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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之康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就着眼前的附了上去。
于是,尘世,安静了……
亲吻是一种奇妙的语言,它使人沉醉,也使人冷静。
如斯的安静之后,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然后,有的人怒目圆争,有的人捂着脸成痴傻状。
然后是——
“青岚,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青岚……”
然后是——
哀号。
“丰之康!给我让开!”
“不让,死也不让!”把着门板章鱼一样帖着不动的男人正是丰家大少爷。
“……那你就死吧。”
九姑娘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踏了出去——门开着,他贴在门板上实在不怎么碍事,只是碍眼而已。
“青岚——”
“我才走出三步。”不用喊得像她出殡了一样吧。
“不管不管,你不走我就喊到死。”
“以死相挟不是男子汉所为。”何况他还三番五次。
“我是天下第一奸商,不是男子汉。”所谓“奸商”,耍奸为本,耍赖无敌。
“丰之康,你一个男人,非要像个孩子似的耍赖吗?你什么时候能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褚青岚发觉自己早晚要让这个冤家给气疯。
“我刚才拿了!”丰之康底气十足,他刚刚的确很勇敢地亲下去了。
褚青岚冷笑:“然后?”
……然后被打了。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我得承认,在衡量利弊方面,你还是有头脑的。”褚青岚丢下行李,将桌上的琴包好。
“青岚?”丰之康不解地望着她。
“不是送给我的吗?”
“当……当然,可是你不是不会……”
褚青岚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抚琴?”
哎?丰之康敲敲头,好像……的确是没说过。
“呆子。”
嫩芽一般的茶叶在杯中打着转,飘出阵阵清香,然而,同样是上好的名茶,却不及茶丰里的任意一杯。
萧琴凝神注视着手中的茶杯,久久不曾开口。
半晌,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烟雨江南,江南烟雨。
烟雨其实又不完全是江南的特有。
在江北的望云亭,高山之上,俯临大江,同样在初秋的时候浮起蒙蒙烟雨。
那天的望云亭上,有公子长身玉立,以背影送故友而去;那天的望云山下,有女子紫衫婷婷,与扁舟之下吟歌别离;那天的烟雨蒙蒙中,有一次绝美的送别,和一对小儿女难得的坦然。
江湖路远君珍重。
那时候的她这样说……
他答应了。
即使他没有说话,可是还是以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回应了她,他相信她明白,不然他不会回宫。
于是,他珍重了,他回到属于他的宫廷之中接受他该接受的,不在为她奔波牵拌。
可她呢,她自己又“珍重”了在了哪里?
一别经年……
东郭从露巧笑,眸光流转:“殿下太客气了,从露不过是一介弱智女流——轮武艺不如尊上,轮智谋不敌,魄力不如萧公子,便是美丽与手腕也不如‘天下第一美男’的尹公子,哪里有什么好久违的呢。”
“慕容小姐未免太过自谦了,今日这等当时豪杰的集会,乌某有幸参与,才是天大的幸事啊。”
然而,某些人依旧丝毫不知满足,又得寸进尺地扫荡她的领域——唇,牙齿,舌尖,口腔内的侵略者几乎要将一寸一寸都吸附了去,像是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一般。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在头脑因冲击而彻底停止思考之前,萧琴猛地将褚茹雪推开。
静谧的空间中,两个人都使劲地喘息着,爱美至极。
萧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如今目不能视,否则她根本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眼神面对褚茹雪。吻不是第一次,可是如此深入的,情绪强烈的却是前所未有的,不由让她有些震撼以及……畏惧。
萧琴突然意识道,对面的是青梅竹马,是挚友,是敌人,也是……男人。一直那么顺其自然,突然将所有暧昧挑明的感觉是尴尬儿怪异的。也许,怪只怪这方面她太迟钝也太单纯。
“你疯了是不是!那是什么?”
“毒药,沾者即毙!”褚茹雪也是微微的喘息,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方才暴风骤雨般的情绪中。
“那你也可以等死了。”萧琴冷笑,他用那种方式喂毒,“沾”得可不会少。
低沉却不失轻柔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紫衣公子长身玉立,原本平凡的五官因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而平添魅力,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显示出一番别样的风采。
话音方落,紫衫公子缓缓步出,面若弘文,温润如玉。
“在下洛阳乌七依,见过各位公子,拜见庐王殿下。”
慕容胜沉声道:“乌公子是小女的贵客。”
湛飞尘乍见乌七依时竟觉得那耀人的眸子有些刺眼,随即面色微沉,他是……乌宓茜吗?
萧文虹也是同时一怔。
此情此景,情何已堪。
褚茹雪告诉自己不去想她看到炸药时的决绝,告诉自己不去想她最后一个表情,他只告诉自己她没事。萧琴有时候就像一个妖精,她最懂得抓住心里的弱点,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偷笑,对,别怀疑,她就是这么恶劣。可是,褚茹雪却笑不出来,他从没这么失控过。越是害怕的东西,脑海里越是不停的浮现出逼真的画面,令他痛苦不堪。
是啊,那女人,总是不会放过他的!
“进。”萧琴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不问便知来者为谁。
“尊上。”
封皮栋进门,萧琴示意他先坐下。
“怎么样?”
“如尊上所料,丰之康抱病不见客。”
萧琴点了点头,等待封皮栋的下文。
丰之康垮下肩。
“活该!”
褚青岚拎起行李准备走人。
丰之康赶紧上前拦住:“青岚青岚,你给我一次机会,我送你琴,真的只是想让你高兴的!”
褚青岚停下脚步,却是背对着他长长叹了口气:“你……又何必执著。来你这里是我的错,我自己的事,不该把你牵连进来。”她是不祥之人。不该拖累别人。
“你又何必怪自己,就算只把我当陌生人,你替我着想的已经够多了。”
若早几年,有人告诉丰之康他将来会因一个女人而失魂至此,他是打死也不信的。可是,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茶丰的九姑娘却是连根长在他心里,再也除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