的地方挑五、六十斤回来。他的模范行动对大家影响极大,有些干部只挑回四、五十斤,对比之下,都感到不好意思。当时年纪最老的徐特立同志也来帮助弄麦子。因为等着下锅,所以有时麦子挑回来之后,大家用双手把麦穗简单地搓几下,就煮着吃。青稞麦不好消化,往往吃进去是麦子,拉出来还是麦子。
周副主席是搓米的能手。还在贵州地区,他就带头用两块瓦片搓谷子,保证了部队有饭吃。他虽然工作很忙,这次他抢着弄麦子,对大家鼓舞很大。
毛泽东一边和大家收割青稞麦,一边关注敌我态势的发展和变化。与此同时,他为了两大红军的团结,且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之下,并肩完成北出四川、创造川陕甘苏维埃政权的使命,还要花费更大的精力静观、应付张国焘膨胀的政治野心。就在中央、军委万分焦虑如何落实、执行松潘战役,且张国焘已经起程赶来上芦花,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的时候,四方面军政委陈昌浩于七月十六日以个人的名义,向中革军委发来《关于统一指挥的意见致中革军委电》,公然要求“浩甚望指挥统一,大振士气,提高军纪、党纪,坚决反右、肃反,争此大胜。一切可见代呈”。毛泽东与周恩来审读过这则电文后的直感是:与即将召开的芦花会议有关。另外,张国焘曾向李富春直言:要陈昌浩当红军总政委。对此,中央未予理会。故陈在电文中大发牢骚:“唯浩只在中央及军委领导下坚决工作,但决不敢问,且无能另当大任也。”毛泽东看到此处暗自说道:
“看来,张国焘要从幕后走向前台了。”
也就是七月十六日这一天,红一军团和四方面军红三十军各一部占领毛儿盖,歼敌一个营,俘敌三百余人。但是,张国焘等人依然借口未统一指挥,拒不执行松潘战役计划。到这时,毛泽东认为为顾全大局计,对张国焘的无理要求,必须做些让步。为此,他对张闻天说道:
“张国焘是个实力派,他有野心,我看不给一个相当的地位,一、四方面军很难拧成一股绳。”
张闻天是个原则性很强的领导,就其本意而言,他一定要批评张国焘这种非组织活动的。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问道:“他想要个什么职务呢?”
对此,毛泽东的心里是有数的。他当即答说:
“他想当军委主席,可这个职务现在由朱总司令担任,他没法取代。但只当副主席,同恩来、稼祥平起平坐,他又不甘心。”
张闻天是位典型的书生政治家,因此,在真理与权欲这二者的选择上,他更倾向于对真理的追求。相对之下,是少有权欲的。为此,他当即答说:
“我这个总书记的位置让给他好了。”
毛泽东却是一代大政治家,他不仅懂得张国焘的政治野心的终极目的,而且还清楚如何防范他达到篡夺最高权力的措施。所以他断然地答说:
“不行!他要抓军权,你给他做总书记,他说不定还不满意,但真的让他坐上这个宝座,可又麻烦了。”
“这又有什么可麻烦的呢?”
“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改变党的方针、路线。到那时,我们就失去了合理斗争的条件。”
张闻天听后恍然大悟。由此,他看到了自己在这方面与毛泽东的差距。但是,当他再一想到共产党人的革命理想,遂又喟叹不已地说道:
“真没想到,我们共产党人也在演出争权夺利的戏剧!”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们这代共产党人,接受最多的不是为解放全人类的共产主义思想,而是传统的文化。”
张闻天信服地点了点头,遂又问道:
“你的意见呢?”
“我看……还是先征询一下恩来的意见。”
周恩来近来身体越来越弱,他不仅咳嗽越来越厉害,而且还发起了低烧。但是,他为了党的最大的革命利益,还在极力地支撑着。当他听完毛泽东的意见之后,当即义正词严地说道:
“为了党的整体利益,我周恩来不仅愿意让出红军总政委,而且还可以交出党授予我的一切权力!”
毛泽东望着因过分激动而大咳不止的周恩来,急忙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捧到周恩来的面前,关切地说道:
“恩来,快喝口热水,压一压咳嗽。”
张闻天听了周恩来的表态之后,又想起了张国焘搞的一次次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声感慨地说道:
“张国焘自应感到汗颜!”
“和党讲价钱的人,脸是从来不红的!”毛泽东说罢又补充道,“为了明天中央政治局会议开得顺利,我们还是有的放矢地研究一下有关的问题吧!”
八
七月十八日是个可纪念的日子。根据毛泽东的建议:为解决张国焘等人在军委的职务,中央政治局在芦花召开会议。
但是,出毛泽东与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等人所料的是,会前又收到了陈昌浩《建议以张国焘为军委主席致张国焘、徐向前转朱德电》:
国焘、向前并转朱总:
第七团蔡电报称:坝尾、内容一带之敌均退走,大概是撤去克龙或集小堡寺,备与我战。已令其大部仍固现阵,一部佯攻,以制所部向右方克龙、克辰方面认真游击,河东尽力制敌。树到沙,电台时坏。四台已修好,今晚到马河坝工作。弟即在该地逗留,或可赶到德怀同志处。全局应速决,勿待职到。职坚决主张集中军事领导,不然无法顺利灭敌。职意仍请焘任军委主席,朱德任总前敌指挥,周副主席兼参谋长。中政局决大方针后,给军委独断专行。坚决提高纪律、士气,肃反、反右。发出总的政治文件指示,以便干部、战士明白形势任务及前途。对一、四方面军行动决议公布,统一全党全军意志。浩连日不得指示,现在决亲来面报。
毛泽东日前提议张国焘就任红军总政委一职,张闻天就是违心表示赞同的。出他所料的是,就在开会之前,张国焘又借陈昌浩之口,向中央施加压力的同时,要张国焘出任军委主席。因此,他阅此电报猝然变色,严辞斥责:
“岂有此理!这是党纪所不能容忍的!”
或许是毛泽东早已想到了张国焘想当军委主席,故读过陈昌浩的来电之后却淡然一笑。当他见张闻天动了真气时,才从旁解劝道:
“洛甫同志息怒,党纪放在今后处理。时下,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四方面军有五万多人枪。”
两河口会议之后,周恩来就像在会理会议上自觉地支持毛泽东那样,二人已经十分默契地反对张国焘分裂党、分裂红军的行为了。因此,他赞成毛泽东的意见:现在不是对陈昌浩行使党纪处分的时候,而是应当顾全大局,促使两大主力红军团结北上。另外,他在实践中还认识到毛泽东是极具策略性的,心中自有应付张国焘的办法,故问道:
“中央政治局开会的时间就要到了,主席就先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毛泽东在政治上自有高明之处,那就是他能准确地洞悉对方的政治企图,并能在不同的情势下采取不同的办法遏制对方。今天是中央政治局会议,张国焘处于绝对少数的地位,在多数同志要他出任红军总政委的前提下,他再厚颜无耻,也不会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且又当着德高望重的朱德总司令的面,为自己争军委主席。故说道:
“我们在今天的政治局会议上,所维护的是党权和军权,其他权都可以送给他。就从这个意义上说,张国焘可以出任总政委,但要加上一条:在他张某人尚未熟悉前,还应由恩来同志以中常委的身份帮助之。”
对此,周恩来是心领神会的。接着,他又把其他人事变动的名单拿出,请毛泽东、张闻天、朱德等过目,大家均无反对意见。这时,毛泽东又近似玩笑地说道:
“今天的戏,主要是看洛甫同志唱了,我等只能从旁助威和敲敲边鼓了。”
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如期在芦花召开了。这次会议的内容单一,讨论“组织问题”。因此,主持会议的张闻天首先提出关于人事安排的意见:军委设总司令,仍由朱德同志担任总司令;“国焘同志担任总政治委员,军委的总负责者。军委下设小军委(军委常委),过去是四人,现增为五人,陈昌浩同志参加进来,主要负责还是国焘同志。恩来同志调到中央常委工作,但国焘同志尚未熟悉前,恩来暂帮助之。这是军委的分工”。接着,他又说道:
“对此组织安排有何意见,大家尽可发表,最后形成文件,以中革军委的名义下发、执行。”
张闻天讲的上述意见,会前已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形成共识,故大家均无不同意见在会上发表。因此,张闻天讲完开场白之后,会场出现了一段暂时的沉默,客观上造成了这样一种情势:与会者似乎都在等着张国焘发言。
张国焘的本意是清楚的,那就是夺中革军委的权。换句话说,在他的观念中,军委是被老毛控制的,也就是把毛泽东指挥红军的大权夺过来,由他成为红军的最高统帅。但是,虽然毛泽东自遵义会议之后是实质上的军事统帅,但他并没有这样的名分,只是“为周恩来的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因此,张国焘是没有理由从军委常委中拿掉毛泽东的。时下,他当了红军的总政治委员、“军委的总负责者”,他也不好非要军委主席一职。
然而,张国焘毕竟是经历了多次党内路线斗争的老手了,他知道在军委常委五人中,他和陈昌浩仍然是少数,面对毛泽东这样的对手,如果发生了分歧,毛泽东的意见仍然会以多数通过;而他这位“军委的总负责者”的一些主张照样会被否决。更何况还有这样一条:“国焘同志尚未熟悉前,恩来暂帮助之。”那他张国焘就更难独行其事了!为此,他说道:
“我基本上同意中央政治局提出的组织安排,但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提拔新干部,包括我们的中央委员会,也应输入新的血液,增补新的成员。”
毛泽东当然明白张国焘的用意: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央委员会的多数成员都在红一方面军中;而时下兵强马壮的四方面军中只有他张国焘一人是中央政治局委员,他张某人如要达到篡夺中央大权的目的,就必须改变中革军委乃至于中央委员会的比例。于是,他笑着说道:
“国焘同志的意见是好的,提拔干部是需要的,但是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势下,不需要这么多人集中在中央,下面尤其是基层更需要人。”
张国焘等于碰了一个软钉子,他欲要发言相驳,但一看毛泽东面带微笑的表情,以及其他政治局委员相继点头表示支持的态度,只好把这口闷气咽到肚里。
这时,周恩来趁机又把徐向前任前敌总指挥、陈昌浩任前敌政委、博古任总政治部主任等人事安排说出,提交中央政治局讨论。结果,大家一致通过。
最后,张闻天做总结,大意谓:大家意见一致,很好。现在主要任务是集中力量打好这次战役——松潘战役。同时,宣布中央政治局通过的人事变动,要求于七月十八日当天,中革军委即将上述决定通知各军团首长,通令执行。
会议结束之后,中革军委于七月二十一日下达了《关于一、四方面军组织番号及干部任免的决定》:
各军首长:(机密)
我一、四方面军会合后,各军组织番号及其首长均有变更,军委现决定:组织前敌总指挥部即以四方面军首长徐向前兼总指挥,陈昌浩兼政委,叶剑英任参谋长,原一军团改为一军军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三军团改为三军军长彭德怀,政委杨尚昆,参谋长萧劲光,五军团为五军军长董振堂,代政委曾日三,参谋长曹李槐代,九军团改为三十二军军长罗炳辉,政委何长工,参谋长郭天民。原第四、第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三等五个军番号仍旧。四军以许世友为军长,王建安为政委,张宗逊为参谋长,九军以孙玉清为军长,陈海松为政委,陈伯钧为参谋长,三十军以程世才为军长,***为政委,李天佑为参谋长,三十一军以余天云为军长,詹才芳为政委,李聚奎为参谋长,三十三军以罗南辉为军长,张广才为政委,李荣为参谋长。特电知照。
朱(德)、张(国焘)、周(恩来)、王(稼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