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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妈妈是一个有气绝不会憋着的人。
也不是一个会怕撕破脸的人。
更不可能因为是亲戚就嘴下留情。
这个从苏妈妈直接逮着她名义和实际上的亲哥一顿冷嘲热讽就可以看得出来。
苏恬匆匆跑了过去，从白倩头上拿下来那三朵和音玫瑰。
“你干嘛啊？”白倩梳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有点怨气：“我头发都乱了。”
她用卷发棒给自己卷了个波浪，苏恬把她头上的花扒出来的时候花枝翘起，把头发弄得有点毛糙。
“这个花不能摘！”苏恬焦急道。
“啊？不会有毒吧？”白倩飞快缩回手，一脸惊恐的看着苏恬。
“没毒。”苏恬把那三朵花捧在手里，又去看石台上的花盆，其中有一盆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
这怎么办，摘都摘了，肯定接不回去了。
苏恬想去找爸爸商量商量怎么让白倩免这一顿骂。
白倩松了一口气：“没毒就好。”她又好奇起来：“为什么不能摘啊，挺好看的啊。”
你是挺好看的，石台上缺了个口，怎么看怎么看突兀。
苏恬叹了口气，没解释太多：“这花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才开花没多久。”
“再种不就行了吗，不就是几朵玫瑰花吗？花店里两块钱一束，你要是缺这六块钱，我给你转呗。”白倩不以为然，还觉得她家挺有钱的她怎么这么抠抠搜搜。
苏恬奇异的看她一眼。
她依旧没多说什么，自己捧着三朵早夭的玫瑰花去找爸爸。
她怕被妈妈看到，跑的很急，没留神拐角里一个红色的身影，差点撞了上去。
还好及时刹住了车，手里的一朵玫瑰却因为作用力被甩到了地上。
余光里的裙子是红色的，张姨过年就买了条粉色的裙子，她以为是张姨，还没站直就说了句：“张姨，我妈妈的花——”
没说完的那几个字瞬间卡在喉咙里。
苏妈妈穿着一身红色丝绒长裙，肩上搭了个披肩，正垂眸看着她手中捧着的三朵鲜花。
完，了。
苏恬讷讷的张口：“妈妈。”
白女士此刻语气还很平静：“你是正准备去把手里捧着的三万块钱入土为安吗？”
三万，三朵，一朵一万。
得出结论的瞬间苏恬睁大了眼睛：“这么贵？”
她只知道很贵但是没想到贵的这么离谱。
“你干的？”白女士的语气微微有了些起伏。
苏恬小小的摇了摇头。
花茎能看出是被人给掐断的，他们家的人都熟知石台上的花碰不得，所以不会是他们家人干的。
白女士深吸了一口气。
答案只有一个。
她向凉亭看去，她的侄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拿着手机，低着头在那边玩。
苏妈妈抬步准备过去。
苏恬捧着三朵花的尸体，挡在前面，试着替白倩说些好话，“妈妈，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这花不能摘啊……”
苏妈妈轻轻蹙了下眉：“我又没说让她赔。”
可你的气势像是去干架的。
这话苏恬没敢说，磨磨蹭蹭开口：“……家和万事兴。”
苏妈妈闭了闭眼，又做了个优雅的深呼吸，轻声说：“我也没说要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辈计较。”
其实苏妈妈已经在咬牙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讨喜的小辈。
她还是绕过苏恬走了过去，苏恬连忙捧着花在后面跟上。
白倩看到她们过来，连忙收了手机站起来，叫了一声“二姑。”
苏妈妈表情沉静，语气倒是放缓了，只不过刻意放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森森：“倩倩，这花不能摘。”
“啊？为什么啊……”白倩极快的看了一眼苏恬，心里无语，就六块钱的事她还去告状。
真是服了。
苏妈妈继续沉着冷静的说：“因为这花一万二一朵。”
白倩懵了。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一块二一朵才对吧。
一万二，怎么可能啊哈哈。
可是当她想起苏恬看到她摘下那三朵花的表情。
当她再一次抬头看到苏恬家的洋房。
当她又看了一眼苏恬手中捧着的三朵花瓣饱满，色泽典雅的玫瑰花——
好像确实比普通玫瑰花好看一些。
想想，苏恬也不可能因为六块钱那么着急。
白倩愣住了，又“啊”了一声。
她脑子里嗡嗡的响。
苏妈妈继续轻声细语的说：“这三朵摘了就摘了，剩下的可不要再摘了。”
她说话轻慢，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白倩却觉得害怕。
她想起妈妈私下对这个二姑的评价——疯子，毒妇，阴的狠。偏偏老天不长眼，让她嫁的那么好。
苏妈妈总共也就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轻飘飘走了，步伐优雅的像是上世纪的欧洲贵夫人。
苏恬把摘下来的花放在了凉亭里的桌子上，看着白倩如遭雷劈的表情，以为她在内疚，于是安慰了几句：“摘就摘了，种子在还能开花，以后别摘就好啦。”
白倩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那句因为这花一万二一朵。
为什么。
为什么？
白倩垂在两侧的手攥紧。
一万二一朵的花，三朵没了她依旧无动于衷，像是扔了这三万六千块钱一样。
那为什么借给她爸爸妈妈的三万块钱还要他们家还？
为什么爸爸找她借五十万她都不借。
明明他们家这么有钱。
难道亲戚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她根本就从来没把爸爸当哥哥对待。
苏恬敏感的察觉她心情不太好，她也不擅长安慰人，于是也不说话了，把花放下就回屋了。
苏妈妈越走越快，回到房间时第一件事先锁上了门。
卧室连通着苏爸爸的书房。
不过苏爸爸没在书房，他就坐在主卧里的阳台上看着报纸。
听到锁门声音，苏爸爸抬头，推了下鼻梁上即将滑下来的眼镜。
“怎么了？”苏爸爸看她脸色不虞。
“倩倩把我那三朵和音玫瑰给摘了。”
苏妈妈从卧室里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往高脚杯里倒了些，直接一口喝尽。
“和音玫瑰啊。”苏爸爸知道那是她最喜欢的、养的也最艰难的花，也没替白倩说什么好话，只道：“别生气嘛，我再给你买。”
“市价一万二一株！”房间隔音很好，苏妈妈没压制她的闷气：“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