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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飞在养殖厂呆的久了, 现在在给库管打下手,总之, 油水特别丰厚的活儿。
而且, 确实有好东西吃。
他把大家带进库房的时候,库房里的摊子是已经摆开了。
生好的炉子,一个铁丝架子, 还有切好的五花肉。
“这可不是偷的, 也不是瘟猪,是一头中暑死了的猪,埋了怪可惜的, 我就悄悄给自己烤上啦, 来来, 大家一起吃烤肉!”傅飞热情的照顾着大家。
这家伙的伙食确实不错,生五花肉,烤出来还有生菜和大蒜瓣儿就着吃了。
秦玉盘吃的并不多, 不过这姑娘确实很爽朗,一会儿捣梅宪一拳头,一会儿又抢傅飞的肉吃, 看的出来, 她跟叶向东这帮兄弟处的很不错。
“嫂子,吃一块我烤的肉,好不好?”秦玉盘给苏湘玉用生菜裹了块肉,笑着说。
苏湘玉接过来一口吃了,问她:“你不是福利院的老师吗, 这都十一点啦,你晚上肯定回不了福利院,那你晚上睡哪儿?”
秦玉盘还没说话,傅飞嘿嘿一笑:“那还用说吗?福利院的墙那么低,到时候她踩着我爬上墙不就行啦?”
“傅哥,你这样说叶哥会生气的!”秦玉盘笑着说:“我和他们都是哥们,随便哪儿挤一夜都可以,他们拿我当妹妹疼呢。”
“那当然,谁叫你姐是为咱叶哥死的呢?咱们兄弟活一天,就一天是你哥。”梅宪拍着秦玉盘的肩膀说。
秦明月是因为叶向东才上吊的,叶向东自己走了,但他的这帮兄弟们,却肩负起了照顾秦玉盘的工作,不论他们在哪里,只要有时间,就会到福利院看望秦玉盘,这帮小兄弟,是在用他们的方式帮叶向东还人情债。
而秦玉盘呢,也没客气,看得出来是真把梅宪和傅飞当哥哥。
苏湘玉心说,感情这秦玉盘还是个女汉子,跟男生们说湊一夜就湊一夜,真够爽朗的。
傅飞和梅宪进仓库之后,才敢多看苏湘玉一眼。
越看,就越发现叶老大简直是赚大发了。
苏湘玉不仅漂亮的让他们不敢直视,而且还对他们老大特别好,不但时不时要喂口肉,就是老大的嘴巴脏了,也是她直接拿着小手绢帮忙擦。
这样的女人,老大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他们俩现在觉得,丁保国这辈子不止打架不如老大,估计就在找爱人这个问题上,也绝难望其项背。
至少在这方面他们老大赢定了。
羡慕,嫉妒,烤肉就大蒜瓣儿,大家吃的甭提多香了。
娇妻在侧,但叶向东并不怎么看她,也不怎么照顾她,反而一直在看秦玉盘,而且,俩人聊的也全是福利院的事情。
“顾大武还在福利院,顾小武呢,那天马奶奶没跟我说,玉盘你跟我说说,顾小武哪去了?”叶向东吃了口肉,侧首问秦玉盘。
在东郊福利院里,原来有俩男孩,顾大武和顾小武,顾大武是个智障,但顾小武的脑瓜子很灵光,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就是特别顽皮,那孩子也是一直以来叶向东最操心的一个孩子,但是上回叶向东去福利院的时候,并没有见着那孩子,所以他得问一句。
“小武真是太可怜了,本来,当时正好中美建交,有个领/养政策,有一对美国夫妻看上了他,正好要举行涉外抚养的,可是就在那个关口,他掉井里淹死了。”秦玉盘挺难为情的,咬了咬唇说:“这可把我给害惨了,因为那天小武不听话,我骂了几句,然后到晚上,他衣服又玩儿的脏,我让他上床,结果孩子总觉得洗干净了衣服就能让我喜欢他,所以跑到井边去打水,然后不小心就掉井里了,现在福利院的孩子们整天都说,是我把小武给推井里的。”
“小武掉井里,当时就没有呼救?还有,他是什么时候掉井里的,你们报案了吗,公安有没有查出来什么?”叶向东说。
“案子当然报了,涉及到涉外领养的孩子啊,公安可重视着呢,派了好多人来查这件事。但那天还下了雪,井边只有小武一个人的脚印子,所以,警方认定他是失足。叶哥,马奶奶和几个做饭的阿姨都可以做证,我那天晚上一直在女生宿舍里帮孩子们洗被子,就没出去过,您要也不信我,我这几年可就白干了。”秦玉盘又说。
说实话,像秦玉盘这样的大姑娘,能在福利院里工作,真的挺不容易的,工作强度又高,孩子不好管,尤其是那些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几乎全是秦玉盘来。
叶向东连忙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摊开两只手,秦玉盘两眼无奈又委屈的看着叶向东,只差要哭了:“叶哥,你说做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然后她大概还想趴过来,趴叶向东的肩膀上哭一会儿的,但是一眼扫到苏湘玉的眼神很不善,这丫头往后挪了一点儿说:“嫂子看着呢,我得跟叶哥您保持距离。”
真是又爽朗又大气,还带着点儿的顽皮,在男同志们看来,这简直是个再识趣不过的好姑娘。
而顾小武的死,也足够叫叶向东郁闷上半天了。涉外扶养,要真的办成,小伙子就成美国公民了,怎么在那个关口孩子就死了呢?
当然,他太郁闷,就提前从养殖厂出来,跟苏湘玉俩溜哒到福利院去了。
按苏湘玉的意思,今晚两人先回家,明天再来接穆铁,但是叶向东却觉得,既然答应了孩子,最好还是今晚就在外头陪着他。
于是,福利院的门口,两人开着车门,就在座位上歪着呢。
两口子在车上坐上,叶向东还没从刚才的体贴中回过味儿来,不但揺扇子的时候不知道给苏湘玉摇一点,翘着二郎腿,大摇大摆不要太猖狂:“小仙女儿,太热了,赶紧的,冰啤酒,瓜子,冰激凌,多变一点出来,今天晚上咱俩在这儿享受一夜!”
苏湘玉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结果这家伙还得意了:“快点啊,要是还有什么别的好东西,也来点儿。”
苏湘玉再翻个白眼,喊系统给自己买了个冰激凌吃。
叶向东馋这东西,就跟穆铁是一样的,而且看苏湘玉半天不给自己变,着急了,伸手,居然开始解自己的皮带了:“怎么,是不是阳气不足,需不需要哥们给你补一点?”
还哥们,这才跟两个兄弟混了多久就一派社会小流氓气息?
苏湘玉要不是涵养好,一脚就该踩过去了。
“快点啊,刚才你多温柔多体贴,说实话,你刚才的样子,就是我心中梦寐以求的,妻子的样子!”叶向东湊近了看着苏湘玉:“又漂亮,又温柔,太给哥们长脸了。”
苏湘玉一直盯着叶向东呢,笑眯眯的,这让叶向东觉得,估计她不止能给他变冰激凌,还能变出点别的好东西来。
结果,就在他眼睁睁看着的时候,他怀里就多了一桶大冰块。
“你脑子不清楚吗?塞这桶冰里头冷静冷静吧!还以为自己真是流氓小混混?我告诉你,就是北京城最横的小混混来,我照样能治哭他。我在外面给你面子就不错了,叶向东,你要再这么得瑟,小心我当着你的那些兄弟们给你没脸,现在,你的脸可在我手里攥着呢,信不信只要我在他们跟前骂你几句,你就能威信全无?”成也妻子败也妻子,大不了撕破脸打一架,谁怕谁啊。
叶向东脸立刻就刷的一下拉下来了:“你敢!”
“我好歹还是一场长呢,有什么不敢的?”苏湘玉说。
叶向东把冰桶放到外头,看苏湘玉那么猖狂,突然想起来,韩慎说自己跟那个俄国大妈第一次是在车里头,那玩意儿,又爽又刺激,他正准备在车里教教苏湘玉该怎么做人呢。
突然就见月光下,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路的一边走过来了。
他刷的一把打着车,把车灯打亮,在一看,那不梅宪,傅飞和秦玉盘吗?
哐啷一声,叶向东把车门差点砸破:“小秦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我不信你现在要开福利院的门?”
苏湘玉都知道福利院的规章制度不能破坏,所以不能叫开门,要在这儿等穆铁,他就不信了,秦玉盘这半夜敢开福利院的大门?
车灯刺眼,梅宪和傅飞一看见叶向东,乐了:“叶哥,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叶向东没答这个,依旧盯着秦玉盘呢:“老子问你了,小秦,这三更半夜的,你准备回福利院?”
秦玉盘连忙说:“我今天是请假出来办事的,怕自己晚上不回去,孩子们要担心,就让傅哥和梅哥帮我一把!”
果然,她三更半夜的,这是准备翻墙回福利院。
叶向东没说话,但是突然从腰间摸了一把,随着傅飞和梅宪的失声尖叫,在吃冰激凌的苏湘玉都给惊到了。
这家伙居然拔枪了。
“叶哥,就这一次,我真的就这一次,我求你了,看在我姐的份上你饶了我,行不行?”秦玉盘说。
梅宪和傅飞俩叶在指天发誓呢:“叶哥。我们拿人头保证她就这一次,你放了玉盘行不行?”
几个人吵了半天,叶向东才把手.枪给收了。
秦玉盘大概还没见过叶向东突然翻脸,给吓的不轻,一直在发抖,也一直在围着叶向东求饶。
而就在这是,傅飞突然一顿,哇的大叫了一声:“叶哥,我发现宝啦!”
梅宪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差点乐到晕过去:“天啦,这大热的天儿,哪里来的冰块?”
一大塑料桶的冰,就那么在地上扔着。
傅飞先抓了一把起来,咔嚓咔嚓得嚼着:“好吃,这么热的天,可算吃着冰了。”
梅宪给秦玉盘递了一大把,猛然见苏湘玉也在车里,都不追究冰是从哪儿来的,抓了一大把说:“嫂子,你肯定从来没见过,方方正正的冰块,这可太好吃了,你要吃吗?”
刚刚才吃了一个冰激凌的苏湘玉当然礼貌的,就把这事儿给回绝了。
有这一桶冰,傅飞和梅宪哪里还舍得走啊,就那么席地而坐,陪着叶向东等天亮呢。
秦玉盘不敢说话,也不敢吃冰,就在他们几个身边站着。
苏湘玉坐在车里,大夏天的倒不怕凉着,打个盹儿,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不用说,等福利院打开门,穆铁就跟只被射出来的利箭似的,从门里出来了。
又一回劫后余生,没给丢掉,干爹干娘还在门外等了他一夜。
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明昨天晚上是陈铜容他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夜,也是陈铜不计前嫌的对他好,安慰他,但穆铁出门的时候,就忍不住又开始跟那些孩子们炫耀了:“瞧见没,那是我爹和我娘,昨儿把我不小心丢在福利院里,整整在门外头等了我一夜呢,你们谁有这么好的父母。”
确实,福利院里所有的孩子,看穆铁的眼神里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大家简直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红了。
秦玉盘三更半夜回福利院,这事儿叶向东表面上看着是过去了,但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放下,只不过他跟个小姑娘不好方面计较,所以今天也没责备她什么,就把她给放过了。
按买好的火车票来算,今天晚上于磊和高占国趁着火车带着天山大白,就该到北京了,当然,到北京之后,苏湘玉得把他们直接带到养殖厂,并且帮养殖厂配种,并且跟他们谈合作。
但在此之前,他们还得回自个儿家去。
回家的时候,苏湘玉就在好奇,叶老对于出轨的冯明艳到底会怎么办。
而穆铁呢,因为乍乍然跟父母分开,熬了一宿没敢睡觉,一上车就开始呼呼大睡了,正好,苏湘玉就把冯明艳疑似出轨徐建东的事情跟叶向东大概讲了一下。
小妈出轨,而且照冯明艳和徐建东处的情形,估计小南和小西都不是叶老的孩子,至少目前,叶老是这么认为的。
他俩会不会离婚,会不会闹起来,万一闹起来,一个家里有四个年青烈士的高干家庭,那得多丢人啊。
所以,苏湘玉得给叶向东提前打个预防针,商量一下,万一叶老和冯明艳俩闹起来,俩人该怎么办。
叶向东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但他也笃定的说:“我爸肯定不会闹的,我估计就连婚他都不一定会离。”
这可把苏湘玉给吃惊坏了:“你的意思是你爸宰相肚里能撑船,冯明艳把他绿了,他会无动于衷?”
“不是说他会无动于衷,而是他这个人的风格就这样。”叶向东说着,就跟苏湘玉讲了起来。
虽说叶老和前妻一辈子恩爱,没有过彼此感情出轨这种事情,但是,就叶向东知道的,他在对待下属的时候,比如说,某个下属是他一手提拨起来的,但是却在革命运动开始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试图收集黑料,打击叶老。
不过好在叶老有四个为了革命而牺牲的孩子,而且在职位上兢兢业业,那个下属收集了很久,也没有收集到他的黑料,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不久后,那个下属自己被查出成份问题,最后反而是在运动中顶不住,自杀了。
等他自杀之后,叶老对他家的几个孩子都很照顾,在运动中想尽千方百计,没让他们受过革命的冲击。至于下属背叛他的事情,他就当作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我觉得老爷子不会拿这当件大事儿,顶多以后会防着冯明艳一点,但你要说闹,他那个人不会闹的,甚至,他还怕事情闹出来要影响咱们家的家庭形象呢。”叶向东笃定的说。
回到家,还真的,家里头安安静静,冯明艳正在跟保姆一起做饭,俩闺女在餐桌上写作业,家里一派安详气氛。
“向东昨晚去哪儿啦,怎么一夜都没回来?”冯明艳见叶向东和苏湘玉进门,笑着说。
叶向东给苏湘玉丢了个眼儿,一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苏湘玉于暗中,不禁要给公公竖大拇指了。头顶飘着一片草原都能忍,这老爷子还真是个人物。
穆铁还在呼呼大睡,小南和小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孩子就是特别投眼缘儿,明明在穆铁还没回来的时候,冯明艳就一再勒令,要她俩不许跟穆铁那个叛国分子家的孩子玩。
但是因为冯明艳今天笑的挺开心的,而且俩人的作业也做完了,于是,等叶向东把穆铁一抱上楼,俩小闺女一前一后,就溜上楼去玩小穆铁了。
叶向东在书房里看书,苏湘玉在楼上整理,替穆铁和自己洗衣服,这种友好的家庭气氛要能维持到今天晚上,苏湘玉就可以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但是显然,就因为徐建东被抓的事情,也让这种详和气氛是维持不到晚上的。
要知道,徐建东四处散发小黄.书,并且在养殖厂搞栽赃,带引g委会的人去搞□□,这事儿属于特大恶性.事件,今天早晨已经上报纸了。
而家里呢,整整齐齐摆着晨报、晚报、青年报、大众报等几份报纸,也就是说,这事儿冯明艳早就知道了。
这不,苏湘玉下楼晾衣服,正好就碰上冯明艳了。
她今天亲自下厨,不但烧了一条鱼,还有一盘子拿口蘑炒的嫩牛肉,而且炉子上还炖着闻起来甜甜的红烧肉呢,看来今天的伙食不错。
“湘玉,你们是今晚走,还是明儿一早走来着?”冯明艳把菜端了出来,笑眯眯的问。
“今天晚上吧,母亲您有事儿?”苏湘玉说。
冯明艳笑着说:“倒没啥大事儿,就是我吧又怀孕了。”
苏湘玉昨天就知道冯明艳怀孕了,但今天还是得恭喜她一番:“好事儿啊,恭喜你。”
该不会,老爷子就是因为冯明艳怀孕了,才不追究她绿了自己的事情的吧?
苏湘玉对叶老,不禁又多生了几份佩服之心。
而冯明艳这儿,显然跟苏湘玉还没聊完了,她出门晾衣服,冯明艳也得跟着一起出来:“不过有件事儿,我不好意思跟向东说,你跟他说说吧,就是他房里那把吉它,一直那么扔着也是浪费,小南和小西又正好要学琴,那把吉它,我就让小南和小西去用了,她们也就省买一把乐器,咋样?”
这要苏湘玉是个不懂行的,看冯明艳笑的这么殷勤,估计当时她就得答应下来。
但她看过那把吉它,1954年产的fender strat,而且上面还有古巴共和国当时的武装部长卡斯特罗的亲笔签名,那可是绝版的电吉它,将来在拍卖市场上,那么一把吉它至少能卖几十万美金。
冯明艳这就想把它给要走?
“这事儿您还是问向东吧,我做不了这个主。”苏湘玉说着,晾好衣服就回屋了。
冯明艳果然敲开书房的门,就去问叶向东了。
“向东,韩大姐原来用过的那把琴吧,一直就那么放着也不是个事儿吧,要不,就给小和小西俩用着?”冯明艳说。
叶向东正在他爸的书架前站着呢,半天没说话。
冯明艳于是又说:“照你爸的意思,家里就这么大点地儿,小南和小西也越来越大了,那么占地方的东西,干脆扔了算了,但是我觉着吧,物尽其用,咱也别把东西给浪费了,就让俩孩子玩儿去呗。”
叶向东跟苏湘玉不一样,俗话说的好,在门僮的眼里,就没有什么大人物,因为离的太近,太了解一个人,没有那种远远的英雄光环,你太了解一个人的脾性,自然就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大人物。
在叶向东的眼里,叶老就是这样的人。
二婚的小妻子把他给绿了,他屁都不放一个,照常上班去了。
而冯明艳呢,从叶向东这儿扣索走的,可不止一把电吉它。
他二姐收集的邮票,全被她送人了。他大哥喜欢收集枪/支,长长短短各种枪,还有各类的手榴弹,组织都还没来缴枪呢,冯明艳格外积极的,就全部上缴了。
再不说他家别的各类于历史意义相关的东西,几乎全是给冯明艳抖的抖,送的送,抖落的一干二净的。
叶向东一直以来都懒得跟个女人计较,一男同志,你跟个女人计较啥?
但是那把琴,可是古巴共和国来做友好交流的时候送给他妈的啊,是现在他妈所剩的唯一的遗物了。
这个冯明艳到底想干嘛啊,她就有脸要那把吉它?
不,叶向东觉得她是想找打。
这不,叶向东突然解开衬衣的袖扣,就在挽自己的袖子呢,但冯明艳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还在那儿笑眯眯的说:“对了,你二姐不是还有把口琴嘛,那东西我咋一直没翻到过,我最近也想学口琴,要不我去你房里翻翻,咱正好就不用买口琴了,你说咋样?”
咋样?
曾经的叶向东,在这院子里拎着根棒球棍打架,据说八岁的时候就能打得过十八岁的大哥哥们,他现在气极了,觉得别的东西都不管用,这是准备给冯明艳来两拳头呢。
当然,他要真把小妈给打了,估计以他爸的尿性,又能把他从家里给赶出去。
他不是不懂冯明艳而的那点小心机,也知道昨天他废了徐建东,她现在看他不顺眼,故意要在老爷子进门之前,激着他把她揍一顿,好让老叶子把他给赶走。
但叶向东并不在乎这个。
那不,保姆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呢,是个最好的见证,叶向东就准备故计重施,又要揍小妈一顿了。
苏湘玉一直在楼梯上看着,一看叶向东那混不吝的样子就是想打架,赶忙进卧室,拧着穆铁的小耳朵,就把他从俩小丫头中间给拎起来,赶到楼下去了。
穆铁揉着眼睛,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知道家里即将要发生一场全武行,揉了揉眼睛,看桌子上有条鱼,跟那猫似的顿时两只眼睛就亮了:“干爹,有鱼,这儿有鱼呢。”
俩小丫头也下楼了,拉着穆铁,准备要去给他洗脸刷牙。
等冯明艳又进厨房了,苏湘玉才下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叶向东的额头说:“你没毛病吧你,冯明艳那样子就是故意想惹得你揍她,你还真揍?”
“你不懂,我家老爷子,说好听了叫涵养深,说难听点儿就叫面瓜,你信不信,哪怕冯明艳生一个跟徐建东一模一样的小子出来,他也屁都不会放一个?”叶向东说。
还真是,叶老这不叫涵养,应该叫忍让的没有节操,也没有底线了。
那不,小汽车远远的驶过来,直接就停在家门口了,而叶老呢,拿着一只老工的公文袋,等司机拉开车门,就从车上下来了。
冯明艳跑的比谁都快,笑嘻嘻的出了门,扶上叶老,又说又笑的,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家里头,总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叶老边听边走,间或还点一下头,听的极其认真。
叶向东在书房里看着他老爹跟冯明艳聊的挺欢实,回头笑说:“看着了吧,我就说,哪怕冯明艳把这个家拆了,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他就那个性格,这么些年我早看透了。”
还真的,这老爷子捉了一会奸,居然什么都没说,这事儿就完啦?
而且明显的,冯明艳现在在挑拨离间,连前妻的一把吉他都不放过,就是想逼着叶向东从今往后都不再踏入这个家门半步的。
叶老进屋了,冯明艳立刻找来拖鞋给他换,还指挥着小南给他拿扇子,小西给他倒水,母女仨人忙忙碌碌的,好不热闹。
而叶老呢,一边接茶,一边拿扇子,还低声跟冯明艳说了一声辛苦,转身就进书房了。
那边穆铁眼巴巴等着吃肉呢,见爷爷进了书房,着急的直抓耳朵,侧首问小西:“爷爷都上一天班了,他难道就不饿?”
“嘘,我爸爸工作繁忙,估计还有公事没处理完,咱们不能烦他,等他忙完了再吃饭。”小西连忙说。
叶老进书房之后,坐了一会儿,就把叶向东给叫进去了。
而且一进去,老爷子就说:“你小妈又怀孕了。”
开门见山,叶老跟儿子倒是挺坦诚的。
“这个孩子,我会要求她做掉的,毕竟我都这把年纪了,不可能再要孩子。不过向东,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小妈把你二姐的很多邮票,以及你大哥他们留下来的很多东西全送人了这事儿的?”叶老突然说。
叶向东哂笑了一下:“东西并不值钱,问题是您没发现吗,您曾经有过四个孩子,他们都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了,那不叫死,叫英勇牺牲。而如今,您有了您这一辈子住过最宽的屋子,上下两层楼,还有司机,还有一份叫人敬仰的工作,您在革命运动轰轰烈烈的年代,没有受到过一丝一毫的波及,可全是有赖于他们。但他们在您的家里,连薄薄一张邮票的地方都没有了,不是吗?”
叶老突然眼圈就红了,老爷子要不是扶着桌子,简直要站不住。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父子之间有矛盾,是因为叶向东太倔,不听话的原因。
可就在他因为冯明艳的出轨而重新审夺自己这一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儿子不论揍他小妈,还是刻意疏远他,跟他连一句话都懒得说,这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当那些年青的孩子们牺牲了,当他们从此停留在最美的年华,他甚至连他们一张小小的邮票都不知道保存,还一味的责怪小儿子不听话。
原来,错的不是叶向东,而是他自己。
“徐建东因为在养殖厂里大肆栽赃小黄/书的事儿,已经给g委会的人抓了,这事儿您应该也知道了吧?我小妈和徐建东一直可都走的很近!”叶向东又说。
半晌都没有呼吸,叶老缓缓吐了两个字出来:“是啊,好戏也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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