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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你真的是我女儿
飘香雪看了看那两道坚不可摧的铁门,淡淡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已经预感到了厉无邪要讲的是什么。而且,他有一种感觉,无论自己想不想听,厉无邪都会说出來的,因为此时的他急需宣泄。
厉无邪却沒有立即开口,而是先走到了厉绝情面前,将内力贯注在手中的宝剑上,用力地斩断了他身上的锁链,厉绝情还处在昏迷中,失去了锁链的凭依,便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本能地,厉无邪伸出手去,将他扶住。可是在已经用手接住他身体的一瞬间,又仿佛受到炮烙般快速地缩了回來,厉绝情的身体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只不过有了方才的缓冲,摔得并不是很重。
厉无邪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厉绝情,眼中的眸色十分复杂。
“他实际上是我和桑子衿的父亲。”厉无邪不等飘香雪询问,已经自顾自地开口道,“他有两个身份,一个是魔城城主厉绝情,一个是恨天教教主厉恨天。”说到“厉恨天”这个名字的时候,厉无邪的眼中已然充满了恨意。
似乎是为了舒缓胸中的恨意,顿了顿,才又接着续道:“他也有两个妻子,一个是我的母亲,她本是西域的公主,一个是桑子衿的母亲,也是熊宇国的公主,可是他们虽然都贵为一国的公主,又生得倾国倾城的容颜,却都还是无法留住厉绝情那颗狂野而狠毒的心。”
厉无邪再次停止了叙述,瞪了一眼地上那个濒死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怨毒之色,声音里也充满了恨意:“因为,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祸水,她根本不爱厉绝情,却三番四次地引诱他,让他为了她意乱情迷,不惜杀妻弃子,我的母亲,只因为出于嫉妒,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他便在盛怒之下,将我的母亲活活地打死了。”
一滴泪,从厉无邪那冷魅的眼中流出,声音变得暗哑:“当时我只有七岁,亲眼看到了母亲的惨死,便冲上去咬住了那兀自向我母亲凶狠施暴的手臂,于是我的行为触怒了这个恶魔,他一把将我摔开,我的头撞在了桌角上,顿时昏厥过去,等我醒來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一间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就这样,我被他关在地牢中,足足七年,后來,也不知怎么了,他忽然良心发现,把我放了出來,还让我做了魔城的少城主。
“后來,我才知道,在我被他囚禁的这七年里,他居然又娶了熊宇国的公主为妻,而且在他们成亲的时候,便已经先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就是桑子衿和桑柔,我一直以为那个熊宇国的公主就是当年打了我母亲一巴掌的女人,可是直到刚才听到桑子衿的痛斥,我才知道,这个熊宇国的公主,与我母亲的命运是一样的悲惨。他爱的只有那个卑贱**的女人,和她给他生的女儿。”
“哈哈哈……”厉无邪忽然发出一连串的狂笑,良久方歇,他恶狠狠地盯着飘香雪,咬牙切齿地道:“飘香雪,你说这样薄情寡义,凶狠残暴的男人到底该不该杀。”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谁都可以杀他,但是你却沒有资格。”飘香雪淡然道,根本无视厉无邪的愤怒,他此时想到的是另一件事,虽然这个想法因先前水竹的提议离开,水竹的颤抖而被他放弃,但是此时他却觉得,有些事必须要梳理清楚,因为这其中,可能有着更多的隐情。
所以,他沒有理会厉无邪,而是径自向倒在地上的厉绝情走去,有些事,他要当面问个清楚,水竹在飘香雪走向厉绝情的那一刻,脸色变得惨白,嘴唇翕动,却沒有发出任何阻止的声音,一双水眸,早已水气氤氲。
厉无邪眼中的愤怒被诧异取代,飘香雪和水竹的反常让他的心猛然一震,他惊骇地望向水竹,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狂吼着:“不,不要,千万不要是她。”
厉无邪惊恐地将目光转向飘香雪,见他已经走到了厉绝情的身边,正俯身查看着他的伤势,他突然像发疯了一般,冲向了飘香雪,厉喝道:“我不许你救他。”
飘香雪闪身避开他的掌风,冷静地看向接近疯狂的厉无邪,他居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慌的神情,他的恐慌让飘香雪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必须要救活厉绝情,当面问个清楚。
厉无邪见飘香雪不顾自己的阻止,又要俯身去救厉绝情,立即毫不犹豫地挥剑狠狠向飘香雪刺去,一把软剑隔开了他的长剑,水竹的身影同时隔在了他的面前,厉无邪眸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人儿,握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來。
一旁的秋晚霁,愣怔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呆住了。
飘香雪将厉绝情从地上扶了起來,发现他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是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于是他开始帮他输入真气。
随着真气不断地输入厉绝情的体内,厉无邪的心也越來越紧张,细目不由自主地望向水竹,却发现水竹一向清冷的容颜上,也流露着一丝紧张,他的心忽然就钝疼起來,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渐渐地,原本奄奄一息的厉绝情,开始有了平缓的呼吸,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也微微地动了动,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当他浑浊虚弱的眸光落在水竹的脸上时,原本混沌的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定定地望着水竹,喉咙里“咕咕”作响,嘴唇颤抖地翕张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半天也沒能吐出一个音符,而厉无邪、水竹在看到他如此激动的神情后,三个人的心,都在瞬间跌入谷底。
空气陡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静寂得让人窒息。
终于,从厉绝情的嗓子里,发出了浑浊不清的低呼声:“如……如烟……”声音虽然微弱,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水竹在他低呼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如遭电击,艰涩地摇着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却因身形不稳,差点摔倒,飘香雪和厉无邪双双抢出,而厉无邪伸出的手,却在快要触及水竹身体的时候,停了下來,缓缓收了回去。
“我们走。”水竹无力地靠在了飘香雪的怀里,痛苦地低吟道。
飘香雪见她如此痛苦,开始后悔自己的执拗,立即抱着她向一旁走去,可是眼前矗立的黝黑铁门,却让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然而,头脑还不是有些混沌的厉绝情却沒有意识到这一点,见他们转身,便以为他们会离去,害怕失去的强烈恐慌让他发出了一声痛呼:“不要走,你是我的女儿,”
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无法接受这是真的事实,水竹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强忍的泪水,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瞬间浸湿了衣襟。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无法再逃避,尽管有着太多的不愿,却也只能选择面对。
飘香雪心疼地拥紧了怀中那颤抖着的娇躯,带着她缓缓转身,冷冷地望向厉绝情,冷冷问道:“你凭什么肯定她是你的女儿。”
厉绝情见他们沒有走,心头一阵狂喜,连忙急切地答道:“她真的是我女儿。”怕飘香雪不信,忙又追加了一句:“你看,她长得和如烟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飘香雪曾经亲眼见过水如烟的遗体,但想到水如烟在凤羽盒中留下的那张遗书时,心头又不免产生了怀疑,于是冷冷问道:“水悠然是被你杀死的。”
在听到“水悠然”这个名字时,厉绝情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凶狠的怨毒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嗜血的残忍,目眦欲裂地道:“不错,我是杀了他,谁让他不但夺了我的如烟,还让我们的女儿叫他爸爸。我就算是杀死他一万次,也不为过。”
飘香雪蹙眉道:“水如烟在遗书中明确写道,她和你之间是清白的,而水……而那个孩子,也是他和水悠然的。”
“不可能,那明明就是我的孩子。”厉绝情大声争辩道,因为过于激动,让他喘息不已,可是他却固执地盯着水竹和飘香雪,坚持着。
飘香雪见他那激动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水如烟的遗书中明明写着水悠然是在关键时候,救下她的,而且也明确说明了水竹是她与水悠然的孩子,而对厉绝情只有刻骨的痛恨,为什么厉绝情还会如此坚信,水竹是他的女儿呢。
就在飘香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厉绝情忽然哀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如烟的遗书,如烟她说那是她和水悠然的孩子。”
不等飘香雪回答,厉绝情已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口鲜血随着惨叫,自他的口中喷泄而出,他的口中兀自痛苦地嗫嚅着:“如烟,如烟,你为什么如此恨我,你真的至死也不愿承认是我的女人,不承认那是我们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