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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姬殇昏迷整整三天,在第三天的傍晚,耳听树林的飒飒声,猛的惊醒。身体微微侧翻,看向竹楼的门口,怔怔发呆,总算活着出来了。
姬殇缓慢下床,却发现床板内侧静静躺着漆黑的青萍,想着在剑冢的经历,光怪陆离,几乎可以写出一篇故事,轻抚剑身,平凡的表面却有着骇人的真相,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师尊。
活动一下筋骨,在空地练了一套千丈峰练气养生的“逍遥剑法”,感觉又活了过来,细察自身,不禁笑了出来,祸福相依,古人诚不欺我。佛家讲究心性的修炼,意志的磨炼,力由心生,如今身子的各大穴窍金菩提圆润饱满,纹络满布,尤其是丹田中的那颗大菩提,千眼纹路已经开裂,有一部分金色液体向外流露,幻化苦海也将不远;再说那道家元气,在金菩提的凝炼下逐渐汇聚,凝成一团,丹田那翠绿气海初具丹形,其余穴窍中的元气还不足以成型,但比之前却是庞大凝聚了不少。
三日的修正,足以让如今的姬殇恢复元气,只是失去的精血岂是修养三日便能补充的,他身体虚浮,慢慢地爬上山巅,拜见师尊,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洛秋水,只是那凄美的男女并没有告之,还将青萍呈上。
洛秋水看着手中的青萍,抚摸了下噬魂珠,通体研究片刻,还了回去,缓缓开口:“今后你们三者便心脉相通了,这剑,为师看不透,连何物所炼都不知,能和噬魂珠一较高下,想必也非凡物。”眼见姬殇看了看噬魂珠,开口想要询问,洛秋水抬起右手,打断道:“这两物被你的血液和外力锻炼,浑然一体,力量内敛,从此也只有和他们血脉气息相同的你才能运用,在别人眼中只是凡物而已。”
姬殇没想到自己付出代价巨大,可是收获也不小,感受着冰凉的剑鞘,心中欢喜。
洛秋水看着姬殇,并没有说出余下的话语:“两者均是大凶大煞之物,虽没有邪念,可是也会侵袭人心,时日一久,必受影响。徒儿啊,你注定要走上一条比我还寂寞的道路!”
该禀报的事情都已言尽,姬殇行礼就要回竹楼,要走时听到洛秋水的声音。
“我有事情要办,你若无事便和我同去吧。”
说着便向山下走去,哪里给姬殇考虑时间。姬殇几下将青萍剑用布条缠到背后,紧了紧腰间的竹剑,大步追上洛秋水。在寂静无人的山脚下,一道白光飞起,奔西南而射。
……
括州西南边陲,离南疆很近,只是有一片连绵不断的高山,好似铁幕,阻隔南疆百族。山脚下有两个人影,俱是白衣,向山顶缓缓行去。
瘴山,非险阻屏障之意,而是毒瘴蔓延得名。这等山川,污秽毒瘴之气盛行,不比那些洞天福地安逸,多了些狰狞。修道界无数灵气充盈的仙家宝地尽被传承悠久的名门大派占据,那些后兴之门只得占据这种灵气驳杂的山峦作为根基。瘴山闻名,靠的不是道法高超,技压四方,而是此处盛产珍宝仙草,是无数名门巨擘的后花园。天龙派和靠山盟便在山中立门,天龙派在渤海捕猎蛟蟒,收集蛟的骨髓,制作稀有的补血神药,在修道界闻名;靠山盟在瘴山一带势力庞大,各种药材都有出售,一城难换便是他那山参的根须,素有一须旺精血,两须见阎王的传言。
这一夜瘴山格外热闹,原因就在这两个宗派。本来一个靠山发展,一个靠海生活,并没有交集,可是两派宗门比较靠近。这一夜只因天龙派丢失了一件法宝,不问缘由就兴师动众来至靠山盟的门前,极为嚣张,令其教出法宝,否则割地赔偿;那靠山盟也不是善茬儿,早已猜到天龙派想扩张地盘,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想宗门出了内奸,里应外合想敲诈一笔。这两门起初据理力争,只是江湖规矩,拳头定天下,不久便厮打起来,山中乱作一团。
洛秋水和姬殇在山中行走,虽远远听到打斗之声,但依旧闲庭信步。
“你觉得瘴山和太和山脉有何不同,比之天柱峰又如何?”闲来无趣,洛秋水走在前面突然问身后的姬殇。
姬殇环视四野,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
“太和山脉洞天福地,瘴山无法相比;和天柱峰相比,虽有走兽,少了分灵性,多了分凶狂,虽有灵气,少了分清纯,多了分污浊。”
洛秋水也没有评价姬殇的回答,边走边问:
“这山中门派和天剑门何比?”
姬殇并没有接触瘴山的门派,看着山中威严雄壮的宫殿,灯火通明,玉石闪耀,忽然想到初入天剑门的感觉,便接着回答:
“山上的门派和我天剑门一样,向往仙家,所以雕栏玉石,仙宫宝殿到处皆是,只是……”
到后面姬殇不敢说出对宗门不敬的言语,所以话只说到了一半。
“只是什么,只是太过追求奢华,和世俗的王朝一般,贪恋红尘富贵,爱慕过眼的云烟,是与不是?”洛秋水背负双手,看着山巅宫殿,接着姬殇的话说道。
姬殇在身后点了点头,轻声嗯道。
“徒儿认为,仙山也罢,穷山也好,各有利弊,此地虽然毒瘴弥漫,灵气中夹杂暴戾,却能锤炼肉体甚至宽络经脉,不比那纯净灵气差。修仙,本就无欲无求,修的是心中的仙道,过多追求外物的点饰只能是自降身份。”
姬殇见师父认同自己的观点,此时言语不再束缚,便直言。
洛秋水点头赞赏姬殇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与众不同的见解,补充道:
“现在的名门大派虚荣骄横,背离古风,若论防御,几个简单的法阵便比得上石砌的城墙,追求浮夸,却是走上了歧路。”
言语间两人便走上了山峰,看着山间江湖气息浓重的场面,洛秋水皱了皱眉头,突然暗运道力,向在场众人冰冷地言道:
“我来此欲取天龙派的蛟王髓和靠山盟的参王须!”
声音响彻,回荡山间。扭打一团的两派一时静了下来,面面相觑,好家伙,蛟王髓、参王须这可是两派的镇派至宝。转头向出声之人看去,一个近中年之人,后面跟着一个青年,突然有人嘲笑道:
“这位道友,你疯了吧,没看见我们正在处理宗门事务吗,区区两个散修,那些名门都不敢这样讨要我们的宝物。”
说话之人正是靠山盟的盟主赵铁牛,今日本来烦恼,不想还被两个散修找茬,一时心中不快,遂出言侮辱道。
天龙派门主李先基此刻也颇为不快,但还是好言劝说:“道友,这两味药皆是千年难求,就是流血殆尽之人也能起死回生,算是镇门之宝,你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话刚说完,忽觉在他和赵铁牛头顶有一道杀气闪现,无力招架,只得苍茫闪退。一声巨响,劈至山石之上,只是声音未绝,在更高的空中,有一道绵延剑意酝酿,发出之时层浪拍叠,又劈到了第一道剑痕之上,盖过了之前的声响。可是一切只是开始,天空又有炙热陨石般的剑意生成,狠狠砸将下去,所有人只感觉被烈火骄阳烧灼殆尽;紧接着有一道寒冰凝结的剑意,落地之时冰封万里,压灭了先前的烈焰,凛冽了所有的生机;冰封在大地的撕裂声中消失,崩山彻地,众人感觉脚下的一切都消失了,耗尽一生坠入深渊;忽然狂风大作,阵阵刀割,风卷着身体仿佛凌迟,痛不欲生;雷云翻滚,粗壮的闪电所过处皆为飞灰;无数星辰陨落,伴随压迫之势,炽热而有力的砸向所有人;最终,一切归于黑暗,一切归于无,没有了生机,仿佛末日,失去了生的渴望。
一切只是幻觉,一切仿佛真实经历,所有人汗水浸透了衣衫,打湿了地面。九道月牙般巨大的剑华,伴随一叠高过一叠的轰鸣,劈向同一块山石。
当山间回复平静之时,这座山峰被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座,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划过山脚。所有人软瘫在地,李先基看着脚边刚出现的山崖,两眼惊恐。
“裂天九剑……天剑门洛秋水……”痴痴地说着。
赵铁牛听到这个名字,满脸的横肉也是不停的颤栗,但还是肉疼地咬牙说道:
“道友,那可是镇派至宝啊……”
“哼”一声灭绝一切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鸿沟中躁动不安的奔腾之声,接着便是比毒瘴还要浓烈百倍的死气蔓延,泛黄的洪水咆哮着逆峰而流,直冲霄汉,所有的宫殿被腐蚀殆尽,人们看到了黄泉奔流。
“九曲黄泉阵!需六位渡厄期真人联合施展,他竟然……”
……
这一夜,洛秋水和姬殇带着蛟王髓和参王须静悄悄的归山,西南方瘴山的黄泉却喷涌了一夜直至天明。
“弟子感谢师尊求药!”姬殇回山之后便噗通跪倒在地,感激不已,原来师尊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才去瘴山求药,真是为难师尊的性子了。
“你已熟练裂天剑诀,后几道剑意今夜牢记,自己多去体悟。”洛秋水不拘泥私情,耐心说道。
姬殇早已将九道剑意铭记于心,今夜体验师尊的九道剑意,胜过练剑数年,对自己意味深远。
“你既然是我洛秋水的弟子,便要懂得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为之,有时借势能解决一切;还要记住,人敬我一尺,我还之一丈,他若欺我一毫,我便不死不休!”
洛秋水狂傲欺天,低头看着注视自己的姬殇,突然微笑道:
“姬殇,今日之后,玉虚大弟子便可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