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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耀眼的橙红光芒垂于西方天际。但除了这光芒以外,天幕上的整体亮度是在逐渐变暗的。
夕阳下,不规则的废墟和其间生长的植物,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阴影,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此时,一行人终于看到了终点。
三百年前,此处还是一大片整洁的广场,整齐有序地栽种着各种鲜花,人们会在广场上散步,周围的马路上车流不息……如今,这一块平地早已积累了厚厚的尘土,以及间歇河带来的河泥,从而滋生了更多的植物,组成了一片稀疏的平坦林地。
在那些红柳与胡杨之间,在野草和灌木的掩映下,隐约可以看到其中的一间小屋。
与野外常见的小木屋不同,广场中央的那个似乎是金属质地的。夕阳下,甚至在闪闪发亮。而它的形状也与一般的小屋不同,远远的看去,有一种格外简洁的风格。
“你们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许言看着脚下的车辙,如此说道。
越是靠近目的地,他发现地上的车辙也就越多。在他看来,这已经明摆着是有所罗门恶魔在附近活动了,面临的风险已然近乎失控。说不定就在此时,那个金属小屋里面就有所罗门恶魔正等着他们呢。如果许言也跟上去,那么不仅他自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赛斯等人也就没有了后援。
赛斯点点头,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等到走出十几步,估计许言听不到自己的话之后,赛斯便对身旁的一个侍卫小声道:“本来我还在想借口让他在那里停下,不要跟过来呢……这可是所罗门的宝藏啊,万一他见财起意怎么办?”
那侍卫回头看了一眼。
许言已经躲进了废墟瓦砾中的一截断墙后面,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位置,再仔细观察,那么几乎不可能发现他这个人。
于是侍卫笑着附和道:“殿下,我觉得他可能没您的胆量,去接近所罗门的宝藏。”
一听这话,赛斯却抿着嘴,沉默了。
既然殿下不说话,侍卫们更不可能多嘴。而且距离所罗门的宝藏越来越近,大家的心情也紧绷得近乎窒息,更无话可说。
夕阳下闪闪发光的小屋,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
赛斯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脚步也格外的轻,生怕惊动了什么恶魔。侍卫们更是早已拔出了剑,随时都准备好了出手。
然而,就算是三百年之后,墨菲定律依然适用。
一阵狂放的引擎轰鸣,搅乱了林间的宁静。那轰鸣声蛮不讲理地迅速逼近,然后在十几米外停下了。
紧接着,便是两束刺眼的白光划破了林间的昏暗,正正地照射在了赛斯和侍卫们的身上。
因为光芒的缘故,赛斯等人只能看到一个黑影。瞧形状似乎是一辆车,但比常规的马车大了不少,而且那轮廓似乎格外狰狞。
在广场边缘观察着的许言,则得以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
一辆改造过的吉普车。
吉普标志性的方正外形还保留着,也正是这形状让许言得以一眼就辨认出来。但除此以外,别的地方却改得连原设计师都认不出来了。
车的大顶拆了,多了一挺机枪。后座的人只要站在车里,就可以探出上半身操控机枪——此刻,许言看到,车里的人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后座站着两个人,一个抓着机枪,另一个在旁边端着供弹链。
最显眼的是机枪位,不过改装的部位并不止如此。车子的两侧和后方,安上了许多由大铁钉子构成的网,轮胎上也加固了尖锐的铁刺。远远看去,整辆车就跟一只巨大的刺猬似的。
天色越来越暗了,对比之下,那辆改装战车的前大灯发出的光也就愈发夺目。许言都觉得有些刺眼,那么被灯光正照着的那十几个人就更别提了。
尽管被光照得什么都看不清,甚至眼泪都快被刺激出来了,但赛斯和侍卫们连动一下都不敢。
开玩笑,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人忽然拿起了一个扩音喇叭。过了几秒,便从那里面响起了一个粗野蛮横的声音:“我是所罗门上尉,迪乌夫。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给我听着,把钥匙交出来!”
赛斯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都石化了。他的双眼瞪得跟牛一样,也不知道是为扩音喇叭这个东西而惊讶,还是因为对方提出的要求。
扩音喇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早就注意到你的行踪,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别犯蠢,区区凡人是打不开宝藏之门的,更不可能是所罗门的对手!如果不是看在你还有成为所罗门棋子的潜质,你现在早就是死尸……不,地上的一堆烂肉了!”
那位名为迪乌夫的所罗门上尉发话的时候,许言已经行动了起来。他先是爬上了身旁的楼——这栋楼原本应该是至少有十几层高,但如今只剩底下的三层——他爬到了剩余的顶层上,放眼张望,将周围的情况仔细观察了一遍。
很好,除了那辆改装战车以外,似乎并没有别的埋伏者了。
然后许言给自己的右手戴上了用来拉弓的手套,解开了绑着弓身的绳子,用左手将长弓拿在手里。
箭带里还剩11支箭,足够了。
许言抽出一支箭,朝着相反的方向射出去了一箭。
因为他此刻是站在三层楼的高度上,所以在计算箭轨的时候就不能和平地上一样。而且此刻他距离猎杀目标足有七八十米,因此提前校准是必需的。
射出去了一箭之后,许言眯着眼看清了落地的方位,默默计算了一番,然后便有了足够的把握。
迪乌夫上尉的劝降词已经喊完了,而赛斯仍然僵在那里犹豫着。显然,所罗门是真的需要一个贵族作为棋子,要不然绝不可能这么耐心地等着——许言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不慌不忙地做准备。
夕阳沉下了地平线。西方的天边仍然残余着些许亮光,不过夜幕的黑暗已然开始侵蚀此处。
但在黑暗中,有战车的灯光照亮了靶子,这就足够了。对所罗门的机枪手来说是如此,对许言来说同样如此。
他用力拉开了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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