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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直言不讳
看着项不凯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曾子祥在心里不断地问候了项不凯的妈妈无数次。你就猫哭耗子，假慈悲吧，小心被雷劈死！从做秘书开始，他混迹官场也有多年了，不是呆愣之徒，心中早已了然，何况这是意料当中的事。于是，他坦然地道：“要让我提前退休吗？”
项不凯摇头道：“你才三十多岁，想退休不可能。”
曾子祥轻松的道：“要让我挪位子？”
项不凯点了点头，说：“你人年轻，来日方长，相信你在其他的岗位上同样会很出色。”
曾子祥对这个是意兴阑珊，官场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得势就上前，失利就靠边，稍有不慎就是一败涂地，更何况他这次是直接与蒋百年生死相搏，也即是与省委书记、省委组织部长间接对抗，这个结果不意外，虽败犹荣。既然事情都定了，也就大胆的问道：“安排我去哪儿？”
既然是要让自己凉快，估计要么是到其他市溜跶去，要么是到省级闲职部门玩玩，或者是地方的人大政协耍耍，反正无所其谓了。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就不相信贪官污吏能横行一辈子。
“市委副秘书长、政策研究室主任。”项不凯一边那眼神看曾子祥的表情，一边说道。
曾子祥笑了笑，道：“跟省委靠得太近了，就不怕我再惹祸？”
省委政策研究室？什么的干活？地球人都知道。给自己挂个省委副秘书长，任狗屁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级别虽然与长丰市委书记一样，都是正厅局级，但那只是一个幕僚机构，聚集着几十个书呆子，平常给省委领导写写材料、到下面搞搞调研。写出来的东西高度都吓人，什么工业发展战略、农业发展规划、省委决定之类的，自己看看，领导看看，其他的没几个人看，他们是既看不懂，也没人信，基本上是故意弄点玄虚，自欺欺人，混混日子，给省委撑撑书房门面，粉饰一下省委领导的内涵，扎个场子而已。再说了，现在的领导，谁都觉得自己的水平最高，大战略、大规划，谁说起来不是一套一套的，还用得着你去指点。
项不凯有些难为情的道：“你在长丰的扶贫试点工作搞得不错，也取得了初步成效，你去市委研究室以后，正好可以对长丰的经验进行总结提炼，驾车就熟，事半功倍。”
“算了，算了，去政策研究室我倒没意见，总结提炼就算了，长丰市的检讨书都还没写呢。不过，不是我不想写，实在是不知道写什么？这回去了市委研究室，得静下心来好好研究研究，争取能想出错在哪里，以供省委领导们今后决策参考。”曾子祥知道是去市委研究室这个清静之地后，也顾不得省委组织部长这个领导的面子了，挪郁他道。
“子祥同志，说句实话，要不是上面非要责难舟山省，事情也不会这样。”事情挑明了，项不凯也就直言不讳了。
曾子祥笑笑，没有再说什么，自己不过是代人受过，魏丰华一举两得，由得他去。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见此光景，项不凯最后道：“子祥同志，你看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曾子祥想了想，道：“有。”
项不凯道：“你说吧，组织上能照顾的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全力整人吧！曾子祥在心中鄙视了项不凯一回，道：“我请求组织上给我一个星期的假期，既然是要轻松了，干脆早点回家准备年货去。”
项不凯有些意外，这算什么要求？道：“你年前完全可以自由安排。”
“谢谢！”
从省城返回长丰的路上，曾子祥心潮起伏，他知道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的工作也就是应付差事，好歹对得起自己那份工资就行了，你还期望做什么？因为既然安排你到那个位子上，人家领导心里都有数，也不指望你真能出谋划策，那个位子，就是为消遣你而设的，就是为了让你闭门思过量身定做，专门安排你过去的。至于省委副秘书长的头衔，也就是个象征性的名誉罢了，管不了事，也当不得真。
想想自己在长丰的这段日子，自己还是有点知识分子的臭脾气和逞强好胜的霸王性格，根本不懂得委婉迂回一下。做县委书记的时候顶撞市长，蛮干了好几回，也被蒋百年数次欲置之于死地，做了市长以后还是和老对手蒋百年死磕，硬是将其掏空了市委书记的权力，还送他去“双规”了，取而代之做了市委书记以后，现在跟代理市长麻枫林也似乎尿不到一个壶里，虽然没有像蒋百年那样，把关系搞得冰块般的僵硬，但确实不太融洽。现在想起来，其实自己跟他们也就是在一些用人上的矛盾、发展思路上的矛盾和对官僚作风的憎恨，虽然不可调和，但如果想开些，忍一忍也能过去，毕竟蒋百年、麻枫林在长丰市盘踞十多年，根深蒂固，自己又不可能在这里干一辈子，几年光景，换了别人肯定会选择忍气吞声地配合下去，留个一团和气的美名多好。
可是，那种和稀泥的领导干部，同事之间是团结了，跟老百姓之间就疏远了，这有违自己的做官初衷，也不是自己的工作风格。锋芒毕露虽然后患无穷，却无需后悔，唯一的教训是，自己还是冲动激进了，缺乏耐心，心里拐不过弯来，一方面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县委书记就要听市长的摆布、市长就要无条件服从于市委书记，当了市委书记后看不惯市长的作风又要坚决更正，不给面子、寸步不让，结果也就只能是闹矛盾，得罪同事，惹恼领导。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可自己伤了两只老虎，还是落了平阳之地，要去省委政策研究室了。
他很是愤怒，这个世界也太他md现实了，为什么总是小人得志？没有了王法，怎么还没有天理了呢！
曾子祥要离开长丰市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市里的领导们最先知道，纷纷跑到曾子祥的办公室来，又是问情况，又是约请吃饭，既有气愤不平的安慰，又有依依不舍的情感。都说人走茶凉，也不见得，许多领导明知曾子祥要被贬了，还如此深情相待，着实让他很感动。
特别是常务副市长陈远生，一到曾子祥办公室，就神情难过地问道：“曾书记，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走？”
曾子祥点了点头，道：“省委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过话了，年前可能就要离开长丰了。”
陈远生气愤地道：“这他md什么省委啊，长丰市的工作完全是靠你的领导，才迎来现在蓬勃向上的发展势头，可局面才刚刚打开，就因为省里自己的决策失误，拿你去当替罪羊，这是什么世道？这还是不是人民政党的天下？”
曾子祥道：“陈市长，你的话说得极端了，不要说这个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都没有背太重的思想包袱，你就别为我叫委屈了。记住，好好的干，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多做点实事好事，这就是对我鸣不平的最大回应。”
陈远生动情地道：“曾书记，没有你，就没有我陈远生的今天，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一匹千里马，本来早就应该跑上这条道了，可惜让蒋百年那些王八蛋给耽误了，我只不过是碰巧选到你的伯乐而已，别那么死脑筋。对了，你狮子的工作怎样？”曾子祥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陈远生眼睛都有些红了，道：“曾书记，你不但给我创造工作机会，还亲自解决我儿子的工作难题，他现在组织部办公室工作得挺好的，我们父子两都受你大恩了！”
陈远生本是被蒋百年打入政协冷宫的一个等待退休的闲人，却被曾子祥不为私利地提为常务副市长；他儿子本也待业在家，自己又苦于不好安排，或者说是叫没有实力进行合适地安排，也是曾子祥亲自出面安排到了市委组织部工作，作为内部考试名额直接进了公务员队伍，你让他怎能不感恩戴德？
曾子祥并不想要他们感恩，瞪了他一眼，道：“又来了，我解决这些小问题不仅仅是为你个人，我是想通过你们的努力工作，能够为更多的人创造幸福生活。”
陈远生沉默了一阵子，才道：“曾书记，说真的，我是真舍不得你走，相信长丰市绝大多数干部、所有的老百姓都舍不得你走，你不在长丰，人心不稳，工作没劲，大家都没了主心骨。”
曾子祥正色道：“你记住，只要一心为民办事，谁来做市委书记都是你们的主心骨！”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陈远生，又迎来了白春风，他也是专程从卢宁开发区赶上来看望曾子祥的，生怕他说走就走了，他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两人推心置腹的聊了许多，也聊了许久，最后曾子祥还是没有接受白春风的请客，将他送出了办公室门口。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花无叶的电话打进来了，没有说要来看他，而是直接告诉他：“晚上在春风春雨楼5号。”
“啊，恩。”因为进出的人多，曾子祥只好用这最简短的语言进行了回答，意思当然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