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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大概跑得猛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回二小姐,传……传九姑娘的话,请您……立刻……立刻过去一躺。”
萧琴皱眉:“有没有叮嘱是什么事?”
小丫鬟想了想,道:“好像……是说抓到有人给二小姐的饭菜里下毒。”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不知道这次忍不住先放暗箭的,又是哪一方。
当萧琴到达竹园的时候,便看到丰之康脚边躺着一具尸体,而他正护着身后的褚青岚——尽管后者其实并无任何惊吓迹象,反到对着身前急着撑英雄的人直翻白眼。
“死了?”萧琴有些意外。
“当然死了,”丰之康瞥了她一眼,“死士没能完成任务哪有活着回去复命的道理。”
噢?
萧琴又小小意外了一下。
“我说二小姐也真不是一般人,具我所知雇这种死士可要花上一大笔银子,杀个人够寻常人家活小半辈子。”只要对褚青岚以外的人,丰之康的本性依旧显露无疑。
“丰兄谬赞了。”萧琴一边“啧啧”摇头,一边检查地上的尸体:“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这么值钱,真是承蒙萧主厚爱,愧不敢当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东郭从露对这两个人的慢性子磨得不耐烦了。
褚茹雪虽然开口,却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这是秋雨吧?”
濮阳昔一怔,随即想了想,点头道:“是啊。还真是……真快,都立秋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又要凉了。”
“是啊,宫里怕又要添置好些衣物……咱们出宫也有些日子了。”
细雨如丝,竟连衣料都打不透,只带来一股潮气。
褚茹雪想了想,忽又问道:“咱们出宫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褚茹雪点点头:“是该回去看看了。”
濮阳昔看着前面的背影,却突然有些辛酸,他这两个徒弟,命偏生都是很不好的,竟一个比一个难过。
褚青岚瞪了丰之康一眼,解释道:“是高驰刚才在花园看见有人鬼鬼祟祟跑到厨房去,就跟了过去,结果发先此人把一盒粉末盗进了萧琴的饭菜里。”
“高驰?”东郭从露抬头。
褚茹雪听过,闭目,久久未曾言语。
听到那最后一句,濮阳昔也是眉尖一紧。
“茹雪……”
少年皱眉:“管家让我来打扫。”
“以前负责我起居的梅儿呢?”
“梅儿姐姐告假回家照顾生病的弟弟。”
丰之康点头,原来是这样,吓了他一跳,以为自己又让老爹的奸细给抓个正着。
既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就好,丰之康放松地坐回椅子,随口问道:“小弟弟几岁了?”
“谁?”
“废话,当然是你了。”
“说话不说清楚了,我知道你问的是梅儿姐姐的弟弟还是我?再说了,我有名有姓,在家是长子,又不叫‘弟弟’。”话一出口,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冲,低下了头。
丰之康挑眉:“啧啧,我这是惹了位小少爷啊?”
少年别过头,不说话。
丰之康心情正好,也不生气,反到觉得这个漂亮的孩子很有意思,索性笑呵呵地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褚……我叫高驰。”
“奶妈,等老爹消了气我再去,我一定去,我发誓,我丰之康在此立誓……回见……”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地绕过假山。
废话,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啊?
四下无人,丰之康鬼鬼祟祟地推开房门,快速闪入。
一进屋,他松了口气。
全天下人都以为他会逃到外面去避难,定然不会想到他此时竟躲在家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将人心捏算得如此准确,他果然是绝世聪明哈!
“高驰?这个字挺好的,姓呢?”
少年皱眉:“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叫我高驰就是了,少爷有吩咐就快说,没事我走了,还有别的活要忙呢!”
“大少,我们回宫复命吧。”
“那太子那边?”
“只要能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在外磨练一阵子也未尝不好。”
“……是。”
濮阳昔最后望了一眼空荡荡之余雾气的江面,无声的叹息。
细雨绵绵,江面上雾气笼罩。
“不望相思不望忧……亏闻人绝称你文武双绝,这句写得却极是不好。既已不期望相思,又何必在意人家是否忧愁呢。”
从船舱里出来的封皮栋抖了抖衣衫,他不喜欢下雨天这种潮湿的感觉,尤其在江上,上下左右都是水,闷得很。
萧琴回过头,发稍上沾了不少雨水,乍一看,像水里捞出来的。
“本尊就乐意这么念,闻人伯伯也喜欢我这么念。”
用武尊的口吻说这么孩子气的话实在是不伦不类,封皮栋不会傻到去跟萧琴论述诗辞歌赋,只道:“站了半天了,也不打伞,回去吧。蝴蝶准备了热茶。”
“蝴蝶”是封皮栋对东郭从露的戏称。
萧琴点点头,回到舱内。
一股香气迎面扑来,萧琴却只觉得鼻子一氧,打了个喷嚏。
东郭从露茅塞顿开。
富贵。
这两个字是世间大多人毕生追求的东西,为求富贵,夫妻分离,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戏码,不足为奇。
当然,天底下也有那么一种人,并不这么认为。
有语云: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说得就是这类人,古有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更有唐才子桃花诗明志,而亚圣则云:富贵不能屈。
因此这“富贵”二字纵是被天下人追逐,却也被圣人所不耻。所以,历朝历代皆有不为其诱惑的名人贤士,这,也不足为奇。
可是,当今天底下,却出现了这么一个怪人。
这人先是鄙夷富贵如尘土,抛弃富可敌国的家业浪迹天涯,气得八旬老父卧床不起。而某年某月某一天,这位又突然浪子回头又突然“痛改前非”,不仅继承了可观的家业,更是发奋图强,誓要光宗耀祖。而后更是由之前的性子来了个大颠覆,由原来的大把挥霍变得铁公鸡般一毛不拔,完全恢复了商人本色。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他这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是我的小跟班,咦?刚才还在这呢,跑哪去了?”丰之康左右寻找。
“不用找了。”萧琴眼中竟带着笑意,“大概是胆子小躲起来了,小孩子不必太在意。”
“这鬼头,平时胆子可不是这么小的。”
萧琴笑了笑,开始认真检查尸体,可越是细看,脸色却越是阴沉,最后已经彻底笑不出来。
“萧琴,怎么了?”褚青岚颇为担心地道。
“后退!”萧琴突然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