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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框外不知何时立着一位表情古怪的少女。
幽蓝月光从门窗缝隙挤进来,零碎洒落在温斯特小姐白璧无瑕的柔软面庞。
蓬松的碎花睡衣套在女孩身上,一头明亮的褐发随风飘拂,明亮如星辰明月的蔚蓝色眼睛,充斥着疑惑的表情,两支柳叶眉拧巴起来,轻盈的身型现在却僵硬在原地,两只凝白如雪的纤手不知所措滞留在半空。
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苏菲差点惊叫,但良好的家教却让她很快反应过来捂住嘴,反手迅速关闭浴门。
“白痴啊,你为什么不开灯!”
苏菲脸色唰的一下像被蒸熟的大虾一样变得通红,刻意压低声调的语气中尽是无奈。
“赏月……”
凃夫干巴巴的回话,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他现在的心情绝不比苏菲好多少。说实话,现在这情况已经尴尬到他想直接重开到换个物种生活。
简单一句回答后,门内外出奇一致的沉默下来。
时间稍稍流逝,不见动静的温斯特小姐已经不耐烦的来回在门口渡步,讪讪道:“笨蛋,还没洗完?”
“马上。”
凃夫擦拭着身上水珠,才反应这个点起夜的人一定是内急,刚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催促,“我要进来了。”
苏菲白皙脸蛋浮现一抹异样的绯红,风风火火便直接闯进来,幸好凃夫手快起身拉住浴缸一角的滑动式联席,才将狭隘的空间分成了两个世界。
饶是如此,静谧的盥洗室里,气氛几乎尴尬到凝固。
哪怕一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凃夫心跳不止的同时,帘子另一头的苏菲同样轻按胸口,轻手轻脚的活动。
浴缸热水滋生的雾气笼罩住整间盥洗室,里面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原本只是单纯在浴缸里泡澡的凃夫,抬手顺便打开了额头顶上的花洒。
细碎的水流声并不能完全掩盖帘子另一头的马桶水流声,却极大消弭了尴尬的室内气氛。
好半天,帘子另一面才传出整理衣服的悉索声。
凃夫还没想好该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帘子那头才传来一阵没好气的女声,“听着,今天的事要是敢传出去你就完了。”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关门,苏菲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回到了自己房间
“美好的一天从看到凃夫结束。”
在一声怨气满满的吐槽声中,这起意外终于落入尾声。
严格来说,苏菲·温斯特比他出生时日还晚些,算起来还是原主的妹妹。从之前种种行为来看,是个傲娇的妙人。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欧尼酱。”
目送着对方远去,凃夫颇具趣味地点评了一句。
既然之,则安之。
当务之急是先安定下来,等收集够情报,以后再想回去的法子。
想通之后,凃夫回房躺在并不柔软的床铺,他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目光涣散的瞥向窗外微弱蓝月光。
经历了刚刚的小尴尬,凃夫刚来时的惶恐、烦躁被逐渐压了下去。
这一夜他想到了许多,父母、好友、同事、再也吃不到的美食、喷子遍地的网络世界、加不完的班跟永远都还不完的房贷……仔细想想,突然觉得穿越过来也不错。
“唉。”
最后千百般的无奈与不舍,都在黑暗中化作一声叹息飘向那个回不去的远方。
……
日出东方。
散尽浮华的幽蓝月光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金黄朝阳,初晨的微光透过玻璃花窗,零散光辉洒进卧室。
布谷、布谷~
吵闹的机械鸟从小木屋弹出,震动翅翼发出夸张的尖叫。
隔壁跟楼下的房间同时传来布谷鸟的杂乱的鸣叫,络绎不绝的一个接一个,颇有种全村的鸡同时叫唤的场面。
整夜未眠的凃夫提前走进盥洗室洗漱,捧起一手清水轻轻拍打脸颊。
楼下厨房的已经传来一阵美食的芬芳。
刚下楼便看到了一位面孔秀美,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正一丝不苟的将土豆泥、黄油面包和牛奶分别盛在不同的盘子里。
这位被他称作“安菲尔婶婶”的女士其实并不太喜欢自己,她总是害怕原主拱了自己家的千金白菜,就像曾经伊森叔叔勾搭上她一样。
“亲爱的,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嗝~”
而旁边坐在沙发上醉醺醺的则是一个身材微胖,憨态可掬,发际线大规模后移的中年男人伊森叔叔。
婶婶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把丈夫扶向餐桌:“迟早有一天,你的天使想念天堂生活而回归主的拥抱。”
在凃夫的记忆中,现在的这位养父伊森年轻时曾是一名光荣的王国皇家陆军军士长,或许是运气使然,前半生几乎参与过拜亚王国所有败仗。
数次靠着逆天运气从死人遍地的绞肉机战役中下来,一直到退役前熬死了所有同期士兵。
换句话句话来形容这位叔叔的传奇经历:“他戎马一生,却从未赢过。”
退役不久后便跟一位本地富商家的小姐勾搭上,违规的先上车后买票,两人最后在天主的见证下与女方家属骂骂咧咧中走进了婚姻殿堂,顺利在结婚两月后诞下一女。
虽然养父母二人婚后的感情很好,生活中却也避免不了小吵小闹。
叔叔现在被政府安排到利茨市警务厅当上一位颇负盛名的小警长。
当然,这个“盛名”是指伊森叔叔毫无上进心可言,任职至今的破案率可以说跟昏睡前的毛利小五郎五五开。
伊森叔叔因为退伍老兵一贯耿直冒进的作风,大多数人也都是敬而远之。正因如此,在市政工作许久就因为看不惯许多事多嘴得罪人,而迟迟没能得到升迁。
婶婶下嫁后在市井生活久了,渐渐沾染上嘲讽自己丈夫坏习惯,遇上不如意事时免不了阴阳怪气几句。
但凃夫知道前些年热心肠的伊森叔叔借一大笔钱给亲戚投资,可惜在动乱的战争影响下股票、债券都变成了一堆废纸。
安菲尔婶婶为了维持家庭的支出和两个孩子的学费,偷偷把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首饰当了一半。
这个看似幸福富裕的中产家庭,实则已经不堪重负。
很快。
随着凃夫最后的入坐,婶婶把早已经准备好今天的早餐搬上餐台,一家四口便都聚齐在饭桌上。
“孩子们,最近晚上千万别出门。”伊森坐在椅子上,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告诫,“利茨发生了好几起神秘事件,频率要比以往更高。”
苏菲想了想,“警务厅不管吗?”
提起这个,伊森便是一脸来气,“我们最近在负责放生教会的事情,根本就抽不开人手,你们绝对猜不到这群白痴今年放生了什么。”
伊森叔叔提到的这个放生教会是一群号称拯救人类未来的人,
他们个个皆以“大善人”自称,宣称人类为了发展做了许多罪大恶极的事,需要做善事去弥补。
故而放生教会每年此时都会向河里放生一批生灵。
包括但不仅限于鳄鱼、陆龟、清道夫一系列灵性十足的生物,每年不知道淹死多少陆地种,可谓功德无量。
“没什么比放生食人鱼还要蠢的吧。”苏菲冷笑着提起了去年的主题。
去年放生教会放掉的食人鱼吃遍波利亚近海几乎所有水产,导致利茨的渔民一整年颗粒无收,至今祸害无穷。
伊森露出一个孩子你还是太年轻的微笑,“不,比这还要愚蠢一百倍。因为今年的主题是放生……自来水。”
听到这个回答,全家人都默默扒了一口土豆泥。
真是个下饭的操作。
“真是无法理解。”
凃夫也是一脸无奈,“大自然费好大力气馈赠人人类的礼物,大概永远都想不到会被这些大自然的搬运工再搬回去。”
话毕。
家庭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凃夫见到温斯特一家变得严肃的表情,忽然有些紧张,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大自然的搬运工。”
伊森叔叔显然对这个组合词汇有兴趣,顿时哈哈大笑,“不错,小夫你比之前更有幽默感了,你说得对,我看最值得放生的该是放生教会成员的脑子。”
“可当僵尸兴奋的翻开了放生教会成员的头盖骨时,却只能失望的走开。”
凃夫耸肩,继续用跟风黑了一句。
这是一则产自拜亚南部哄小孩的民间故事,说是每到深夜僵尸总会在夜间挨家挨户爬进来,找到那些晚上不好好睡觉小孩,并吃掉他们的脑子。
真是一则核善的睡前毒物。
“我猜你不会是被人取代了灵魂吧。”
这次就连苏菲都忍俊不禁,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庭成员。
原主本就是个内向、敏感且自尊心极强的人,像今天这样的高质量吐槽,是比较罕见的事。
也难怪温斯特一家都露出惊讶的眼神。
“很准确的猜测,连智慧女神听了都为你而喝彩。”凃夫被吓了一跳,却微笑着佯装镇定:“这可是个足以媲美‘自来水的命也是命’的世纪笑话。”
苏菲不服气的撇嘴,随即把动了几口的早餐向前一推,正在减肥的温斯特小姐的胃跟仓鼠一样小。
“苏菲,浪费粮食是一件可耻的事。”
婶婶不悦的指责起她,随后苏菲便理所当然的按照惯例把餐盘推到了凃夫面前,然后抬头露出骄傲的小表情。
“感谢你的慷慨。”
本来也没多少分量的早餐让饿了几个月的凃夫大喜,不顾形象的把两份早餐一顿虎狼吞咽。
安菲尔婶婶无语的用手扶住前额,“噢,小夫,以后在外面吃饭一定要注意礼仪,不然别人肯定会以为温斯顿家破产了。”
在怼人这方面,婶婶总是能找到独特的角度。
简单结束用餐后,伊森叔叔已经换上带有徽章的制服,工作上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孩子们,我该去工作了,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
关于叔叔工作所在的那个“警务厅”,凃夫还有一点印象,除了维护社会治安和破案,有时也会触碰到一些具有神秘色彩,超自然因素,常人无法理解的神秘事件。
很快,凃夫也换上了一套利茨学院的校服准备出发去学校。
黑色套头毛衣外加白色衬衫领,一件褐色的西式外套,搭配上一条结实的灰色裤装,拜亚王国的制服以简单结实的朴素工艺和单调色泽著称。
虽然不丑却也谈不上好看,幸好镜中的青葱少年散发无穷魅力,搭配起来倒也显得神采奕奕。
苏菲的女款校服则是一套头衫、蝴蝶结,白红相间的齐膝格子短裙,两条光洁白皙的芊芊细腿晃得人心神不宁,反倒为她美貌容颜更添上了几分动人的青春光彩。
尽管只是一顿早饭的功夫,确让凃夫对这个寄宿家庭有了充分认识。
他有注意到妹妹的衣服向来都很得体大方,富商出身家教良好的婶婶手艺相当不错,为孩子缝制的衣服说不上高档,却也绝不会丢人。
可婶婶自己却已经很久没再买过新衣服,都是把旧衣服改了又改。
尽管老是抱怨原主实在太能吃,却也从来没有饿着他。哪怕不喜自己加入,却也从未克扣过任何该给的生活开销。
当再次打量那个在厨房勤勤恳恳做家务活,还在抱怨着自己真倒霉摊上这一家子的美妇人。
似乎也没这么讨厌了。
……
温斯特家宅子所在地是新月街,距离利茨综合学院足有十公里路程,需要跨越十三条街道。
好在出门不远处,一块通行图立在在交通站台,上面明确标注利茨公交车的总路线图,已经有不少人排着队候车。
很快,随着一声巨大轰鸣震动,凃夫便被苏菲向后拉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小心别被踩到脚。”
很快,他便明白了这个“踩”的含义。
一番尘埃飞扬,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台在公路上风驰电掣的钢铁巨兽。
黄铜铸造的车头怒喷一条长状黑色浓雾,蒸汽喷进发动机气缸推动活塞,这座精密一起在推动一组车轮连同十来座车厢向前驶进。
而叫人惊讶的还是前方,八匹健硕的骏马被套上缰绳,粗壮的马蹄被金属护具缠绕,卖力拖动着蒸汽车头狂奔转向。
“马……马拉火车?”
尽管做足心理准备,见到时凃夫还是被吓了一跳。
苏菲瞥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用嘲讽的口吻哼了一声,“利茨交通厅在修建城轨铁路时财力不支,没有修完所有轨道。
终于在市民忍无可忍情况下,交通厅从南大陆运来了能载重千斤的外来物种黑驮马,蒸汽动力推动车厢,马匹操控方向来衔接铁轨,这可是我们利茨独有的一道风景线呢。”
“不可思议。”
凃夫默然,没想到小小一个利茨市,竟出现交通厅和放生教会这俩卧龙凤雏。
就是不知道车上允不允许吃着火锅唱着歌。
列车停下的瞬间,车站候车人群一溜烟的朝着里面钻了进去,凃夫跟苏菲也一同跟随着挤进车厢,投了一个便士当作车费。
“驾!”
见到乘客到齐,操纵缰绳的司机摆正礼帽,和着漫天尘土一路扬长而去。
八匹骏马带动火车车厢,在新月街公路横冲直撞,一路颠簸得凃夫脸色发白,几欲作呕。
事实证明,不管哪个时代的公交司机都有一个赛车手梦想。
望着跟前世哥特式、巴洛克相仿建筑遍地的城市,天空大量飞艇来来回回,地上蒸汽马车疾驰,放生教会那些笨蛋正乐此不疲的在河岸回馈大自然。
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充斥在这座蒸汽科技遍地的钢铁丛林。
城市上下好似一副光怪陆离的旧日画卷。
望着这座被无数蒸汽怪物所拼接出的城市,凃夫不禁感慨;
“真男人就该干变形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