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工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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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贱驴子还不快起来!装什么弱!快去干活!”一道尖利的女声冲破莫子蔺的耳膜,她刚从死亡的阴影清醒过来,皱眉睁开了眼。

    破旧的房顶,角落结了好几个蜘蛛网,空气中弥漫陈旧的腐朽味,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大婶正指着她的鼻子骂:“养你不是让你舒坦地躺床上享受的,阿昌跟我说你今天什么活都没干,就知道躺床上装肚子痛,痛你娘亲的,我看你就是不想干活!”

    这时莫子蔺才感觉到腹部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是经痛,脑子里的记忆也跟着涌上来对应那大婶的话,这位面目凶狠的大婶是她的舅母,所谓的阿昌是小她两岁的表弟,也就是她舅母的儿子。她十一岁时父母遭火灾惨死,上学的她逃过一劫,后来就被舅舅领回去做苦力,舅母整天支使她干这干那,那狗屁舅舅全当看不见,这身体干了三年的粗活累活,已经有未老先衰的趋势。

    这是那女人陈剪的身体,不是她原本的身体。

    上一世莫子蔺和纠缠自己弟弟的外围女陈剪交换了身体,那女人先是装傻和她约法三章,然后翻脸不认人,处处对她下绊子,最后还煽动弟弟找人设计害她,其阴险程度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现在她醒来,回到了陈剪六年前的身体,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还不快滚去干活!”舅母钱秀丽狠狠扯了一把她的头发。

    莫子蔺被扯得生疼,忍耐着,一瞬转了几个念头,然后应:“好,我去。”

    有了上一世交换身体的经历,莫子蔺的心态很稳。

    出了破烂窄小的房间,见正扒着炸鸡吃的胖子悠哉地看电视,她没什么表情,陈寅昌倒是得意地笑,晃了晃那喷香的炸鸡,一脸“想吃吗想吃就来求我”的表情。

    莫子蔺瞟了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厨房走,陈寅昌没预料到,有些错愕,心想白痴表姐居然不上钩给他羞辱一下,不可能啊她今天可是一天都没吃东西。

    莫子蔺当然不是不饿,只是看了那表弟油腻的头顶和沾着肉块的黄牙,就完全失去了食欲。

    她上一世在莫家就是出了名的挑食,还认人做的菜,五星级的大厨一般入不了她的眼,她偏爱那些把一道菜做到极致的厨师,比如家里全能的林嫂,比如为了她专门学做饭的弟弟,这两座大厨不在,她就去私人饭馆解决,不少朋友说她会因为挑食嫁不出去。

    她倒不稀罕嫁人,自己一个人那么自在,如果嫁人就要委屈自己,那还不如不嫁。

    如果没和那狠毒的女人交换身体,她的人生绝不止步于二十四岁。

    思绪回到现在,她忍痛洗完了水槽里堆满的碗碟,又把连着厨房的不到一平米的厕所刷了一遍,做完这些她还得淘米煮饭,电饭煲定了时,期间她又扫地拖地,下楼去买菜,回来接着炒菜给舅舅一家人吃,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她坐在一张矮凳稍作歇息,陪着儿子看剧的舅母一脚踹过来:“坐着干嘛?不用勺饭吗?”

    莫子蔺一下子跌到地上,早就麻木的腹部又剧烈疼痛起来,她紧紧皱着眉,手撑地借力起身,沉默地照做。

    现在这具身体才十四岁,暂时还没有能耐来反抗。

    暂时而已。

    站在角落里,莫子蔺食之无味地吃完一碗饭,听着舅母鸡蛋里挑骨头的叫骂,看着那一家人坐着吃饭其乐融融的画面,她用筷子挑出仅有几颗的肉沫,脸色终于有点变化,嘴角泛起冷笑。

    陈剪不愧有血缘关系,将她亲戚的那一套学得非常像,对待别人的手段和贬低别人时的嘴脸简直如出一辙。

    莫子蔺全程都没有说过话。

    这与往常的陈剪差别很大,陈剪总是经历着受不了舅母刻薄的话就反驳,然后没饭吃更加仇恨的恶性循环。

    陈剪的舅母可不会细想她出了什么问题,巴不得她死了别赖着这里。陈寅昌觉得特别不对劲,他一直以欺负火气大的表姐为乐,但今天的表姐一句话都不接,真是诡异。

    捡了一个便宜外甥女的舅舅陈国明照常当他的透明人,什么都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熬到十一点,等那家人全部洗完澡,才轮到莫子蔺进那间和浴室合二为一的厕所,空间实在逼仄,而她刚拧开热水器的花洒,出来的是冷水。

    陈剪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常态,那吝啬的钱秀丽从来没给她开过热水,不管春夏秋冬,一到她进去洗澡就刷地关掉热水器。有一次冬天陈剪实在忍不了,舅母关了她又出来开,开了又关,不断死磕,到最后是陈剪洗到一半猝不及防地被拉了电闸和水闸,那家人准备就睡,陈剪屈辱地用脏衣服擦干自己的身体,摸黑走回自己的房间。

    莫子蔺倒觉得这个相比今天的粗活还好,她本来就喜欢洗冷水,为此弟弟没少说她,特别是经期间逼着她泡热水澡。

    她一边想着过往的旧事,一边冲洗冷水,腹部的痛觉已经快消退了,她突然有点怀念以前并不亲近的弟弟,重生以来,她总能想到以前弟弟对她的好。

    真是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滋味。

    但是紧接着席卷而来的痛苦记忆,又让她掐紧了自己的手心,没修剪过的指甲深深陷进皮肤。

    翌日是周一,她要和陈寅昌一起去上学。那家人怕被邻居说才送陈剪来上学,还老对陈剪强调供她读书不易,实际上陈剪那笔父母留下的抚养费早被他们私吞。这是陈剪后来才知道的事。

    陈剪迟读了一年,刚好与早读一年的陈寅昌同在初一,同一个班。陈寅昌的学习不错,在班上排前十,而陈剪不是读书这块料,勉强维持在中游以下,陈寅昌常嘲笑她是白痴。陈国明也因为这点对她不重视,钱秀丽则直接说别浪费钱了。

    班上的男生大多被陈寅昌用吃的收买而整蛊陈剪,女生则是因为陈剪的不修边幅和成绩差而孤立她,有些老师对她的印象也不好,总拿她当靶子来挖苦。

    这一些现状,莫子蔺上一世和陈剪交换时已经通过记忆了解到,所以她刚开始挺同情陈剪,认为她是环境所逼才会去做那勾当,陈剪也真是会演戏,顶着她的脸哭得形象全无,说自己的命太苦,整得像演电视剧苦情戏女主似的。

    命太苦?不见得吧,陈剪除了忍到忍无可忍时会发火大吼大叫之外,还会什么?她抱怨发泄换来的只是更加狠的报复和剥削。

    在没有实力之前,一切的反击都只是给对方挠痒痒。

    “陈剪,你上来解答这条压轴题。”数学老师提了提眼镜,厉声喊她。

    班上一阵骚动,小范围的同学交头接耳,他们都知道数学王老师最讨厌数学老是倒数第一的陈剪,曾当着全班的面骂她根本不配学数学。陈寅昌的眼睛兴奋地眯成一条缝,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好戏。

    莫子蔺扫了一下桌子的练习本,她嫌听讲太慢,就一次性把黑板的题全解了,等着老师出答案,这个王老师是做一题讲一题的模式,前面讲了的题她全对,后面的题还没讲到,她无意中走神了。

    那王老师之前也针对陈剪,无非是解中档基础题,这次下狠招估计是她发呆发得太明显。

    莫子蔺毫不犹豫,上台拿了粉笔就流畅地写出整个解答过程,费时不超五分钟,粉笔字写得漂亮利落。

    台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逐渐吵杂,王老师边看手里的参考答案,边看她写在黑板的过程,眼神一点一点变成难以置信:“你哪里抄来的答案?怎么比参考书的还简便。”

    莫子蔺放下粉笔,说:“老师觉得我是抄答案的话,这条题有四种解法,我可以换另一种解法。”

    不是她太嚣张,凭她上一世的学历,眼前这个教普通初中的老师也不一定比她高。

    毕竟笨蛋突然跳升为天才的事不是谁都能马上接受的。

    至少当前的王老师不相信,他经常奚落的那个数学渣渣有一天会考满分来打他的脸。

    只能说她这次总算聪明了点,会背题了,还背完四种解法。

    “……你下去吧。”王老师咳了一声,决定不跟学生计较。

    陈寅昌从她写完答案开始就脸色差,相比周围同学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更多是怀疑而不爽的神色。

    他隐隐觉得,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的表姐,以后可能不再是他能任意磋磨的对象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放学回家才消散,见表姐依旧忙上忙下,做完家务活临近十一点她才有做作业的时间,而且果然没做多久就睡着了,跟往常一样。见状他终于放下心,就说嘛,本身就笨又没时间学习,怎么可能超得过他,今天肯定是背题了。

    在昏暗台灯下假装睡觉的莫子蔺想,那胖子还是太嫩,什么都写在脸上,只要她装出陈剪平时累得学不进的样子,他就会打消疑心。

    这招撑不了多久,所以她今天趁着体育课的自由活动,去找班主任聊过了。班主任是个有耐心的女老师,也是个好老师,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她提出跳级的要求,班主任虽然惊讶,却没有歧视她,给她填了申请,并替她安排了跳级考试。

    跳级考试恰好在这个月的段考后一天,离段考还有六天。

    到出成绩总共八天,足够了。

    莫子蔺各科的作业早在课堂就做完,每天一节的自习课被她用来系统地复习整个初中的知识,然后强化。其中三节的体育课她也翘掉,偷看班上第一的辅导书,突击一下奥数奥英之类的题。

    纵使这样,她还是闲出了一点时间,拿来赚零花钱。

    她所在的初中不是重点初中,偷懒不想写作业的人占大部分,她经王老师叫解压轴题一事出了点小名,瞒着陈寅昌跟那些不想做作业的人来往,收钱帮写作业,还能根据不同人的成绩匹配相应的对错度,再高级点,她们班先测的卷子,她凭着记忆力默写出一份答案去卖,想要好成绩拿零花钱的人争相竞买。

    莫子蔺甚至养了个小兵。

    “我帮你做作业,你帮我做点小事。”她跟同桌的女孩说。

    这个叫周颖的女孩,莫子蔺注意很久了,她成绩算是最差的那批,以前的陈剪五十步笑百步,不屑跟她说话。莫子蔺来了之后就开始和她交好,发现她厌恶功课,每次写作业都像要了她的命一般,但是对外界事物十分敏感,耳聪目明,记得有一次她对莫子蔺说有只蚊子断了一边翅膀飞歪了好好笑。

    “做什么事?”周颖偏头问她。

    “帮我留意陈寅昌的一举一动。”莫子蔺低声对她说。

    周颖不解,同时有点踌躇,莫子蔺笑着说:“你到毕业的作业我包了。”

    “一言为定!”周颖激动得抱住她,她有点不适地轻轻推开。

    一个星期过去了,钱秀丽知道今天是儿子出段考成绩的日子,她特地叫了一顿丰盛的外卖,盘算着用成绩差打发那贱丫头不给她吃饭,近来她乖了不少,家里多了一张嘴也花钱不少,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让她不能吃,今天出成绩就有她好受的。

    “妈,我的拖鞋呢?你又乱收拾我的东西!”陈寅昌一回来就大喊,脾气很爆。

    钱秀丽好言好气地说:“没敢收拾你的东西,都是你表姐弄的,你问她,找不到我帮你骂她!”

    陈寅昌黑着脸朝身后的莫子蔺看,她立刻说:“在你床底,你今早踢到那儿了。”

    他借机发不了火,憋着一口气去穿拖鞋。

    “来,乖儿子,吃饭,全是你爱吃的。”钱秀丽洗了筷子给他递上,瞪了莫子蔺一眼。

    正巧陈国明回来了,他越过莫子蔺,直接往陈寅昌那儿走,嘴上高兴道:“我的好儿子,老师发成绩来了!真棒!全班第五,级排一百二十三,班主任说照这样的排名保持下去,进四中很有希望!”

    陈国明想抱起他,不料儿子稳重如山,陈国明改为欣慰地拍儿子厚实的肩膀。

    钱秀丽一听,也高兴坏了:“真的啊!阿昌真厉害!这可为祖宗争光了——”接着不忘引火到不说话的莫子蔺那儿,说:“哎哟,那陈剪考多少啊,这次没倒数吧?”

    陈国明不甚关心,坐下来动筷子准备吃饭,钱秀丽也提着筷子忙夹菜给陈寅昌吃,幸灾乐祸地等着羞辱她,然后不给饭吃。

    莫子蔺觉得他们这阵仗挺好笑,如实说:“全班全级都是第一。”

    钱秀丽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发出中年妇女专属的刺耳笑声:“不会吧?这次双双倒数第一啊?哟说出去简直丢死人。”

    陈国明连一个眼光都不给她,一脸对她失望透顶的表情。

    “妈,”陈寅昌恨恨地出声,“表姐她正排第一,全班第一,全级也第一。”

    啪地一声,不知是谁的筷子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