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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身份不明的渔船拦住了去路,后面有岛津家的战船追击,林风的小船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海浪掀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罗阿敏突然被卷进了迎面袭来的波浪中,又被张狗儿给推了上来。
急于逃命的林风突然又想起:长坂坡赵子龙万人之中救出来阿斗,刘备却当着赵云面,将阿斗摔在地上,收买人心,我该何去何从?
于是,林风又把罗阿敏抱入怀中,高声讲道:“阿敏、狗儿,大家生死与共,我决不会独自一人逃走的。”
“叔叔、婶婶,请多保重,快点走吧。”狗儿答应了一声,游到了小船的后方,和林风的保镖们一起,阻击岛津家的战船。
这时,对面的渔船越来越近,该到抉择的时候了,林风依然怀抱着罗阿敏,却在心中念道:阿敏,请原谅我吧。
阿敏感觉到了腹中的孩子,苦笑着对林风讲道:“要死,我们死在一起,不能让孩子成为孤儿。”
林风颇受感动,又把罗阿敏紧紧地抱在怀中,扪心自问:畜生尚有舔犊之情、跪乳之恩,她现在怀有我林家的血脉,难道我连畜生都不如吗?
突然,林风的眼前浮现出了猴子的身影,仿佛看见他正在哈哈大笑,讲道:将来我们要联手征大明、降印度、一直打进欧罗巴,把那些肌肤白嫩、金发碧眼的女妖精尽收后宫,神仙也不过如此……
转身望去,张狗儿和保镖们根本无法阻挡岛津家战船的进攻,林风终于咬紧了牙关,借助海浪袭来之际,将罗阿敏推进了大海,任凭她在起伏的波涛中挣扎……
接着,林风急命两名船工躲过对面的渔船,加速逃跑。
文涛黑纱蒙面,站立在渔船的船头,对哥哥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就在罗阿敏掉进海里的瞬间,一个猛子也扎进了水里,迅速游到了罗阿敏的身旁,将她从水中托起……
一片片海水被染红,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海面上,文涛救出了罗阿敏,把她送到了渔船之上。
阿敏一把撕掉了他脸上的面纱,睁大眼睛喊道:“文涛,没想到是你!”
文涛面对罗阿敏无言以对,惭愧的低下了头。
罗阿敏朝大海中望去,只见阻击战船的保镖们几乎全部战死了,张狗儿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时,岛津家的战船撞到了林风的小船上,林风和两名船工栽落到了大海中。
“文涛,快去救救你哥哥!我已经怀有你们林家的血脉。”罗阿敏大声喊道。
见此情形,文涛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又重新用黑纱裹面,道了一声:“嫂子保重!”立刻跳进了大海。
石川五右卫门命人朝朝岛津家的战船放箭,掩护文涛。
文涛趁机游到了林风的身边,与岛津家的武士们搏杀在了一起……
罗阿敏眼看着文涛渐渐不敌,大海中漂浮起了一具具尸体,也不知是不是林风,捂着肚子趴在渔船的船帮上失声痛哭,不一会儿,就昏厥了过去。
石川五右卫门派了两条小船协助文涛,又朝岛津家的船上放了一阵乱箭,见远处的岛津家的援军即将赶到,便急命渔船离开了锦江湾。
在文涛的帮助下,石川五右卫门的手下救出了林风,摆脱了岛津家战船的追击,绕过樱岛,在大隅登了岸。
石川五右卫门的手下用黑布给林风蒙上头,将其五花大绑交给了文涛。
在大隅没敢停留,文涛等人押解着林风前往比叡山延历寺,把他关在了寺院的一所石头房子里。
揭开林风脸上的黑巾,林风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和尚竟是自己的弟弟,真是又惊又喜。
“文涛,几年没见,你出息了!”林风问候道。
看文涛没有任何反应,林风有些尴尬,又急忙问道:“文涛,这里是什么地方?阿敏呢?阿敏现在在哪里?”
文涛双手合十,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地答道:“施主阿敏自哪里来,回哪里去,请施主不必操心,南无阿弥陀佛。”
林风一听,觉得不太对劲,上来就给了文涛一记耳光,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她现在怀有我们林家的血脉,快放了我!”
文涛退后一步,低头施礼,说道:“施主,修行多觉悟,烦恼即菩提。烦恼愚钝本空,菩提智慧本有,本空的一定可以消除,本有的一定可以恢复。六祖曾言:离世觅菩提,犹如求兔角,但对待你这样的施主,只能请你在此修行了。这里是比叡山延历寺,功德自是非常殊胜,娑婆世界修行一日一夜,胜于他方佛国为善千岁,南无阿弥陀佛。”
说完,文涛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石房子,任凭林风趴在石屋的小窗口前大声叫骂。
石川五右卫门等人带着罗阿敏回到了秋目浦,把她交给了郭国强,郭国强将她安置在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农舍中。
见郭国强转身要走,罗阿敏记得张狗儿说过,阿萍被郭国强保护了起来,拦在门口,道了个万福,讲道:“感谢郭大叔的救命之恩,请问我妹妹阿萍现在何处?”
“罗小姐休要担心,或许今日、最迟明日让你们姐妹将在此团聚。”郭国强微笑着答道。
“文涛现在哪里?”
“文涛已在比叡山延历寺出家,别号南光坊,法名天海,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寺院了。”
“我家相公林风是否得救?”罗阿敏接着问道。
“非常不幸,林大官人可能掉进海里淹死了。”郭国强答道。
罗阿敏哎呀一声,恨不得撞死在门前,被郭国强一把拉住了。
“罗小姐千万不可寻短见,等阿萍回来,我送你们回宁波。”
等郭国强走后,罗阿敏趴在一颗大树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阵欢笑声,有位老太太讲道:“真是菩萨保佑,我们终于能回应天府了。”
“奶奶、奶奶,我要吃咸水鸭,我要吃咸水鸭。”
这时,忽听阿萍讲道:“灵儿姐姐,记得刚才遇见郭大叔的时候,他对我说让我先进门,定会有惊喜,你们都等一等。”
听到妹妹那熟悉的声音,罗阿敏顿时浑身颤抖,挺着肚子哆哆嗦嗦的跑到了门口,正好和阿萍撞了个满怀,姐妹二人抱头放声痛哭。
郭奕也挺着大肚子,冲到罗阿敏的近前,拔出了宝剑,杏眼圆睁,大声喝道:“钦犯罗阿敏,你的死期到了!”
阿敏紧紧地把阿萍揽在怀里,往后退了几步。
一想起五次三番的被林风戏耍,郭奕怒火中烧,准备一剑刺死罗阿敏,却被许灵儿拦在了。
“林一官现在逃去了哪里?讲实话还则罢了,有半句谎言,今日要你的性命!”郭奕高声喝道。
这时,郭国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声讲道:“奕儿,休得无礼!”
“舅舅,既然抓到了罗阿敏,那么,有没有抓到林一官?”郭奕问道。
“林一官已经遭了报应,他被岛津义弘杀死在了锦江湾,罗阿敏也不是朝廷的钦犯,是文涛救了她,相信她能改邪归正,对我们来说,真是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郭国强答道。
灵儿听郭国强提起了文涛,面色绯红,马上问道:“郭大叔,文涛现在何处?”
“木曾川一别,如今文涛已在比叡山延历寺出家了。”郭国强答道。
灵儿长叹一声,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羞愧的低下了头。
郭国强知道灵儿的心思,问道:“提起了木曾川,你还记得石川五右卫门吗?”
灵儿点了点头。
郭国强讲道:“石川五右卫门从木曾川逃命之后,带着一群大和国的兄弟流落到了这儿,我在岛津家负责缉盗,抓到了他,审讯的时候才知道,他曾和你们联手,在木曾川与蜂须贺小六有过一次殊死搏斗,我便放了他,如今,这里是他的地盘。”
突然发现郭奕依然在和罗阿敏对峙,郭国强急忙把郭奕拉到一旁,接着讲道:“隆庆爷已经开了海禁,准贩东西二洋,我听一位京城来的客商说,文渊阁大学士徐阶徐大人,因劝阻当今圣上寻找一名徽州罗姓女子,被朝廷免了职。奕儿,你可知道这位徽州府的女子是谁?”
郭奕惊讶地看了看罗阿敏,发现她跪在了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郭国强把许灵儿和郭奕叫到一旁,低声讲道:“明日我送你们回宁波,一路上好好的保护阿敏和阿萍姐妹,既不能让她们回到林一官的那些窝点,又不能把她们交给朝廷,还得想方设法从罗阿敏的嘴中弄清楚,林一官到底在沿海布下了多少据点,你们要好好的想个办法。”
灵儿和郭奕认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郭国强的用意。
郭国强又把阿敏搀扶起来,讲道:“我明天就送你们回宁波,望你回去之后,劝说那些亡命之徒们改邪归正,对于能改邪归正之人,要善待他们,对那些不思悔改、穷凶极恶之徒,我们也决不会心慈手软。罗小姐,你现在怀有身孕,一路上要多多保重!凡事听从许千户的安排,明白吗?”
罗阿敏给众人道了个万福,答道:“感谢郭大人救了我的妹妹,请放心,一路之上听从许千户的指示。”
灵儿微笑着拉起了罗阿敏的手,讲道:“你和奕儿姐姐都是身孕在身,千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
正在这时,门外又有声音问道:“都到齐了吗?”
四大倭瓜进门就看见许灵儿,他们还在和灵儿记仇,马上摆开架势把她包围了起来,一个个嘴里不停地哇呀呀咆哮。
石川五右卫门走进院门,给四大倭瓜一人一脚,把他们踢了个仰面朝天,四人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地看看师父。
“还不快给灵儿姑娘道歉!”石川五右卫门命令道。
“师父说了,等将来我们到了尾张国,抓住那个蜂须贺小六,还有猴子他们,全都给炖了……”
没等窝瓜们把话说完,石川五右卫门大声讲道:“今后,我今生今世与那织田信长、猴子秀吉、蜂须贺小六这些人势不两立!”
由于郭国强不便出面,由石川五右卫门等人把许灵儿、郭奕、罗氏姐妹和汤家三口送到了津坊町,搭乘宁波的商船回国。
隆庆元年八月,灵儿带领众人安全抵达了宁波港,没多停留,就立即转乘去往南京的商船。
从聚宝门进了南京城,沿着南门大街往前走,灵儿问道:“汤大娘、汤大嫂,还记得自己的家吗?”
汤景的母亲和汤刘氏早已是满脸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二人同时点了点头,领着大家来到了秦淮河畔的汤府。
汤庆前去敲门,众人等了半天,院门打开了。
“你们找谁?”
“汤景是我的爹爹。”
“据说以前这儿是汤家的宅邸,但现在不知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了。”说着,里面的人立刻关上了门。
大家都非常失望,倘大的南京城,也不知到哪儿去寻找汤景,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郭奕悄悄地对灵儿讲道:“我在这儿看住了罗阿敏,你速去应天府,见这里的巡抚大人,请官府帮忙。”
灵儿担心郭奕脾气不好,又怕阿敏对她有威胁,答道:“姐姐,我留下看着,你去吧。”
郭奕也不再客气,离开了客栈前往应天巡抚衙门,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见到了海瑞。
海瑞听郭奕介绍完情况之后,笑道:“我刚刚断完汤景和徐鲲两家的官司,这个汤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回来之后,徐鲲就失踪了,我通过明察暗访,确认汤景在海外这几年做了海盗,现在,我怀疑他勾结倭寇绑架了徐鲲,汤景等人已经被我下了大狱。”
“海大老爷明断是非,可敬!不过,汤景一家确实是被海盗绑走的,他的老母和孩子被海盗当作人质,威逼他干过一些坏事,要说他回来之后还能绑架徐鲲,却也奇怪了。”郭奕答道。
“他随身带来的一名小厮,甚是可疑,虽能讲我大明官话,却从未在大明生活过,这小厮十分嘴硬,死不承认自己是海盗,难道不是他们绑架徐鲲,徐鲲还能上天入地不成?”海瑞生气地问道。
“汤景随身携带一名小厮?请问海大人,这小厮叫什么?”
“朱辉!他还强辩自己曾在日本国,协助锦衣卫抓捕过海盗,我看他才是海盗!”
郭奕赶紧起身给海瑞施礼,说道:“海大老爷明鉴,这正是在日本国协助我们缉拿海盗的朱辉!”
“还有这等事?待我升堂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