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我是大魔王(3)

糖尾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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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走廊里,时清舒舒服服靠在蒙卿身上, 手上把玩着他的手。

    蒙卿脸上神情不太好看。

    时清抓着他的手, 顺着那浅色掌纹慢慢摸到了指尖, 玩着软软指腹时,还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的年轻道长下意识的把手往回一抽。

    “我们可是签了契约, 你想毁约啊。”

    魔王好听的声音里仿佛带了笑, 蒙卿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服,他垂下眼,与挑眉望向自己的时清对上视线。

    “是你骗我。”

    “你和陈泽宇签订的契约明明不是寿命,你还骗我说是。”

    时清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很厚脸皮的握着道长的手更紧:“不是你说的吗?我可是魔头,你见过哪个魔头真诚到不说谎话的?”

    蒙卿气闷的撇过头, 眼不见为净。

    魔王还不放过他:“签订契约的时候我可没骗你。”

    “我只说你跟我换, 我就把与陈泽宇的契约交给你,他的东西也会回去,但是我没说,这个东西就一定是寿命啊。”

    蒙卿:“是你说一年寿命到手的。”

    “是啊。”

    时清一双眼睛里满是魅色, 挑着眼,没骨头一样的在道长身上靠着:

    “我只说一年寿命到手,又没说是陈泽宇的一年寿命。”

    “小道士,搞搞清楚,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蒙卿不吱声。

    他不说话,当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而且,年轻道长心底还有一丝疑虑。

    之前时清明明说的是要换寿命, 怎么到了最后,换的却是眼泪呢。

    他心中闪过一丝猜测,难道时清也是看他们可怜才……

    不对不对。

    魔头怎么会因为同情别人就改变交换规则。

    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脑子秀逗了,还是被这个魔头蛊惑了。

    蒙卿心里警醒起来,连忙闭上眼,开始在心底默背《道德经》,试图不再搭理时清。

    他不搭理人,时清就在一边靠着他的肩膀自说自话。

    “小道士,明天我带你去看烟花吧。”

    “这城市里也不让放烟花,我最喜欢烟花了,自从开始出了个什么烟花限购令,我就没在这里见过了。”

    “小道士,你真的不理我了?”

    时清戳戳他,见蒙卿没反应,放软了声音:

    “好嘛,我只是想逗你玩,你别生气了。”

    “小道士,小道士?”

    “你别不理我,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说着,魔王伸出白皙双手,落在年轻道长好看的脸上,把他的脸掰到了自己这边。

    蒙卿闭着眼,一边在心底念着《道德经》,一边默不作声的把脸转了回去。

    “真的生气了?”

    时清不折腾了,他头靠在了蒙卿肩膀上,语气低落下来:

    “我只是想跟你玩啊。”

    “喂,你们修道的,应该知道世间有两种气,一种是浊气,一种是清气吧。”

    蒙卿当然知道了。

    但他就是不睁开眼,也不说话。

    时清:“你师父跟你说过没,我这个魔头就是浊气。”

    蒙卿:“???”

    他心底简直填满了问号,差那么一点点,就把眼睛睁开了。

    好在睁开前他又想起来自己打定主意不搭理这个魔头,又强迫自己继续闭着眼,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搭理你”的自闭模样。

    时清脸上露出了难过,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年轻道长的衣服。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子的沙哑:

    “浊气是由人类的各种负面想法产出的,心中有怨念的人越多,这个世界上的浊气就越多,等到多的放不下时,我就诞生了。”

    “你们总说我是魔头,说我是妖物,说我为祸人间,那是我想的吗?”

    蒙卿感受着身旁的魔王仿佛将脸蹭在了他肩膀上,蹭出了一点润湿。

    他闭着的眼睫不停颤动,心中也有点莫名的惭愧与心虚着。

    魔王抽了抽鼻子:“我一出生,身体里就充满了整个人间的负能量,你们正道,一看见我就喊打喊杀,没人教我为人处世,我也没有父母,只能依靠本能活着,当初我刚诞生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你们不教导我,现在我自己稀里糊涂的活下来了,你们却又骂我是魔头妖物。”

    蒙卿的眼睫颤动的更加厉害了,心底的《道德经》也背不下去了。

    “尤其是你,我只不过是知道你是我的天命姻缘,心里高兴,就来看看你,结果你一见面就对着我扔符咒。”

    蒙卿努力让自己闭着眼,急急地解释着:“贫道不是故意的,只是见你没有心跳,所以才……”

    魔王那与气场完全不符的软嫩双手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带着他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感受到了吗?心跳。”

    “我只有在遇到我的天命姻缘之后,这颗心才会跳动,我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寂寞了这么多年,一发现你是我的天命姻缘,就迫不及待满心欢喜的来找你,可你对我却是始终冷冰冰的,动辄就不理我,还喊我魔头妖物。”

    蒙卿感受着掌下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只感觉伴随着魔王的心跳,他自己的心也跟着激动跳动了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张闭着眼的俊美脸上,额头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耳边是时清那低低的沙哑声音。

    “我只是想要你陪着我,你怪我骗你,可我们两人合该是天生一对的,如果不是你先不理我,不肯牵我手,我骗你做什么。”

    “你仔细想想,我们见面以来,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倒是你,对我恶言恶语,还对我洒符咒,还想用剑杀我。”

    年轻道长心底被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

    是啊,他只听说魔头魔头,可从未有人关注过,这个魔头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爹娘,有没有人教养。

    如果真的像是时清说的这样,他是天生地养,那性子长歪了,也算是理所应当啊。

    想通了,年轻道长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开了口:“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不安好心。”

    时清的声音更加委屈了:“我要是真的不安好心,你一个二十岁的小道士,我能让你在睡梦里就下地府,何必还要跟你绕这个弯子。”

    是啊,时清可是魔王。

    连他师父都打不过的,如果真的想要对他做什么,干什么还要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着话。

    这么想着,心里更加愧疚了怎么办。

    年轻道长眼睫颤动着:“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这样对你了。”

    他要睁开眼,却比魔王伸出手眼疾手快的挡住。

    “不准看我,丢死人了!”

    估计是怕他看到魔王在哭。

    蒙卿连忙乖乖把眼睛闭上:“贫道不看。”

    时清:“喂,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年轻道长闭着眼睛点着头:“贫道知道了。”

    时清:“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今晚陪我看烟花,答不答应。”

    蒙卿继续点头;“我答应。”

    一旁靠在他肩膀上的魔王仿佛又哭了,肩膀也被眼泪打的更加湿润。

    年轻道长心底越发的过不去。

    他只是答应个烟花而已,魔王居然就感动哭了,可见之前他的日子过得是怎样的。

    时清还在说:“我明天还想吃黎塘家的蛋糕,你陪我。”

    蒙卿点头:“好。”

    “而且你以后别总是对着我冷言冷语的,要时不时的陪着我,主动牵我手,我们可是天命姻缘,就算你再怎么不想要都改不了的。”

    刚才还痛快答应的年轻道长犹豫了。

    他支支吾吾道:“可贫道是道士。”

    在他肩膀上靠着的魔王又哭了。

    肩膀感受到了一丝湿润,蒙卿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些怜惜情绪。

    时清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你是道士,我是邪魔外道,你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就算是我再怎么讨好你,你都不会喜欢我的,可是我也不想啊,我一诞生就是这样了,如果给我机会,我也想要跟你一起在清真观长大,我也想让你看得上我啊。”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蒙卿急了,连声的解释着:“我只是一心向道,跟你的身份没有关系的。”

    “行了,不用骗我了,你们清真观道士又不是不能娶亲,你一心向道与和我在一起又没有冲突。”

    “我知道,你只是找个借口来拒绝我而已,我这样,你看不上我。”

    蒙卿已经有点懵了,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一向口笨,只能急急地解释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我没有看不上你。”

    时清:“看不上我,就是喜欢我了?”

    蒙卿更懵了:“我、我……”

    魔王的声音再次低落下来:“所以你果然是看不上我吧,算了,是我不该强求的,我就该孤独终老,我走了。”

    他离开了蒙卿的肩膀。

    年轻道长大脑空白一片,下意识的闭着眼,伸出手根据声音抓住了时清衣摆。

    “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蒙卿心跳都仿佛不会跳了,脸上快速染上烧红,眼睫颤的像是在弹钢琴。

    空气仿佛都寂静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蒙卿才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魔王软软的手抓住了。

    魔王应当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他的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轻声问着:

    “你没骗我吗?”

    蒙卿脸红的一阵阵发烫。

    他想睁开眼,又想起刚才时清不让他睁开眼,于是只能这么闭着眼,面对着时清。

    “贫道从不骗人。”

    魔王:“我不信,你分明就是讨厌我,我想牵你手你都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的。”

    年轻道长连忙握紧了他的手,脸红的几乎要滴血,轻声问:“你现在相信了吧?”

    时清:“不行,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不会的。”

    蒙卿忍着羞耻,闭着眼道:“道者,一诺千金。”

    “那也还是不保险。”

    时清挥手,将一纸契约落到了蒙卿面前;“睁开眼,签了它,我就信你。”

    蒙卿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这纸契约。

    的确是跟之前时清那些要求相差无几。

    他拿过悬在一边的笔,认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下之后,看着这张契约缓缓消失,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又带着一点惆怅,和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窘欢喜。

    “这还差不多。”

    听着时清满意的声音,蒙卿忍着羞意,红着脸抬眼去看还站着的魔王,想要为他拭去眼泪。

    结果一抬眼,他愣了。

    魔王白净的面上干干净净,手上正拿着一个甜筒看着他。

    见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过来,时清|舔|了|舔|甜筒,完全看不出有哭过痕迹的脸上挑眉:

    “干什么这个眼神。”

    “你、你……”

    年轻道长有点懵,他问;“你没哭?”

    “哭?”

    魔王冷哼一声:“笑话,我堂堂魔王,怎么可能会哭。”

    “可是我分明感觉到有眼泪……”蒙卿迷茫的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肩膀,却见上面正沾染着一点还未完全融化的冰淇淋。

    蒙卿:“???”

    蒙卿:“……”

    时清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他身边,望着那些冰淇淋;

    “可能刚才不小心蹭到了吧。”

    说着,魔王微微侧身,张嘴将那些冰淇淋含到了口中,慢腾腾的让它们在他口中融化。

    蒙卿:“……”

    他僵硬着身子,连呼吸都不敢,直到感受到那软软润润离开,胸膛才开始因为大力呼吸而剧烈起伏。

    “你、你……”

    “我怎么了?”

    时清提醒他:“你刚才可是签订了契约的,不能反悔啊。”

    蒙卿;“……”

    他一双好看的眼中满是茫然与无措,与时清对视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你无耻!”

    魔王耸耸肩:“又不是我逼着你签的,你情我愿,骂我干什么。”

    说着,他舒舒服服的再次靠到了蒙卿肩膀上,将甜筒递到了年轻道长嘴边:

    “你尝尝,很好吃的。”

    见蒙卿不动,他拍了拍道长好看俊美的脸蛋:“好了好了不生气,快点吃,吃完还有正事做。”

    年轻道长恨恨的看了魔王一眼,张开嘴恶狠狠咬了一口眼前的甜筒。

    唔……

    他咀嚼几下咽下去,又咬了一口。

    真好吃啊……

    ***

    “鬼医,听说过没?”

    吃完这个甜筒,时清又弄来了两个甜筒,他和蒙卿一人一个,两人就坐在这个长椅上,一起吃甜筒。

    时清先吃完,掏出手帕递给了蒙卿。

    蒙卿气闷的拿着手帕一点点帮他擦着嘴角:“我在师父的书里见过,鬼医其实和其他徘徊不去的魂魄没什么不一样。”

    “还是有不一样的。”

    等到蒙卿给他擦干净了,时清又探头过去,吭哧一口,咬了他的冰淇淋一口,一边吃,一边仰着头让年轻道长给自己继续擦嘴角。

    “至少我发现的这个鬼医就很不一样。”

    “诶对了,米朗的尸体就在楼下停尸间,我不会超度,你一会给他超度一下,毕竟是自杀,身上多少有点怨气,你给他超度了,他在底下日子也好过一点。”

    蒙卿握着手帕的手一顿,望向时清的眼神顿了顿。

    他之前一直排斥时清,现在仔细看着,发现魔王的长相的确是很出众,看着看着,他的脸就不自觉的有点发红: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好心。”

    “去去去!”

    魔王推了他一把:“我这叫售后服务。”

    年轻道长本来就坐在最外面,再加上刚才光顾着看时清神情恍惚,被他这么轻轻一推,一个猝不及防摔下了椅子。

    不疼,但是有点懵。

    “你没事吧?”

    一个匆匆路过的年轻医生见他摔了下来,连忙扶着蒙卿起来。

    “没事没事。”

    蒙卿不好意思的摇头,他自小就学道法,按理说下盘应该很稳才对,刚才要不是看着时清入了神,也不会被轻轻一推就摔在地上。

    时清也跟着站了起来,“谢谢你啊,医生。”

    年轻医生笑笑:“没事。”

    “诶医生。”眼见着他要走,魔王叫住了他:“麻烦问一下,停尸间怎么走?”

    “这边直走,左拐进电梯,楼下负一层。”

    医生好脾气的指着路,“这边是外科。”

    “好,谢谢医生。”

    时清拉着蒙卿就往医生指的路走,年轻道士被他拉着,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然后,就被魔王把头掰回来朝着自己了。

    “你看他干什么,我才是你爱人,看我。”

    蒙卿脸又腾的红了。

    他小心的看着周围过路的病人护士医生,小声道:“你别这么大声说这种话,人家听到不好。”

    “他们听不听得到还不一定呢。”

    进了电梯,魔王打了个哈欠,靠在了年轻道长肩膀上:“诶,你去过鬼界没。”

    “没有。”

    蒙卿:“鬼界不是只有鬼才能去吗?活人要是去了,会被拉下死河的。”

    “听他们瞎说。”

    魔王冷哼一声:“鬼界那地方,只要是比阎王厉害的人就能去,不管是你们正道还是我们邪魔外道,比他强,七进七出都没问题。”

    “不过……”时清靠在他肩上,眼尾微微挑起,缓缓笑着:“我更希望你七进七出。”

    蒙卿茫然脸。

    “算了,说正事。”

    时清:“知道为什么鬼界老大叫阎王,还有判官孟婆什么的吗?因为一开始鬼界根本就是乱糟糟的,也没人管,后来有只鬼,就是阎王,修了鬼道,这才把整个鬼界整合了起来。”

    “这只鬼直接照搬的华国阎王殿设定,自封阎王,又封了判官孟婆鬼差等等等等,鬼界这才彻底变成一个轮回所。”

    蒙卿还真没听说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一直以为鬼界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时清:“鬼界呢,别的没有,但是那条死河是真的好看,每一个刚进鬼界的魂魄必须从死河上走过去,他们的灵魂会发着各种各样的光,就好像是一条光桥一样。”

    “听说如果有情|人手牵手着手走过那条桥,下辈子就能还在一起。”

    见蒙卿还是听不懂的样子,魔王牵住了他的手,拉起来放到两人眼前,挑挑眉:“今天跟我去鬼界,我要和你牵手过死河。”

    蒙卿:“……这不好吧,我们到底不是魂魄,会破了鬼界规矩的。”

    “上次我去鬼界的时候,阎王也是这么说的。”时清冲着年轻道长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把他打了一顿之后,他就再也不这么说了。”

    蒙卿:“……”

    他默默闭嘴了。

    ——叮!

    电梯门打开了。

    两人拉着手出去,时清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医生衣服上挂着的牌子上叫什么名字吗?”

    蒙卿记性很好,要不然也不会超脱一众师兄弟。

    他闭了闭眼,在脑海中搜寻着刚才的记忆。

    “张海翔。”

    “他叫张海翔。”

    ***

    张海翔是个挺普通的医生。

    他家也算得上是医生世家,据说太爷爷吃赤脚医生,爷爷是村里的大夫,他爸爸也是个医生。

    他小时候,总是看着他爸爸忙来忙去,当时已经退休的爷爷带着他长大,跟他说长大了可千万别做医生。

    张父也是这么说的,虽然当初他自己就是不听父亲的劝说执意当了医生。

    但是张海翔还是报了医学院。

    不知道是因为从小看着满书柜的医书熏陶,还是因为他父亲之前出了一场车祸时,张海翔还是个十几岁的学生,他坐在走廊长椅上捂着脸哭,绝望到了极点。

    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对他说,他父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一刻,医生的身上像是在发着光。

    张海翔不顾家人的反对,报了医学院,就算当时大家都在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他也还是无畏无惧。

    学医有很多不好,越来越多的医闹,永远看不完的书籍,忙忙碌碌停不下来的脚步,连续十几个小时工作,刚沾到床没睡一会,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要重新返回工作。

    这些父母都在他决定报医学院时说的清清楚楚。

    张海翔还是报了。

    当时他还是有点年轻和热血的。

    他想,如果我不学医,大家都不学医,那人们病了,伤了,谁来看呢?

    医学生的生活永远是忙忙碌碌的,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重点,考不完的试。

    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

    等到好不容易毕业,又要经过漫长的实习期,等到实习过了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才是开始。

    张海翔是外科医生,他今年其实不到三十五岁,还称得上是一句年轻,脸长得比较显小,但是头发已经开始掉了。

    如果有什么重大事件,比如连环车祸,公交车翻车等等等等,休息就不存在于医生的眼前。

    每天都很忙,每天都很累。

    但是张海翔挺开心的。

    他做手术,他救过很多人,每次救了一个人,看着这个人的家人感激的对着他道谢,他心底就暖暖的高兴。

    这是一条人命。

    而他挽回了这一条命。

    不光是命,他还救了一个家庭或者是两个家庭。

    张海翔觉得,作为一个医生,他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放假和救回一条人命。

    虽然也有救不回来的时候。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人突然恶化,或者直接在手术台上就离开。

    他从业这么多年,送走了很多病人,也救回了更多的病人。

    时间越长,他就越不后悔自己做了医生。

    这么多人命呢。

    都是他救的。

    唯一感到抱歉的,就是对父母家人。

    他结婚了,妻子是老师,现在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女儿很乖,也很期盼和他一起去玩,可作为父亲,他陪伴她的时间太少了。

    张海翔一直在攒着假期,他打算攒够了之后,就全家人一起去旅游。

    不过首先,他还是要先把工作做好。

    最近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来缝针的病人总是很多,一个接一个的。

    他一路目标明确的推开一扇门,里面正有一个身上还带着血迹的小伙子诶哟诶哟的惨叫。

    张海翔仔细检查了一下,露出了一抹笑:“好了,就是膝盖这得缝针,我给你缝针了就好了。”

    “打不打麻药。”

    “不打不打。”

    小伙子连连摆手;“医生啊,我疼了好久了,疼的我都走不了,拜托你了。”

    “没事,我们这有轮椅,你租一个,实在疼的走不了坐轮椅也行。”

    张海翔自己完成的操作,细致又小心的弄好了,这才站了起来:

    “好了,这些天小心点别见水,疼的话吃止疼药,我给你开。”

    “诶,谢谢医生。”

    小伙子感激的笑了,“这可疼死我了,我可真是倒霉,好好的货车翻了就算了,还疼了我这么久。”

    “张医生,真的谢谢你,诶,我太笨了,找了你好久才找到,不然我早就能走了。”

    他们?张海翔还真想到原来自己这个外科医生还有点人气了,他笑了笑:

    “你想什么呢,就算我给你缝好针了,你也得过段时间才能正常走路不感受疼痛的。”

    小伙子笑着摆手:“又不是还活着的,缝好针就行了,我可算是能走了,诶哟,再疼下去我可受不了。”

    “不过张医生,我等等你吧,你好像也快了,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在这徘徊这么久,路也熟了,等你好了,我给你带路吧。”

    张海翔觉得,这小伙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理解,但是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他迟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诶?”小伙子挠挠头:“我说错了吗?我刚才找你的时候,找到你身体来了,看着是好像要到时间了啊。”

    “什么?什么身体?什么时间?”

    张海翔茫然的后退一步,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明明只是听到这个脚步声,他却觉得一阵阵发闷。

    他忍不住推开门,却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抱着女儿在熟悉同事的带领下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也许是着急了,一下子绊倒在了地上。

    “诶!嫂子!”

    “尔尔!”

    张海翔下意识的上前要去扶住她,手落过去,却从妻子身上闪过,像是摸到了空气一样。

    他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才五岁大的女儿嘴里吃着一根棒棒糖,因为被妈妈护的好好的,倒是没什么事,她被妈妈抱着,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转过头,看见张海翔了,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

    “爸爸!”

    就这么一声,刚才还勉强能维持住冷静神情的妻子瞬间崩溃,抱着女儿就这么跪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旁边的同事连忙安慰她;“嫂子,先别哭了,张医生只是现在情况恶化,已经在抢救了,一定可以没事的。”

    妻子摇着头,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抱着女儿,挣扎着在同事的搀扶下站起来,继续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

    “嫂子,这边。”

    眼看着自己的同事带着他的妻子女儿上楼了,张海翔茫然的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

    他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到了电梯前,电梯门刚好关上,张海翔又转身去跑楼梯。

    他跑的很快,也很急。

    终于跑到了最高层的手术室。

    从楼梯间跑上来时,他正好可以看到,戴着呼吸机的自己苍白着脸躺在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叮!

    电梯门打开了,时清与蒙卿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出来的几人都看不到他们。

    时清迈着大长腿,拉着蒙卿走到了张海翔面前。

    “就他。”

    张海翔浑身发着抖,缓缓抬起了头。

    他看着这个之前向他问过路的男人说:“他,张海翔,因为连续十五个小时都在工作,过劳了。”

    “正做手术的时候倒在手术台上的,昏迷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一直在做鬼医,寿命到今天吧。”

    “三十五岁,死因:过劳死。”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九!!!

    今天还是人在外面,感谢名单推到明天去,么么么

    啊,我要感叹一句,我怎么可以这么勤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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