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残骨肉计废王皇后

王占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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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从破窗隙中肆无忌惮地吹入,后宫一间陋室内的尘土随风荡起,蛛网在不停地摆动。被褥潮潮的业已发霉,老鼠们大摇大摆地四处乱窜。

    萧淑妃缩紧了身子,还不住冷得打战。一日之间从地位尊贵的后妃,坠人了十八层地狱,囚进了孤寂的冷宫。原本打算以万岁的宠爱,再加上王皇后无子,自己生有皇子素节,能逐渐取皇后而代之,没想到竟然让武媚娘给算计,落到了如此下场。她心中如同大河的波涛在汹涌翻腾,昨夜的一场噩梦又浮现在眼前……

    萧妃的贴身宫女春柳跪在皇上面前:“万岁,萧妃娘娘她心怀不轨,要伺机加害陛下。”

    “会有这等事?”皇上不信,“诬告后妃可是死罪,你断不可信口开河!”

    萧妃在床上已是暴叫如雷:“春柳,你大胆,竟然血口喷人!你这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万岁,奴婢这有她的罪证。”春柳在书案下翻弄了一遍,找出了那份诗稿,“圣上请过目。”

    皇上看后,气得手都哆嗦起来:“你……也太过分了!朕不过就是近期未曾临幸,以往对你也曾恩爱有加,竟会被你恨成这样,还要天打雷劈!简直是发疯了!”

    “万岁,妾妃不是那个意思。”

    “这可是你亲笔所写?”

    “这个……”

    “说,是不是?”

    “写倒是妾妃所写,不过……”

    “还不过什么?你对我的仇恨,已无以复加,说不定何时我就会遭你的毒手!”

    “万岁英明,”春柳又从萧妃床下翻出一个纸包,“圣上请看,这是萧妃娘娘备下的砒霜。”

    “小biao子,你是放屁!”萧妃不再委身床榻了,她蹦下地来扑过去,伸手就抢那个纸包。

    皇上抢先拿过,打开看了一眼好一个淑妃,居然要对我投毒!若不是春柳揭发,朕险些命丧你手!”

    萧妃完全被打乱了阵脚,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万岁,这都是春柳诬陷哪,妾妃何曾备下这毒药啊!”

    “证据确凿,还想狡辩。这诗稿是假吗?”

    “那,不过是妾妃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而已。”

    “砒霜在你床下,你怎能推卸干系?”

    “万岁,那是春柳栽赃。”

    “不要再辩白了。”皇上叹口气按后宫的律例,赐白绫缢死。你自己上路吧。”

    萧妃一下子瘫倒在地:“万岁,你不能这样绝情啊,妾妃我真是冤枉的!,,

    一旁的武昭仪感到她该开口了:“万岁,妾妃有一言斗胆进上。”

    “奏来。”

    “万岁,萧妃之罪固然重大,但当念其曾服侍圣上多年,且已为陛下养育皇子,还望从轻发落。”

    其实,李治巴不得武媚娘出面求情,他是个心地善良的皇帝:“那就改为,责打五十廷杖。”

    “万岁,你想,萧妃那细皮嫩肉,怎禁得住五十杖,还不把她给打死!这万万使不得。”

    “那,爱妃之意……”

    “莫如暂且打人冷宫,让她静思己过,磨炼一下她的性情,给她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就依爱妃。”其实,这也是李治的真实想法。他见武媚娘非但不落井下石,而且还几次三番为萧妃求情,更觉得武媚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这样,萧妃被废为庶人,打入了冷宫。

    起初,王皇后还沉浸在打败萧妃的喜悦中,渐渐地她认识到自己失算了。她固然战胜了萧妃这头狼,却引进了武媚娘这只虎。因为,皇上夜夜都与武媚娘双宿双栖,比与萧妃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王皇后没想到的更严重的情况已经出现,在武媚娘为皇上生下一子一女后,这位大了他四岁的女人,目光已经盯上了皇后的宝座。

    这天是武媚娘的生日,巳完全被武媚娘迷倒的李治,明显着是向武媚娘讨好:“爱妃,朕要加封你的亲属,让他们因你也得沐皇恩。”

    “万岁,妾妃有一言,早想奏明圣上,只是思之再三未敢启齿。今见圣上对妾妃关爱有加,便欲直言奏上。”

    “爱妃有话尽管说来,朕无有不准。”

    “万岁,妾妃已为圣上育有皇子公主,而王皇后她无一生养,这皇后之位当由妾妃取而代之为宜。”

    “这个……”李治把话说满了,他没想到武昭仪提出这样一个重大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万岁刚刚说过,妾妃所奏无有不准。”

    “自然,那是。”李治不会花言巧语,“我其实也早有此意,只是皇后废立关系重大,非同儿戏。”

    “万岁颁一道圣旨,还不是说改就改。”

    “哪像爱妃说得那样容易?朝中大臣们也得同意才是。”

    武媚娘一笑大臣?他们的官位还不是皇上给的,不听话就撤了他。”

    “爱妃说得未免过于轻巧,有些重臣皆为几朝元老,望重德高,朕也轻易动不得他们。”李治显然是心有所虑,“譬如太尉长孙无忌,他乃国舅之尊,没有他的认可,皇后是不能废立的。”

    “这有何难。”武媚娘总是信心十足,“既如此,妾妃与万岁一同去他府上看望,并赐官封赏,想他必会感恩戴德投桃报李。”

    李治没有信心:“长孙是个执拗的人,他未必会领情通融。”

    “万岁,他会识时务的,妾妃就不信他还看不出眉眼高低。”武媚娘觉得她胜券在握。

    经过精心准备,皇上与武媚娘亲自登门,到太尉府拜访。

    长孙闻报,感到大为意外,慌忙整肃衣冠,迎出府门之外。他对皇上只躬不跪:“万岁光临鄙宅,老臣惶恐之至。”

    皇上有意识地:“国舅见过武昭仪。”

    长孙心说,她来做甚。他上前浅浅一躬:“老臣有礼了。”

    武媚娘是满面笑容:“太尉安好。”

    长孙实在是个不讲情面的人,不等进院就已指责皇上:“万岁到臣舍下,理应与皇后娘娘同行;带武昭仪同来,明显与礼制不合。”

    “啊。”皇上怔了一下武昭仪很是尊重仰敬太尉,是她提出要前来看望,朕即与之同行。”

    武媚娘毫无见怪之意:“太尉国之栋梁,本宫很少与国舅谋面,特来问候,以表敬意。”

    “老臣不敢。”长孙对武昭仪总是不爱理睬,当即转向皇上,“万岁,请到客厅叙话

    一行进了府门,待等落座,武媚娘又先开口:“太尉,仓促来访,未及准备,随手带了些许薄礼,还请太尉大人笑纳。”

    “老臣不敢。”长孙的话语不多,也没有表情,既是“不敢收受”,也有“不敢拒绝”之意。

    宫中的太监,将礼物逐一呈上。计有黄金千两,南珠百颗,珊瑚十尊,古画一轴。长孙只是斜眼旁观,毫不为之所动。

    武媚娘是极有耐心:“太尉,不成敬意。”

    “老臣却之不恭,受之有愧。”长孙他不说收也不说不收。

    皇上见状打个圆场:“国舅,武昭仪的一片心,你收下无妨。”

    “老臣遵旨。”长孙这才叫家人将礼物收起。他的意思是这收的是皇上的恩赐,而且是奉旨。

    武媚娘很想与长孙勾通:“太尉近日贵体可还康健?”

    “啊,啊。”长孙就是不多话,也不看她。

    皇上有点看不下去:“国舅,武昭仪动问您的身体。”

    “多承万岁挂记,老臣一切尚好。”长孙反问了,“万岁突然驾临,莫不是有何国事垂询。”

    “正有一件大事,还望国舅体谅朕的苦衷。”

    “万岁降旨,老臣照办就是。”

    “国舅,王皇后无子,且又为人嫉妒凶杆,不堪为后;武昭仪贤惠明达,在后宫深孚众望,且已生有子女,当代之。”

    “不可。”长孙毫不犹豫地给予否决,“皇后乃国之本,不可轻动,且并无过失,怎能轻言废立。”

    “国舅,我是以家事相托。废王立武,乃后宫众人意愿。”皇上语带恳求之意,“还当助朕一臂之力才是。”

    “万岁说起家事,可还记得先皇临终之时,对老臣托孤,言称朕的好儿佳媳就委托臣好生照看了。”长孙此时方有些动情,“万岁与皇后还有褚遂良全都在场,言犹在耳,不可违逆先皇遗旨。”

    这一番话令皇上无言以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武媚娘出面解围,她似乎不理会长孙的阻挠,而对皇上言道:“万岁,行前在宫中曾议及要为太尉的子女加封,陛下不该忘记。”

    “若不是爱妃提醒,朕险些误了正事。”皇上正色道武昭仪言道,太尉乃国之柱石重臣,有大功于社稷,但三个庶子,尚无官职。今朕加封他三人同为朝散大夫。”

    “万岁,这,老臣不敢接受。”

    “国舅,不能拂了武昭仪一番美意。”

    “只怕是武昭仪白费苦心了,老臣我受赏受封,也不能遂武昭仪之愿。因为废立皇后实乃国事,关乎国家根基。”长孙无忌真是直言敢谏,“武昭仪服侍过先皇,不足以母仪天下。请万岁也多加思量吧。”

    话已经说绝了,皇上和武媚娘没有任何收获。皇上显得垂头丧气,闷闷不乐。而武媚娘则不然,她笑着向长孙告辞:“太尉真是个忠臣,一定要保重贵体。我大唐少不得太尉。”

    “好说,武昭仪休要见怪,老臣是实话实说。”

    “领教了太尉的率直,日后还请太尉关照。”

    “老臣是不会趋炎附势的,一切唯以国家利益为重,对昭仪多有得罪,日后便有灭门之祸也在所不惜。”

    武媚娘脸上始终是春风拂荡,看不出一丝恼怒,回到了她的昭仪宫。

    武媚娘明白,要想问鼎皇后宝座,长孙无忌就是一只拦路虎。而这一消息很快即为全朝所知,大臣们几乎都站在长孙一边,因为皇上对长孙无忌都畏惧三分,大臣们的倾向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使武媚娘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与长孙抗衡,还得在朝臣中扶植自己的力量。她通过耳目得悉,满朝文武中,还有一些人同长孙不睦,只是慑于长孙的权势,敢怒而不敢言,她第一选中了礼部尚书许敬。

    这日朝散之后,武媚娘将许敬宗召到了后宫。许敬宗诚惶诚恐地拜见:“娘娘千岁,召为臣进宫,不知有何吩咐。”

    武媚娘开门见山:“许尚书不必拘礼,本昭仪得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意欲赠与爱卿。”

    “这,臣如何敢受。”许敬宗明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娘娘如有事要臣效劳,臣自当竭尽全力。”

    “尚书如不见外,认为本昭仪还信得过,就请收下这颗珠子。”武媚娘示意宫女将夜明珠递过去。

    许敬宗怎敢不受:“谢娘娘赏赐。”

    武媚娘为了笼络人,总是舍得一切的,此时她便直言相告了:“许大人,本昭仪在朝中并无亲信,有意凡事仰仗尊驾。不知意下如何。”

    “蒙娘娘看得起,臣愿为娘娘的耳目。”许敬宗当然也不傻,他明白武昭仪是皇上的爱妃,他甘心情愿委身投靠。

    “我知道你曾受长孙无忌的迫害。唉,这个太尉狂妄至极,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殊为可恨。”

    “臣明白娘娘之意,他竟然极力阻挡万岁废后再立。臣当在朝中联系忠直大臣,为皇上和娘娘分忧。”

    “这就对了,日后有事多来禀报。”武媚娘有了第一个亲信。

    天色蒙蒙,不时飘下黄色的沙尘落在人的身上,全如土行孙一般。中书舍人李义府缩着脖子,守候在太尉府门前,终于,长孙的大轿在门前落下,长孙旁若无人地步人府门。李义府急趋几步上前:“太尉大人,下官有礼了。”

    “噢,李大人,有事?”长孙并不停步。

    “下官有话,望大人允许到府内一叙。”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老夫无暇在府内相待。”长孙冷冷地,而且仍不见停下脚步。

    李义府只好在后面追着:“太尉大人,下官获悉,朝廷有意将我外放,家中老母多病,不堪颠沛。还请太尉大人关照。”

    长孙无忌头也不回:“事情是有的,而且是老夫提议,皇上也已核准,外放已定,你无须再找;准备离京吧。”他进了府门,将李义府晾在了大门口。

    李义府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好比霜打的茄子蔫了。但他仍不甘心,思来想去,决定再找交谊尚可的礼部尚书许敬宗问计。

    许敬宗在客厅听罢李义府的叙述:“李大人哪,长孙无忌权倾朝野,把你降旨外放,皆因你不与他同流,这是他排斥异己的惯用手法。”

    “还请尚书大人出面相助。”

    “我,不行啊。”许敬宗叹气,“那长孙视我如同眼中钉,早欲拔之而后快,说不定下一个便轮到我了。”

    “许大人,下官老母若是上路颠簸,只恐性命休矣!您官居尚书位显阶高,同万岁能说得上话,就为我求个情吧。”

    “你的外放,万岁业已核准,本官求情毫无用处。”许敬宗话锋一转,“不过李大人之事并非绝境,你完全可以自救。”

    “我李义府两手一摊下官已是无计可施,方才向大人求教哇。”

    “李大人素来称为我朝第一笔,文辞清丽,立论精辟。你可以在万岁爱妃武昭仪身上大做一篇文章。”

    “这……下官糊涂了,望许大人明教。”

    “万岁早欲立武昭仪为后,曾带重礼到长孙府求情,武昭仪还让皇上对长孙亲属加封,都遭到长孙拒绝。”许敬宗讲过情由,开出药方,“你已被长孙开出京城,和他已是仇敌,何不干脆上书建议拥立武昭仪为后?用你的妙笔,炮制出废后立武的宏论,万岁和武昭仪定会将你视为心腹,莫说得免外放,便是步步高升亦指日可待。”

    “好!”李义府有了方向,已是跃跃欲试。

    这里,许敬宗已向武媚娘通报了信息。李义府的拥立武昭仪为后的表章确实精彩至极,皇上看得击节叫好称快。在武媚娘的建议下,他立时召见了李义府,对李义府大加褒赞,取消了外放的旨意,恢复中书舍人的官职。李义府当晚到许敬宗府致谢,然后畴踏满志地回到府中。

    管家上前禀报:“大人,宫里有一个公公来访,已等候多时了。”

    李义府急急奔人客厅,见一个年轻的太监往来踱步,上前见礼:“敢问公公,是哪处宫院的?”

    “李大人,咱家是武昭仪的宫监,奉武娘娘之命,特来向李大人道喜。李大人官复原职,武娘娘有贺礼相赠。”小顺子将黄缎木盒打开,现出那尊和田玉的观音雕像。

    “这,如此价值连城的宝物,下官怎敢领受。”

    “李大人,万岁召见和你复官,可都是武娘娘的主意。你难道还要咱家灰溜溜地离开吗。”

    “下官不敢,那就愧受了。”

    “这就对了。”小顺子说明来意,“李大人敢于上书,武娘娘钦佩你的胆识和文笔,愿你再联络更多的朝臣,与长孙一派抗衡。武娘娘正位中宫,自然少不了你的高官厚禄。”

    李义府自然是誓死效忠。在武媚娘和许敬宗的支持下,很快又笼络了御使大夫崔义玄和袁公输等人,这样,武媚娘在朝臣中巳经集聚了一批心腹之臣,完全可以同长孙一派分庭抗礼了。

    武媚娘明白,有了外部力量还远远不够,想要废黜与皇上结发而又无明显过失的王皇后,还得制造出令皇上动怒的大事件来。经过苦思冥想,武媚娘有了一个大胆而又极其残忍的想法。这在一般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可是为了皇后宝座的武媚娘,就异乎常人地做到了。

    武媚娘的第二胎,是为李治生下一位小公主,很招李治喜爱。刚满周岁的小公主,已经懂得讨李治的欢心,会叫“父皇”了。这一天,是小公主周岁生日,王皇后拘于情面,也来昭仪宫探望。

    王皇后明白武媚娘在活动夺她的后位,但表面上还是佯做不知:“妹妹,小公主出落得如花似玉吧。”

    “孩子在内室小床上。”武媚娘很是恭谨地对王皇后说:“皇姐,请到内室一看,定会让您喜欢。”

    王皇后人内,她的贴身宫女秋菊也要跟入。武媚娘笑着说秋菊,你就留步吧,小公主不宜接触太多的生人。”

    王皇后抱起小公主逗弄一番,小公主咯咯笑个不住:“这孩子,长得真是太美了,和妹妹模样相近,长大了也是天仙一样。”

    “姐姐过奖了。”

    春柳走进内室,如今她已是武媚娘的贴身宫女:“娘娘,万岁的御前太监赵公公来了。”

    武媚娘会意地眨眨眼睛好,我去见他。”

    过了好一阵儿,王皇后不见武媚娘返回,也就出了内室。在宫门遇见了武媚娘妹妹,赵公公呢。”

    “他刚走,说万岁就要过来看视小公主。”武媚娘热诚相邀,“皇姐,再小坐一时,等万岁到来见上一面。”

    “圣上驾临,为姐就不再讨扰了。”王皇后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个皇上啊,怎被武昭仪迷住了!

    武媚娘迅速返回内室,看看小木床内的女儿,一双水灵灵的黑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实是招人爱怜。武媚娘犹豫片刻,狠下心肠,伸出双手,掐住女儿的脖子,双手用力,眼见得女儿嘴唇变青,眼球外凸,很快小脑袋垂落下来。很快这个娇嫩的小公主,便惨死在亲生母亲的手中。

    武媚娘若无其事地出了内室,李治为给女儿过周岁生日,巳来到了昭仪宫。“万岁,妾妃接驾。”武媚娘上前一躬。

    “爱妃免礼,”李治兴致勃勃,“小公主怎么样了,今日周岁,我要给她个正式的公主封号。”

    “孩子大概是睡着了,好一阵子没吭声了。”^“我去看看她。睡梦中的样子,甜甜的煞是受看。”李治说着,已是兴冲冲步人内室。

    武媚娘轻手轻脚跟在身后:“万岁,若不然妾妃就把孩子叫醒。”

    “不可,让她睡够。”李治上前掀开蒙在头上的小被,“爱妃,怎把头全都蒙上了,捂着孩子可如何是好。”

    “不对呀,妾妃何曾将被蒙在孩子头上。”

    “啊!”李治突然尖叫起来爱妃快看,这孩子她是怎么了?这嘴角还有血迹。”

    武媚娘近前抱过孩子,看了几眼,晃了几晃,止不住“哇”地大放悲声:“万岁,我的孩子,小公主她,她,没气了。”

    “这,明显是被人谋杀了。”李治知道春柳是武媚娘的贴身宫女,连声呼叫,“春柳,快滚过来!”

    春柳过来跪倒万岁。”

    “说,小公主可是你所谋害?”

    “万岁,奴婢冤枉,我哪有这个胆量,而且娘娘对我天高地厚,我怎么会对小公主下毒手呢?”

    李治也认为不会是春柳所为:“你老实说,适才之间,都有何生人进了这深宫内室?”

    “这,没有外人,只是王皇后刚刚来过。”

    “她是何时离开?”

    “就和万岁是前脚后脚。”^“这个贱婢!自己不能生养,竟然对我的小公主下此黑手!”

    武媚娘悲悲切切:“万岁,王娘娘她会如此狠毒吗?”

    “不是她还会是谁?春柳她对你报恩尚且不及,你也万万不能残害自己的亲骨肉,只能是皇后这个贱人了。”

    “皇后啊,你失去了万岁的宠爱,移恨于我,但你大不该对一个人事不懂的孩子开杀戒呀。我原想将这个女儿过继给你,而今已是一切俱空。”武媚娘曲调悲怆地边哭边说。

    “朕决不能轻饶了她!”

    “万岁,女儿之死,使妾妃想起一件事来,因事关重大,我不敢轻信,也一直未敢轻言:

    “何事?尽管说来。”

    “万岁,这事还是让春柳说吧。”

    “好,春柳你要如实奏来,不许有半句谎言。”

    “奴婢遵旨。”春柳从头讲述道万岁,王皇后的贴身宫女秋菊和我要好,那日闲谈中她曾提到,王皇后因为失宠,对万岁心生忌恨,让一个巫婆刻了一个小木人,说那就是皇上,上面扎了许多钢针。她每天都要念咒,说是可灵呢。”

    “他这样做是何居心?”

    “奴婢不敢说。”

    “但讲无妨。”

    “说是要咒念万岁生病,早日驾崩。”

    “她,她,这个贱人,她竟然要使蛊杀朕!”皇上脸都气白了,“把这个贱人传来,朕要她说个明白。”

    “万岁,不可如此。”

    “为何?”

    “圣上凭空说皇后刻木人念毒咒,皇后不认你又能怎样。”武媚娘似乎慎重老成,“万岁千万不能冤枉了皇后。不如我们过去,到她的宫中搜上一搜。若有证据,万岁便不亏理;万一秋菊说了假话,也不至让皇后蒙冤。”

    “就依爱妃。”皇上带着武媚娘一行人匆匆而去。

    王皇后的宫中香烟缭绕,皇后的母亲柳氏,连同皇后都极为虔诚对面前的香案跪拜祷告。巫婆手举一炷香口中哼哼唧唧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明驻足听。

    皇后本是月中仙,下凡离开广寒宫。

    身为国母多尊贵,怎耐妖狐成了精。

    皇上气冲冲闯进宫来,看见眼前的情景更加怒上加气:“果然有巫婆作祟,看起来这是在诅咒朕躬。”

    王皇后等人全都跪倒在地万岁,妾妃这是在驱鬼禳病。”

    皇上一眼看见香案上一个木人,伸手抓过来,见上面密麻麻扎下了几十根钢针这就是朕哪!可还没把朕扎死。”

    “万岁,这是鬼身,可万万不是圣上您哪。”王皇后急切地剖白。

    “哼!贱人,说,为何要对小公主下毒手!”

    “什么,下毒手?”王皇后懵了。

    “你亲手掐死了武昭仪的女儿,朕的小公主,还想装疯卖傻吗?”皇上气得踹了皇后一脚,“还不从实招来!”

    “万岁,没有的事。妾妃身为国母,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断不会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朕问你,可曾去过昭仪宫的内室?”

    “去是去过,妾妃是看望小公主。”

    “武昭仪离开时,你可曾一人在内室?”

    “当时确实室内只有妾妃一人。”

    “着,就是你一人之时,你起了恶意,生下歹毒之心,竟残忍地扼杀了小公主。,,

    “万岁,妾妃冤枉!”

    皇上已是认定王皇后这两桩坏事,气恼之下,传下旨意:“将这个小贱人拖下去,与朕乱棒打死。”

    “万岁,不可。”武媚娘跪下求情,“万岁,皇后纵然有罪,但当念及为后多年,与万岁朝夕相处,还当从轻发落。”

    “她,她既害死小公主,又要将朕蛊杀,其罪莫大焉,断难轻饶。”皇上还在气头上,他也是在考验武昭仪。

    “万岁,看在妾妃薄面,一定要饶了皇后性命。”武媚娘眼中流下泪,而且叩头不止。

    “好吧,看在武昭仪面子上,且记下你的性命。”皇上恨恨地,“从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自省。”

    可怜王皇后还得磕头谢恩。

    就这样一国之母,落得了同萧淑妃一样的下场。而皇上李治则牵着武媚娘的手,又返回了昭仪宫。君王与妃子,红罗帐中照旧颠鸾倒凤相拥而眠。当皇上睡熟后,发出了沉沉的鼾声,武媚娘却难以人睡,她的眼前又呈现出小女儿的身影。她感到问心有愧,良心受到谴责。只好默默地祷告,妈的女儿,早日超生吧。为了生存,也是为了更加体面地生存,为娘不得不如此呀!

    冷宫的门打开了,王皇后被推进去,身后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王皇后乍一到黑暗处,眼睛还不适应,她还在用手揉擦。

    “哟,正宫娘娘怎么也进来了,这不是做梦吧?”有人在说。

    王皇后已看清是萧淑妃,她如今已是悔之莫及:“妹妹,什么也别说了,都怪我引狼人室。”

    “你个混账东西!用武媚娘那个biao子对付我,结果你是搬起石头砸了你自己的脚。”

    “咳!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我肠子都悔青了。”

    “该,这是报应!天理昭彰,你还不得好死呢。”萧淑妃恨得咬牙切齿。

    “妹妹,你如今再骂我又能怎样,我二人不还是在这冷宫中度日如年?”王皇后劝道,“你我如今同病相怜,理应同舟共济,为我们的前途好好谋算谋算。”

    萧妃巳是心灰意冷:“没有用的废话,武昭仪那个骚狐狸,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要我们的命也就是迟早的事。”

    “所以,我们要想法活下去,还要想法重整旗鼓,你我姐妹同心协力,不信就囚死在这冷宫之中?”

    萧妃心底也燃起了求生的希望之火:“皇后娘娘,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就是了。”

    “我和皇上是多年的夫妻,万岁的秉性我一清二楚。别看他动怒时说得雷霆万钧,其实他是个心肠最软的人。我二人撕下半幅罗裙,写下一件血书,想法买通禁婆,让她将血书传给皇上,他看了之后定会心软,我们就有望离开这地狱般的冷宫。”王皇后耐心地慢慢道来。

    萧妃听得频频点头。

    这冷宫中的一后一妃,命运究竟会怎样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