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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八四肢被铁链牢牢捆在刑具上, 手上的铁链随着他的挣扎猛烈颤动, 发出呛呛金鸣声。他惊恐得瞳孔微缩, 仓皇地盯着坐在前面的崔鸣, 咬咬牙:“崔公公,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着太子身子不好, 食补最是有效。”
“闭嘴!”崔鸣眼神蓦地狠戾,他最厌恶别人说太子身子不好的事情。
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崔鸣回头见太子罩着一身厚实墨锦披风慢慢走进来, 他赶紧站起来, 弓腰行礼:“殿下。”
太子没有做声, 一双眼睛冷冷地扫向被捆绑在一旁的余八。
余八见了,面露喜色,太子殿下最是仁慈不过,说不定他再求求情就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了。他皱巴着脸艰难地露出一丝苦涩, “太子殿下,我真的只是想要帮您料理身子, 真的没有想要害您的意思。我”
“招了吗?”太子却仿若没有听到, 低声道。
“还没有。”崔鸣低声道。
“那你还等什么?还需要孤亲自动手吗?”
崔鸣愣怔一瞬,知道太子殿下这是真的生气了, 挥手示意伸手的狱卒上刑。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真的没有啊”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牢房。
“堵住嘴, 别惊扰了太子妃。”太子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 漠然道。
崔鸣犹豫“可这般他就不能说话了。”
“留口气就成。”
太子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余八的尖叫声, “别,我招,我招。太子殿下,我招了。我全是听了太子妃娘娘身边的樱歌指示,她说过的,只是一些食材,没有问题的。她也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想要爬上太子的床,说好事成之后她给我五十两银子的。”
“蠢货。”崔鸣听了,简直哭笑不得。“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樱歌怎么能”说着他觑了太子一眼,低声道:“要是事情不败露,我们怎么能知道樱歌,怎么会给樱歌记功。樱歌全是看准了你的傻和贪心罢了。”
余八被说得一愣,随即大喊道:“太子殿下,我冤枉,全是被樱歌欺骗了。殿下”
太子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上刑,留口气混入流放的人。”说着他脸色沉了下来“把樱歌押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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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奇拿着一把竹柄纱地堆绫绣花蝶扇侍立在童珂身后,慢慢给她扇风。童珂微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歪在软塌上。这段时间,她一直心怀歉意,时时刻刻顾忌着太子的身子,难得有这般悠闲的时光。
这时,妙兰急匆匆撩开门帘子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咱们院子里的樱歌被崔公公带走了。”
“哦?”童珂慢慢睁开眼睛,眼眸恢复清明“怎么如此安静?本宫都没听见动静。”
“崔公公说是怕惊扰娘娘,直接让侍卫堵住嘴拖了出去。”
“拖了出去?”童珂微敛眉目“怕是太子查出来樱歌跟前些日子的事情有关。你那里没有查出什么来吗?”
妙兰摇摇头“御膳房那边,奴婢让人细细查过了,那日送过来的膳食没有问题。到了东宫,反倒不好查了。”
童珂思忖片刻,扶着小几坐起来,妙兰急忙过来服侍她穿上绣鞋。“咱们也去看看。知道樱歌被拖去哪里了吗?”
妙兰正要摇头就见齐嬷嬷进来,行礼道:“娘娘,太子派了一个小宫女过来,求见娘娘。”
童珂盯着她有些好奇“你不认识吗?”
齐嬷嬷犹豫了一下,想到太子对太子妃的态度,轻声道:“认识,是东宫偏院的洒扫宫女,名唤雾晨。”
童珂闻言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齐嬷嬷,自从那日因着齐嬷嬷跟太子争执过之后,齐嬷嬷就不主动往她身边凑了,她倒是乐得自在。她没再多问“让她进来。”
不过片刻,齐嬷嬷领着一个留着双丫髻的小宫女进来,两颊有小小的酒窝,笑吟吟地冲童珂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派你来所为何事?”
“回娘娘的话,奴婢并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只是殿下身边的崔公公吩咐奴婢的,说是殿下口谕,让奴婢来问问,娘娘是否愿意去见樱歌一面,如若愿意就让奴婢侍奉娘娘过去。”
童珂闻言微怔,太子猜到她想去看了?她转头给妙兰使了一个眼色“那本宫去看看。”
妙兰会意掏出一个装着碎银子的香囊塞给雾晨,雾晨高兴地接过去,给童珂行了个礼“奴婢谢娘娘恩赐。”
雾晨领着童珂乘坐的轿辇出了正院,顺着外院的清蕖河边走。原本开得艳丽的荷花已经露出残败的迹象,小小的莲蓬初初露出头,只是到底有碍观瞻。雾晨活泼地笑道:“本来这种荷花都是要被拔掉的,可殿下仁慈,说荷花败了自然有莲蓬顶上来,不能赏花看着莲蓬也好。所以咱们东宫的荷花从来没有拔过。”
童珂将胳膊托在辇轿扶手上,手指微屈轻轻敲着扶手,太子仁慈?在她眼里,太子可不是这样的。如若太子真的仁慈,怕是早在年幼的时候就得被如狼似虎的后宫生吞活剥了。
越过一丛假山群,雾晨快步上前将旁边梅香苑的大门打开,转头笑道:“娘娘,这里就是了。”
童珂托着妙兰的手下了辇轿,抬头打量了一眼梅香苑,泛黄的牌匾,剥落的朱色墙皮,怕是很久没有修整过了。只是,太子将樱歌拖到这里,而不是诏狱,怕是这里面设有私刑。
她拍拍妙兰的手“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就在外面候着吧。”
妙兰也没问缘由,低声应下。
童珂领着妙兰进了梅香苑,却听妙兰低声道:“娘娘,雾晨没有跟进来。”
童珂微微颔首,绕过松鹤延年照壁,就见梅香苑院子里四散着赤手侍卫,见她进来齐齐跪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很快听到动静的太子从正房中出来,见了她,嘴角染上笑意,走过来携着她的手,笑道:“我本来不想让你看见这般腌臜的场面,却又怕你怪我没有告诉你一声。里面正在审问樱歌,难免会上刑,你还要进去吗?”
果然设了私刑。
童珂扬起笑脸“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岂不遗憾?”
太子仿若无奈地摇摇头,拉着她走了进去。正房跟平常的摆设并无不同,只是因着窗棂上的纱布好似许久没换过,昏暗了些。童珂缓了缓才适应了。
太子走到后墙出立着的鸡翅木多宝架旁,将多宝架上的龙泉青瓷双耳花瓶移开,碰了一下下面的黑色机关,多宝架连着后面的墙壁咔咔转动,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暗房。
太子回头重新拉起童珂的手,低声道:“里面暗,我拉着你。记住上面的机关了吗?以后再来你就可以进来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让童珂看不见太子的脸色,她不知道太子是如何想的,也不知道为何太子会将私刑这种告诉她。或许是因为想着这件事,她只觉脚下一空,差点栽了下去。
纤腰蓦地一紧,童珂本能地攥紧了太子的衣袖,不敢动分毫。
头顶响起太子的轻笑,她懊恼地皱紧了眉头,正要松手,就觉得身子被猛地揽了上去,薄唇被轻琢了一下,本来温热的唇瓣被微凉轻轻含住,鼻息之间都是略带苦味的药香。缱绻温柔的吻突然凶猛起来,攻城略地般侵略,她浑浑噩噩地重新攥紧他胸前的衣服,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知过了多久,唇瓣一痛,她猛地回过神来,推了揽着她的人一把。
她听到太子闷哼了一声,随即又笑了起来,沉沉的笑声像是冬日房间里烧热的地龙,她只觉瞬间脸颊有些许烫。
她冷哼一声,干干脆脆将他放在她身上的手扯开,冷声道:“这里没有火把或者蜡烛吗?”
可耳边响起的依旧是太子的笑声,她正想发怒的时候,四周猛然亮起。太子又拉起她的手,慢慢走下台阶“慢点,别崴了脚。”
童珂扫了一眼墙壁上的灯笼,瞄到蹲在墙角根儿毫无存在感的执灯小太监,冷哼一声,甩开被拉紧的手“刑房在哪里?”
太子见好就收“最里面。崔鸣怕是正在上刑,等等再去。”
话音刚落,角落突然响起女人的尖叫声,惨烈尖锐,骇得童珂和妙兰齐齐一哆嗦。
太子瞥了一眼角落的小太监,小太监慌忙跑了过去。他拦住童珂:“无事,只不过是人到绝境最后的挣扎罢了。一会儿就听不到了。”
童珂微微颔首,跟着他走了过去,就见一间跟外面的正房完全相反的牢房,牢房的栅栏都是匀称黑色花纹的大理石造成,里面的犯人即使是生来力大无穷怕是都无法突破。
崔鸣躬身朝童珂行礼:“老奴见过娘娘。”
童珂轻声将她叫起,越过崔鸣和两个手中拿着刑具的两人,看向堵着嘴被绑在十字刑架的樱歌。原本的崭新的宫女服早已破破烂烂,被鞭子抽出的缝隙里渗出鲜血,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两边,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