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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枝叶正悄悄冒出新芽,德雪利用春天即将来临之际,先是得到老佛爷的同意,又说服和亲王,让德璟陪她下江南一游。
扬州三月,烟花特多,江南人的豪爽在这里可以很清楚的发现。
“小姐,您别走得这么快啊。”小雨气喘如牛的跟在德雪身后。
“慢吞吞的,早知道就让你留在家里,不带你出门。”德雪嘟着小嘴骂道“你走快点啊,我们还得在德璟发现我们失踪之前,回到客栈啊。”
等德璟少爷发现?怪异,德璟少爷不是一直跟在后头吗?
“小姐,德璟少爷他啊!”小雨正想说德璟在后头。小腿就被人狠狠地丢了一颗小石子,打得她差点哎哎大叫。
小雨回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没想到那人却是德璟,而他又对她比出噤声的手势。
唉,现在她这个小雨是最没有地位的人,走到腿儿酸死不打紧,连句话都不得说。小雨哀怜自己的想看。
“小雨,快,我找到了。”
前方的德雪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叫声,让小雨不禁又翻了眼白,忍住提醒她要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而不是高兴时就大呼小叫。
“喔。”小雨相当认命的随着德雪走进—家布料店。小雨奇怪为何德雪会走进布料店,因为她在王府时,最讨厌的就是女红这类的东西。
“老板,”她一眼瞧见高挂在墙上的藏青色布料“我想剪那块布,还有旁边的弓箭可以一起卖吗?”
原本布料店闹轰轰的杀价、交谈声,全因为德雪娇嫩的清脆嗓音而安静下来,连在柜台后方的老板一见到来客是如此的娇俏姑娘,也急忙快步走出亲自接待她。
“小姐,您要买布啊?”老板笑咪咪的以他阅人无数的锐眼认定德雪非富即贵,因为连她后头的丫环也都身穿上等黑缎。
“是啊,可我还想买旁边的弓箭,可以吗?”德雪修长手指直指放在藏青色布料旁的银漆弓箭。
“这”老板很明显的为难起来。
“拜托嘛,人家好喜欢喔。”德雪撒娇的央求。
“小姐要什么我都可以免费奉送,就独独这个无法送您。”
“可人家真的好喜欢。”她使出最娇媚的撒娇方式。
“这把弓箭不是女孩家能使得上力的。”老板也瞧出德雪绝不放弃的态度,便退而求其次的劝说。
“小姐,我们放弃吧。”小雨拉拉德雪的手说、”老板,您是好心人,人家的”她突然脸红的停顿一会才又继续说:“他要上战地,所以我想买下它当作护身符,保护他能平安归来。”
她的用心,老板能感受的到,只是他还是有些无奈的摇着头。
“小姐的用心,我能了解,只是这东西并非归我所有,是以前我老爷的遗物,我想亲手交还给失踪的小主人?”老板相当有诚意的说:“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你看上的布料,我就不收你银两,算是做个朋友。”
“德雪从不占人便宜,这样我买那布料就好。”德雪钦佩老板的忠心,于是她不想再为难。
“德雪。”德璟直守在外头,纳闷着已过一刻钟了为何她仍未出来,所以赶紧进到布料店里寻人。
“德璟!”德雪惊呼的转身扑进他等候的怀里,惊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进了这家布料店。
“你又调皮的为难别人。”由于他们已得到老佛爷及和亲王的默许,在皇上也支持的情况下,他对德雪的态度便有了些微的转变。
“哪有。”陪笑的圈住他强壮的臂膀,德雪不同意他说自己有刁难别人的行为。“人家不过想买那把弓箭送给你嘛,老板说不行时,人家也没为难,不信你可以问老板。”德雪将问题丢到老板身上,没想到却看见老板和他所有伙汁们全都瞠日结占的望着他们。
德雪傻了眼,她相当委屈的想,她刚刚真的没有为难他们啊,老板一说东西不行卖给她,她就马上放弃了啊?
“少”老板双膝咚的—声跪下,语气中带着激动的啜泣声;“少爷真的是您啊?”
这下不单单是德雪吓坏了,就连小雨也是,而德璟则是冷着一张脸不知所以的望着眼前上演的画面。
“德德璟”她有些害怕的偎进德璟的怀里。
“我不是什么少爷。”
“您是、您是啊!”老板的脑袋直往地上猛磕。“少爷,老身等您等得好辛苦,再找不到您,老身就要亲自下去向老爷还有夫人磕头谢罪。”
“老板,他德璟他不是什么少爷,他是他是德雪的相公,是德雪从小到大的伴儿。”德雪双手握拳,紧张的强调着。
德璟为她的话感动,他早知道德雪从未把他当下人,只是亲耳听见她对外人竟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着,为了她,他什么地位都可以不要,
小雨也感动莫名,她的格格就是这么样的真性情,此时的她也不埋怨德雪的行径和别人家的格格不一样,反而庆幸自己跟的主子是她。
“不,您是少爷,裕亲王”老板的声音逐渐转小,激动的语调中带着谨慎。
其他伙计们早已将一干上门的客人全请出店铺,恳请他们下回再度光临,随后将店铺大门深锁,这一切毋需吆喝就相当自主的动作,让德雪觉得所有事情都脱序到不对劲。
“德璟,我们走,东西我不买了。”她好害怕这些不在掌控中的事情发生,她其实她真正害怕的是,德璟的身世根本不是她所知道的那样,而是一个和她身份地位相当的贝勒爷。
“小姐清留步,”老板恳求的说:“请先看过老身一直保留的东西后,再离开。”
德雪靠着德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德璟挺直的身躯更让她紧张。
德璟不发一语,他明白如果他再不离开,以后他的世界将不再是他所知道的。
老板从柜台后方拿出一幅挂轴,一摊开,那上头有对深情相视的夫妻。
德雪见状低呼,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画面。
在保守的年代里,生长在富贵人家,即使感情再好的夫妻,也不可能大剌剌的让画匠把彼此的情感绐绘于画纸,但德雪却可以从画像上感受到他们对彼此的爱意,就好像她对德璟一样。
其实最让她讶异到泪眼盈眶的是那威武的男人,那张脸,活生生的就是老了些的德璟!
捂住嘴,她就算再无知,也能把方才老板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裕亲王和这幅挂轴给串连起来。
裕亲王,皇室的禁忌名词,没有一个人敢不要项上人头,提起这个消失二十余年的名字。
她惊恐的望着脸色发白的德璟,再望向画轴,所有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德璟缓缓放开握住德雪的手,微颤的指尖慢慢触向画轴。
“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再问也是多余,他心中也有了明白。
“裕亲王爷及福晋,在二十年前的冬至夜,一家千余口人,除了老身带着您和这些仆奴以外,全数被先皇给杀了。”说完,老板呜咽出声,滚滚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必于这件事,德雪也大略知晓一、二,她掩住想尖叫的嘴,心中为德璟感到不平与心痛,
“老身抱着您,一路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把您依照和亲王爷的吩咐给藏好,直到和亲王爷亲自将您带进和亲王府,老身才敢离开,而那时的您,也不过三岁啊,”老板老泪纵横的说着,字字血泪。
原来王爷一直保护着他,让他跟着德雪,让他和师傅习字渎书,和武师们学习功夫,甚至将德雪默许给他,这些都是王爷对自己的爱护。德璟心中大为震惊。
德雪从一开始的啜泣逐渐转为害怕,她害怕德璟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与德璟之间,会被人狠狠地划出一道长长鸿沟,让她无法跨过。
小雨尽责的守着德雪,她同情的望着德璟,原来他也是富贵的贝勒爷,可怜他背负着莫须有的孤儿身份,借居在和亲王府里。
“德璟?”擦干眼泪,德雪望向他失措的脸。
“我没事。”重新握住她的小手,德璟未曾想要放弃她。
“这位应该就是和亲王府的德雪格格吧?”老板在这时也猜出德雪的真正身份、
德雪不理会他,只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德璟说道:”如果你想现在就回京城,我们马上启程。”保护与占有欲极强的她勇敢的看他。
“我们回去。”如果说知道自己身世的代价是要被迫和德雪分开,那他宁可永远当个和亲王府里的小小侍卫,永远守在德雪身边。
“少爷,您不可以”跪下的人之中马上有人抱住德璟的腿,哭喊着不让他离开。“请您想想死去的王爷、福晋还有王府上千余名冤魂,少爷,求求您!”
“我不是什么王爷之子,我德璟只是和亲王府里的侍卫,其余什么都不是。”德璟沉着脸低喝。
“德璟,别这样。”德雪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她缓缓摇头后放开他的手,蹲下扶起抱住德璟小腿的人、
“老板,你们真的确定德璟是裕亲王的贝勒吗?”她的语气平稳中带些不容欺骗的严肃。
“格格,我们都老了,打也打不动,杀也杀不动,您看看,我们像是会欺骗您的人吗?”缓缓擦掉眼泪,他知道自己遇上贵人。
“德璟是和死去的裕亲王爷长得很相像没错,但你们也不能凭藉一幅画轴就认定他是你们要找的人。”她再度提出疑问反驳。
她握紧德璟的手,默默给他鼓励的支持。
“少爷右肩靠近锁骨部位有个红痣,是颗心型的红色痣,”老板相当肯定的说,而所有人的视线也转移到德璟身上。
不单是德璟,就连德雪也浑身一震,因德璟身上确实有颗心型红痣,而位置正是他说的地方,她见过,也好奇的研究过。
德璟不再赘言,他慢慢的拉开长衫外罩,露出右肩上的心型红痣。
“真的是少爷,真的是少爷啊!”所有人又是一阵阵的低泣,纷纷跪地面向尔方磕头“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王爷,您见到了吗?老身找到少爷了,老身可以安心的去陪您了!”
德雪悄悄放开德璟的手退到一边。
她双跟带笑的望着德璟先是愣愣的拉上袍子,再弯腰跪下抱住案母的画轴开始小声的啜泣,最后和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一起哭喊着,恍若隔世。
德雪带着小雨先行回到下榻的客栈,德璟则留在布料店和从前在裕亲王府伺候的仆人们聊聊过往,二十年的岁月,德璟急着想知道自家以前的状况,毕竟那时的他不过三岁,三岁的孩子对那时的记忆早巳不记得太多,只有模糊的印象在脑海中。
“格格,德璟他真的是裕亲王府的贝勒爷吗?”小雨一边帮德雪绣上鸳鸯在锦帕上,一边狐疑的问。
“那得回去问阿玛才知道。”关于这事儿,德雪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怎样,她一方面希望德璟真的是裕亲王的儿子,另一方面却不喜欢他突如其来的显赫身份。
“格格,您不喜欢德璟的新身份吗!”小雨观察她的表情。
德雪愣了好一会后才苦笑“只要德璟喜欢,我都无所谓。”
“可是小雨觉得这样一来,您们的身份比较合适耶,一个是格格,另一个是贝勒爷,这样外人就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待德璟少爷了。”小雨心直口快的说。
她的话,当场让德雪怔忡好一会。是啊,别人再也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但他的心呢?她实在没把握。
“我从来都不在乎他是侍卫还是王公贝勒,我要的只是他是德璟,就这么简单而已。”良久,德雪说出心底的活。
“格格,人家说,最是无情是战地,您放心让德璟少爷上战地杀戮?”小雨忧心忡忡的说。
“小雨,你太多虑了,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那其中还有它本身的意义存在。”德雪带着苦笑道。
她现在才明白为何皇上和太后奶奶,甚至阿玛都支持鼓励德璟率军作战,这不单是为了能够立下汗马功劳好迎娶她,更是为了裕亲王府是否能够沉冤得雪的关键,如果,德璟可以顺利的赢得胜利,那么很多问题不将会迎刃而解?
“要是我的话,只要我有能力,我是绝对不会让夫婿上战场,因为这样的后果等到的也许是一辈子的遗憾。”小雨相当现实却又不失理智的说。
德雪为她的话而全身颤抖着,她也为自己汗颜:
从未考虑过一旦德璟上战场后会有的后果,她一直试着将所有事情都做合理的解释,固执且一味的只想往好的方面想,试图欺骗自己和德璟,德雪深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
事实上,她也害怕小雨所说的不幸会发生在她身上啊!
“格格,您别吓我啊,方才是小雨不懂事的乱说话,您别哭啊。”小雨紧张的不得了,尤其当她见到德雪突然惨白的脸后又泪流满面时,差点没“咚”一声跪下,为自己说错话而磕头认错。
“不!不关你的事,之前是我欺骗自己,以为只要德璟上战场胜利归来后,我们就可以不受外界影响,开心
的在一起,那是我在骗自己。”放下手中的针黹,她哀伤的说道。
“格格,您别吓人啊。”小雨也丢下手中的针线抱住德雪啜泣。
“别管我了,让我自己想想,”挥手要赶她走,德雪决定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格格!”小雨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跟角却见到德璟转进屋子:“德贝勒额驸”她突然苦恼的不知该怎么称呼现在身份、地位已经不同的德璟。
“还是和以前一样。”德璟一脸疲累。
“德德璟”德雪一见到他马上扑上前抱住他,但德璟却挥走她.“德”这可是以前都没发生过的状况,就连他们之间还很暧昧之际也不曾有过,德雪错愕的愣在原地。
“我很累,请不要打搅我。”他近乎无情的说。
“你发生什么事?怎么会变”她有点讨厌眼前的他,因为他语气冰冷得就像是罩上寒冰一般不容得别人靠近。
“没有,我只是累了。”说完,他便不再说话的转过身去大跨步的离开。
错愕不已的德雪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她为他担心,替他担忧了一整天,而他一回来却这样待她?
“格格,您别在意德璟少爷的怪异行径啊,毕竟他今天也承受不少压力。”小雨体贴的说道。
“我他”她无力的摇晃了几下,终于不支倒地。
“格格?”小雨紧张的冲向前试着扶起她,却没想到娇弱的德雪,体重却十分重。“格格,您别吓小雨啊,来人,快来人啊!”小雨扯歼嗓子歇斯底里的征吼,但来的入皆是别馆的侍卫、仆人们、而那位该来的德璟,却不知躲到哪儿去,不见入影。
“小雨,德璟呢?”昏倒醒来后的德雪第一个想见的人只有他。
小雨面有难色,过了好一会后她才吞吞吐吐的说:“还不是去了那问布料店。”
闻言,德雪的脸立即黯淡无光,她背过身,幽幽的叹息“我那时坚持进到那家铺子,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格格,别想太多了。大夫要您多休息,您的身子太虚弱。”小雨细心的替她拉好锦被。
“太虚弱?我的身子哪里会虚弱?这里的大大都是庸医。”她嗤笑着,却不期然的猛力咳嗽。“咳、咳咳!”
“格格,都要您休息了,还说那么多活做什么?”小雨半是斥责的说,但她的眼眶却打通通的,直想落泪。
背对小雨,德雪无力的声音此时听来是多么的可怜。
“告诉我,我昏倒多久?”
“回格格的活,整整一个昼夜。”
“他他有在这儿吗?”这是她最期望知道的。
“都要您别想太多,快快休息,您还东问西问的,存心跟小雨过不去。”小雨开始胡言乱语没大没小的嘀咕。
“罢了,命,部是命,我如果不要求来这儿,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这部是命啊。”德雪从不怨叹命运,而今她也低叹自己的命运。
“格格,您别这样,小雨会担心的,”小雨哭出声音。“德璟少爷或许只是有些事要弄清楚,等他事情告一个段落,您和他自然又会像以前一样好了啦。”
“叫人准备马车,我想在一个时辰后离开。”她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径自的下命令。
“格格,要不要等德璟少爷回来后再决定?”小雨替德璟尽量拖延时间。
“不,就算他回来也于事无补,”她偷偷抹掉眼泪后坚强的说:“德璟他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即使和我们回到京城,他还是会离开的。”
“可是格格和他已有了婚约,我们这样回去,别人会说什么闲言闲语。”小雨处处替她着想,生怕自己的小主人会受到委届。
“不会的,咱们在这儿只会碍着他。”德雪强装不在乎的说。
“格格”小雨不死心的想劝服她。
“我的头很疼,你赶紧叫人准备好马车,下去吧。”她无力的小手一挥,摆明她一点都不想等德璟陪她回去的意思。
小雨至此也只能福了福身,然后领命办事去。
不过她心里却还另外有打算,她一直认为这事必须先告诉德璟才行,毕竟他对格格的爱几乎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不相信有人会在一夕之间,舍弃自己的爱恋。
“走吧。”德璟终究还是赶回来陪着她离开扬州。
他强壮的臂膀抱起她,将她轻而易举的抱上等候的马车。
“我要小雨别让你知道的:”在他放她坐下时,德雪低声的说。
“你是我的责任。”一句话道尽两人之间的牵扯。
“我不要是你的责仟,我要什么,你再清楚不过。”她揪住胸口低语着。
那里,她的心好痛,她为他做了什么,他是知道的,但为何他要如此待地?她到底哪里错了?难道错在她不该到扬州来?错在她不该无事走进那家布料店,妄想替他做任何事,却比不上亲人来得重要。
德璟无言,德雪依然揪住胸口的衣服继续说:“你可以留在扬州,我有别人保护。”
德璟还是不语,但他却注意到地不时捂住胸口的小手。
她,心疼?
“我说过,你是我的责仟。”他哑声的说。
“不是,我不是你的责仟,只要你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天,我就不是你的责任。”她低喃着,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命运试着做抗议。胸口继续疼痛着,她皱着眉头,红艳唇瓣被贝齿啮住,他忍受一阵阵的抽痛。
伸手替她放下布帘时,他说:“别想太多。”随即覆下的布帘遮住德雪白哲似雪的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