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局起

醉饮狂歌览大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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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dì dū东南,巨龙大营。

    “这么,这就是绝尘殿下答应的破城良策了?”龙晋昭接过风吟恨递来的书信,信封上写着“龙晋昭亲启”五个大字,依旧是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令人看着发笑。

    风吟恨不答,信一送到,扭身就走,把龙晋昭和陈庆弄得哭笑不得。陈庆道:“这丫头是杀手出身吧,这么冷淡。要是遇上了傲气一的人,这梁子就算结下了。”

    “朕和这丫头也算相处了几年了,的话绝不超过十句,看她开口的次数,也不超过一百回,其中大部分都是对绝尘的。”龙晋昭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萱儿似乎方才运粮过来了吧?可别让她撞见了,上回的闯皇宫事件后萱儿可对这丫头念念不忘呢。”

    陈庆只得报以苦笑,道:“不太可能。长公主殿下哪回没跑营帐外偷听?估计现在已经和那丫头打上了。”

    龙晋昭一愣,也不由苦笑:“算了,由着她们打吧,我们来读读这三rì破城的奇策。”

    归,龙晋昭却迟迟没有撕开封口,只拿手指摩挲着信皮,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庆等了一会,轻声笑道:“其实……陛下也知道里面会使什么计策吧。”

    “当然。”龙晋昭,“除了这个计策,朕实在不知还能如何破此城。只是我们施计尚缺最关键的一枚棋子,而他,早在许多年前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布下了一枚棋子。这等未卜先知的才能,实在叫朕心惊啊……”

    “我想他其实当年并未预知到今rì局面吧?”陈庆却笑了起来,“也许他当时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举动对自己有利,于是便做了。他的直觉,才是让我最为胆战心惊的能力,这是近乎奇迹的力量了。”

    “得了!再下去,他都快被我们捧成神灵了。”龙晋昭忽然大笑起来,顺手撕开信封,取出信件,展开看了:

    “晋昭吾兄:

    闻汝檄文,感激涕零,人言‘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遂以破城奇策赠之。

    天启一城,坚固难攻,兼守将谢师兄天资奇才,便是百万大军,难以强夺。亦因此,天启一城安危,皆系于谢师兄之身。谢婉但在,天启不破;谢婉若逝,天启必破。

    我曾在天启布下一子,又着令风吟恨进城布局,局未成,请勿轻动,只可紧密围之。局成,则无需一兵一卒,城内自然内应四起,顷刻即破!

    城破之后,还望少造杀孽,但有望风投降者尽可纳之。不出月余,必有大战。慎之慎之。

    弟绝尘笔”

    陈庆听后拊掌大笑:“哈哈哈,果然如此!只不过……如今我们每rì耗粮甚巨,能撑到他布局完毕的那天么?”

    “其实这局早已布了一半。”龙晋昭,“刚到之时未见雄狮大军迎击,朕便已心安。谢婉虽天资奇才,却受到暴君的制肘,十分的能力发挥不出三分。不过纵是如此,我等却也奈他不何。”

    “听陛下的语气,也对谢婉推崇万分啊。”

    “呵呵,当年军神收的三个关门弟子里,朕得其形,绝尘得其神,而谢婉……形神兼备,更胜一筹。你想想看,能在这么混乱的局势下还将军队管理的井井有条,这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不知在陛下心里,臣比之如何?”

    龙晋昭笑:“你们俩专长不同,哪有可比xìng?你更擅长于谋略,他更善于军阵管理。若真要分出高下……还是得打一场吧?”

    “是吗?”陈庆扭头转向dì dū的方向,喃喃自语:“我也想和他进行一场公平的智谋交锋。只可惜……”

    “能找一个让自己充分发挥的主公,在这上,你便高出他许多。”

    “陛下这是间接地褒赞自己吧!”陈庆笑。

    “这是自信。”龙晋昭傲然道,“对了,关于绝尘的最后那句话……你怎么看?”

    “他指的……是教廷吧?”陈庆,“天启破则雄狮灭,其实不单单是教廷,也许连巨鲸王国也不会坐视我们慢慢壮大,必会联合教廷出兵袭击,师弟的十万人马守不住许久。”

    “擎海cháo此人……真是如此短视之辈?他难道忘了三十年前的血战了吗?联合教廷……哼!”

    “擎海cháo也许不会,但鱼即会。”陈庆叹息,“臣听鱼即喜教廷典籍,常与主教牧师秉烛夜谈,只要教皇亲自出面,鱼即立刻便会倾全国之力来攻打我们吧?擎海cháo愚忠之人,虽有千万个不愿,也不会反驳。”

    “不过事情也许会有一丝转机。”陈庆话锋一转,“鱼即恪守规矩,怜惜名声,想必此次不会同意率大军来抄我们后路,若是擎海cháo带人来了,明他们之间还是可以利用利用的。”

    “唉……都是君王和重臣之间的矛盾。”龙晋昭忽然伸手拍了拍陈庆的肩膀,道:“朕看你和萱儿挺合得来的,虽然年岁差了不少,不过……怎样?有没有想法?”

    “长公主殿下那xìng子……臣可压不住。”陈庆哭笑不得,“陛下倒是学的真快,不过长公主……只怕我们这些臣子们没一个敢接的。”

    “唉,也好,就由着她去吧。”龙晋昭微微叹息,“身在帝王家,能够如此也算是她的福气和造化了。”

    风吟恨疾步朝营外走去,这回她倒没有使用风遁术,大营之内到处都布了魔法陷阱,大白天的若是以风遁潜行,反倒会被误会,还不如堂堂正正地走出营门。

    蓦然她神情微动,脚步一错,竟似鬼魅般飘飞出去,与此同时一道沛莫能御的蓝白电流从她面前横扫而过,其威势,竟不亚于真正的天雷!

    风吟恨侧头瞥了眼几十步外的那个身影,后者仍在叹息着袭击的失败。“你出招的杀气太重,威势过大,招未发,人已知,实在不适用于偷袭。你的老师是谁?”

    “关你什么事?”龙萱眼珠子一转,忽然笑了,“你三番两次的问我的师父是谁,不会是想拜师学艺吧?”

    风吟恨不答,身影骤然消失,龙萱吃了一惊,惶然四顾,却觉后颈一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着,顿时全身一个激灵,不敢动弹。

    “我……我跟你,我师父可是很厉害很恐怖的,要是让他知道你欺负我,看他不把你的屁股打烂!”虽被制住,龙萱却仍旧不服,拿她的师父恐吓起风吟恨来。

    “无聊。”风吟恨移开手指,抽身飞退,龙萱回身一剑,却劈了个空,望着风吟恨空荡荡的双手,明白了刚才抵在她后颈的冰冷事物不过是风吟恨的手指,不觉大失面子,叫喝道:“来来来,我们再来打过!”

    风吟恨理都不理她,飘飞的身影猛地往上一起,到了半空再诡异地一折,直朝天启dì dū飞去。底下的龙萱看得目瞪口呆,等回过神,径直朝法师营跑去了。

    天启dì dū,酒肆。

    刘正火一曲唱罢,摆弄完面前的几枚银币,眯眼望向门外略显冰冷的阳光。

    dì dū被围,百姓们正常的工作大多被打断,闲来无事跑酒肆消遣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为此酒肆老板甚至取了门口的布帘,嫌它翻来掀去太麻烦。虽然如此,刘正火的生意却并未因此火爆,这种时候来酒肆喝酒的大多没有听故事的雅兴,都三两聚在一起打听那些“军队里有人”的内部人员情报,无非是城外又加了多少多少万人这种不着边际的事,的人得意洋洋,显摆着自己的人脉,听的人配合似地发出几声感叹,转瞬便丢到脑后去了——城外围着的人都加到五六百万了,再傻的人也该明白多么不着调。

    再,听围城的巨龙皇帝心慈手善,当年还在天启城住了几年,想必屠城这种恶事定然不会做。既然生命无忧,破城后正常的生活秩序也不会被打乱,城外围着的是十万人还是千万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正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别过脑袋,却是一愣,面前那几枚银币上竟躺了一枚金币,黄澄澄刺得他眼睛痛。他抬起脑袋,面前伫立着一名娇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他被少女那凛冽的美丽狠狠惊艳了一把。

    “刘正火?”少女开口问。

    “是是是。”刘正火回过神,慌忙拾起金币,扯着笑,露出一口黄牙,“姑娘有何吩咐?”

    “有人要我传话给你,他:‘笑傲千古作出来没?’”

    金币,问题,这立马勾起刘正火埋藏起来的回忆,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谨慎道:“他……他还好吧?我……我的意思是……听三十万大军去打他了……”

    “与你无关。”风吟恨冷冷回答,从怀里抽出一封信,“他还让我带封信给你。自个看去吧。”

    刘正火心的接过,拆开看了,脸sè越来越苍白,到最后他甚至一个哆嗦,信纸都险些拿捏不住。

    “这……这……人只是一个书唱曲的,这……这事实在干不来!”

    “他了,正因为你是书唱曲的才干的来。”风吟恨眼一凝,泄露的淡淡杀气几乎将刘正火吓得趴倒在地,“他还,你已经看过信了,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要是不答应……杀。”

    刘正火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酒肆里虽然人来人往,但都忙着找人打听情况,对这角落里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无人发现。

    “好……好吧。我干,我干了。”最终刘正火还是垂头丧气的答应了。

    风吟恨微微头,手一挥,虚空中银光闪动,瞬息之间刘正火手里的信纸便四分五裂,连那些碎片都还在渐渐枯黄,不一会便成了一堆渣滓。刘正火又被吓了一跳,彻底熄了逃遁躲避的心思。

    “他还让我带最后一句话给你:总是畏畏缩缩的,如何笑傲?”

    刘正火一愣,待回过神来,早失了风吟恨的身影,连那堆渣滓似乎也被风吹走了。一切恍如梦幻,只有手掌上那枚冰凉的金币告诉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起初只是低声的轻笑,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已是仰天大笑,酒肆的客人惊异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他止了笑,提起琴,捏了捏那枚金币,大步走到柜台前,将金币狠狠掷向老板,大喝道:“老板,上最好最烈的酒来!”

    “好咧好咧!来了来了!”老板咬了咬金币,顿时喜笑颜开,急忙抱出一坛好酒,刘正火一把接过,拍开泥封仰头便灌,灌完随手一抹嘴巴,一屁股坐在柜台上,扯起嗓子就开始弹唱:

    “壮怀激烈,奏绝唱、声嘶力竭。抬望眼、弦音弹断,残阳似血。飘荡中年犹似尘,歌行万里云和月。回首望、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始皇功,亦平常;圣帝业,莫如是。纵骏马踏破、圣山之巅。壮志饥餐兽族肉,笑谈渴饮魔王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坐天阙。”

    一曲唱罢,琴弦崩然断裂,他大笑着不闻不顾,随手将琴丢了,也不等老板找零,迈着醉步径直出了酒肆,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