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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拉着夏荷跟着黄豆一路转过了巷子,上了城市主干道。
“我……我忘了收拾衣服了。东西都丢在春风楼里了。”夏荷大概是看见弟弟,又被买出来。兴奋的忘记了还有东西要收拾。主家买了她,总不能再贴钱给她买新衣裙吧。
“姐姐,要不我们不要了吧。”小秋紧紧拉着姐姐的手,深怕再回去姐姐就出不来了。
黄豆听而不闻,边走边看,一路不停,直奔码头方向而去。
小姐弟俩在后面紧紧跟上,反正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两身替换的衣物,不要也罢。
这条路已经走过,哪里有什么店铺,黄豆还能记得。她走了大约一刻钟,突然转弯进了一家店铺,夏荷看着店铺的招牌还在犹豫,小秋却欢天喜地拉着大姐跟了进去。
这是一家布店,店里以细棉布和粗布居多,又因为靠着码头,常有船上的伙计们来购置成衣,也有一些成衣销售。
黄豆穿衣以舒适为主,赵大山穿衣以结实为主,夫妻俩人在穿上并不讲究,这样想店面对他们来说再合适不过。
“掌柜的,给这个丫头挑身换洗的成衣,再裁两块布料我们回去做。顺便给她扯两身够做内衣的棉布。”说着转头看向夏荷:“你自己去挑。”
夏荷看向黄豆,有点发呆,眼里的泪珠滚滚欲落未落。余光看见掌柜的望过来,连忙头一低,用手背擦拭了几下。
小秋看姐姐竟然没动,连忙上前推了推她:“姐姐,你快挑,我们好回去。出来太久,主家要着急了。”
夏荷擦了眼泪,急忙走过去,跟着掌柜的仔细挑选。
“挑好看点的,不喜欢女孩子穿太丑。也别挑那粗布,穿的皮肤都磨得疼。”黄豆看夏荷一直在粗布间挑挑拣拣,连忙高声提醒了一句。
小秋看姐姐跟着掌柜在挑选,连忙蹭到黄豆身边:“主母,还有钱吗?”
“有啊。”黄豆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素面小荷包,从里面掏出几张银票。
“额。”小秋看着黄豆,心里高兴的乐开了花,主母真是机智,竟然把钱分开放。
买好东西,三人走回码头。孙武和马文正从踏板上往另一条船走,一眼看见走过来的黄豆三人。孙武开始没注意到夏荷,等看见和小秋并肩走在黄豆身后的竟然是长女夏荷,孙武一脚踏空,不是伸手马文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他差点就掉河道里去。
孙武颤抖着双手去解小船的缆绳,越急手越抖。马文看见他激动的样子,也是感慨,连忙接过来解开。也不敢让他划船了,而是自己一个人架着双桨往岸边划去。
船还没靠到岸边,孙武一个健步冲到岸上,先匆匆忙忙给黄豆行了个礼。也不等黄豆说话,一把抱住了哭着冲过来的夏荷:“闺女,你受苦了。”
哭哭啼啼的父子三人,上了大船,孙武媳妇,大春也过来一起哭。边哭边要给黄豆和赵大山磕头,看的马文媳妇一把眼泪都下来了!
等孙武夫妻从小儿子口中得知,买了夏荷竟然用了一百两银子,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连忙又去了找了黄豆和赵大山,恭恭敬敬又嗑了三个响头。
不说孙武全家对黄豆如何感恩戴德,就是孙正和马文因为这件事情,又结合赵大山夫妻俩平时为人,也不由感叹,自己命运造化,遇见这么好的主子。
三天后,阿香来到码头,面红耳赤地告诉黄豆,她暂时还不想改做火锅。黄豆笑着说,没事。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阿香就告辞离开了大船。
二个月后,方舟号离开通州。方舟号离开不久,阿香就得到消息,她斜对面的德胜楼开始关门装修,预备九月份神仙醉火锅加盟店的开业。
她还得到消息,离开没多久的方舟号,已经在通州建立了一座,集积仓储与配送的方舟货行,将于9月1号正式运营。
阿香远远去看了那家正在改建的货行,她心中朦胧感觉到,自己可能犯了很大的错误,与一些她一直想求得的东西失之交臂。
方舟号,两天到达江州。他们要在这里休息不到半个时辰,补充一下水和食物,再出发。
因为时间短促,黄豆根本没有上岸,这次回来她没有晕船,正和夏荷小秋两个兴致勃勃坐在太阳下补钙。
夏荷是个不爱多话的小姑娘,却极有眼力劲,自从她上了船,黄豆就成了混吃混喝的闲人。
开始,夏荷刚回来的时候,孙武媳妇并不让闺女出来,更不许近黄豆的身。她怕黄豆嫌弃闺女待过青楼,虽然夏荷才十三岁,十四岁未到,还是清白女孩子。可是,在风月场所待过,见识过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黄豆对这些根本不避讳,她可能觉察到了孙夏荷的回避,常常找借口让小秋叫他姐姐过来帮忙,慢慢夏荷就习惯跟着黄豆做事。
“你看你绣的这里,如果换个色,会不会好点。”黄豆指着夏荷绣的荷包。
夏荷听话地拿起丝线让黄豆挑了个色,几针绣下去,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太丑了,黄豆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缝缝补补绣花绣朵上面实在没天赋。就是色彩搭配,她也差夏荷许多。
两个人正说着话,大船开始起锚,开往东央郡。
船行一刻钟不到,前面就见一艘大船在打旗让他们停下。赵大山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遇见高大求了。
这是江州县衙派了水上巡逻船,由江州县衙的衙役组成,有时候会趁风和日丽在江面上巡查。要求停船检查。
这个水上巡逻船他们都不买,有时候租,有时候就直接征用码头停靠的已经卸货的商船。
三条大船依次停好,孙武马文连忙连忙招呼二个伙计在三条大船之间搭板子。赵大山这边,刚刚把板子搭好,。三个衙役耀武扬威地上了船,赵大山和孙正立刻迎了上去。
领头的正是县衙巡捕房的捕头,姓高,叫高大求,人称高不倒。
高不倒又叫“搞不倒”“不倒翁”,今年五十多快六十岁了,江州县衙换了多少县令没关系,高大求的位置是万年江山,稳固如磐石。
做事也有两把刷子,吃没少吃拿没少拿,却也抓住几艘夹带的货船,确实有点本身。
这样的人就是江州城最大的地头蛇,别说赵大山,就是江州来个新县令,也得看看高大求的脸色才好做事。
高大求精瘦,刀条脸,撮山羊胡,不像个捕头,反而像个师爷。上了船也不管赵大山等人如何曲意奉承,直奔货仓而来:“你们这里面装的什么?”
“大人,都是在通州那边收的生丝,准备运到东央郡去。”赵大山跟在后面紧走几步,殷勤地带路。
“都是生丝?”高大求怀疑地看向赵大山:“生丝能吃水这么深?没有夹带吗”
赵大山边招呼孙武过来开门,边说:“确实是生丝,不相信,大人您进去看看。”
“为什么有这么多货架?”高大求皱眉走进货仓,看向两边的架子。另外两个衙役一左一右站在舱门口。
“大人,都是生丝,这东西金贵,不能受潮不能压,所以包装上我们就定做了架子,这样摆放起来不容易受到挤压。”赵大山往旁边站了站。
高大求伸手推手推了推稳固的货架,又伸手指扣了扣:“你们这个架子怎么还刷了黑漆?”
赵大山连忙凑近,从袖袋里滑出一个荷包:“大人,刷上漆不容易起毛刺,我们这也是第一次行船。您看,我这三条船装的生丝,那都是金贵东西,我也不敢马虎大意。”
说着,不露声色地把钱袋滑进了高大求的手中。高大求是常年干这个买卖的,他用手一捏就知道,赵大山送的是银子,分量还不清。
“你这也太仔细了点吧?”高大求看着船舱里林立的货架。
“仔细谈不上,尽心而已。这是孝敬您的,外面几位爷等会一起奉上。”赵大山低声侧头说了一句。
“拆开看看。”高大求不动声色地把钱袋收进了袖子,指着一袋生丝。
“好的,赵大山示意康平过来帮忙,孙正和另一名伙计就站在舱门口,两个衙役的身后。货舱狭窄,康平侧身挤了进来,和赵大山合力打开一个已经打包好的生丝包裹。
高大求走过来捻起来观看:“你们这生丝收的不错啊?在通州待了几天?”
“前前后后待了二个月多,主要是去那边建个方舟货行,耽搁了。”赵大山和康平相对而立,把高大求的两边视线都遮挡住了。
“哦,我说怎么你家船上刻着方舟号呢。原来是东央郡方舟货行的东家啊!”说到这里,高大求“啧啧”赞叹:“方舟货行可是东央郡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不得了。没想到东家这么年轻,到底是年轻人有魄力!”
“哪里值得高大人如此夸奖,大人要不要出去喝杯茶。”
高大求停下手,看了看赵大山:“茶就不喝了,我检查好你们也好早点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