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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帘子进来的却是顾重楼,叶惊玄不由得失落万分,又有几分安心,想了这么久,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而自从住到天涯楼以来,顾重楼还不曾来看过她,叶惊玄心里胡思乱想着,这边却站起来笑看着顾重楼道:“七王爷,你怎么来了。”
顾重楼这边却看了叶惊玄一眼,微微一声叹息,他犹记得那夜说过叫重楼,只是似乎却没有从这女子嘴里听到过一般:“叶姑娘,这些天外头不安全,如果叶姑娘不愿意回东山小院去,也请先到我府里住上几天。”
不安全,叶惊玄在心里品咂着这三个字,看来她心里想的还真是不假:“七王爷,我能问到底是什么事吗?”
顾重楼朝楼下的侍从队伍看了一眼,挑起一个难得凌厉的笑容,只是转过头来再看叶惊玄时,又归于一片温淡:“叶姑娘,有些事想必不说你也能明白,现在永徽城里不安生,怕是要上演一场大戏了。”
叶惊玄这会儿心里又在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去,这些日子顾至臻常去永徽王府,她是清楚的:“七王爷,我不知道会生什么事,但既然王爷说不安全,那便去王爷府上叨扰了,这永徽城里最安全的,自然是永徽王府。”
叶惊玄眯着笑眼,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重楼便也不问,反正只要能保人安全就行了。
次日,诸王带兵入城,戎装怒马开向王府,顾重楼清早起来,一人一椅一几,正坐在敝开地大门中央,沏着一壶清茶,老神在在地喝着。
诸王来了,见顾重楼一个这样坐在院中,反倒生了几分惑,顾重楼只当是前面没人一样,继续喝着茶,吹开杯盏上浮着的沫子,细细地品饮着。而后微仰头,眼睛微闭似乎在回味茶的余韵一般。
忽地睁开眼,看着诸王笑语靥靥地看着诸王,表情镇定地让人心里打鼓,说出来的话却难得地如同响雷一般:“我这儿给各位王兄问好了,不知道各位可是奉了旨意来的。”
诸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顾重楼这会儿笑得是愈灿烂柔和。让人看了只觉得像是来拉家常地:“看来是没奉旨意了。祖制有定。诸王无旨无召不得入京。封地亦然。难道王兄们忘了一句话。王不见王。”
晋源王顾碧渊先站了出来。皱眉盯着顾重楼道:“七弟。我们这无非是来看看你。这王不见王不是死规。难道咱们兄弟还就真一辈子不见了。”
“三哥。不是不见。而是要慎见。不过。你们来了便来了。省得我一一去找你们。来啊给诸位王爷看座、上茶。”这么在冷地天。顾重楼却压根不招呼他们进去坐。而是当堂坐在冷风里。当着门外诸兵士。无遮无拦地在天地之间安坐。
诸王略带了几分小心地坐下来。齐齐看向顾重楼。从来没现原来他们这个淡泊温和地七弟还有这么一面。凌厉之中透着沉稳。虽然也是在笑。这笑却让他们看了有几分冷。
顾重楼从袖里抽出手来。跟着勾出来一枚青天白玉印。在手里随意掂了掂。却让在座地诸王几乎快要坐不住了。奉湘王顾远志皱眉问道:“七弟。三军印怎么会在你手里。”
“四哥,这东西原来也不在我手里,只是前天父皇派了使臣来,说最近各不太平,我这儿尤其不安宁,所以送来了三军印,说是不让乱用,只是用来护永徽十六郡四十九亭之安危,出了永徽城那就没效了,我啊也就是个窝里横。”顾重楼脸上带着几分失望的神色,淡淡地摇摇头。
诸王们快气得吐血,敢情他们来听消息却变成了别人盘子里的菜,他们本来是看着皇帝的小印来的,没想到他们一来,人家手里又有了三军印,这下倒真是越玩越大了。
聪明地也早已经明白今天怕是来得容易想走难了,惠海王顾长卿一声苦笑,早就有人劝他不该来,却跟着这老三、老四一起来了,看来早像老二、老五那样双眼一闭,嘛事不管才是正途。他却都没想到,顾云峥倒是来了,只是悄悄来又默默走了。
顾重楼见没人答腔,又是一声冷笑,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戏可是真难演啊:“父皇听说诸位兄长居心西北的战事,正处处征兵以备不时之需,父皇一听可高兴坏了,连病都好了大半,连称诸位兄长孝心可表天地。”
顾碧渊和顾远志相视一眼,顾长卿则是愣在了当场,一听这话看
计:“七弟,你是说父皇病好了?”
“父皇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过个几日也就能上朝听政了。这会儿,父皇派去几位王兄封地地点兵使怕已经到了,我这儿也替父皇谢过诸位兄长如此不辞辛劳,为国为民之举。”顾重楼把三军印收回袖子里,凉凉地道。
三位王爷长吸一口冷气,看来他们是中了皇帝的计,调虎离山
顾重楼微抬头看了眼天,心想不知道他们的父皇看了这出兄弟相争的戏,究竟是心里会不会如同他一样难受。
“三哥、四哥、六哥,你们不好好在封地待着,来这儿总该有些什么事儿吧,这带兵带剑地可是会让我误会的。”
这会儿叶惊玄正在后头楼台上看着热闹,顾重楼本来不让她来,可压不住她自己偷偷溜过来。一看这顾重楼把空城计唱得那么好,叶惊玄都忍不住想鼓掌了。那三军印是几天前刚从春徽堂刻的,这会儿顾重楼竟然在几个王爷面前拿出来晃,还把人吓得够呛。
别说,顾重楼这架势还真有几位稳坐钓鱼台的味道。叶惊玄从窗格缝里看出去,几位王爷脸色各有不同,又听顾重楼说道:“正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君,处庙堂之高则忧民”
听到这话叶惊玄真想出去扇顾重楼一个大巴掌,这话还是昨天晚上她吃饭的时候无意间说出来的,这顾重楼竟然就敢现炒现卖,也不怕风大闪了牙。
大院中央坐着地顾重楼忽然站起身来,在几位王爷面前走了一圈,冷喝一声:“三位兄长不是看我来的,是抢玩具来地吧,打小抢到大竟然也不腻味。”
叶惊玄心说,这哪里是弟弟在跟哥哥说话,明摆着是大哥在训小弟,叶惊玄不用掐指都能算出来,这顾重楼和三位王爷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还抢玩具这玩具还真是够大,够能诱人地。
忽然顾重楼又坐下了,脸色一变,又变回那个温温和和地七王爷,冲着几位王爷和淡一笑:“看几位兄长这脸色,难不成还真被我两句话诈住了?”
三位王爷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一愣神,这到底唱得哪出,三位王爷连跑的心都有了,只是被顾重楼这忽晴忽阴地表情给弄傻了。
倒是顾长卿先回过点味儿来:“七弟难不成是在跟我们开着玩笑?”
顾碧渊和顾远志相视一皱眉,两人眼里都有着惑,连忙也跟着陪着笑,心说这要是玩笑,那这顾重楼还真敢开。
这会儿连叶惊玄也摸不明白这到底是在上演那出了,只好抬着头继续看顾重楼接下来怎么圆场。
只见顾重楼一笑,让人重新上了热乎的茶水,也上了暖炉子:“我还说你们难得来一回,大家逗个乐子,怎么都这么严肃,这可让我不敢把接下来的戏演下去了,再演下去三哥、四哥、六哥醒过神来了,非恨死我不可。”
“父皇派了点兵使,本就是去各地征兵以备明年开春后与胡人在西北一战,正好看见兄长们在征着,于是拿了点兵令顺便把人带去大营了。至于三军印”顾重楼又从袖子里摸出印令了,微微一笑。
几位王爷大气都不出地盯着,只盼顾重楼能给个答案。
“是新刻的,父皇说上回操演水军,三军令掉碧海湖里了,派人捞了整整一个月,不见捞上来。听说徽城的石料好,前些日子专门下旨让我给再刻一个,三军的将士们来徽城,不过是来见新的三军印符,也方便以后令行禁止不是。”
叶惊玄张大嘴巴看半天,心说这掉得真是时候,这刻得更是时候,刻就刻了,皇帝要知道顾重楼拿出来玩,还不得把他下了大牢真是敢玩
王爷们面面相觑,现下也闹不明白到底是真是假了,不过他们现在宁愿顾重楼是真在开玩笑,这才好脱身不是。
于是几人在场中打着哈哈,互相套着话,就如同刚才的事没生一样,这会儿园子里也暖了起来,丫环们上下穿梭给他们送来了热乎的点心,几位王爷笑嘻嘻地吃着,心照不宣地开始胡天海地聊起来。
叶惊玄摇摇头,坐下来抱着暖炉在手里,忽然很想笑,顾重楼这丫演起戏来还真是有意思,戏演得像真的,真的反倒让人以为是戏了
这才是演戏的境界啊她要是有这境界,何至于把自己弄到这分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