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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老宅。
房间里除了昏迷不醒的何问，便只有鲁宁和冉轲。
诸葛远动身去取天机阁多年收集起来的灵芝妙药，何家珍藏的那些早已经送了过来。
没有医生。
但冉轲是圣贤城的三城主，行走世间多年，论医术也称得上天下顶尖，此时的他正坐在床边，捏着何问的脉搏，神情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
鲁宁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关切。
冉轲苦笑道：“十二主脉，奇经八脉，密宗中脉，人体内的二十一处经脉，没有一处完整，却也没有一处全部断裂，这等脉象我还是第一次见。”
鲁宁问道：“先生，能救吗？”
冉轲摇了摇头，说道：“经脉断裂，非药石可医。”
“还有别的办法吗？”鲁宁身子一颤，艰难挤出一丝笑意。
“换了常人，气息紊乱到这种程度，恐怕早已……”冉轲叹了口气，“不过何掌门的伤势是夜幕引路人造成的，如果知道引路人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还有得救。”
“不是引路人。”
诸葛远背着一个大木箱走了进来，带上房门，情绪低落道：“是何问用了禁术。”
冉轲愣了愣，“禁术？”
诸葛远把木箱放到旁边，低声说道：“从沂山下来后，何问就用禁术出过一剑，为此虚弱了三天，而刚才，他出了很多剑。”
冉轲瞳孔微缩，问道：“什么样的禁术？”
诸葛远微怔，禁术就是禁术，各家各派都有一些短时间增加实力的术法，哪还分什么样子？
冉轲重复问道：“什么样的禁术？”
看着冉轲凝重的眼神，诸葛远忽然明白过来，思索片刻后解释道：“具体什么样的禁术我不知道，但在平常，何问的剑是没有魂的，只有动用禁术，才会在短时间内拥有剑魂。”
冉轲皱眉不语。
何问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被困于噩梦里，很是痛苦。
鲁宁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眼眶有些湿润。
她对禁术这个词语并不陌生，虽然何人与何问都瞒着她，可这些年来，她不止一次从父子两人口中听到过“禁术”的字眼。
“不是禁术。”
冉轲突然开口。
诸葛远心生讶然，“三先生什么意思？”
冉轲认真且肯定地说道：“我说，何掌门用的不是禁术，别说青山，整个道门乃至江湖上都没有这样的禁术。”
诸葛远不解道：“那是什么？”
冉轲说道：“我不确定，想来应该是病。”
诸葛远愕然，“病？”
冉轲答非所问，正色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说何掌门用了禁术才能跟引路人战斗，但你有没有想过，何掌门本就该是那个实力？换言之，他的剑，本就该有魂的。”
诸葛远点点头。
他不止一次考虑过这个问题，何问是道心天成，加上青山剑法与谢周的亲传，本就该远胜世间绝大多数一品境的人。尤其是认识林朔月后，他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但现在他懒得去考虑这些，问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冉轲沉声道：“武学内力主要存于丹田和经脉之间，而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内力脱离了经脉的束缚，流窜于体内各处，不过以他的底子，一旬内应该不会出问题。”
诸葛远直截了当道：“一旬过后会如何？”
冉轲说道：“那就要看他能不能在这一旬内醒过来了，如果醒过来，控制内力流动，或许能多撑个三五年。”
诸葛远问道：“如果没醒过来呢？”
冉轲苦涩道：“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诸葛远握紧拳头，问道：“我该怎么救他？”
少年打开木箱，把那些放出去能让无数人眼红的宝物一件件取了出来，不仅是清河天机阁的，其中不乏他瞒着张启檀，从各地转移而来。
与何家的珍藏堆在一起，换成金钱，怕是能买下半座清河。
冉轲没有看这些东西，说道：“我救不了他，你也救不了他。”
鲁宁抬起头，希冀道：“是不是还差什么东西？只要这天底下存在的，何家一定给先生找到。”
冉轲轻声道：“夫人，冉某确实有心无力。”
“你救不了，那谁能救他？药王孙让？素心斋薛慈？游医葛桂？”诸葛远接连问道，他提到的三人，正是悬壶济世榜如今的前三位。
冉轲仍是摇了摇头。
“那到底谁能救？先生你倒是说啊！”诸葛远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冉轲沉默片刻，叹道：“何掌门是谢兄的弟子。”
“然后呢？”诸葛远道。
“山、医、命、相、卜，谢兄熟于道门五术，加上武学近乎于仙，论医术与救人的本事，或比药王孙让都要强上半分。”冉轲说道。
“谢先生，对了，还有谢先生，我这就给青山写信。”鲁宁急切道。
诸葛远更是已经拿出了纸笔。
关心则乱。
两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冉轲的真正意思。
冉轲摆摆手，于心不忍地提醒道：“谢兄应该早知道何掌门身上的问题。”
这一次，他说得足够明显。
就连谢周，都没有办法解决。
不然怎么会留到现在？
诸葛远手上一顿，眼里最后的希冀神采也消失不见，难道只能靠何问自己撑过去吗？他无比后悔刚才没有拦在何问身前，无比后悔让何问走出了青云楼。
“不对。”
鲁宁坚定地摇了摇头，“谢先生既然早知道这些，为什么还会允许问儿下山呢？”
一定有应对之法。
一定有应对之法。
鲁宁呢喃自语。
冉轲和诸葛远也反应过来，是啊，辛词都能对危机做出预警，谢周就算没有料到何问下山后这些事情，也应该有所准备才对。
鲁宁抿了抿嘴唇，起身走出房门，望向守在外面的侍卫，“家主回来没有？”
“已经派人过去了。”侍卫抱拳道。
“催！”鲁宁说道。
她不知道青云楼那边的事情发展得如何，但在她心里，整个吴家与芈家加起来，整个何家的产业加起来，都比不上何问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