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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闲自然是谦逊的立即与百里漾和梵司说起话来,大多都是叨扰了弓月给各位添麻烦了之类的云云,百里漾自然是客气十足,端的是东道主的坦然之态,几番话过后,便就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眼问云闲:“说来也奇,这定神箍大多都有进无出,而就算旁人想进也未必就有这个缘份,云兄倒是有这个运气。”
云闲微微一笑,看起来此事对他并不是什么难事,正要开口,紫姬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远处笑道:“晴山夫子也来了,咦,他身旁的那位是……”
百里漾目光眯了过去,一抹诧色一闪而过,后而面露疑惑的笑道:“我还道清逸书院只有晴山夫子和他的书童二人,原来竟还有一位。”
弓月原本对清逸书院的二人并不是太感兴趣,于她而言也就关心自己的处境和身边的这几个人而已,至于清逸书院的夫子和他的书童,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个新搬来的邻居,此时面前几人都有些惊奇,她不免从善入流转过了头去。
却是一望,瞠目结舌。
“叛……叛烙?”弓月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在晴山夫子身边的,可不就是和她一道进入梵妖七界的叛烙又是谁。
叛烙笑的相当好看,就连这周围的雪绒都似乎因他的笑容而融化开来,他笑起来从来都是这般阳光可亲的,完全与他身后的背景与出身不符。见弓月扭头认出了他,似乎原本还打算给弓月一个惊喜眼下却被当事人识破一般,笑容中有一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激动与欣喜,张开双臂朝着弓月就跑了过去。
弓月太激动了,这不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而是与失散的同伴终于重逢,而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来到梵妖七界之后自己是怎么变成仓一柔模样,也唯有叛烙一人是一眼一眼看着她过来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在她的眼眶里不停的翻涌,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想也未想。条件反射一般的冲了过去就与叛烙拥抱在了一起。
二人拥抱着又是跳又是蹦的,太过激动太过欣喜,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因着叛烙在清逸书院之事,叛烙与云闲也是一个同窗皆故友的关系交情。是以拒绝紫姬与百里漾的好意非常顺理成章。很自然而然的,当场就在叛烙和晴山夫子的邀请下,云闲便就不用再去苍羽旨打扰,住进了清逸书院去了。
百里漾离去之前问起晴山夫子:“你那个小书童呢?”
晴山夫子笑的疏离:“就是叛烙,只是先前他与我打赌输了,不仅要换张脸还要有口不能言三日,三日已过他自然获了自由身,所以也就到了今天才能与弓月相认了。”后而他目光转而看向梵司。道:“就让这二人在我这书院住下好了,这里房间多的是。正好梵司老板向来喜净,听说以前几乎十几年几十年都不曾出过书屋,就别让这二人去烦你了。”
梵司笑的温和,点了点头:“那在下谢过夫子解困了。”
众人哈哈一笑,此事就此板上钉钉。
百里漾再是想留在清逸书院,也终究得离开,弓月与旧友重逢,怎么着都得给人家自己的空间说些体己话,不过纵然如此,他虽然走的早,紫姬却是留了下来,就像不觉得弓月他们有这个需要似的,强留自己在书院,非要给大家烧一桌好菜不可。
梵司也没走,出人意料的,不是他自己不走,而是紫姬强行要把他留下。
紫姬去小厨房烧菜,屋内又有梵司在,纵然再有再多的话,弓月却是也没法子细说,她总觉得,现在的梵司与先前不一样了。
云闲和叛烙还像当年在仙学府的时候一样,并没有什么更多的话要说,也不过就算是个认识的旧识而已。
弓月虽然没去看他们,却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自然的紧张。
纵然不用眼睛去看,她却是不由自主的用神识去感知感应着云闲的。
此时叛烙也进了这里,屋里有外人不方便说话,但她也猜出是什么个情况了。
看来,果然是叛烙去通知云闲,然后云闲带他进来这定神箍的了。
这也就是说,栾之在明知道她现在被困在梵妖七界的情况下,连去找云闲都不屑一去。
周围人在说着些什么,她完全都不知道了。
她只是觉得人真是奇怪的东西,不,应该说心,是个奇怪的东西才对。
明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当那件事情果然发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失望。
她觉得,心,也是一个不可以相信不可以依赖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心。
她自己的心都骗了自己,她真的以为自己不抱任何希望,并且真的对栾之有些抵触与厌恶了的,可方才在皇宫大殿上,当她以为云闲是栾之支使而来时,她那般颓然,觉得栾之竟是不屑于跟着或是亲自过来这里。
一路走出皇宫大殿,她觉得路程比去的时候要短上不知道多少倍,是因为想的太多。
她好不容易终于再一次确定,云闲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次真真的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没想到一惊还未平,另一惊又起。
叛烙的出现彻底推翻了她初见云闲时的推测,她没想过现在这样的推测结果竟原来是这般的如被掏去了什么东西似的缺失。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栾之。
想也是,栾之怎么可能去为了她的事而专程去找一趟云闲,栾之应该连去都不屑一去才是。
如此。这般心境,她才觉得,纵然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会欺骗自己。
比如心。
弓月是一个会内省的人,她想,就连自己的心都是这般的善于摇摆,更何况是他人,其实细细去想,是不是自己对栾之的期望过高了,好好回想一番。其实栾之这样,并不是对她过于冷淡,而是栾之这个人本来就是如此。九重天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栾之的冷情冷性,而在凡尘那两遭,栾之对她,有好几回也是奚落和嫌弃的。
就算之后给她下结界护她。还有把她接到一清宫去疗养。说不定那才是不正常的,那才是栾之超出他性情之外的举动,而且后来她在一清宫的时候,栾之看不见她,也没有去找寻过问,这其实已经隐隐的在说明他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他本来的性情,他对她,她对他。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认识的交情。
纵然现在这般作想,她却也明白。不过是自己的心现在又开始麻痹自己罢了。
弓月今日的一副精神头全放在了这些事情上,心里也为自己这矫情的劲颇为自恼,面前一桌子菜陆续摆好,紫姬热情邀请大家入座,她自己却不吃,只是站在一边,连面纱都没有摘下。
云闲看了看菜肴,颇为感激的向紫姬道谢的同时,当然会问起紫姬为什么不一起用。
紫姬微微笑着看着他,摇头摆头谢过,便就拉着弓月坐到一边去:“你们男人们吃酒,我们女子当然要说些体己话,就不一同用饭了。”
听她叫到自己的名字,弓月下意识就望了过去,正看见紫姬那微微一笑的表情,心头一顿,总觉得紫姬看向云闲与叛烙时的目光颇有些意味。
说真的,她不明白紫姬为什么也不离开。
若说是替池雨在这里盯着,虽然说的过去,却实在有些牵强,云闲是要住在这里的,早晚都要和他们单独见面,难道紫姬是为了不让自己与他们单独相处?
而梵司……
她才一抬眼望过去,就见梵司突然伸手一拂,竟是袭向了毫无防备的紫姬,紫姬实实的挨了一下,当场就顺着弓月的手臂晕厥滑了下去。
她连忙将紫姬扶住,后而惊望向梵司。
梵司面色不改:“这样说话就方便多了不是吗?”
云闲和叛烙皆是一震,尤其是叛烙,都已经入席落座了,惊坐起。
将紫姬安置好,梵司上前施了诀在紫姬的身上,便扭过头去示意已经妥当,一时半会紫姬必然不会醒来,也什么都不可能听见。
随后他站起身向大家拱了拱手:“在下这就告辞回书屋了,你们自便。”
叛烙正要唤他,晴山夫子却是横臂拦住:“让他去,他还会再回来的。”
后而晴山夫子在屋内又设了个结界,应是并不完全信任梵司之故,后而才对着弓月微微一笑。
随着他的这个笑容的微展,弓月不由的看向了叛烙:“他……”
叛烙心道这位可是你的叔伯迟霖,虽然不明白眼下都是自己人了,迟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在你面前露真相的,但碍于迟霖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他自己现在自身的情况,还是决定只要迟霖自己不揭露,他还是不要多事为好。
“且放心好了,晴山夫子他……”他琢磨着要怎么形容才更有说服力,后而道:“他和云闲有些交情,这其中细节问题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他们二人早就认识了就是。”
一听这话,弓月不由的看向云闲,想起云闲是从人类飞升至仙的,就是说在修成仙之前也是在梵妖七界这样的地界中转过的,只是未必就是梵妖七界罢了,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此时听叛烙一提不禁想起,而云闲若是与这位晴山夫子相识,那云闲莫非以前飞升之前就是在梵妖七界中转的?
话是立即就问出口来的:“云闲你以前是在梵妖七界中转的?”
晴山夫子听罢目光一跳刚要开口,云闲却是微笑着点头:“正是。”
“真的吗?!”弓月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了,完全没有发现晴山夫子那一脸抽搐不已震惊当场的神色。
云闲悠然一坐,看向弓月,似乎是相当仔细的上下细看了一番,这才问:“你吃了慎微之果?”
“果然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就是不一样!”弓月频频点头,云闲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云闲真是太棒了,来的太是时候了,终于有一个自己人对这里非常熟悉了。
叛烙的表情却是与迟霖不相上下,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看云闲,又看看弓月,眨了眨眼,最后目光定在迟霖身上。
二人四目一对,皆是一副叹为观止之相。
原本先前弓月对云闲还有着几分距离感,一直也都没有表现出太激动太热情,此时终于算是真情流露,而见她对云闲这般热情,这一下子叛烙心里忒不是个滋味了。
“你以前就在这梵妖七界?那池雨和仓一柔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池雨在哪,仓一柔在哪?”
云闲抿唇淡笑,叛烙盯他盯的死紧,眼睛都快蹦出火星子来,迟霖在桌子底下蹬了他一脚,这才稍稍收了收目光。
弓月转头瞪向叛烙,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叛烙立即垂目,嘟囔道:“你别对这家伙抱太大希望,他没你想的那么能耐。”
“说的是,我没什么大能耐。”云闲端茶正准备喝,却是鼻间一动,又不动声色的放下:“我飞升成仙的时候,那时梵妖七界还没有仓一柔和池雨,到底如何,这二人又长什么模样,我还真不知道,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才算是见过仓一柔……”
弓月不禁的垂下脸去,后而思念一转,突然看向迟霖。
迟霖精神一震,立即淡笑,目光炯炯:“说来惭愧,我也是近来才修出点成绩,是以,以前仓一柔和池雨在这梵妖七界折腾的时候,我连梵妖七界的城都不曾入过,说来那时还多亏有云闲的照拂,我才不置于在梵妖七界的外围被其他凶兽吞之入腹……”
叛烙听着,频频点头,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首肯,倒更像是无奈加佩服。
他确实也就是这么个情绪。
这二人,能装能演,九重天上的人,个个都是人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