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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福晋来畅春园具体有什么目的,槿玺猜不出来,也不想猜。她宁可真认为十四福晋是来向老康和德妃请安的。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十四夫妻俩,真的是一对专门给人添堵的坏孩子。
“皇阿玛!您看,十四爷去西宁都这么多年了,是不是也该回来了?”见老康慢条斯理地用完晚膳,十四福晋就舔着笑料道出了这次来畅春园的真实意图。
老康一听,就当即沉下了脸色。
“皇阿玛您先别生气,儿媳是想,是想,横竖如今西疆也无战事,孩子们这么多年没见着他们阿玛,难免日夜牵挂,儿媳想恳请皇阿玛,能不能让十四爷先回来小住一阵子,等”
“放肆!”康熙不待十四福晋疙疙瘩瘩地说完整个意思,就“啪”地摔了碗筷,吓得十四福晋赶紧从赐座上起来,跪倒在龙案之前。
“朕还在想,十四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出想返京的请求,还道他原来是你这个无知妇襦在背后窜咄捣腾?!好!好!真是好的很!你们爷在西疆镇守边关、击退侵兵,你们这些妇襦之辈,不仅不知道支持他、安抚他,竟然还敢窜咄着他弃甲回京?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京里出了天大的乱子?需要他丢下西疆的要事赶赴回京?就因为子女思念他?哼!完颜氏,你嫁入皇家也这么多年了,夫唱妇随这个道理难道还需要朕来教导你吗?”老康指着十四福晋严厉地骂着,直骂到十四福晋红着眼眶低下头。
看似反省,实际上,她是无边的委屈啊。
想她做人福晋的,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窜咄着远在西宁的十四爷回京啊?!她这不正是顺从十四爷家书里写的意思来皇阿玛跟前哭哭苦,喊喊累,好让皇阿玛心软下来,然后答应十四爷回京复命嘛?!
至于十四爷回京后还回不回西宁,她虽然不知却也大致能猜到,八成怕是不会走了。眼看着皇阿玛人老体衰,这个位子迟早有一天会让渡出来。若是十四爷一住待在西宁,明着看是抚远大将军,可一旦皇阿玛哪里赶得及回来和那帮有准备的兄弟们抢皇位啊?!
说到底,还不是怪皇阿玛迟迟不立太子、不定储君的缘故,难免让底下那群儿子人人觊觎,个个有心
思及此,十四福晋的视线幽幽地瞥向从她进来后就顺从旨意没离开过的雍亲王夫妻。
槿玺接到十四福晋递来的幽怨视线,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原来老康之前一直隐隐不郁的原因,就是十四贝勒想申请回京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但凡有心人,都能想到十四贝勒之所以想请调回京的目的吧?怪不得老康要不开心了,也怪不得他会叹出:”有些人巴不得盼着他死”之类的感叹呢!
果真是天家无情,果真没多少真情啊
“你回去,告诉胤祯,只要朕一口气还在就不许他擅自返京!”老康重重地叹了一声,抛下这句带着怨气的话后,就摆手示意十四福晋下去。
十四福晋同样带着怨艾的目光离开老康的园子,沮丧地路过德妃的居所,想了想,进去请安了顺便挑着与自己有利的话向德妃哭诉了一遍,末了,还哼哼唧唧地把槿玺夫妻俩明着暗着诋毁了一遍,这才被德妃劝慰着出了畅春园。回自己府邸给十四爷回信去了。
德妃听了十四福晋的哭诉后,也对槿玺有了嫌隙。原本,因为胤禛不纳妾的事德妃早就对槿玺存了意见,后来只因胤禛隐晦的警告,类似于让她别找槿玺麻烦,否则,难保会失去他这个儿子。她就只得淡了对这个媳妇的挑刺。加上圣上对她这个媳妇的看重,让她也间接多了不少宠幸故而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就渐渐接受了老四为嫡福晋坚决不纳妾的事实。
如今听十四媳妇这么一哭诉,原本压抑在心底的不悦又统统泄了出来。
好个老四,自己没了继承大统的优势,竟然还要阻拦他唯一的亲弟弟!肯定又是他那个媳妇窜咄的!
德妃对槿玺的印象,又在十四福晋胡编乱造的馋言下,差了几分。
不过,德妃毕竟只是个后宫妃嫔,即便在近几年因为胤禛和胤祯的出色和得力,她在后宫稳占四妃之首的地位,那也还是个妃嫔,在康熙的眼里,依然只是个暖床的,管不到任何政事的女人。
于是,德妃花了好半天酝酿的自以为是的劝谏,更是让康熙发了好大一通怒火,既骂德妃宠十四宠过了头,也骂她的不知分寸。
末了,让德妃去斋堂颂经养心,勿再管这茬事。
连带着,德妃对胤禛和槿玺的怨念也越发深了。
“唉,这究竟是个啥事儿啊?!”槿玺闻得此事后,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朝胤禛说道:“其实吧,我也觉得皇阿玛应该早点将继承人定下来,早定早培养,瞧现代社会的那些主席啥的,离换届还远着呢,就早早将储备力量带在身边教导了。况且,你那么多兄弟,都不是没能力,一日不定,一日就虎视眈眈地盯着,这滋味,换我我也不好受!”
胤禛笑睨了她一眼,也不急着反驳她有理却不见得适应时下政况的观点。而是闲闲问了一句:“若是指了爷,你以为爷那几个兄弟会承认?”
槿玺闻言,一愣,继而巴巴地望着胤禛弱弱地问道:“真是你?”
“倒不一定是真的。不过,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胤禛慢条斯理地吹着杯盏里热气腾腾的香茗,丝毫不介意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于他而言,只要走稳、走妥每一步,无论最终是什么结局,他都能欣然接受。
大不了,在京里混不下去了,他就带着一家人远走高飞,凭他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产业挪一个国度,想必会更拓展地更庞大吧。
“胤禛,其实,那个当年太后她老人家赠与我的妆奁盒里,有些攸关皇室的辛秘看了那些,我突然很怕踏进那道门槛,你,你”未等槿玺说出心头的疑虑,胤禛就将她揽入了怀里,说道:“无论会不会,成不成,爷的后宅,永远就你一人。这可满意了?”他眯眼笑问。夫妻这么多年,他又岂会不知她心底的忧虑。她不想他也不愿。自小在宫里长大,后宫争宠的戏码还看的少吗?就算没有太后提点她的辛秘案例,他也不打算让她接触这类看似无烟却胜似硝烟的战场。
绝不会!
“那就好。”槿玺靠在他肩头,紧紧牙关,点点头“既如此,便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胤禛沉沉低笑并以食指弹了弹她的鼻尖“知道了,小谈判专家!”
康熙六十一年在风云诡谲的暗涌中,平平缓缓地行至了年尾。
十月中旬,率众臣子前往南苑行围、兼听机要大臣禀报各地请奏的康熙,因疲劳加风寒倒下了。随行太医诊治不顺后于十一月初七,銮驾返回畅春园静养。
静养过程中,康熙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会召见几个元老级大臣密谈政事,或是轮番召见几个皇子坏的时候就昏迷床榻,谁人唤他都处于混沌状态。
就连初九的南郊祭天,也是让胤禛带着弘历代他前往的。
轮番伺候他的四妃,终究受不住劳累,也接二连三地倒下了。最后,伴在他床榻前伺候的是成了以大福晋为首的一群皇子媳妇。
槿玺和十四福晋也轮流往返于老康和德妃的园子。
因为个别妯娌的故意轮到槿玺伴在老康身边时,已是六日后了。
十一月十三初冬的暖阳温馨照耀。这日清晨醒来的康熙,不知是因槿玺的细致陪护而松然了心神,还是某种回光返照前的天命预兆。
总之,精神状态极好的康熙在洗漱后,喝了一小碗米粥、一只素食米包后,竟然不需外力借助地走到了召见外大臣的书房,和几位机要大臣小谈了片刻,敲定了个别决策后,这才挥退众大臣,只留了隆科多,又着人唤来此刻正在殿外候着的胤祉、胤禛、胤、胤、胤、胤、胤、胤祥等几个年长皇子。似是有话要宣。
除了被圈禁的胤和胤,此外,还有冬至去东陵行礼尚未回京的恒亲王胤祺,以及身为抚远大将军、奉命驻守西宁、没有旨意不得擅自回京的十四贝勒胤祯没有在场。
另外几个年纪尚轻的十五、十六、十七等皇子,也都候在外间等皇命。
“朕的身体怕是不行了。”康熙靠在书房的软榻上,轻轻道出自己清楚的实情,见几个儿子正想出言安慰,摆摆手,示意他们听他继续往下说。
“朕的身体朕知道。所以,这几日,朕也做好了万全准备。待朕百年之后,老四,”说到这里,康熙看向胤禛,胤禛向前一步,单膝下跪领命:“儿臣在!”
可是要宣布什么了吗?
见康熙如此郑重,底下一干皇子皆心头一震。
“由你来接替朕的位子,朕,将大清交给你了。你要记住,咱们爱新觉罗的祖宗家业,只可进取,不许退败!”
这番简短又有力的话,无疑是确认了胤禛今后的地位。
胤禛素然直跪磕头“儿臣遵旨!”
听胤禛此言郑重一落,康熙点头,随后微笑着扫视了下首一圈,对另几个儿子道:“你们,都要辅助胤禛,万不可”话音未落,一代帝王康熙便垂手闭眼、溘然长逝了。
底下一群在场的皇子,震惊的震惊,哀恸的哀恸,可终究是成了定局。
次日,先帝灵柩运回大内乾清宫,隆科多协同马齐等一干先帝于临终前重托再三的老臣,当着诸位驻京皇子的面,从“正大光明”匾额后,取出了先帝藏匿于此的另一份遗诏。”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隆科多作为代表,打开锦盒,取出遗诏,郑重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