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知守

有间茶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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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论道大会还继续吗?”吕万象转而问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觉得该不该继续?”白玉玄看着他说道。

    “沂山只来了我一人,继续或不继续,都可以。”吕万象想了想说道。

    “不会继续了。”白玉玄微笑道。

    “那之后呢?”吕万象问道。

    “不良人已经出动,那些被引路人蛊惑的弟子们,他们的亲友需要挨个排查。”

    白玉玄顿了顿,继续说道:“正一张天枢和青城季禄存等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但不管他们来或不来,结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北松亭和青城山,总要给出一个交待。”

    “交待?”吕万象问道。

    “北松亭会拿出净明真剑和元武心法,青城山……也会拿出青城剑法吧。”白玉玄幽幽地说道。

    “嗯?!”

    吕万象神情微变,眼里写满了惊讶。净明真剑和元武心法,两者都是北松亭的不传之秘,就连门内的许多弟子都没有修习的资格,青城剑法亦然。

    如果将它们公之于众,青城山还好,毕竟没有相关心法,但对北松亭必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能很好的挽回北松亭的声誉,不是吗?”白玉玄平静说道。

    “为什么?”吕万象轻声问道,在他看来,以北松亭的地位,想要挽回声誉有太多种办法,拿出嫡传真剑和心法无疑是最坏的选择。

    “因为这样最简单,也最合适。”

    “但北松亭很可能由此……”

    “由此落于人后?”白玉玄笑了笑,摇头说道:“青山弟子向来以自家的剑和术为傲,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当世第一,他们也确实是当世第一。但我问你一句,青山的剑和术,真的比北松亭强吗?”

    吕万象若有所思。

    “武学只是辅助,一个门派的强大在于弟子们的心灵。”

    白玉玄说道:“如果当年方正桓和谢周师兄弟几人,没有去往青山而是拜进北松亭,今日的风云榜首,必定会落在北松亭身上。同样的,世间所有武学,都只能当做前进的路引,绝非是登天的台阶,而现在的沂山,很需要一个路引,你说对吗?”

    吕万象沉默片刻,整理衣襟朝他恭敬行礼,“多谢白前辈。”

    “不用谢我,这本就是我最初的打算,也是我坚持重启论道大会的原因之一。”白玉玄摆摆手,缓缓说道:“不止是对沂山。”

    “您是想……”吕万象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想法。

    “对,把各派武学整合起来,为道门所有弟子铺路。”白玉玄说道。

    得到肯定的吕万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白玉玄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止是夜幕,荒域和海域也常有动静,许多逃遁的恶徒重新出现,朝堂上也乱象不止。”

    吕万象顺着问道:“所以您才想用这种方法,提升道门的整体实力吗?”

    白玉玄微微颔首。

    吕万象欲言又止,犹疑道:“能做到吗?”

    白玉玄说道:“以前做不到,现在可以试试。”

    吕万象噢了一声。

    两人看着天边泛白的层云,安静了许久。

    白玉玄笑着问道:“后续还会有各种议事,你来听一听?你虽然年轻,但想来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不了。”吕万象摇摇头,拒绝道:“方前辈让我过来时,跟我交待,如果有意外发生,我只管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但不要以沂山掌门的身份参与道门议事,也不用表决你们做出的任何决定。”

    白玉玄愣了下,感慨道:“他也是在为你铺路啊。”

    吕万象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白玉玄问道。

    “稍后会去襄樊城,之后会去一趟长安。”吕万象说道。

    “也好,你在这稍待片刻。”

    白玉玄说了一句,转身走回别院,不多时提着一个长木匣子走了出来,递到吕万象的手中,说道:“这个给你,就当是临别赠礼好了。”

    “这是什么?”吕万象好奇道。

    “打开看看吧。”白玉玄微笑道。

    吕万象依言,打开木匣,取出里面的东西,将木匣竖立在脚边。

    锦丝包裹的,是一把乌黑的剑鞘。

    剑鞘样式只是普通,但一眼看过去,似乎蕴含着某种令人自然心静的味道,又感觉难以琢磨,下意识里忽略掉它的存在。

    吕万象微怔,把剑鞘凑到鼻尖闻了闻,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把剑鞘有安神的作用。

    “它叫知守。”

    白玉玄温声道:“是以安神引浸泡过的檀木雕制,放在我北松亭祠堂,香火熏陶了几百年,历代掌门也都会温养一番,对修心静神还算有些帮助。”

    吕万象哪里会收下这种礼物。

    仅是安神引和上等檀木就价值千金不止,再者接受了北松亭几百年香火的熏陶和数代掌门的温养,其间蕴含的传承厚重感,已经不能用钱财衡量。

    白玉玄微笑说道:“对我派来说,它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更何况,在祖师传下来的记载中,它本就是纯阳剑的剑鞘,也是北松亭亏欠纯阳之物,今天送给你,才算是物归原主。”

    “亏欠?”吕万象疑惑道。

    “记载是这样的,具体原因如今已经不得而知。”白玉玄指了指他身后包裹在黑布内的纯阳剑,感慨道:“另外,仙剑需要一把剑鞘,这样带着总归不妥。试试吧。”

    吕万象沉默片刻,把剑了取下来。

    仙剑纯阳和剑鞘知守,正好合适。

    仙剑的冷锐收藏于鞘中,余留出一截火红色的剑柄,就像是陡峭的山峰忽然落了一场大雪,雪上点缀着点点红梅。

    吕万象轻轻抚过剑鞘。

    他注意到鞘中侧边篆刻着一行小字。

    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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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万象离开的时候,朝阳恰好跃出群峰,温暖的阳光落满山崖。

    白玉玄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知守,知守。大道至简,知易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