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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太太带着瑾儿和子华到张家,算是提亲吧,在这之前瑾儿曾经先回来问过阿姨的意思,阿姨替她高兴得不得了。
“你想去尽管去吧,别考虑仕祺了,他也做不了主的。”张太太说。张仕祺虽然复元的很好,能照顾自己,但是脑子不再像从前那么灵光了。“女孩子大了都是要离开家的,仕祺一定也是这么想,我虽然不是你母亲,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好归宿,年轻时可以逞强说不结婚,年纪大了之后没个伴日子会很辛苦”
瑾儿把阿姨的意思转告给于太太,于太太很快的去挑了一对戒指,当作是订婚戒指。子华在张家人面前替瑾儿戴上了戒指。
“这算是先给他们订婚,到了美国,一定会再谨慎的举行一个订婚仪式。等一切安定下来,一定请你们来美国参加婚礼或者我们也会回台湾再举行一场婚礼”于太太诚恳的说。
张太太非常高兴,瑾儿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而且将定居在她眼中的天堂国度。张仕祺也似乎非常高兴,他一直握着瑾儿的手,眼里泛着泪光。瑾儿哭了,子华在她身边,温柔的拍着她的肩。
日子快得无法想象,也空得无法想象,瑾儿变得莫名其妙的平静,也莫名其妙的爱哭。她想到父亲会流泪,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也会流泪,甚至连准备功课时,喝开水时,洗脸时,晚上一个人在阳台看星星时,眼泪就是一颗一颗不明就里的掉下来。
想把所有事情忽略掉的似乎不只有她,少帆和子华几乎每天都到半夜才回来,然后很早就出去了。
瑾儿毕业考在即,她也愈来愈晚睡。有一个夜里她下楼来喝点水,忽然听到外面停车的声音,她像被催眠似的走到客厅,站在那里。
少帆和她几乎是同时看见了对方。
他迷蒙的看见她正睁着大眼睛,她的眼睛好亮,好亮,那是瑾儿的眼睛,瑾儿的瑾儿将是子华的人,将是他的大嫂。
“你还没睡啊?”他不太知道自己是不是笑了。
“嗯。”她点点头。
少帆也点了点头,慢慢走过来,越过她身边上楼去。擦身而过时他身上刺鼻的酒味似乎也在瞬间把她迷醉了。
如果不是醉了,心怎么会在一下子就把自己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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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那天舒纹特地赶来献花,她一星期后就飞美国,将会在那里待一年。典礼过后两人一起坐在校园里一棵大树下,瑾儿抱着一大束花,舒纹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口气。
“真好,毕业了,你现在是个学士了。”
“你也可以啊,过两年直接考研究所,不过你的工作发展比读书好,不必羡慕别人了。”瑾儿笑。
“你今天不太高兴?”舒纹说。“好大一束花。少帆送来的?”
“是子华,他托人送来的。”瑾儿淡淡的说。
“子华?怎么不亲自来?”舒纹皱了皱眉头,有点搞不清楚了,瑾儿不是和少帆在一起的吗?“你和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有点复杂。对了,怎么说你也要去美国了?”瑾儿在电话里跟她提起过。
“嗯少帆要我去去美国,陪于妈妈”
“去美国陪于妈妈?这”应该是媳妇儿做的事吧。“你要和于少帆结婚了?”
“不是,是子华。”她说,眨了眨眼,泪水就不小心滑落了。
看到她的眼泪,舒纹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同意了?”
“我不能拒绝于妈妈”她一直把于妈妈当成自己的母亲,不会有人知道她有多么喜欢她。
“子华也同意?”她有点生气,她注意到瑾儿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瑾儿空洞的看着前方,认命的小媳妇似的。
“是少帆的意思,我不要他为难。”
“你白痴啊!”她不悦的提高声量。什么叫‘少帆的意思’?于少帆如果不爱你就叫他滚他的,干什么听他的支配!”
“少帆是爱我。”她很快的说。
“他爱你你就接受他的安排?把你卖掉也行?”舒纹不以为然的说。“我看你们全都有毛病,就连那个子华也是,放着快快乐乐的日子不过,硬留着不爱他的人,把生活弄成像个肥皂剧,我去找他!”
“哎,不要。”瑾儿拉住她。
“不要也行,你自己找他说去。”她重新坐下来,谨慎的说。“事情关系到你的一生,你不爱子华却为了少帆、为了于妈妈和他在一起,于妈妈会高兴吗!少帆会高兴吗!我告诉你,弄到后来不幸福了,你们全部的人都不会高兴,反而会因此受到伤害,你懂不懂?”
瑾儿看着她,大梦初醒。这些事情为什么自己从没想到?
“你哦,说好听的是当局者迷,说难听的,是被那个于少帆迷得不用大脑”
“我哪有!”她笑了,觉得这件事从舒纹口里说来,像是一件滑稽得不能再滑稽的闹剧。
“笑了,清醒了?”
瑾儿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是好朋友,我绝对不会在我知道了之后还由着你糊涂的,我可告诉你,如果你自己不能解决,我一定会从中作梗,就算到了美国也会把你拉回来”
“嗯。”她这次更是用力的点点头。
一阵风吹来,扑鼻的草香、花香、泥土香,天空睛得连一片云也没有,清明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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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该怎么做呢?
随着时间过去,她心里的云又慢慢聚集起来,遮住了她原本理出来的头绪。不能直接找于妈妈说,而子华和少帆有心躲着她,她根本遇不到他们,离出国的日子愈近,他们两个就愈不见人影,于家大宅像一座深宫,她一个人被幽闭着,惶惑而且无助。
在出国的前一晚,子华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了?”
“没有啊”瑾儿原本坐在床沿收拾行李,她一阵慌乱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看到你在发呆。”子华站在她面前,细细的看着她。“你哭了?”他温柔的为她擦掉了脸上的泪。
哭了?是吗?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子华轻轻叹了口气,瑾儿却屏息着。
“嗯。”“你很舍不得离开?”
“嗯。”“你恨我吗?对你置之不理?”
他的问题让瑾儿吓了一跳。她的确恨过他。
她看着他,他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你爱的是少帆,对不对?”子华起身踱到窗边。
屋外有盏灯静静照亮花园,他居高临下看着优雅景致,耳里听到的却是瑾儿的眼泪悄然滑落,滴在这如水的夜里的声音。
“从小,我就什么事都让着他,这似乎是种规定或者说不平等,天生的不平等。我是养子,他是独子,我不能和他争,我也争不赢他在于家,他拥有一切,而我,什么都没有”他仍旧看着窗外,幽幽的说。“他到处闯祸,我却要替他背黑锅,或者明明没我的事也要陪他一起挨骂小时候我最常在心里面偷骂他‘无赖加三级’,可是这次,这个加三级的无赖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起来”
瑾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泪水仍然涓滴而落。
“他把妈安排到美国,把我安排到美国,把你也是”子华转过脸来看着她,她的泪水让他觉得心痛;他比少帆更早爱她,她却不曾为他掉过一滴泪。“他非常爱你,希望你能过安稳的生活他知道妈爱你,知道我爱你所以,他把我们都安排在一起,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子华”瑾儿委屈的伏在他肩头嘤嘤哭了起来。
子华轻轻拍着她的肩。
“你也真是的,他昏头了,你也跟着昏头了吗?任由他这样乱点鸳鸯谱?”他温柔的说,像在对个孩子说话。
瑾儿摇摇头,抽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子华拿出护照和一个小绒布盒。她记得这小绒布盒,里面放的是订婚戒指,印象中子华从来没戴过。
“你把这个交给他”他把绒布盒在手心里紧紧握了握,才放到她手里。“记得戴紧一点,护照我看目前是用不到了。”
“机票怎么办?”要花好多钱呢!
“我一直都没有订你的机票。”子华笑着说。
“你好坏!你跟少帆一样,无赖加三级。”瑾儿含着泪笑开了。
“他不敢再耍赖了,这阵子他是受够了”你也是,瘦这么多。
“子华,谢谢你。”她感激的看着他。
“不要谢我,现在你们好过,我可不好过,等我到了美国,一定要找个比你好一百倍的女朋友,不然我可亏大了。”
“比我好的满街都是呢。对了,舒纹也在美国,也许你们两人可以认识认识哦。”瑾儿想到方才子华的一番话,跟舒纹有多像呢!
“好了好了,轮到你乱点鸳鸯谱了,何况美国又不是一丁点大,我不一定遇得到她。”
“我明天送你们去机场。”
“不用了,你多留点时间陪少帆吧。要是他再耍赖你就到美国来,到时候我的风度就不会这么好了,一定要他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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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帆中午不到就离开公司了,一个人开着车到机场敖近的空地,看着一架架飞机载着旅人离开,或者归去。
分离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每分每秒在上演,却仍是如此难以忍受。那架有绿底白字标志的飞机,轰轰然从他头顶掠过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什么是心神剥离的痛苦。
他去探望于大中,告诉他就快可以交保了,也告诉他子华带着母亲一起去了美国。虽然在他们出国之前曾经来看过他了,不过少帆并没有跟他提起瑾儿的事,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失去了瑾儿的城市,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也有点无关紧要。他关掉手机,一个人无目的地在路上晃荡,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初相遇时的荒唐。
他苦笑了。如果一切都会过去,那么此刻排山倒海而来的思念将会容易忍受些。
仍旧是带着些些醉意回家,空荡的大宅静静的在那里等他。亮着灯,温暖的鹅黄色的灯,他停好车,进来。迷迷糊糊安安静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每一个楼层、走廊,都是静的,还有他的房间,静得像在梦里
从很久以前瑾儿就一直嵌在他梦里,就像现在这场梦一样,她合上眼睛静静躺着,右手戴着两个戒指,一个戴在中指,一个在大拇指。这是什么样的启示呢?
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小心的呼吸,生怕一点声音就会把这场梦吵醒。他慢慢的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
“少帆,你回来了。”瑾儿忽然睁开眼睛。
“小声点,你会吵醒我的。”他把右手食指直放在唇间,轻轻的说。
“你喝醉了?”瑾儿也跟着小声说话。
“瑾儿,我爱你。”他翻身上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泪水潸然滑落,但一句话也没有。
“对不起,我总是让你伤心,可是我真的爱你。”他心痛的说。
瑾儿将戴在大拇指上的戒指拿下来,套在他的右手中指。他倾身吻她,拭去她的泪,放纵自己在这场眠梦中汲取她无求回报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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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进房里,少帆无意识的睁开眼睛,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起身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张口喝掉一大半,然后走进浴室。依稀记得昨晚回来后没洗澡。
梳洗过后他愣愣的刮着胡子,从镜子里发现右手中指多了一枚戒指。昨夜梦里,有人帮他戴上戒指。
不对!
他心里一震!
奔出浴室,急急往瑾儿的房里去,没人整栋房子,除了他,没有人
站在大厅里,他觉得一阵晕眩,到底是他仍然在梦里?或者是宿醉让他脑子不清醒?
忽然,一个身体从后面贴着他,同时一双手环着他的腰。只有一秒钟,他从惊吓到震撼到狂喜,他直觉的握着她的手,这双手把他从深渊里拉至天堂。
“瑾儿,瑾儿,你这个坏蛋,吓我一大跳。”他转过身将她拉进怀里来,紧紧抱着。
“你也一样,你想把我赶走。”她笑,将脸贴在他胸前,双手紧紧环抱他,眼里噙着泪水。
“你没走?”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是我在做梦?”
“子华说,如果你真的叫我走,我就到美国去找他,他这次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她笑着说,一面擦掉眼泪,一面装模作样的往外走。
少帆一把把她抓了回来。
“不行,再一次让你从我面前离开,可能公司真的会倒。你知道吗?我昨天什么事都做不成,而且我知道,今天也不行,明天也还是不行,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让我重新好好做事。失去你,真是一场灾难。”他急切的、快乐的说。
瑾儿抓起他的右手让他看看上面的戒指。“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只有我能赶你走。”她细细看着他,满眼都是泪。
“不行,你也不能赶我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少帆把她抱起来,在屋里转圈圈,瑾儿又叫又笑,眼泪还是没停下来。
“瑾儿,我爱你。”
“你昨晚说过了。”
“昨晚不算,我以为是在做梦,我还要再说一次”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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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华:
一切好吗?
我和瑾儿今天下午将在教会举行私人仪式结婚,下个月赴美与你们会合,可能会停留一个星期。别声张,只要替我跟妈说一声。我爱你。
少帆
子华整个人靠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盯着这份刚收到的电子邮件发了一会儿怔,才慢慢站起来。
窗外一片晴空,位于十五楼的办公室视野广阔,他极目远眺,思绪仿佛变成一片羽毛滑翔而去,飞过人群、建筑物,乘着海风,愈飞愈高,愈飞愈远
少帆挽着瑾儿从教会里走出来。她一袭白纱,美得像朵云。
“等等”
“怎么了?”瑾儿转过脸来看他,盈盈笑着。
少帆从她的头纱上拾起一片羽毛。
“给我。”瑾儿说,及时阻止少帆将它揉捏之后丢弃的动作。
她接过羽毛,放在手心里轻轻一吹,羽毛一下子又飞起来,乘着风,愈飞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