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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极品小伟准备向艾嘉发起求爱攻势了。理由非常充分:所有的女生都对 他爱理不理,唯独这个女生不仅嘘寒问暖,还主动找上门来。小伟同学完全可以由 此相信,林妹妹从天上掉下来了。
第一波攻势主要集中在手机上。小伟同学精心挑选了一条集小温馨、小情调、 小幽默、小浪漫于一身的短信,发了过去。很快有了回复:“挺好玩的。” 小伟同学激动得要死。如此温暖且富于爱心的、来自女生的回复,小伟同学收到的还是第一次。在他以往收到的女生的短信回复中,不是“你谁啊?”就是“神 经病”“滚”。然而这一次,一条短信换来了“挺好玩的”四个字,这是心与心的 交流啊!小伟同学决定再发第二条。这一次又有了回复,但字数少了一半,变成了 两个字:“呵呵。” 好耶!她笑了!小伟同学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激动不已,满屋乱转,决定再发第三条。这一条又是满满一屏的七十个字,发过去了。过了一会儿,艾嘉同学又 有回复了,字数又少了一半,变成了一个字:“哦。” 这是心心相印啊,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小伟同学决定再发第四条短信……然而,悲剧的是,此后一直发到第三十条上,却再也没有了回复。为及时收到可能有的回 复,小伟同学晚上睡觉不得不手机开了一夜,一会儿看一下手机,一会儿看一下手 机,好像自己跟手机一样,开了一夜机。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伟同学接着发,但还是没有回复。于是小伟同学就决定打 电话询问一下艾嘉,是不是昨天在收到第三条短信之后手机弄丢了。电话响了两声 就接听了,那边问了一下小伟同学的身体状况,小伟同学说挺好的,没事,谢谢。 那边就说:哦,那什么……短信我都收到了。你以后别发了,网上都有,我可以上 网看。还有,我这个号是神州行,我回一条短信是一毛四,就给你回一个“哦”字, 也是一毛四。
小伟同学非常羞愧地低下了头,听着我们的手机不断响起“一毛四”,十分地 郁闷。于是决定放弃手机攻势,毫无悬念地展开下一轮攻势:路遇。
为最大限度地减少女生对路遇他的惊怖感,小伟同学痛下决心,投入相当的 金钱和时间,整了发型,刮了胡须,穿上新买的蓝制服,把自己打扮得如同电影 里的富贵或根生——就是外表憨厚朴实,心里却谋划着如何带主人家的小姐私奔 的那种——然后去学 8 楼四周的路上转。巧的是,艾嘉住的学 8 楼,跟我们的大 御姐朱丹红住的是同一幢楼。小伟同学逡巡着自己被新闻女群殴的那片伤心地, 回想着历历在目的伤心往事,却不知这次追求艾嘉会是怎么样的结局,额头和手 心里边全是汗。
第一次非偶然路遇,烟正蒙蒙,雨正蒙蒙。各教学楼里的上课铃声就要响起, 学 8 楼下美女如云,花伞缤纷,都展示着各自的骄傲往教学楼那边分流。极品小伟 踟蹰在她们其中,如同青草浅溪中的丑石一样叫人难受。小伟同学感受到了那份尴 尬,热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Hi,你好!”小伟同学急忙抬起头,一个红衣少女正含颐倩笑地站在前头。 “干吗呢?” “我……”小伟同学结巴了,“我……路过,路过……” “哦。你身体没事吧?”
“没……没事。” “那就好。我上课了,回聊,拜拜。”
小伟同学愣在那里,一直看着艾嘉的身影走远,忽然冲天“啊”地叫了一声, 别人都去教室里上课,他开始撒着欢儿地在校园里面奔跑。
第二次非偶然路遇,烟又蒙蒙,雨又蒙蒙。这种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在北京实 属少见。小伟同学正在食堂门前的人群中寻她千百度,蓦然间一个黄衣少女冲他嫣 然一笑:“你好!” 待得小伟同学反应过来,那少女已跟她的女伴们走进了食堂的大门。原来艾嘉换衣服了,怪不得寻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小伟同学又“啊”地叫了一声,别人都在 食堂吃饭,他开始在校园里面奔跑。
到了晚上,闲得无聊,小伟同学又来到学 8 楼的下面。楼前的空地上,甬路上, 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出出进进,小伟同学始终没再遇到有谁跟自己打招呼,也找 不到理由奔跑。原来,艾嘉的习惯是在宿舍里看书,一般晚上不出来。
如是,一连两个月,我们的小伟同学下午不上课,中午不吃饭,前半夜也不学 习,不聊天,不睡觉。虽然非常辛苦,但是看得出来,小伟同学很快乐。
话说有情人自是有缘人。小伟同学终于神使鬼差地在教工宿舍区遇到了艾嘉。 俩人自然有了一次时间比较长的对话:“我觉得你好像挺闲的哈,天天没事瞎转悠。” “没有啊,我很忙的啊——我们都很忙的。” “你们平常都忙些什么?” “没什么呀。我们可闲了,天天没事干。”
“嘁!看电影啊,跳舞啊,上网吧啊,K 歌啊……不都是你们男生爱干的吗?”“没有没有,我不跟他们玩那些,无聊!” “是吗?” “是的。我请你看电影,好吗?”
“嘁!” “我请你跳舞,好吗?” “嘁!” “我们上网吧吧?” “嘁!”
“我们去 K 歌吧?” “嘁!” “那你想干什么?”
这时候前面过来一个胖男人,秃头,撅着肚子,很神气地牵了一只狗,黑的, 半人多高。艾嘉把头凑到小伟同学的耳边,小声说:“我想让你把这男的绊一跟头。” “啊?不好吧?”
“嘁!” 我们可怜的小伟没了办法,苦着一张脸等那胖男人过来,准备绊他。胖男人丝毫没意识到我们的小伟要往他腿下伸一只脚,仰着身子被狗牵着。那狗哈哈地伸着 细长的红舌头,舌头两边是尖长的两颗獠牙。胖男人越走越近了,忽然就到眼前了, 忽然脚下就出了状况了——猛然往前一扑,差一点被小伟的臭脚丫子绊趴下。手一 松狗绳,狗就跑远了。
“哎哟喂!哎,你小子!干吗呢?干吗呢?你他妈的……干吗呢?” 胖男人涨红了脸,张牙舞爪咆哮着,一巴掌一巴掌地往小伟胸上搡。小伟吓得缩着脖子往后退……坏了!胖男人的大黑狗看见主人正在攻击陌生人,狂吠着冲上 来了。关键时刻小伟同学意识到他跟狗无法沟通,愣了两秒钟,撒丫子扭头就蹿。 直线跑起来,高下立判,很明显,狗比他跑得快。眼看黑狗就要咬住屁股了,小伟 同学只得左躲右闪,利用花圃、砖堆和自行车,跟狗转开了圈。一直转了好几分钟,在狗主人的呵斥下,才把狗甩开。自此以后,这只狗再见到小伟同学,狂吠着就撵。 在一座平房小院的院墙外,小伟同学累瘫,艾嘉笑瘫。 小伟说:“你看……多危险哪。”
艾嘉说:“嘁!” 小伟喘匀了气儿,说:“那你说,你想干点什么?跟头,咱就别绊了。” “我想……”艾嘉食指在腮边点了又点,突然看见了院子里的石榴树,笑了,
“我想偷石榴。” “啊?”我们的小伟同学又扭起了一张苦瓜脸。 “嘁!你不敢就算了,拜拜!” 艾嘉转身就要走,小伟同学被迫喊一声: “等等!”
抬眼朝院子打量起来。这个院子是我们校后勤处供暖科科长家的,围墙不高, 靠墙根儿堆了一大堆煤,上面压着砖头,翻进去却也不难。小伟同学转过脸说:“你去给我望着风,我试试看。” 艾嘉吃惊地捂了一下嘴,停了下来。这时候我们中文系著名的岳教授过来了。
他是我们学校的“四大怪”之一,出门、上课总拎一把宝剑,要将世间的丑恶佞邪 斩尽杀绝。小伟同学心里想着偷石榴,赶紧把手去背后藏起来,跟岳教授点头微笑 装自然。岳教授将宝剑往空中一举,表示跟俩人打了个招呼,威风凛凛地仗剑过去 了。艾嘉去小路两头看了看动静,手去嘴边圈了个喇叭筒小声喊:
“没人——爬吧——” 一声令下,小伟同学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蹿上了墙头,略一停顿后,“咚”一
声下去了。空气似乎瞬间凝结。艾嘉正想幸灾乐祸地转身跑,陡然间院内就响起了 犬吠声,阴狠沉重如同闷雷一般;兼以鸡鸭受惊后的嘎嘎声、扑腾声,随之而来。 艾嘉听得心惊肉跳的,不觉又转回来身,急得团团转。正想喊救命,忽然墙头上露 出了小伟的头——头上顶着鸡毛,而后是肩——肩上糊着白花花的鸡屎,最后一个 人翻了下来——裤腿已被狗撕烂。“你看!多危险哪!” 艾嘉又笑弯了腰:“唉!可怜的!偷东西的下场。” 笑完了,又说:“你今天不顺,哈?” 小伟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看这是什么?” 小伟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个石榴,一半红,另一半是青黄的。 “你真偷了?”艾嘉吃一惊。 “没敢,地上捡的。我剥开,给你吃。”
“不要!”艾嘉抢过来石榴,最后说,“这是你用生命换来的,我要留下做个 纪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