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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问整理好最近各处送来的卷宗，先取上紫气东来佩好，接着去后院看了看背书和学剑入迷了的刘姜楠，顺带询问智静要不要与自己同去兰若寺。
其他孩子离开后，圣贤学院便没了年假一说，法素也没什么多余的传授给智静，或者干脆为了省事，一直没把智静接回去。
何问不止一次怀疑，兰若寺是不是忘了这个智字辈首徒也是唯一的弟子。
听到要去兰若寺，智静抬起小脑袋，满脸雀跃。
他赶紧找了个空包袱挎在背上，跟师父师伯一个样，兴奋地絮絮叨叨起来。
大概意思是逢到年节，寺里会有许多香客送礼，里面有许多稀奇的小玩意儿，他要带回来一些。
刘姜楠站在智静身边，满脸不屑。
“高僧才不会喜欢玩具！”
小姑娘鄙视说道。
智静小嘴一瘪，兴致顿时少了几分，旋即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不好意思道：“我才七岁半，还不算高僧，师父说长大后成为高僧就好。”
刘姜楠更是不屑。
智静想了想，说道：“玩具带回来，咱们一起玩。”
“才不要。”
刘姜楠切了一声，也跟着摸了摸他的光头，嘿嘿一笑，一溜烟跑到旁边继续背书去了。
何问忍俊不禁。
貌似小和尚每天都会被自家弟子欺负。
何问也是后来才知道，虽然智静总是喊楠楠姐楠楠姐，但其实他比刘姜楠还要大上半岁，只是智静性子温和，在跳脱的刘姜楠面前总会弱上一筹。
两人走出圣贤学院，朝着兰若寺赶去。
雪地里多出两排脚印。
一路上，智静碎碎念着每天的趣事，炫耀着今年弄懂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东西，要回去吓师父和师伯们一大跳，走着走着，小和尚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自觉地紧了紧小棉袄，搓了搓冻得发红的鼻尖。
“很冷？”何问微怔。
“以前从没这么冷过。”智静使劲点了点头，又跺了跺脚，甩去鞋面上的积雪，满心欢喜：“我还是第一回见到雪长什么样。”
何问右手并作剑指，指尖荡漾出一缕剑气，隔开吹面而来的冷风，顺着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智静开心道：“好看。”
何问心想银装素裹的确实好看，但如果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也就不好看了。
“怎么了？”智静问道。
何问微微一笑，揉揉他的小脑袋，没有多说什么。
这世上许多东西，你有多喜欢，别人就有多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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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经院的院门开着，天光落在暗黄的地板上，就像一面刚刚洗净的镜子。
法素盘坐在佛像前，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翻看着膝上放着的书，就算身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清辉，也盖不住那股由内而外的懒散劲。
何问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打趣道：“若是让那些香客们看到，你这圣僧的名头，哪里还守得住？”
法素伸了个懒腰，指着心坎说道：“佛在心中，外表都是虚妄。”
何问明智地不与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找你确定几件事。”
法素一挑眉毛。
何问道：“雪灾是怎么回事？”
法素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何问神情微变，虽然他早猜到会是这个回答，但真正得到确定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指着荒域那边，继续问道：“那血祭大阵立在荒域，为什么会应在咱们这边？”
“这个我也没弄明白。”
“灵犀禁也看不到？”
“师兄或许可以，我不行。”
法素摇摇头道：“也许是天道无常。”
何问一愣：“天道无常？”
法素沉默了会儿，把手里的书递给何问，道：“你看看这个。”
何问翻看了几页，又递了回去。
原来这便是法显提到过的那本书。
法显从荒域回来后，曾到访圣贤学院，对他讲过书里的故事，末了，还留下了那块山河印，让他转交给定山河现在的主人。
“你看过？”法素奇怪道。
“前辈跟我提过。”何问说道。
“同样是更改天象，前者是四家先辈们联合，后者是借助血祭邪术。”法素顿了顿，幽幽地说道：“结局也该是一样……”
何问沉默了。
如果法素没有猜错，如今的雪灾，才是刚刚开始。
“或许没那么严重。”
法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沉吟道：“阵法终究是阵法，比不得从前。”
何问说道：“但我们没有第二个纯阳剑仙。”
“是没有。”
法素说道：“但无论是朝堂还是市井，如今的底子比那时候好太多，就说这场雪灾，等官粮到达，最多两个月，灾情就能平缓。”
何问说道：“有没有好办法？”
法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灾情就赈灾，有乱象就平乱，能有什么好办法？最笨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何问耸耸肩道：“行吧。”
“最后一个问题。”
何问伸出右手食指，看着法素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学了通天禁，也肯定你最近用过通天禁，跟我讲讲，你都看到了什么？”
法素对他竖起中指。
何问淡然道：“出家人不能骂人。”
法素白了他一眼，后怕道：“确实用了，差点就没醒过来，总感觉用得很亏。”
“亏？”何问不解。
“因为我什么也没看到。”
法素摊了摊手，遗憾道：“或者说看到的还和从前一样，也就是说，这大半年里发生的一切，都没能给未来的结果送去什么改变。”
何问提醒道：“少用禁术吧。”
法素摆了摆手，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去长安？”
何问说道：“和先生说好了，等丁褒回来，我就离开。”
法素忽然说道：“到了长安，或许你能找到一部分答案。”
何问皱眉道：“你怀疑长安有问题？”
法素点点头，沉声道：“屠青等人能迈过关隘，我原以为是大和城的失察，但最近不仅是荒域，海域和西北方向也多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太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