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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正房。
童珂浑身酸软地瘫在美人榻上, 见挨着她坐着的太子一脸餍足, 顿时蹙紧了眉头, “你不用出去吗?”
太子慢悠悠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眯着眼睛轻声道:“无事, 有崔鸣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自然会过来禀告。”
浑身不舒服的童珂皮笑肉不笑,悄悄从小被子里伸出手, 偷偷绕到他的身后。
太子哪里听不到这点动静, 只是轻笑一声, 见她像是被他的笑声惊着了。身后的蠢蠢欲动的小手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心里偷笑,面上却佯装不知慢慢合上眼假寐。
见他没了动静,童珂这才松口气,细细瞅了他的脸色, 猜测他应该没有看到她的恶作剧。唇角慢慢上勾,手猛地用力, 就见他“扑通”一声从软榻上掉了下去。
她快速闭上眼抱着小被子翻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耳朵却高高竖起来细细听着动静。
可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没有痛呼声, 除了那声“扑通” 什么都没有了。
耳朵动了动, 她等了一会儿见还没什么声音,睫毛颤颤巍巍动了动,偷偷睁开一只眼, 又睁开一只眼,看着眼前没人蠕动了半晌犹豫半晌翻身。
眼前蓦地映出他俊朗的五官,她差点吓出声,反手就是一巴掌。
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腕,他又往前蹭了一点,额头轻轻贴住她的,微白的嘴唇弯出弧度,嗓音低沉“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交换着温热的呼吸,她只觉她病得不轻,听着他的嗓音她都能酥软了半边身子。她不可控制地红了脸,想要别过脸却被他捏住下巴。
“怎么?我可不允许你再逃了。”
被含住嘴唇的瞬间,她这才有了实感,她怕是个傻瓜,竟然真的送上门。还是吃干抹净的那种。
敏感地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慌慌张张地想要推开他,可她被紧紧箍在怀里,手脚用不上力。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狠狠心牙关一合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推开,直勾勾地看着她整理刚才搞乱的衣服,顿时眸色更加深沉。
“殿下、娘娘,明惠救过来了。”
她刚刚整理好就听到齐嬷嬷的话,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见他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根本没有丝毫愧疚紧张的意思,也没了法子。
他摸摸鼻子见好就收。只要她在身边,一想到她承认了他、认可了他,他就忍不住和他更亲近些,恨不能融成一体才好。
伸手帮着她整理衣袍,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一定要摸摸毛,才能更亲近。他也不忘回应齐嬷嬷“明惠的家人都安顿好了?“
“是。都从安婕妤手下接出来了,现在安顿在先后的皇庄上。安婕妤定然找不到。”
她忿忿地拍开他的手,啪的一声轻响在这个空隙里异常明显。
“殿下?”齐嬷嬷也听到了动静,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见两位主子都正襟危坐,没有异常,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太子挺直了腰杆,装作身后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小手在拧他的痒痒肉。“有没有人去接触过明惠?”
齐嬷嬷听着面露凝重“有,还不止一批。瑞王和安婕妤是一批,似乎只是去看明惠死了没有。还有就是皇后,派人去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倒是太后和皇上,太后似乎是想让明惠死。皇上则是派了几个略通拳脚功夫的小太监守着明惠,明惠一醒就有人通知乾清宫那边。如今除了安插在那边的小宫女,别的人都接近不了了。”
太子闻言失笑“父皇还真是高看孤了,孤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让明惠宁可死也替孤遮掩。无妨,让他们去吧,孤倒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来。”
齐嬷嬷笑道:“殿下说得对,咱们可什么都坏事都没有做,只是告知了明惠她妹妹被残害致死的消息。别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童珂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即松开手“如果可以在父皇手下留明惠条命,也让宫里的人知道,替东宫办事的人东宫必定会护着。”
太子看了她一眼,朝齐嬷嬷微微颔首,示意按她的吩咐办。
等齐嬷嬷一走,她就解释道:“宫里明眼人儿都知道明惠这次是替我们受过,我们不能就这么放着明惠不管。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来办这件事。”
太子从小一人打拼,此刻却有人为他着想,还是他的心上人。他柔和了眉眼“不必,我虽然不济,可这件事情还是办得到的。”
不济?童珂可不觉得。她正想打趣两句,就见妙兰进来禀报道:“殿下,娘娘,德妃娘娘过来了。”
童珂和太子面面相觑,德妃虽说一直向着东宫,可到底平日里避讳良多,倒是没有来过东宫。
童珂将太子推开,示意妙兰上前给她整理仪容“你就在内室躲一躲。”
太子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笑道:“为夫哪里见不得人还得娘子将为夫藏起来?啧。”
促狭的语气,分明是大街上的浪荡公子。她瞪了他一眼,从寿宴那日起,他就像是开了禁一般,根本没了矜贵太子的典范。
她也不理她,领着妙兰往外走。妙兰出门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奴婢可从来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童珂扬起下颌,娇贵不可亵玩,可脸上的红晕却骗不了人。
德妃听到外面的动静迎上来就见童珂眼含青光的模样,愣了一瞬飞快遮掩了过去“太子妃,本宫叨扰了。”
“德妃娘娘这说的哪里话?”童珂行了半礼,上前主动执起德妃的手,两人挨着坐到软榻上。
“今儿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上报喜,儿臣就猜测了大半天这喜从何来。没成想竟然是娘娘驾临!”
德妃闻言笑起来“太子妃这张嘴,本宫可是爱极了。”说完,笑容凝在脸上,一脸的难以启齿。
客套两句,这就是要进入正题了。童珂情知德妃肯定是有事才过来,得亏平日里德妃对她多有照拂,她也就梗着脖子接下这一茬“娘娘可有何烦心事儿?”
德妃面露苦涩,犹豫半晌才讷讷开口:“说来这件事情本不应该让太子妃掺和进来,可我也是没了法子。”她顿了顿,余光见太子妃慢悠悠执起了茶盏,心里一哽,情知和太子妃说话不能用后宫那一套。
她干脆收起那份小心思,直言道:“太子妃可记得瑞王献上的那两个绣娘?”
绣娘?童珂抿了口茶水“是太后寿宴上那两个绣娘吧。”
“可不是。”德妃皱起眉头“太子妃有所不知,寿宴当日我看见那两个绣娘就心里一咯噔。那两个绣娘的面相如此熟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如愿见到太子妃面露惊诧,她才略微安了心。
“当时我是真没有想起来,可回宫之后我思量了许久才想起来那两个绣娘跟以前伺候过庄妃的一个绣娘长得颇为相似。”
童珂本能弓起手指敲了敲茶盏,随即将茶盏放下“娘娘的意思是那两个绣娘进宫是瑞王特意安排的?不过这也说得过去,瑞王处心安排想要博皇祖母欢心也是有的。”
德妃见太子妃神色不似做伪,皱了皱眉头。她轻轻“嗨”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如果事情真那般简单,我何必还过来跟你说呢?当年那个绣娘可是死得不一般!那个绣娘是皇后亲赐给庄妃的,算是皇后给庄妃身边安插的一个钉子。”
说着,她惋惜道:“其实庄妃大可将那个绣娘拘起来派些杂七杂八的绣活儿也就得了。偏那个时候庄妃受宠,哪里将皇后看在眼里,随便找了个“污了朝服”的名头就将那个绣娘赐死了。”
“死了?”童珂惊讶,她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桩往事。“那这两个绣娘进宫来,怕不是要出乱子?”
德妃也发愁道:“可不是。本来我想着早点去禀告皇后,了了这桩糟心事儿也就算了。可谁知道皇上收用了那个薛灵芸,虽没赏赐封号,可到底情况不一样了。”
“哦?父皇竟然收用了薛灵芸,我可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听到。”果然和前世一般,薛灵芸被皇上临幸了,之后怕就是一步登天了。
“你毕竟是做小辈的,又没有大肆宣扬,你不知道不为奇。只是事到如今可该如何料理?”
童珂面不改色“虽说如此,可这件事情到底跟咱们没有关系。薛家姐妹即使要报仇也是冲着庄妃来吧,再说她们也是瑞王带进宫的。瑞王总不至于害了自个儿的亲娘。”
“话虽如此,可我到底是不安心。”德妃攥紧手里的帕子,为难道:“别的也就罢了,庄妃如何跟我又有何关系?我只是忧心皇上的身体,万一薛灵芸一时想不开对皇上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童珂也跟着捻捻太阳穴,忧心:“娘娘说的有理,可是娘娘可有证据?我信娘娘,其他人怕是觉得娘娘信口胡言。”
“这”德妃道:“我确实没有证据,而且当初那个被赐死的绣娘也不姓薛。”
“那可就难办了。无凭无据的跑过去说人家进宫是报仇的,这可不大好。”
德妃颔首“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我”
“妙兰!”童珂突然打断她的话“你去看看殿下醒了没有?醒了就伺候殿下把药给喝了。”
妙兰恭声应下。
童珂不好意思道:“娘娘也知道太子的身子弱,一不小心又被风扑了,成日里医药不断。真是忧心。”说完,好似才想起来她打断了德妃的话“娘娘您说,都怪我方才着急殿下的病情,这般没规矩地插话。”
德妃苦笑:“我本想着让太子殿下去帮忙查一下,只是没想到事不凑巧,殿下病了。也罢,这件事情还是听天由命吧,说不定是我杞人忧天了呢。”
童珂心里嗤笑一声,德妃膝下可是有三皇子周王,话音里可从来不带周王。况且这件事情太子还真不好插手,德妃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薛家姐妹分明就是太子安排进来的人。他查自个儿也是笑话!
“事儿可不能到咱们就结束了,万一事情属实,到时候出了问题,咱们岂不是背个“知而不报”的罪名?”童珂扬眉道:“后宫中事儿,咱们本就没有处置的权力,不如我们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示下。”
德妃恍然大悟,认同道:“太子妃说得对!咱们这就去!”
咱们?童珂挑挑眉,那就咱们吧。她倒要看看德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