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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寂寥,天空像是被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黑静静的又高又远,月色下的小山村零星地点着几盏灯。岚佩粱一杆人都用过晚膳,正和朱九三夫妇围坐在火炉旁唠嗑。晋宣王早已回到客房掌起了灯。
客房不大,家具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板凳。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很整洁。桌台旁的晋宣王提着毛笔在纸上挥写着:“去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查一下庞府的底细,越详细越好,明日午时把资料送到我这。第二件事、派人彻查大前年赈灾粮饷的落实情况,特别是敬海城赈灾物资最终去处。”
“是!”这时客房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应答,随后似乎空间被扭曲了一下,连周围的光线也闪动了起来,也就一瞬而过,周围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子时刚过,岚佩粱意犹未尽地回到柴房(客房只有一间,他只能和其他护卫住柴房。)和朱九三唠嗑了一整晚,从他口中倒是了解了很多近日边城的情况。岚佩粱找来了纸笔,在柴房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开始汇总——明日呈给晋宣王。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护卫拱手作揖:“岚大人,龙三爷刚吩咐了,明日绕道敬海城,改去青岩村。”
岚佩粱犹豫了一下:“哦,知道了。你手上拿的那个是什么?”
“龙三爷晚上练字的稿纸。他让我烧了!”
岚佩粱走了过来,拿起那些稿纸。上面寥寥草草地写满了“按”字。
其他护卫也围了过来:“按!这么多张纸全都写着‘按’?吾王这是何意?”
岚佩粱缕了缕下巴的山羊胡,思索了片刻:“‘按’字,是一个形声字,左边一支手右边一个安,这里的手隐喻为控制,而右边的安也代表安全、安宁、(国泰)民安,也就是说,要掌控好边城的安宁、边城的民安。”
能按下去的都不是问题,按不下去强按着总会出问题。这句话岚佩粱没说出口,只是心里默想着。
近些年来,边城的城主拥兵自重,画地为牢。隐隐有着架空朝廷的苗头,这一直是晋宣王心头的一根刺。此次齐国难民大量涌入晋国,晋宣王让大将军廉镇河从三个州一下子调了八万羽林军前往边城,此举估计不只押解难民、协防边城这么简单。晋宣王越来越让人猜不透——想到这岚佩粱不禁摇了摇头。
“岚大人不愧是翰林院大学士,被您这么一点解,我们瞬间恍然大悟。属下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领头的护卫堆着笑脸恭维着。
岚佩粱晃过神来,话枪一转堆起满脸的笑容:“嘿嘿,你这马屁拍得真是快、准、狠!颇有我当年的神韵!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咱换一个说辞!”
“嘿嘿,哪里的话,我就实话实说嘛!再说了我也就会这句。哈哈、、、”
“瞧你们这帮家伙,各个笑得没心没肺的,从明天有你们忙的!”
“岚大人,这是为何?”领头护卫的笑容戛然而止。
岚佩粱笑而不语,用手轻轻地点着稿纸上的“按”字:“时候到了你们就知道喽,本大人要早些休息去,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都躺下睡了、、、你,把灯吹了!”
柴房的灯熄灭,夜色又安静了下来。雪地上若隐若现地映着十几个身影自朱九三的屋子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庞府,通宵达旦灯火通明,四周一个接着一个的孔明灯冉冉升起。庞翼翎低头看着手中的孔明灯,含着眼泪默默地写下“一路走好!想念你的弟弟。”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二哥已然“仙去”(安幕山脉有对死者头七释放孔明灯的习俗,有时会在孔明灯上留下些文字,算是对逝者的一种缅怀。)
庞百川静静地站在小儿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猪仔,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但是!这已然成为事实。人生有很多事,你只能去接受,甚至有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天空中升起蓝色的、白色的、红色的‘孔明灯’,它们之所以能升上天空,可不是因为它的颜色,而是它心中的那股热量。这就如同人的一生,一直保持在那份激情,即便在最难过、最困难的时候,也要对生活保持着那份热爱,寄托、希望、、、、、、这样才能不断的攀升!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这才是‘孔明灯’真正的意义所在”
庞翼翎沉默不语,此刻的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可不是吗,从少女变成妇女只要一夜,可从男孩变为男人有时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或者让他经历一个刻骨铭心的事、、、
庞府的另一个角落里,公孙锦兰红着眼圈,手里拿着孔明灯迟迟不肯点着:“玄儿,我一直有种预感,你二弟还活着。”
一旁的庞翼玄:“也许别人不信,但是我信你。”
“真的吗?!”公孙锦兰闪现出期待的眼神。
“恩!”庞翼玄默默地点着头,负手而立,他的目光似乎掠过庞府,穿过云层,直冲九霄云外、、、
转眼到了晌午,晋宣王一行人已经拜别了朱九三来到了岭南镇,在镇上的一个酒家安顿了下来。
二楼的客房内,晋宣王正仔细的阅览着关于庞百川以及庞府的资料。
房门敲了三响。
“进来!”
“龙三爷,时辰不早了,还请龙三爷用膳。”岚佩粱一边说着一边端着一碟菜肴进了房门。
晋宣王合上资料,站起来伸了伸腰:“把这些菜都端到下面去吧,我想坐大厅最中间的那张桌子。”
“好嘞,要不要把这大厅都包了?”
“愚蠢,我只要中间那张桌子。”
“是!”
店小二按照吩咐又加了几个菜,晋宣王和岚佩粱两人就着大厅正中的桌子坐了下来。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耳朵四处收集着周围人的谈话。
西南面的一桌只有两人。
“来,干了这杯,孙某今日为你接风洗尘。”
“来,干、、、好酒量,今天多谢林老弟的款待”
“啥话!咱两谁跟谁,客气啥!自从庞府血洗了青峰寨那帮贼人,咱周围就太平了许多,这才让你我有这闲情来喝上几口。哈哈!”
“对!那此杯就敬庞员外,哈哈,干。”
“干!敬庞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