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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言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凌父的表情就凝固了，内心刚刚涌现而出的喜悦的情绪，也是戛然而止。
他这才反应过来，少年就这样自然的、没有隔阂的，像是直接原谅他的原因是什么。
原来，苏言以为他自己已经死了。
也只有死了，才能把活着的时候的恩怨，一并抛至脑后。
也因此，他才会说出，他想他这个父亲......
凌父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张了又张，这才强忍着发自内心的痛苦，道：“小言，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苏言在经过刚才的痛苦以后，已经清醒了许多，但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眸之中，还是含着亮晶晶的水光，委屈得不行。
“爸爸骗人，要是我还活着，你怎么会待在我身边呢？”
要是他还活着，才不会一醒来就看见他的爸爸呢。
因为他的爸爸已经不要他了，不是吗？
只有死去以后，他才能重新看见自己的爸爸......
一想到这里，苏言委屈、难过到眼眶泛红，水雾弥漫出来，缓缓滴落了几滴眼泪。
他哭着道：“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当时他以为，即便自己犯下了那样的错，爸爸和哥哥他们也只会打他、骂他一顿，却没有想到他们直接抛弃了他。
“对不起，爸爸不该不相信你，都是爸爸的错......”凌父的心都要碎了，眼眸湿润的小心翼翼抱住了他。
而感受到凌父身体上传来的温暖，苏言的内心却渐渐冷了下来。
他再次试探性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发现扎心般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
再一看那只缠绕着绷带的手臂，少年彻底醒悟了过来，相信了凌父的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真的没有死。
此刻，苏言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收敛了下去，就连那双明亮，闪烁着的眼睛，都再度重新变得黯淡下来。
凌父注意到了这一幕，内心无比惊慌，却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苏言淡淡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喊的是‘你’，而不是‘爸爸’。
这个细节让凌父的心头一颤，慌乱的情绪更加剧烈了。
但他还是把‘姜梦过来告诉了她们当日的真相’这件事，给苏言简单描述了一下。
“哦。”苏言平静道。
然而就是这幅平静的模样，让凌父莫名的害怕，他再度道：“小言，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该不相信你，爸爸不求你的原......”
“嗯嗯。”苏言直接打断了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应道。
“当时我说出那样的话，爸爸你会误会也很正常。”
苏言抬眼静静看向凌父，道：“爸爸，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
凌父很想拒绝，他担心苏言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可在少年如此淡漠的眼神注视下，凌父还是同意了。
在凌父离开后，苏言也一直保持着这个模样，不知道内心里在想些什么。
【系统：您不是说不打算再虐您父母了吗？】
【苏言淡淡一笑：顺手一虐。】
【系统：？？？】
这也能顺手？
它的宿主真是越来越没有心了！
而凌父显然不放心苏言一直一个人呆在病房里，在告诉了其他人苏言醒来以后，借此又进入了房间之中。
不仅是凌云、凌霄赶了过来，就连最忙碌的凌母都是抽空赶忙过来了。
一时间，嘘寒问暖不断，承认错误不停。
但苏言只是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以前他最羡慕的情景，现在却是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了。
凌家四人也是察觉到了少年的淡漠，但她们不愿往那方面去想，只当他是刚刚醒来，还有些困，便离开了，只留凌父、凌霄在这里照顾他。
然而过了一会儿以后，苏言那平静的表情就是变了，他主动开口：“手机......我的手机......”
苏言原本的手机在车祸中坏掉了，他们便给他重新买了一个，还是熟悉的粉红色手机壳。
“手机在这里。”
凌霄忙把手机递过去。
苏言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想要把手机接过来。
但他许久没有活动过，就算是有凌父和凌霄帮他按摩全身，此刻也依旧难以完美控制身体，五根修长的手指只是颤抖，却根本抬不起来。
看到苏言费力的样子，凌霄把手机收了回去，柔声问道：“小言，你想要干什么？哥哥帮你？”
苏言这才停止了动作，微微喘息了一下：“给姜梦姐姐打电话。”
“什么？”
凌父二人一惊，没有想到苏言会想要联系姜梦。
他们之所以把少年转院到这里来，不就是不想让他再跟姜梦接触了吗？
但为什么苏言现在却要......
难道是还不知道姜梦对他做了什么？
凌霄柳眉微微一皱，打算告诉苏言，姜梦对他做了什么。
即便这个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姐姐，他也还是希望他的弟弟远离她一些。
凌霄看了凌父一眼，后者向他点了点头，在自己父亲都同意的情况下，就对苏言简述了一下，姜梦那天来找她们，对她们说出的那番话语。
结果，话音落下，苏言忽然声嘶力竭的叫喊道：“我说了给姜梦姐姐打电话，把她给我喊过来！我要她过来，你们听不懂吗！”
这样的话，这样的姿态，无疑是有些伤害凌父和凌霄的心。
但这次，苏言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无论这群人是抛弃他也好，还是不抛弃他也罢，他都不在意，也不需要了。
他现在只想要他的姜梦姐姐，只需要他的姜梦姐姐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