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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玺忙不迭起身,甩着帕子端庄地走下八角亭,向太子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太子爷吉祥!”
“四弟妹多礼了,起吧!”太子抬抬手,趁槿玺起身的当口,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几眼。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能于第一时间认出老四福晋,许是她穿着的衣物,总是有些与众不同吧。
譬如说当下,虽然天寒地冬,可别家福晋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和气质,依然会选择穿上窄下宽的无领旗装,系上有份位之别的白色领巾。最多,在外头披上一件华丽的斗篷。
而眼前的老四福晋却不是。内里穿着高至脖颈的旗装也就罢了,外头还要罩上一件貂毛镶边的厚实坎肩然后才是一件光看着也觉得馨暖的斗篷她这是有多冷啊不知太子心理活动的槿玺,在福身请安后,就乖乖退至了一旁,想等太子过去后,再爬回八角亭继续等胤禛。
孰料,左等右等也不见太子走人,遂困惑地抬抬眼角,向太子方向扫了一眼,不想却扫到了一个久不曾听闻其消息的人——向珂玉?!
方才低垂着眉眼走下八角亭请安时,槿玺是知道太子身后站了个女子的,却不知原来是向珂玉呢。
老实说,对眼前这个”同类”槿玺心底是有些莫名打鼓的。就怕对方不怕死地在太子耳边说出下任储君是胤禛的史实不论太子采不采信,若是心一狠,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那也很麻烦啊“奴婢珂玉见过四福晋!四福晋吉祥!”无论此前的向珂玉再怎么心高气傲。入宫成为太子脔禁后,早被宫里奢靡的贵族生活折服了。虽然。她内心想跟的一直就是四阿哥、如今的四贝勒,未来的雍正帝,却也说服不了自己内心对现下生活的沉迷谁让四贝勒油盐不进呢
横竖离九龙夺嫡的腥风血雨还早着呢,倒不如先傍着太子,等攒够了足量的金银首饰,再找个机会开溜吧。到时,凭自己这么多年囤积下的真金白银、珠玉玛瑙到哪儿过不了好日子?!想找帅哥找帅哥,想找俊男找俊男,大清男子。任我取用啊身为一名来自现代的腐女,她对这个理想是念念不忘。
然而。槿玺哪里知晓向珂玉的远大”理想”若是知道,也就不会如此忧心胤禛了。
淡淡地在向珂玉脸上扫了一眼,扯扯唇角,说道:“这位姑娘似是眼熟的紧”
“四弟妹果然好眼力,相隔这么久也还记得”太子虚应地说了一声,一把扯过还在兀自yy的向珂玉“时辰不早了。本宫还要去皇阿玛那里请安呢。四弟妹自便吧!”
生怕向珂玉被老四福晋拉去闲唠几句,不小心说穿预言之事太子心里也是忐忑的若真被老四知晓了,说不定真会揭竿而起。夺自己的位呢要知道,这小蹄子的预言还是有几分真的,至少,他试了几回,都一一验证了
开始后悔带身边这个小蹄子出门了,被她昨晚伺候地百般舒爽,心情一好,也就顺了她的意愿,带她出来御花园走走早知还是该锁在毓庆宫里,只为他一人独享
至于槿玺,听太子如是说,暗暗嘀咕了声:就等你这句话啊!
遂忙不迭福身恭送:“太子爷慢走!”
偏着头,望着和太子一道远去的向珂玉凝神注视了良久,委实有些不得其解于太子的态度。你说向珂玉若是真透露了史实,太子还会留她在此吗?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吧可若是向珂玉没说什么,那刚刚,太子的神色为何会突然那么的不自然?唔,还真想知道向珂玉究竟对太子说了什么呢,能让她自己在这诡谲万分的皇宫里如此受太子眷宠
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末了,她甩了甩帕子,朝太子消失的方向皱了皱鼻子,算了算了,只要别把我们家胤禛拖下水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如是想完,轻轻呼出一口气,槿玺转回身,正欲走回八角亭,却见胤禛就站在几步之外,笑望着她。
“咦?你来了呀?什么时候到的?”她欣喜地踩着花盆底,如履平地地跑到胤禛身边。扬着灿笑说道:“刚在宜妃那里,碰到前去宣宜妃入乾清宫听旨的李德全,我思忖着,是不是胤祺的指婚下来了?”
胤禛牵起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凑到嘴边呼了呼,继而握在手心揉捏着替她取暖,听她欢快的问话,含笑应到“嗯,是员外郎张保之女他塔喇氏,不过,在大婚之前还要先纳刘文焕的嫡女刘佳氏为侧福晋。”
他刚从乾清宫过来,有关胤祺的婚事,也是刚从皇阿玛那里听说的。不过,一出乾清宫,他才发现,其实外头早就猜测纷纭了。
都说胤祺指婚的嫡福晋原该是给他的,而那个刘佳氏才是胤祺该娶的嫡福晋诸如此类云云。
真是可笑至极!
想他当年求娶槿玺时,那个什么他塔喇氏还不知窝在哪个旮旯角呢!至于刘文焕的女儿,更是好笑了,区区一个五品郎中的女儿,也敢以讹传讹地抬高自己的份位,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唔,若这两个不安分的女人一道进了胤祺的后院,那小子的逍遥日子也到头了吧。
“呃哪有嫡福晋未进门,先纳侧福晋的?”这不明摆着给嫡福晋甩脸子吗?没经历过和妾室争风吃醋戏码的槿玺顿时傻眼了。
“呵,侧福晋虽说是被礼部册封的,可说到底还是个妾室。”胤禛倒不以为然。嫡、侧福晋若是能用先来后到来区分,那也太瞧不起大清皇室的祖制了。
“走吧,今儿腊八,晚上还有宫宴,加上皇阿玛要宣布胤祺的婚事,估计时间短不了,咱们先回府小憩会儿。”胤禛不想再绕着这么个没营养的话题聊,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见时候不早了,决定出宫回府。
“好。”槿玺点点头,记起方才遇上太子和向珂玉的事,正想告诉他,顺道再给他提个醒,却见永和宫里的小太监匆匆跑来叫住了他们:“奴才叩见贝勒爷、四福晋,娘娘特地命小的来请您二位,娘娘说’今儿积雪深厚,申时还有晚宴,就别进出宫门、来回奔波了’这不,娘娘已经在暖阁候着了,奴才这就带二位主子过去。”
胤禛闻言,剑眉轻挑。若真有心招待他和槿玺,早在他们两人前去永和宫请安谢恩时,就该提了,也省的槿玺还要坐在寒风习习的八角亭里等他下朝回家
“贝勒爷?”小太监见胤禛半晌没有反应,忍不住冷汗涔涔滑落额际。
“嗯,不论午膳在哪儿用,爷还是得先回趟府这样吧,你回去告诉额娘,说爷需要和福晋回府换身袍子,早上不知今儿要举行晚宴,没待蟒袍,总不能穿着这身朝服去吧。回头爷会带着福晋早点入宫,去向额娘请安。”说完,胤禛就牵起槿玺,头也不回地往东华门的方向走去。
“贝勒爷”来传话的小太监闻言,急地直搔头,不知该如何回去复命,只得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四贝勒带着四福晋离去。
槿玺偷眼觑了一脸肃然的胤禛一眼,忍不住问出心头的困惑:“换衣裳应该不是最主要的理由吧?”据她所知,他安插在宫里做眼线的人可不少,完全可以找个人出宫递个口迅儿给府里,让丫鬟们将他宫宴上要穿的袍子取来,大可不必亲自跑这一趟啊。
“不然还有什么?”胤禛抬眼看着前方被积雪映照得极为亮眼的朱红宫墙,轻吸了口气,闻着御花园里满园的腊梅幽香,似答非答地道:“她既是知道咱们在哪儿,就不该这个时候才来邀请你吹了很久的冷风了吧?”伸出右手捏捏她被冷风侵的冰凉的脸颊,轻叹。
槿玺听他如是说,微微一愣,继而展露笑颜:“你是因为心疼我才拒绝了额娘的好意?”这个男人啊让她如何不感动。
胤禛被她直白的反问有些羞煞到了,不自然地转开脸“她只是不想被旁人说道罢了。哪是真心实意!”
“这话可不中听!”槿玺微微一笑,摇了摇握着胤禛的手,反过来安抚道:“额娘她只是不善表达她的内心情感罢了,好多次,我都看着她很想拉近和你的距离呢。我们该慢慢引导她的不是吗?你也说过,因为从小和她分开,感情上的天平,自幼就没倾向过她。那么她呢?或许也一样,可她既然能让人匆匆跑来邀请咱们,说明她已经想到了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如你这般设想周到的不是?”
劝到后头,颇有些打趣他的意味,让胤禛很是哭笑不得。
“身为四宫之首,行事上却还幼稚地像个初进宫的”胤禛心下虽然赞同槿玺的话,可颜面上却依然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