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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萧言知道今日会碰到这个局面,打死他也就是装病赖在涿州不回来了。了不得童贯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做。反正童贯还能少了他一份功劳?自己可是官家钦点的前军统制!
现下童贯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萧言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三号。
姓种的,老子问候你全家!
也许童贯能一句话就将种师道顶回去,方略已定,不可轻动。可是上位者,从来没有主动来维护属下的忠心不会动摇的。在这个时刻,他们只会观察自己属下,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心!
选择很简单,实在太简单了。只要恭恭谨谨,朝老种行一个礼。然后拍着胸脯夸口。
“我萧言视辽人若土鸡瓦犬,在涿易二州,我以几百人马就击败了萧干全师。现在有二三千人马归我统帅,还有这么多大军援应,难道还怕萧干这手下败将不成?
燕京城,我萧言包打了!”
在场每个人都认为萧言会这样说,他们也等着早点结束,军议虽定,大军出动却是要有太多事情安排,今日荣耀都在萧言身上,他们也实在懒得在这里当萧言的陪衬,继续凑热闹下去了。
可是良久良久,都没有听到萧言开口说话。
原来不以为然的众人,都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萧言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在迟疑些什么。蔡攸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冷笑,将头昂了起来不看场中。童贯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却是咬紧牙关,不肯发一声催促萧言。而在站在的老种身后,小种姚古杨可世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
萧言这是怎么了?
............是啊,老子这是怎么了............
老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拼命要抢回涿易二州,要克复燕京,要成此全功?
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自己立下的功劳,已经是足够。再立功劳,未尝不是树大招风,招人嫉恨的事情。为什么非要选择童贯投靠,在死太监手底下做忠臣状,极力的想让这场战事快点恢复进行?
而自己麾下战士,又是为了什么跟随自己毅然北渡,在涿州,在涞水,在易州,义无反顾的向着铺天盖地的辽人大军冲去?
自己,是要无负生平............是痴心妄想,能将此不能说出口的末世惨状挽回。读史之人,看到靖康惨变,崖山日落,凡是汉家儿女,谁不郁结在心,将栏杆拍遍?正是自己这一点血勇,还有在这一世的改变,才让如许大好男儿,跟着自己前仆后继!
自己得意洋洋个什么?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有今日的荣光?
历史,已经改变了。
也许女真真的会来,也许萧干会决死抵抗。不管哪一种情况发生,自己这两三千骑,绝不足用!而这次再度北伐,是绝不能失败,不然,这千年的气运,当真是再难挽回!
种师道和他背后的人,除了自己穿越的来历,只怕早就将自己的心事看得通通透透。而自己,恐怕也是别无选择。
白梃兵的威力,自己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三百白梃,而换成其他什么宋军部队,涿易战事,决不可能在险中求胜!有白梃兵千余重骑全师而来加强,自己坐拥可以说整个大宋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拿下燕京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而此战绝不容有失!
............算了,反正老子也没打算在这死太监手底下干一辈子,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就是。遭际再恶劣,难道还能差过老子才穿越来的时候?
萧言没精打采的想着心思,心情奇劣无比。给老种摆了这么一道,就觉得跟吞了一只死苍蝇也似。来时的得意洋洋,这个时候不知道抛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一片安静当中,就听见萧言缓缓开口。如此情境,他的表情反而有一种豁出去的若无其事。大家就看见萧言摸摸鼻子笑道:“老种相公,真有你的!给我白梃兵我还能不领情么?只要宣帅不反对,白梃兵我要了!”
在场众人,都发出了低低的呼声。杨可世眼睛瞪得不能再大。王禀刷的一下站起,却被刘延庆死死扯住。种师中和姚古对视,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有种师道平平淡淡,一笑坐下。
说完这句话,萧言干脆低下头去,不看童贯眼神。反正就是这么一堆了,随便你这死太监怎么想吧,老子一时冲动,做了这个决定,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把说出去的话吃回来不成?
不过说真的,这个时候萧言真的想抽自己俩嘴巴。
唉,当真不该小瞧天下人的。别以为自己多了千年的见识,就能玩儿过他们。在场中人,谁不是毛都白了的老狐狸............
反正老子,问心无愧............
童贯只是死死的看着在一旁垂头丧气的萧言。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到了最后,童贯只是爆发出一阵大笑:“老种相公老成谋国,萧宣赞从善如流。大家如此心切国事,某有什么不准的?萧宣赞,你回涿州之时,就将白梃兵带回去罢!大宋静骑,某就全部交在你手中了!现下,就该去誓师振旅,十万健儿,汴梁城中,都在翘首期盼萧宣赞出征,等着萧宣赞底定燕京的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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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中校场,一片肃杀景象。
契丹健儿,奚人骑士,渤海汉儿,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只是肃立在校场当中。兵甲整齐,戟戈森寒。
他们是纵横万里,立国二百余年的大辽最后的力量。这些日子,奋力四下转战,却只是看着国势日非。白沟河一战,也曾回光返照。可是那点虚火,大宋冒出一个叫做萧言的统帅,就在涿易二州将其扫得干干净净。
国势颓唐,还不仅仅如此。大辽最后的擎天双璧,大石林牙和萧干大王一下就变得水火不容!仅仅在回师燕京当日,大石林牙就束手软禁。现在大辽,只靠着萧干大王一人支撑。朝中汉儿南面官,已经被当日大石林牙擒斩不少,剩下的也闭门不出。燕京城中契丹奚人亲贵,此次也几乎带着家奴全部入军应点。局势已经绝望若此,他们拥立的天赐皇帝已经随时可能驾崩。宋军又在涿易二州蠢蠢欲动,在北面更是门户大开,对女真压迫在北安州的兵势几乎没有抗手的能力,这个时候,也唯有做垂死一搏了!
这些日子,回返燕京短暂修整的契丹奚人军马,只是在和族中亲眷拜别。老弱妇孺,想办法安顿,谁的心里都是凄惶而且惨淡。谁也不知道前路到底何方。大石林牙和萧大王的恩怨,就连契丹子弟也懒得去管了。大局如此,随上位者折腾罢!到时候,他们这些国族,只要不想当囚奴,无非就是一个死字而已。
最让他们不安的,却是现在燕京城中有风声传出。萧干大王,似乎有统帅大辽残存实力,自立为奚帝的意思。只等着天赐皇帝宾天,他就可以摆脱最后一丝顾忌,以大辽后族实际掌权者的名义,带着这些人马让城别走!
奚人将士,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总在传言些什么。契丹兵马,就只是冷眼旁观。国势如此,他们也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现在校场当中,虽然人马都排列得整整齐齐,鸦雀无声。但是在大军的肃杀之气背后,却更多的是一种死寂之气隐隐浮动。再难找到当日大军出征白沟河,迎战宋人北伐十五万大军的决死一战的高昂士气!
校场之外,两骑得得,正朝着校场缓缓驰来。马上两人,都是金盔金甲,玄色披风。正是萧干和耶律大石。数十骑士,远远的跟在后面,留出了大辽这两位最后的枭雄说话的余地。谁也不知道,这双璧今日同时出现誓师出征,迎战即将大军压来的宋人,将来还会不会有再见之日!
耶律大石骑在马上,腰背笔挺,软禁这些日子,再换上戎装之后,威武气概,并不曾稍减半点。萧干高瘦的身形就在他身侧,还是一如往日那些诚朴木衲。宛然还是当日两人并肩出征的景象。只是一路过来,两人并未曾说一句话。
眼看得要到了校场,耶律大石才无限感慨的回头:“可惜此次,却不是某家带着人马上前去拼命啊............和这些最后的子弟在一起,为大辽殉了,俺也是心甘情愿!”
萧干淡淡一笑:“林牙,不管是某家,还是林牙你,谁领兵出征都是一般的。俺们大辽,再怎么衰微,也不能让南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说起来某家还是要多谢林牙,最后还是应承来誓师振旅,鼓舞士气............”
耶律大石冷冷道:“还不是萧大王答应了某家两个条件?”
萧干笑道:“难道林牙还怕俺背信寡诺不成?”
耶律大石摇摇头:“萧大王是枭雄,不是小人,俺这点信得过。说出来的事情,就会做到。现在没有大辽作为依托,要得众人效死,无非就是言出必践而已。再没有这点男儿意气,如何能在这乱世里头出头?”
萧干只是微笑:“大石林牙的两个条件,也实在是苛刻了一些............”
耶律大石只是看了萧干一眼:“一则是天赐皇帝不崩,萧大王就要和宋军力战到底。不能另谋出路,这个条件,你能不答应?大王统帅大军,契丹健儿不用说,就是奚人子弟,和耶律一族同体二百余年,皇帝仍在,你就能拉得动他们另成大业?这个条件,固然是为了大辽,又何尝不是为了萧大王你!”
萧干笑笑,并不说话。
耶律大石又看着他:“二则就是,你萧大王若然准备让燕京城别走,放某耶律大石一条生路。大王岂不明白,女真和宋人一北一南压迫,都欲亡我大辽而后快。若某耶律大石尚在,天下英雄,谁不忌惮某三分?有某为你吸引女真与宋人视线,对大王大业,岂不只有好处?这个条件,固然是为了某家,同样也是有利于大王你!”
说到自己,耶律大石话语当中也带上了自傲之意,神色猛鸷绝伦。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浑然不以身陷囚中而垂头丧气!
萧干苦苦一笑:“林牙你将什么都算到了,俺还能说什么?你且放心,俺承诺的事情,就会做到。必然在燕京城下血战一场!只是人事虽尽,天数难知。这大辽可挽不可挽,谁也不知道!”
耶律大石只是望向远处云天之间,咬紧牙关,低声自语:“我契丹先祖雄烈,留下我们这些不肖子孙,也只有尽自己最大努力!纵然身死,又有何恨?天地之大,某就不信,没有我契丹子弟的容身之地!萧大王,你且好自为之!”
言谈之间,两骑已经逼近校场,几十扇旗门立在当间。无数双目光从旗门当中投射过来,就看见萧干和耶律大石并骑而来。不少契丹将士不敢置信的屏住了呼吸,不是说萧大王和大石林牙势成水火了么?怎么这个时候却一如往日,并辔出现?
大辽这双璧如果还在,也许俺们大辽,还有一线生机!
迎着昔日麾下健儿火热的目光,耶律大石胸口热血,也忍不住翻腾起来。他情不自禁的猛的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只是正正的从一处旗门当中飞驰而过!萧干脸上笑意不减,同样加快马速,但是刻意的让了耶律大石一个马身,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耶律大石胯下健马越驰越快,在大军前面疾穿而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仿佛眼前之人,还是带领他们的无敌统帅!
在无数双热切的目光当中,耶律大石摘下头顶金盔,用尽全力扬在空中。
“............在辽东平乱,踏平二十余州的是谁?”
底下沉寂一下,呼喊声猛的爆发出来:“是我们!”
“............在燕山之阳,讨平巨寇张亮的是谁?”
呼喊声更大:“是我们!”
“............在白沟河,杀得十五万宋军尸横遍野,败退二百余里,在我军前不敢出营半步的是谁?”
呼喊声似乎席卷了整个燕京城,震得宿鸟离林,铜钟响应:“是我们,是我们!”
“............是谁以这么一支孤军,南征北战,苦苦维系着大辽,苦苦支撑危局,哪怕天崩地裂,仍不稍却,至死方休?”
呼喊声再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将所有人全部笼罩其间!
“是我们,是我们,是我们!”
耶律大石缓缓勒马,在呼喊声中合上自己金盔,单臂傲然南指:“那就出兵去,再将南人杀一个片甲不留,某只在燕京城头看着你们!某若在,大辽就在!”
欢呼声音从军阵深处爆发,直到每一个角落。不管契丹奚人,还是渤海汉儿,都发疯一般挥舞着手中兵刃,敲击着胸膛,无数匹健马长声嘶鸣,本来显得颓唐的士气,在他们的无敌统帅这么一席话中,就再度激昂如初!
萧干只是立马在耶律大石身后,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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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州城外校场,上演着和燕京城差不多同样的一番景象。
先期抵达雄州的环庆军主力,本来就在这里的泾原军一部和胜捷军主力,数万人马,在雄州城外平地上站得整整齐齐。这次再度北伐,官家下了好大本钱,连北伐大军身上战袄,都全部换了崭新的。单单是这些东西,就让几路转运使忙得四脚朝天。
宋人军阵,齐整厚重处更过于辽人骑军,立于原野,无数支长矛如林一般伸展而出。秋日阳光一照,就有如钢铁的海洋一般映日遮天。还有更多民夫,在远处观望着此等军势,站得满坑满谷都是,宋人承平日久,不少内地各处应役而来的民夫,如何见过此等大军校阅景象,只是大张了嘴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宋人军将,勒马立于阵前。一个个脸色都如黑铁也似。哪怕上次败得如此之惨的环庆军,当初也是西军劲旅。自然有大宋第一等强兵的尊严和骄傲。败得如此窝囊,要是从此不振,倒也罢了。可是突然出现一个萧言,率先北渡,一下将局势翻转过来,又再度有了北伐的机会,而且已经有传言,这次环庆军,仍然是当面主力!
这些环庆军战士,忍受其他诸路西军白眼已经足够。现在有给他们一个洗刷前耻的机会,军人血气,自然鼓动。萧言以几百兵就能压迫辽人北撤,他们环庆军又如何做不到?更别说环庆军统帅刘延庆这次已经当了全军的都统制,好处到手,也要卖卖气力,好好振刷了一番军中士气,现下环庆军上下,都是鼓足了气力,准备在再度北伐之役当中打出一个样子出来!
正因如此,这宋人军阵,肃杀严整,同仇敌忾之气,还要过于辽人军马三分!
在所有人都静静等候当中,就看见数十骑战马,在百余胜捷军白梃兵骑士簇拥下,如龙而至。还有数名骑士张着青色罗盖,罗盖之下,正是童贯的高大身形。在他身后,老种小种,姚古刘延庆,还有马扩他们,都是一身戎装,紧紧跟随。宋人大将,几乎群集于此。场中宋军目光,不自觉的都在寻找一个陌生身影。直到在童贯右手身侧,看到一个身形修长,披着御赐银甲,身后红色披风高高飘扬的年轻将领,大家这才动容。
是不是此人就是已经名动天下的萧言?此子眉清目秀,怎么看怎么象一个温文的读书人,却不知道为什么黑着一张脸。看他形容,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能带着几百人,牙一咬就扑向辽人大军的人物!
宣帅就是要将底定幽燕的头功,交给他么?
大队人马奔到近前,就看见童贯猛的一抖缰绳,甩开从人,冲出了罗盖。他只是回头朝着萧言招了招手,萧言会意,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树大招风了,反正自己连答应要白梃兵的蠢事都做了出来,现在其他事情还怕个bird 。只是一声不吭的跟着童贯策马冲出,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其他将领,都放慢了马速,互相对望一眼,脸上神色各有各的精彩,都转着各自的心思。只有刘延庆打着哈哈:“萧宣赞此行任重,宣帅看重于他,那是该当,那是该当!”
萧言只是催马疾驰,别人此时怎么想,他已经懒得去管了。在第一时间,他就感受到了数万双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其中羡慕,佩服,质疑交杂在一处。让人只是目眩神驰。既然不必想将来的事情,那么现在自己就要享受这一刻属于自己的荣光!
这一切,不是靠自己拍马钻营,也不是靠着祖荫赢来的。自己取得这一切成就,都是赤手空拳,和自己所熟悉的一切,都远隔了一千年!
头顶天空广袤,身侧兵甲如林,数万虎贲瞩目于已。在这一刻,萧言从来没有这样的问心无愧。不管老子做了什么样的决断,做了什么样的蠢事,至少老子正大光明,不负这新的人生!
至于将来,无非就是拼命向前而已,在这个时代,自己才觉得活得象一个男人!
童贯虽然六十八岁的年纪了,但是典兵日久。在马上身形依然矫捷非常。他和萧言一前一后,只是在大军阵前奔驰,从这头一直穿到那一头,无数将士的目光只是缓缓的追寻着他们的身形而移动。在他们奔到军阵尽头,打马回来之际,不知道是哪个军官先下了号令,军阵深处爆发出一声呼喊:“万胜,万胜!”
呼喊声随即遮天盖地而响,每名宋军将士都举起了手中兵刃,只是声嘶力竭的大呼:“万胜,万胜!”
周遭远处满坑满谷的民夫,同样看得惊心动魄,大军每一举动,这钢铁波浪就翻腾咆哮一般涌动。这就是他们应役而来,挣扎于泥泞道路当中,拿出吃奶气力转运物资所供应的大宋大军!在这一刻,所有一路的辛苦似乎都减轻了不少,一些民夫同样举起了拳头,被感染得跟着大呼:“万胜,万胜!”
童贯和萧言二人,从军阵尽头又奔了回来。直到军阵的前面正中之处,童贯脸色闪闪发亮,纵然是这些年怠惰了许多,可是在这大军之前,他仿佛又找到了当初率领西军,为大宋拓边千里,打得西夏不敢越过横山的威风豪气!
他猛的扬起一只手,军阵的欢呼声,顿时戛然而止,童贯扫视全军一眼,振臂大呼:“我等全军,将再度振旅而北,一扫白沟小挫之辱!上慰官家垂顾,下为你们自己博一个封妻荫子!话不多说,努力向前的,某家有的是犒赏官位,退缩不进的,也要知道军法不是耍处!”
毕竟上了年岁,声嘶力竭的吼那么几句,童贯已经觉得中气有点接不上来。回头一招手,萧言已经板着脸策马而前,和童贯并肩而立。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几乎带着声音,一下转到了他的身上。
童贯一指萧言,大呼出声:“这就是我大宋萧宣赞!涿州说降郭药师,单骑而冲耶律大石大营,领四百人马北渡白沟,夺下涿州,更旌旗西指,辽人四军大王萧干领数万之骑,不能当萧宣赞一击,只是赢得仓皇北顾............现在萧宣赞又为我大军前锋!燕京不值一取!”
替萧言吹嘘完,童贯转头向萧言低笑一声:“萧宣赞,某该做的都做了,今日就让你这大功臣,来宣告大军誓师北上如何?这个局面,本来就是你打出来的!”
童贯言笑自若,仿佛半点没有将刚才不快放在心中。
不过萧言此刻,也懒得去揣测童贯心思了。
男儿功名,但在马上取,不在曲中求!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看着萧言微微向童贯点头致意,策马走到前头。萧言摘下头顶银盔,指着自己鼻子:“老子就是萧言!没长三头六臂,没有青面獠牙,挨打也疼,喝多也吐!”
军阵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萧言虽然有点刻意装丘八套近乎,可是以他身份,肯如此折节,大家也都领情。再说了,挨打也疼,喝多也吐这两句话实在是够新鲜。
萧言朝北看看:“辽军很强,老子北渡以来,也是九死一生............看见老子就跑,生下来就没有这样的好命!耶律大石和萧干都是人杰,在燕京城下,必然还有一场恶战......老子其他的做不到,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生死和弟兄们都在一起,你们冲阵,转头看看旁边,老子就在你们的身侧!跟随老子北上的弟兄们可以作证,一路殉国的英灵不远,也可以作证!”
庞大的军阵,只是鸦雀无声。童贯立马在萧言不远处,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
萧言淡淡一笑:“为什么非要将燕京抢回来呢?大家都是西军,尝过西夏入寇的苦处。大家背后,就是家国!在河北之地,也是一般的。当初燕云十六州分离于汉家土壤,辽人取此高屋建瓴之势,不知道多少次比西夏还凶狠的入寇!现在辽人不成了,又有女真崛起,他们是比契丹还要凶恶十倍的大敌!我们就必须将燕云之地抢回来,让这片土地,成为我们汉家百姓不受胡虏侵掠的屏障!我只希望,大家在西陲如何为大宋血战,为自己身后的戚族血战,在这河北之地,也不要堕了西军百年威风!”
他的猛的打马,却用力向后扯着缰绳,这等马术,萧言因为实在拉风,刻意的还练纯熟了。此时缴获自辽人手中的健马高高人立而起,萧言单臂北指,声嘶力竭的高呼:“燕京城就在那里,等了我们汉家儿郎一百八十六年!数十万历次北征抛尸幽燕的汉家子弟,等着我们底定燕云,为他们招魂回乡!
向北,向北,让西军威名,从现在直到世界末日,永远和大宋同始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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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宣和四年八月十四,宋辽双方,一在雄州,一在燕京,同时誓师。准备在高粱河左近,做最后决战。而北方那莫测的乌云,仍然沉沉的悬在幽燕之地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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