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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时,小丫头过来请玉仪过去前面用饭。
豫康公主自然是坐了首席,玉仪是客,特例坐在了外祖母身边,下首一左一右是顾绍廉和李氏。顾明淳则挨着父亲,徐月岚是孙媳妇,在明芝旁边虚设了座位,仍然站在席前指挥调停。
玉仪很有分寸,----既然表嫂连“三妹妹”的称呼都知道,那么表哥从前对自己的小心思,表嫂更没有道理不清楚。于是只按着规矩给舅舅和表哥问了好,别的一句话也不多说,既没有显得特别亲昵,也没有扭扭捏捏浑身不自在。
徐月岚瞧在眼里,忍不住对这位表妹高看了几分,----如此尴尬的处境,谁都难免会有几分不自在,换做自己,未必能够做得更自然妥帖。
两人视线偶尔相碰,彼此笑容里都有几分心知肚明。
本来一顿饭吃得好好的,结果在上面点的时候,却闹出一个小小的插曲。
传菜的丫头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对玉仪的口味并不清楚,况且那盘小茴香素饺子本就平常,哪里会特别留意?刚端了一小碟放下去,便听自家大爷喊道:“别搁了,三妹妹不吃茴香馅儿。”
倒把那丫头吓了一跳,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你们大小姐爱吃,端过去吧。”玉仪抬头微微一笑,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视线,趁机和顾明芝说了几句话,很快便把气氛给缓和了。
用完饭,豫康公主开口道:“玉丫头今儿别回去了,跟我一起睡。”
玉仪小时候和外祖母睡惯了的,半夜醒来,常会发现外祖母再给自己盖被,----以她真实的心理年纪来说,豫康公主才更像是自己的母亲。
刚用了饭,还得稍微消消食才能睡。
玉仪跟着进了外祖母的寝阁,十分随意的散了头发,用一条绣花绢带束住,连外套都脱了,只穿了一身湘妃色的素面中衣,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小女儿之态。
“外祖母,想喝什么茶我去叫人。”
“先不喝了。”豫康公主的脸色很不好,简直可以用阴沉来形容,恼怒道:“方嬷嬷都对我说了,孔家的人以为公主府落败,居然丧尽天良,要把你嫁给那种人!你母亲那三万两银子的嫁妆,简直都喂了狗了!”
方嬷嬷这么嘴快?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估计方嬷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一家子连脸面都不要,居然为了二千两银子就要买女儿。
如果孔家没有落败,孔老太爷为着能攀一门好亲戚,肯定不会答应,毕竟还有自家的门槛在哪儿摆着呢。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赶上孔家落魄的时候,还凑巧公主府也犯了事,各种悲催凑到一块儿,结果自己便悲剧了。
玉仪见外祖母气得厉害,伸手在后背上揉了揉,“外祖母消消气,眼下我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不管要对他们作何打算,也先别气着了自己。”
“这也都怪你舅母,做事只看见三尺远的地界儿。”
李氏是长辈,玉仪不好多加评论什么。
“不过说到打算……”豫康公主眼里闪过寒芒,静了片刻道:“孔家的人虽然恬不知耻,但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长辈,所以你绝不能插手,否则将来自己也要跟着吃大亏。”顿了顿“孔家的事,就让外祖母来替你处理。”
----其实便是自己想插手,也没那个实力。
玉仪看着那一丝丝扎眼的白发,歉疚道:“当初外祖母有难的时候,我一分力也帮不上,如今还要外祖母操心……,今后恐怕也是无以报答。”
“傻丫头。”豫康公主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摩挲着,“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出得上什么力?只要你人好、嫁得好,将来能在罗家站稳脚跟,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让外祖母放心的下,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
“嗯……”玉仪带着鼻音,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忍了半晌也没忍住,慢慢沿着脸庞流下,“外祖母也要……,多保重。”无声落泪好一阵,像是把郁气都带了出去,心里方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豫康公主递了绢子过去,说道:“等你将来在罗家可以独当一面时,便能对顾家扶持一把,自然有出力的时候,快别胡思乱想了。”又笑着趣她,“别哭了,把眼睛哭成了桃子,回头被婆家嫌弃可怎么好?快擦擦泪吧。”
玉仪明白,这是外祖母不愿自己太难过,于是擦着泪水,勉力笑道:“只要外祖母不嫌弃就好。”又道:“就算外祖母嫌弃,我也是要常回来惹人厌的。”
“回来才好。”豫康公主笑了笑,说道:“罗家小六一向都是有些不着调,但办起正事来还是妥帖的。这次还亲自去苏州接你,又把屋里的人打发的七七八八,放眼京城里的年少公子哥儿,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了。”
玉仪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个时代对男子要求甚宽,对女子却极为苛刻。
当然了,罗熙年肯把屋里的人大部分卖了,自己的确是应该感激的,不然看着人闹心不说,还会惹出许多麻烦是来。即便从经济角度来说,每个人的吃穿用度,一应的月例银子,使唤的丫头们,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仿佛听说,罗熙年一口气卖掉了六个身份不明女子,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莫名其妙得的。不知出于何种想法,罗熙年一直不闻不问的养着,一直临到前些日子,方才叫来人牙子全卖掉了。
罗家的水太深,玉仪现在根本看不清藏着什么。
豫康公主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先见过罗家小六?”
“嗯,见过。”这事儿瞒不住,玉仪也没打算瞒住外祖母,点头道:“早先表哥来苏州的时候,还是六爷帮忙找的人。”其实还有江廷白,因不愿多说便略过去了,“后来回太仓的路上……”
“出什么事了?”豫康公主见她脸色难看,不由问道。
假如没有那件事,自己早就成了江家的媳妇,也就不会被逼得要嫁桂家,更何况当时若没遇见罗熙年,只怕生是死都不知道。对大太太的恨,甚至超过了阮氏,----她做的那么绝,不过就是为了出一口气,不让自己嫁在玉华前头,免得扎了她的眼。
----为了心头一点小小的快意,竟然要置侄女于死地!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豫康公主气极反笑,冷声道:“若是公主府不在了,或许她还能称心几日,但如今……,断没有叫人白白欺负的道理!”
玉仪苦笑道:“大太太先头中了风,后来又……”差一点说出炸药的事,赶紧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又道:“算算日子,应该回到四川去了吧。”
豫康公主淡淡道:“就算孔家的人去了天涯海角,也是一样。”
第三天上头,段嬷嬷和问棋等人一起抵达京城。
段嬷嬷是十年前见过公主的了,见面好一番话要说。因为方嬷嬷留下,自己要跟着玉仪过去罗家,在公主面前好一番承诺保证,----能够陪嫁母女两代人,将来老了少不了会被荣养,做嬷嬷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难以逾越了。
豫康公主着人去罗家打听了消息,段嬷嬷听了回来说道:“六爷把早年的一些人都打发了,如今只留下一个通房丫头甘菊,是自幼身边服侍的。”又补道:“听说姿色很是平常,人又老实本分,况且今年都二十三了,没有所出,不值得小姐放在心上。”
段嬷嬷那口气,好似甘菊已经老得不能一看似的。
玉仪却在心里叹气,这种自幼服侍且姿色平常的丫头,一定够温柔、够体贴,也足够善解人意,并且很是得男主人的信任,才会在婚前收为通房,甚至暂时替未来夫人打理日常琐事。
再说二十三岁还年轻的很,之前没有生孩子,未必是人家的肚子有问题,多半是给未来夫人留脸面,每次喝了避子汤一类的东西。
尽管对罗熙年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心里还是不舒服,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或许在段嬷嬷等人,甚至外祖母的眼里,罗熙年都是做的不错的了。
否则他留一堆女人在屋子里,自己还真不好处理。
站在罗熙年的角度,的确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大户人家的子弟,婚前有一、两个通房不奇怪。再说他都二十多岁了,即便有个四、五岁的孩子都不稀奇,反而显得更加正常,更符合时人对子嗣的渴求性。
总之不舒服归不舒服,这对玉仪来说算不上什么意外,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妻妻妾妾的早看多了。反正再差也比先前的桂家好,而且又不是因爱而结合,还谈不上失望和伤心,只当是多了一个“同事”吧。
不过……,好像漏了点什么。
玉仪想起当初回来的路上,那个巧笑嫣然的琼姿姑娘,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说话的语气,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丫头。
难道也被一起卖掉了?
玉仪摇了摇头,只有等去了罗家才知道了。
段嬷嬷又细细说了罗家的情况,人多的都叫人记不住。
鲁国公一共六个儿子,前面三个庶子都在外地任官,家眷也都在任上,只有老爷子大寿才会回来。眼下国公府内是四房当家,五房只剩下一对孤儿寡母,六房还是光棍一条,正等着自己这位六夫人进门。
四房的罗晋年为第二任夫人汤氏所出,是公认的未来世子爷,膝下一嫡两庶三个儿子,另外四个女儿嫁了三个,只剩下四小姐年幼尚未出阁。
其长子罗世弘为嫡出,现今膝下一儿一女;次子罗世恭庶出,比小叔叔罗熙年只小一个月,育有两个儿子;三子罗世良也是庶出,今年才得八岁,还是一个只知道玩闹的小孩子。
五房的顶梁柱罗煦年已经亡故,膝下只得一个男丁罗世晟,今年十三岁,听说很是听母亲五夫人的话,读书颇为用功,并且似乎不打算走恩荫的路子,想要自己以科举进仕。
玉仪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抬手道:“嬷嬷停一下,还是找一张纸写下来吧。”
罗家的人物关系实在太复杂,辈分又乱,年纪小的可能是叔叔,年纪大的没准是侄儿,一下子真的难以记住。这还仅仅是四房和五房,要是长房、二房、三房一起回来,好嘛……,不闹的人头疼才怪呢。
谁让鲁国公播种的时间太长,有的开花了,有的结果了,有的还是一根嫩苗,夫人和妾室多,儿孙们自然也少不了。
玉仪唯一闹清楚的是,上头有鲁国公和婆婆小汤氏,前面三房不在京城,如今四房当家,五房只有一对孤儿寡母,自己嫁过去就是六夫人。
“罢了。”段嬷嬷叹了口气,说道:“等回头小姐嫁过去国公府,见了人,没几天自然也就认得了。”
要弄清罗家的人,以后有得是大把大把的时间。
玉仪眼下却还装着别的事,等段嬷嬷走后,叫来彩鹃和素莺,吩咐道:“彩鹃把我那件棉衣拿出来拆了,取出里面的东西,都用一个盒子装好。”又交待素莺,“找个小厮出去,把百宝堂的掌柜请过来,就说要打几样首饰。”
两人齐声应了,彩鹃忙着去找棉衣和剪子,素莺则掀了帘子出去。
玉仪回想起当初的情景,不由有些庆幸。
----亏得当初下了狠心,把东西都拆散分装,否则早在汪婆子下手时,只怕东西就保不住了。难道再叫外祖母贴补一万多两银子?别说是外孙女,就是亲女儿也不可能这么漫天要钱。
一分嫁妆银子都没有,这会儿怕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百宝堂的人听说是公主府有请,掌柜很快亲自过来,原本以为打几样首饰,没想到却是这么大的一笔生意。掌柜自然是满心高兴,笑着保证道:“还请小姐放心,回去以后就让人连夜赶工,必定不会误了吉日。”
彩鹃叮嘱道:“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管好自己的嘴就是。”
这么多的首饰都被拆得不成样子,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后宅的是非,掌柜明白不宜张扬,忙道:“知道、知道,我们只管做自己的生意就好。”
彩鹃取出方才玉仪写下的单子,递过去道:“你瞧瞧,上头写的东西数目、大小对不对?还有要打的款式,回头可别弄错了。”
掌柜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点头道:“没错。”用纸重新誊写了一份,两份上头的摁了手印,自己拿了一份,然后客套了几句告辞而去。
彩鹃掀了帘子进去,回道:“小姐稍等几天,百宝堂人手多应该很快的。”
“能赶上正日子就行。”玉仪没什么好急的,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比较急,略微思量片刻,起身道:“走吧,我去找外祖母商量点儿事。”
玉仪要商量的事,就是找外祖母要几个丫头。
这个时代丫头们并不值钱,小的四、五两,大的能干活的十几两,若是有一技之长的稍贵些,也不过二、三十两罢了。毕竟若非穷到揭不开锅,谁又肯卖儿卖女?像上次碧如卖了四十两,就已经算得上是天价。
玉仪不想再找外祖母要银子,但丫头却还是顾家的妥当一些,特别是家生子,这种下人用起来才最放心。
相信这个人情,大表嫂那边也是愿意做的。
果不其然,玉仪过去说这话的时候,刚巧徐月岚也在,听了笑道:“这可算是赶上巧宗了,家里正嫌人多要打发一些,给了三妹妹,我也省了好些烦絮。”
----这话说的,倒好似自己还帮了忙一样。
玉仪有些佩服这位表嫂的巧嘴,想一想,做媳妇还就得这么八面玲珑才行,多学着点儿,回头去了罗家还能用得上呢。
豫康公主笑道:“正好这会儿闲着,你去找几个出挑的来选一选。”
徐月岚笑着应了,领了丫头先下去挑人。
眼下自己在顾家的处境不太妙,本来就不是公主看中的,父亲又在政治洪流中落了马,婆婆也不重视自己了。丈夫虽说没什么大问题,但一大半的心还飘在外头,膝下又没有一男半女,不得不处处谨慎小心。
况且这位表妹是要嫁去鲁国公府的,此时不交好更待何时?送几个丫头算什么,外人想送还没机会呢。
徐月岚心里有些苦涩,但还是打起精神仔细挑人,----若是挑的好了,让未来的国公府六夫人用得顺手,将来也能想起顾家的好,想起自己这个表嫂的一份人情。
这边玉仪正在琢磨着,按照罗家夫人级别的配置,每个人四个一等丫头,二等丫头和三等丫头各八个,两个外院的管事媳妇,一个内院的贴身妈妈,粗使的婆子和小丫头没有定额,大约五、六个不等,至于陪房家人则不算在内。
一般新夫人进门以后,从前爷们屋里的丫头会放出去不少,毕竟内宅是主母们的天下,丫头们自然也大都是主母的人。
玉仪打算留点分寸,总不能一进门就把六房的旧人都撵了。
听说罗熙年身边有三个一等丫头,倚云、落英和连翘,其中连翘还是小汤氏亲自给的,这三个人都不方便随意处置。反正年纪都不算小,等停一、两年配了人,顺顺当当的就腾出空来,那样做反倒更合适一些。
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彩鹃、素莺,这一过去自然要升做一等丫头,问棋四个则升做二等。除了给罗熙年那边留下的空儿,还需要两个年轻的管事媳妇,两个二等丫头,四个三等丫头和几个小丫头。
这一来,挑人的动静就大了。
从前跟玉仪去苏州的丫头媳妇们当中,或许还有些心里不愿意,可眼下就在京城地界内,不用跟家人相隔千里,又是要去鲁国公府享受尊荣的,谁不愿意赶上这个难得好机会?除了那些正经当值有体面的,剩下的都巴不得能够被选上,不然在顾家熬着,还不定要哪一年才能升上去。
玉仪想了想,外院管事媳妇是个要紧的位置,仓促挑人反倒不妥,因此打算用陪房里的媳妇顶上,就用曹礼家的和何万良家的。然后挑了两个二等丫头清霜、细蝉,四个三等丫头绿竹、红菱、紫萝、墨茶,三个小丫头榛儿、蕊儿、冬儿,一共加起来选出了九个人。
至于那些没有被选上的丫头们,则一脸闷闷不乐。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
玉仪过得舒心,时间也就好似开了弓的箭一般飞快,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五,明天就是自己嫁进罗家的吉日。
这天晚上,段嬷嬷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摒退了所有的丫头。
“嬷嬷,什么事?”玉仪见她一脸严肃紧张,不由好奇问道。
“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段嬷嬷打开了盒子,又揭开了上面的红缎子,露出一本小小的折叠册子,书皮还包的挺精致的。
玉仪问道:“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
“咳……”段嬷嬷有些神色不自然,塞到她的手里,“小姐自个儿慢慢看着,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回头再来问我。”临出门,又叮嘱了一句,“可别弄丢了,也别给丫头们瞧见了。”
玉仪点了点头,等她关上门方才打开小册子。
只看了一眼便宓袅恕
居然是婚前性教育用的春宫图!
那个……,姿势好奇怪啊,人物比例也不对,怎么可能扭曲到那种程度?不仅没有一丁点儿美感,而且很有可能会造成关节脱臼。不由叹了口气……,这和前世那些有声有色的相比,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算了,真是不看也罢。
玉仪将册子叠好放回盒子里,怕丫头们瞧见,又塞了自己的枕头下,这才叫了彩鹃进来,朝她笑道:“今晚你陪着我睡,说说话儿,不然一个人有些睡不着。”
彩鹃抿嘴笑道:“明天就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当然睡不着了。”
是因为高兴的睡不着?当然不是。
对于玉仪来说,更多的是对嫁进罗家的彷徨和担心,再说媳妇不好做,古代的媳妇更是难上加难,不然怎么会有媳妇熬成婆这一说?一个“熬”字,就足以说明其中饱含了太多辛酸。
而且自己的身份轻飘飘的,能倚靠的便是那一卷文书和顾家的人,但这两者都有些虚,不如有个好父亲、几个好兄弟来的实在。还得多亏罗熙年给了那些田产,加上自己的积蓄,至少嫁妆上这一块不算输人。
明天,明天……
不管怎么说,新的起点就代表了新的希望。
玉仪突然振奋起来,决定不再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好好的睡一个美容觉,明天精精神神、欢欢喜喜的出门。
----从明天起,生命历程翻开了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