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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生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世界的机会,或者说,他并没有想到上天竟然会这么照拂于他,让他有机会再次看到这个世界,让他继续活着。
这种重生的感觉,与其说是上天的照拂,不如说仅仅是另一种形式的残忍罢了。
在乏味且孤单的人生末尾,阻止了一场抢劫佛祖舍利的案件,在死去之前听完了朋友给自己唱的往生咒,以这样的经历结束自己的生命,挺好。
可如今,他又莫名其妙的活着。
苍生沉默着,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大笑,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是却分外的悲凉。有什么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冷的令人心悸,烫的让人惆怅。
黑暗之中的那句问答,原来不是自己濒死产生的幻觉。
可那又怎么样呢,新的生命,多少人想要的东西,但并不包括他。他想要的,或许仅仅是解脱而已。所以,在重生之后,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舌头,奋力咬去。
有人说,活着是一件比死更加需要勇气的事情,因为死只要克服那一瞬间对生命渴求的本能,而活着却要比死去承担更多的痛苦,但苍生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咬舌自尽,仅仅是因为自己大概真的是一个懦夫。
他是一个懦夫,因为他连选择让自己死去都做不到。
牙齿抵在舌尖,连最稚嫩的皮肤都不曾咬破,自嘲的笑了一声——自己是怎么样的人,还是自己最为清楚,事实上,并不是多么想要活着,而他现在之所以活着,仅仅是因为,他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已经心存死志,那个顶着劫匪冰冷的枪械依旧面带微笑刺出匕首的人,不过是一个连自杀都没有勇气的懦夫。
一旦心中对死亡产生了犹豫,求生的意志就更加强烈,苍生苦笑一声,也罢,也趁此机会体会下重生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吧。
勉强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失血过多导致的后遗症让他暂时的失去了视觉,苍生用右手狠狠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黑幕逐渐褪去,让他看到了木质的天花板。
“木质的天花板啊……”苍生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的一切,确认了在此之前从没来过这里。
什么年代了依旧用木头做房子?莫非穿越了不成?
耳边突然响起了陌生的交谈声。
“上一次在生化危机里那些爬行着其实看起来挺带感的。”一个听起来贱贱的声音响起:“虽然力量不是太够但速度挺快,以后发达了养上一窝当炮灰肯定不错。”
“是啊,如果你没被它们追的满大街跑就更好了。”另一个声音回复道。
在房间的正中央,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套着一件t恤,一脸欠揍的笑容在跟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旁边的肌肉大汉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答着,心不在焉。
在最角落里面,面色冷漠的年轻男人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角落里面昏迷的几个人,当他看到苍生缓缓向四周巡视的样子,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喂,有人醒了。”他扭过头,用怪异的笑容看着那两个人:“这次,你们……不会跟我抢吧?”
“都说了随你啦,给新人介绍无非就那么点奖励点我们都不在乎的,怎么办自然随你咯。”一脸贱笑的中年人满不在乎的摆着手。
“方洛,你正常点。”肌肉大汉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他:“不要太过分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管我?你算哪根葱?”方洛挑了挑眉毛,挑衅一样的说:“不服来战!”
“能消停会不?不要这样嘛,大家都是一个队的,以和为贵好吧。”中年人插在两个人中间,拍着肌肉大汉的肩膀说道:“张杰,方洛他也是为了队伍着想嘛,有事好好说吧。”
“切……”张杰撇了两个人一眼,不再说话了,而是朝着苍生他们缓缓的走过来。
苍生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跌跌撞撞的撑着墙壁站了起来,眼睛却因为这简单的举动而发黑,看来胸膛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仍然存在。
定了定神,苍生戒备的对着迎面走来的年轻男人说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警觉性不错。”方洛停下了脚步,淡定而严肃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不错,你是这次来的新人里……咳咳……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年轻男人像是忘词了一样,挠着头作回想状,半天之后也没想起台词,却是那个全身肌肉的大汉抬起头接着说道:“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很好,原本方洛散发着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被他的忘词行为彻底搅没了。
带着有些恼羞成怒样子,方洛看着脚下昏迷的大胖子,随意的踢了一脚:“既然醒了就给我爬起来,废物。”
除去最开始的忘词行为,苍生清晰的从他眼神之中毫无感情的冷漠和残酷,心中立刻给他标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稍微后退了一步,开始感觉自己如今的身体。
方洛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眼神怪异的看着地下几个缓缓转醒的人,像是俯视自己麦田之中的尚未可以收割的麦苗,充满扭曲的期望和贪婪。
连带着苍生,一共有五个人原先躺在地上,当他们缓缓转醒之后,有的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咒骂,有的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情况,先前被踹了一脚的肥胖中年人跳了起来,“你们想干嘛?爷可是道上混的,整个区没人不认识我三哥,赶紧叫你们老大出来见我!”
“哟……还是个道上的?”方洛怪异的笑着:“国家不是早就号称国内没黑社会只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了吗?”
他随手抓起了那个嘴里不断喷粪的家伙,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之后,骂人的家伙脸颊顿时青肿,被他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既然都醒了,也省的我一遍一遍的再说了。”方洛冷笑着:“还有头脑发热想要显示一下自己是硬骨头的么?我不介意帮他松松骨头,比如这一位……”
“刺头啊,拿来立威正好。”他的脚掌抬起,重重的踩在了骂人的家伙脑袋上面:“我最喜欢捣乱的家伙了,尤其是你这种不识时务,嘴里到处喷粪的二货,揍起来一点愧疚感都不用有。”
被踩在他脚下的男人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已经神志昏沉了。
“下面,自我介绍,恩,就从最先醒来的那个开始吧。”方洛的手掌突然指着勉强靠着墙角站立的苍生说道:“对,那个浑身是血看起来刚下刑场的小哥,就你。”
“我?”苍生摸了摸自己的脸,试着把自己脸上肯能残存的血迹擦干净后说道:“苍生,岁,职业……暂无,特长……没有。”
“很简洁的介绍,除了名字外什么有用的讯息也没透露,够谨慎的。不过……。”方洛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神疑惑:“你能别那么死气沉沉的靠在墙上么。”
苍生停顿了一下之后苦笑着抬起头:“没办法呀,我刚刚大出血来着。”
“耶!老沈你快来看,我第一次在轮回空间里看到刚进来的人没有回复满状态的呢。”方洛如同看到了什么非常滑稽的事情,哈哈的笑了起来,目光也逐步变得冷漠,好像看着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这家伙也太悲催了吧~”
苍生藏在袖子里的手掌骤然抓紧,扶着墙壁的手指扣紧了砖石的缝隙里面,沉默着,苍白的面孔之中波澜不起,对于嘲笑和冷漠,他早就习惯了。
“切,没意思。”方洛似乎在期待着苍生的反抗,但是却没有等到回音,有些扫兴的转过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被称为张杰的肌肉汉子打断了。
“方洛,你够了没有?”肌肉汉子突然站了起来,眼神恼怒;“你除了冷嘲热讽,欺压新人之外还有点别的用处吗?”
方洛面色变了一下,挑衅的看着他:“总比第一次在丧尸面前吓尿裤子的人好吧?对不对?张杰小盆友~”
张杰的肌肉颤动着,咬着牙,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好了好了,我来好吧?”一直打圆场的中年人开始充当和事佬,挡在了两个人中间说道。
似乎是默许了他的话,方洛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了,而张杰也站回了原本的位置。
“恩,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一脸贱笑的中年人指着自己说道:“你们可以叫我沈叔,这两位是方洛和张杰……恩………那个穿制服的人,你接着说吧。
干瘦的中年人神色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范威,,会计,我会做假账。”
他身边的那位青年不待沈叔提醒,接口说道:“朱国权,1,职业是网管,如果我全力配合你们什么时间放我回去?”
沈叔不置可否的笑笑指着待在房间另一个角落里的女孩,“那位小妹妹,轮到你了。”
尽管他的面目和善了许多,但是藏在角落里的女孩子依旧向后退了一步。
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子低着头,抓着衣角结结巴巴的说:“李,李岚,岁,刚毕业,特,特长……”
“唉,原来像我这样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也会吓坏小姑娘,果然是我做人失败。”中年人沈叔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了,正在他准备说什么的瞬间,尖锐的声音从周围传来。
如同危险来临前的警报,所有的手腕之上都传来了一声震动。
“进—击—的—巨—人……”中年人沈叔虚着眼睛看着手腕之上的轮腕,一个汉字一个汉字的拼读出来:“希干希纳区?玛利亚之墙?好陌生的名词啊……”
紧接着,他抬起头看着所有人。
“任务即将开始,不管各位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中年人沈叔摊开手。
“欢迎来到这个绝望的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