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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说的是那幅画?”听到张信的询问,朱厚熜的精神稍微好些,回忆一会这才依稀记得当时好像见过这东西。
“就是那个,我在武昌空暇之时,出门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书画店铺,觉得有一幅画还可以,索性就买了下来,但是当时放在身上有所不便,干脆让罗掌柜连同送给世子的礼物一起差人拿回王府,却不知世子可曾留意?”张信解释道。
“记起来了,当时和礼物一起拿到书房的。”朱厚熜反应过来叫道。
“世子觉得那画怎么样?”不可能直接向人要画,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没有礼节,张信旁敲侧击起来,唐伯虎的画可不能就这样送给朱厚熜,反正他家的珍宝这么多,不用和自己争这幅画吧。
“好像……”朱厚熜努力回忆起来,当时只顾看礼物没有注意那幅画,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肯定没有看过那幅画,冥思苦想之时忽然灵光一闪,对张信说道:“先生,那画被绿绮姐姐给拿去了,当时她在书房看到那画,打开看过之后,就说这画不错,她要带回去欣赏几天,但现在还没有见还。”
“既然是绿绮姑娘拿去的,那就当做送她的礼物吧,希望她喜欢。”听到是绿绮拿走的,张信心中一动,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那明天我和她说。”朱厚熜也觉得这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又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
“世子,天色已晚,明日还要早起,你也该回房休息啦。”书房中的烛光渐渐昏暗起来,火苗不停的跳动,张信这才发觉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是时候告辞回去啦。
“那好,日后再向先生请教。”朱厚熜也感到稍微有些疲乏之意,同意张信的提议,呼唤道:“黄锦。”
“小的在,世子有何吩咐?”黄锦一直在门外守候,留意着书房内的动静,不敢有丝毫分心,听到朱厚熜的传唤连忙轻轻推门而进请示说道。
“送张先生回房安歇。”朱厚熜指示,考虑得非常周道。
“谢世子。”张信也不推辞,夜静更深的又没有路灯,还是找个人陪伴为妙。
回到小院之后,与黄锦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张信忽然发现自己的床已经被袁宗皋占据,看着睡得香甜的袁宗皋,张信也不忍心叫醒他,干脆在隔壁的客房里勉强凑合一夜。
“子诚,我先走了。”
翌日清晨,张信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好像有人在叫唤自己,含糊的回应一句,接着蒙头继续安然入睡起来,直到早上九点钟左右,就是古代的巳时,张信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没有闹钟的时代还真让人不适应啊。
洗漱之后,张信享用着晚到的早餐,正盘算着自己今天要做些什么事情之时,有位仆役前来汇报道:“张典簿,李工正求见。”
李工正?张信有些疑惑,忽然醒悟过来仆役说的是李构,王府里的工正,当时与自己一起负责修筑梯田的,与他关系还算好,聊得起来,但是这个李构经常在王府深入浅出的,是典型的技术人员,整天待在自己房里研究东西,一年到头也没见上几次面,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兴王出殡的那天,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呢?张信草草把早餐解决掉,吩咐仆役把碗筷收拾好,准备好清茶,自己亲自出去迎接李构。
“李大哥,今天有什么事情找我,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没有二话。”请李构进小院会客厅坐定后,张信知道李构是个爽快人,也没有与之多言,直截了当的说道。
“张典簿,我在王府里有吃有喝的,能有什么事情要办啊。”李构露出憨厚的笑容,很是满意张信对待自己的态度,没有在敷衍自己。
“那你找我是?”张信不解问道,按理说像李构这类型的人,无事肯定不登三宝殿的,现在找上门来一定是有事情。
“张典簿,还记得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摆钟吗?”李构神秘笑了起来,越想越是开心。
“摆钟……”张信苦苦思索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啦,摆钟这玩意不是在后世才有的吗?自己应该没有提及过吧。
“就是上次修田的时候,你说漏壶计时不科学,浪费许多时间,还不如摆钟合理。”李构提醒说道:“当时我还在问你什么叫科学呢。”
“有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张信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件事情,当时自己在管理那帮佃农修筑梯田,总觉得佃农他们的作息时间很有问题,后来知道他们计时全靠感觉,或者漏壶,这才有感而发,没有想到被李构在旁边听到了。
“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李大哥,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虽然有这回事,但是张信还是决定装傻忽略过去。
“当时我还问你什么叫摆钟。”李构回忆说道:“你在地上给我画图讲解起来,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呵呵,……”张信轻轻笑了起来,掩饰自己心虚,暗暗责怪自己当时怎么这么无聊,居然有心情给人当起科技解说员来,都怪修筑梯田的过程实在是太枯燥乏味,找个人说话解闷的时候居然把这个都说出来,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肯定是询问自己的。
“李大哥,其实这个不过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一张图而已,具体怎么做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明白。”张信解释道,怕李构询问起来怎么做这个摆钟,主要是他真的只是知道原理,里面的构造他真的不懂。
“哈哈,我也知道,张典簿是作大学问的人,对这些旁枝小道不感兴趣。”李构满面笑容说道:“前些时候,我摆弄出一件东西来,想请张典簿过去看看,是不是你所说的摆钟。”
哇,莫非是明代版的郭守敬,张信惊讶的看着李构,不是真的吧。
“没有问题,李大哥请。”没有闲着也没事情做,张信有些迫不急待的想前去观看李构所说的东西。
两人拐弯抹角的来到王府一个偏僻的小院内,这里是王府工正办公的地方,平时无非是修下王府内的木器家具以及负责修葺王府,简直就是集木匠、泥瓦匠、建筑师、有时还兼职铁匠为王府佃农铸造农具,还真是多功能组合的部门。
“张典簿,你看。”李构把张信领到这个小院厅内,指着一件物品说道。
虽然与自己在后世常见到的摆钟从外观上看去相差很远,不过依稀可以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摆钟的雏形,只要加以修饰改进,与后世的摆钟别无二致。
“李大哥,你可真厉害,居然凭我随便一说,你就能把这个做出来,真是太强悍了。”张信由衷的赞叹道。
“张典簿过誉了,其实我也是经过一年的摸索,最近才把这捣弄出来,却不知道和张典簿所说的摆钟可有差别?”李构期待的看向张信,他总觉得这东西差了些什么,这才去找张信,想让他指点一番。
天才果然是无处不在啊,张信暗暗惊叹不已,当年元朝的大天文学家、数学家、水利专家和仪器制造家郭守敬,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看到了一幅“莲花漏图”,这个强悍的天才居然就凭着这张图,把莲花漏给复原出来,而现在的李构也是如此,不过是按张信随意这么一比划,自己经过长期的摸索,把摆钟给做了出来。
“还请张典簿指教。”李构诚恳的说道。
难道天才都是这般精益求精的吗?张信无奈的想到,看到李构坚持的眼神,犹豫片刻之后,张信还是决定把自己所知道的对李构说出来,大不了再次让那几个教授们说自己不务正业,喜好奇技淫巧之物。
“李大哥,你这件东西只不过是摆钟的雏形,还不能正式称之为摆钟,它还缺少一些必备东西。”张信认真的打量这个简陋的的物品,慢慢的说道。
“缺少什么?”李构急切的追问道。
李构做出来的这个摆钟非常的简易,只有一个框架在那,加上一个摆锤和一个指针,这让张信看得直摇头,如果不是李构明说出来,恐怕张信还要费一番功夫猜测呢。
“李大哥,连漏壶上都标有痕迹用来代表时辰,你这里空白一片,怎么让人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张信叹气道。
“呵呵,只顾着让它转动,一时之间把这个忘记了。”李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除了这个还少什么?”
张信也不客气,把后世摆钟的外观一一指明出来,内部构造虽然不懂,不过外观张信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最后这摆钟还要做个盒子,然后再修饰得美观一些,就像你做的家具一样,精雕细刻一番,做得典雅大方才会让人认同。”
“谢谢张典簿指点,我马上按你说的去做。”李构听得激动不已,也不理会张信正在一旁,就地取材,拿起工具行动起来,而张信也因为闲着没有事情做,就在这里对李构指手画脚起来,一连几天下来都是这样,除非是朱厚熜相招,不然其他时间张信就跟李构泡在一起琢磨怎么把摆钟做得更好。
这天袁宗皋正在帐房内核对帐本的时候,与其他人讨论到乡下收租税的事情来,按常理来说租金应该是由佃农亲自上门交付给王府的,但是兴王悯恤佃农秋收之苦,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佃农辛苦跑一躺,让佃农以村为单位把应交的租金准备好,等王府派人去收取即可。
“诸位,尚有几个村子的租粮还没有收上来,不知道哪位有空,且劳烦他去取回。”袁宗皋望向众人问道,没有交租子的地方非常偏僻,道路崎岖不平,所以房内的几个主事都不愿意去,个个沉默不语,纷纷避开袁宗皋的目光。
就知道会是这样,袁宗皋心里暗暗嘀咕着,仔细的打量着众人,准备捉一个出来让他去,忽然发现没有看到张信,不由询问起来:“为何没有看到张典簿,不是让你们通知他了吗?”
“回长史的话,张典簿如今正在李工正那,他说待会再过来。”负责通知之人连忙上前说道,可不能让袁宗皋认为自己疏忽大意。
“在李工正那?没有事情他跑去那做什么?”袁宗皋皱眉说道,虽然没有看不起李构,但是袁宗皋还是不怎么喜欢他,很少与之接触。
“张典簿好像正跟李工正学习木匠活,整天在那边敲敲打打的,还不让人去打扰。”有知情人回答道。
“胡闹。”袁宗皋紧锁额眉,想起张信这些天来每天在王府闲转悠,觉得应该给点事情让他做了,吩咐仆役道:“你去把张典簿给我叫来,不得延误。”
“张典簿,你觉得这个摆钟怎么样?”王府角落工正房内,李构兴奋的询问道,辛苦几天在张信的指点下,他终于做出一个还算完整的摆钟来,摆钟按张信所说,已经打磨抛光涂上油漆,指针一长一短有两根而且是铁制的,钟表上还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痕迹,用的是十二天干计时法,但是给张信的感觉还是不怎么样,因为这摆钟装上盒身之后,实在是太大了,竖起来差不多到张信的胸口,跟大笨钟一样。
“李大哥,能不能再把这摆钟改小一些,我想像中的摆钟应该是可以挂在墙上的,而你这个实在是太笨拙,也不好放在屋里啊。”张信提议道。
“挂在墙上……”李构喃喃自语起来,认真思考张信这个想法都底可不可行。
“李大哥,先把这个放一放,以后有时间再思考,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如果没有解决它,那么我们这几天就是在做无用功,白费心机而已。”张信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在古代还没有精密机械这样的说法,能做出这样的摆钟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还是想些切合实际的事情吧。
“什么问题?”李构紧张问道,难道这个摆钟还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
“这几天忙着修饰摆钟,差点忘记这个摆钟最主要的功能――计时。”张信微微笑道:“李大哥,现在就是检验这个摆钟计时能力的时候啦。”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李构闻言松了口气,旋即认真说道:“张典簿请放心,我已经试验过不下数十次,指针转动都与时辰吻合,简直比漏壶计算的还要精确,张典簿能想出这样精妙的仪器来,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呵呵,李大哥过誉啦,我只不过是看到一张图,随便这么一说,在地上比划几下,李大哥就凭着记忆把摆钟做出来,更加令人敬佩啊。”这是张信衷之言,如果没有强硬的技术做后盾,李构怎么可能凭空把摆钟做出来。
“张典簿何必欺我。”李构轻轻笑道:“虽然我身份低微,但也曾博览群书,从来没有在哪本古书上见过这样的图纸,如果真有此图,还请张典簿予以赐教,其中出处张典簿应该不会忘记吧,《甘石星经》、《墨子》、……、《梦溪笔谈》?”
李构一一列举从古到现在的关于科技方面的书籍出来,让张信指出这图出自哪里,可见李构并没有虚言,如果不是因为出身匠籍,不能参加科举,不然以李构的才学,考个秀才举人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看来自己眼光不行,张信心里默哀,没有想到平时一脸忠厚老实模样的李构,居然隐藏这么深,王府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李大哥,没有想到你这般厉害,瞒得我好苦啊。”张信苦笑不已。
“并非是我存心欺瞒,只不过祖训有示,不能在众人面前随意显露身份。”李构略带歉意说道。
“李大哥,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墨家门徒吧?”张信狗血的猜测起来,不能随意暴露身份,害怕别人知道,感觉还真像墨家弟子啊。
“什么墨家门徒?”李构感觉莫明其妙道:“我只知道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墨子,不明白什么墨家门徒。”张信仔细打量李构,看得出来他真的没有欺骗自己,心念一转好奇询问起来:“那你是公输家的?还是鲁家的?”
“张典簿,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李构无奈的说道,被人这样稀奇的看着,感觉还真是难受。
“既然你不是什么隐秘流派的传人弟子,还为什么还怕暴露身份?”张信失望的询问道,猜测错误让他大受打击。
“我也不想啊,只不过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构慢慢解释起来,原来李构的祖辈都是从事匠师工作的,当年永乐皇帝修筑北京城就有李构的祖上,后来就在京城里入了匠籍,没有想到李构曾祖父被迫转行去修筑皇陵,而且还是设计人,这可是倒霉差事,一般皇陵修筑完毕之日,就是负责设计的匠师脑袋搬家之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