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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羲看了她一眼。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那疯子,淡淡说了一句:“去江边走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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蠡水江边早就人群聚集,人头涌涌。
端午习俗,祭屈原,赛龙舟。柴桑得天独厚,江川汇集,水上舟船来往本来就络绎不绝,今日愈发热闹:
蠡水东岸边设有香案,一队又一队的船夫按序上前焚香,并投粽子入水中,以此祭拜屈原。祭祀完毕,船夫才走上龙舟,扬帆向西驶去。水上早有几艇颜色不一的龙舟,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纷纷弄潮而上,煞是好看;驾驭的船夫都使出各自本领,那龙舟在碧波浪涛中都穿梭自如,飞快如箭,却不颠不簸,如履平地,引得围观民众纷纷喝彩出声,叫好声不绝。
围观者众多,端木圭和陈羲挤不上前,只好远远望着龙舟驶去。二人看了个大概,端木圭出言道:“不如走到附近山头,想来人会少些,也能看得更远。”
陈羲点头同意。
二人沿江而行,走了约半个时辰,见到的人越来越少,见到的树木越来越多,最后到达一座山的山脚。
山脚临水,浅水处是一片蒹葭(芦苇)地。蒹葭云密,皆有半人高,枝叶纤细,随风而荡,若飘若止。
江风习习,水气氲氤。
端木圭和陈羲脚步放缓,行至蒹葭地边缘,驻足停下,欣赏着这水边景物。
静静观看片刻,又见一股淡淡雾岚,若有若无,自江边缓缓升起,随风弥漫扩散,散至他俩跟前已是稀薄微末,淡薄如无。
空中弥漫着的那股水腥气味,却渐渐加重。
端木圭嗅了,略感不适,她并不直白说出,只道:“走罢。”
陈羲应了声“嗯”。
端木圭正准备施缩地之法上山,有一名男子忽地出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直接走至她面前,道:“姑娘赶紧离开此处。”
端木圭和陈羲定睛一看,那男子长壮有姿貌:容颜出众,眉宇英挺,且身高近八尺,肩宽,却是男子少有的窄腰。他与陈羲身材外貌类似,但单论容颜更胜一筹,是那种无论他走到何处,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男子。
所以端木圭也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上下打量着,一下子并没有反应作答。
陈羲见状轻咳一声,对男子道:“这位兄台,能否告知为何要我俩赶紧离开此处?”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解释道:“此处雾岚有微毒。”
“噢?”
“江边雾岚有微毒本来没甚么,男子吸入也无妨,”他又看了一眼端木圭,继续道:“只是那个姑娘,身为女子,体质为阴,先前又中了蛊之毒气,继续留在此地,将会诱发蛊毒。”
陈羲微愕。
端木圭中了蛊之毒气?怎么可能。。。。。。
端木圭却清瞳流深,道:“你看出我中了蛊之毒气?”
那男子点头,道:“姑娘中的,不是龙蛊就是麒麟蛊——虽不是直接中蛊,却也染了毒气。平日虽无碍,但只要再一遇毒,哪怕是微毒,皆有可能诱发蛊毒。”
顿了顿,男子提醒道:“姑娘还是请人根治此症为好。”
言罢,男子转身就走。
未行几步,男子听道身后响起喊声:“请留步。”
他停住,端木圭行上前,嘴角上弯道:“这位兄台不需把脉就能看出我中蛊之毒气,连何种蛊毒也看出来了,医术想来必定深厚,能否替我一治?”
男子皱眉,显出几分不耐烦,出言拒绝:“我并非大夫——”
“您却是药师。”端木圭抢白道。
“。。。。。。”
男子不语,原本双眸精光内敛,眼下神色微动,微愕地看着她。
端木圭也看着他,却是神色轻松,道:“我相信,您能根治此症。”
男子答非所问:“你如何看出我是药师?”
他既出此言,已默认自己是药师。
“我还看出,”端木圭心下了然,嘴边笑意加深,带着几分诡秘莫测,道:“药师姓余。”
男子敛了神色,断然否认道:“在下不姓余,姑娘休要错认。”
“姓余也罢不姓余也罢,”端木圭央求道:“请药师替我一治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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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药师走在山中,身后跟着端木圭和陈羲。
余药师忽地觉得有点头大。
自己应该拒绝那个姑娘的。
他个性孤僻,独自居住,不喜与外人往来,也甚少下山。然而他有个缘故,端午日必会下山一趟。今日他如同往年一样下山,却远远望一名姑娘和一名男子站在蒹葭地边。
若在平日,他并不会多理。只是那姑娘斜束螺髻,小圆脸显得稚龄,让人禁不住暗生怜意,他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因而看出她身中蛊之毒气。
他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出言提醒,与那姑娘寥寥数语交谈后,才发现那姑娘娟秀妍丽,看着犹带些许稚气,却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机敏敏锐。
她对自身中蛊之毒气并非一无所知。
而且,她说中了他的姓。
他当然不相信她是看出来的。然而记忆所及,他未曾见过她。
他猜测,有人曾将自己名姓告诉过这位姑娘。
然而,他隐姓埋名已久,虽然还会替人治病,却甚少道出自己名姓。真正知道他底细的,已经。。。。。。
他不相信她能看出自己的底细。
正如此想着,他碰上她的目光。
清瞳流转,看似漫不经心,陶然无机,却有那么一瞬间,他扑捉到她眼内有光亮一闪而过。
晶亮,锐利,带着能看穿人心的了然。。。。。。
一个姑娘家,为何会有如此目光?
她。。。。。。究竟是何许人?
他暗生疑惑,也起了警觉,一口否认自己姓余。但当她出言央求自己为其治病,他还是不忍心拒绝,应允下来。
也许,自己惹了个麻烦。
旋即,他又看开放宽了心:罢了,既已应下为她治病,治好就是,多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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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会中了蛊之毒气?莫非与我先前所中那蛊有关?”陈羲皱眉关切问道。
“昭德莫急,”端木圭好整以闲,饶有兴趣地又瞥一眼余药师:“他既看出我中了蛊之毒气,想必也能诊出我为何中毒了呢。”
听她言辞避重就轻,又是如此神态,陈羲知道她是有意一试那药师医术如何,虽然心里微虑,却也暂且压下,不再多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