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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了。”
小老头端着菜出来, 路过顾奚栎旁边的时候哼了一声, 几乎是把洋瓷碗丢到桌上的，所以菜汤全部洒出来了。
围在桌子旁边的游客们或多或少都被溅到一点汤汁, 就连离桌子比较远的顾奚栎，腿上都不免被溅到几滴。
小老头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你们怎么回事？看看！看看！汤都撒出来了, 浪费粮食会遭报应的，再有下次, 我让你们把洒出来的都舔干净。”
桌子很高，轮椅就比较矮了，所以顾奚栎是不靠近桌子的。一个残缺的人极力表现出自身缺陷的不在意, 实际上她的自尊心是很强的, 甚至连飘起来的时候都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因为无力而下垂的双腿。
会注意到这一点的只有闻玉树，他很照顾她的自尊心, 许多行为都称得上是温柔又细心。
比如这时候, 闻玉树立刻给了她纸巾。
可菜汤已经溅到裤子上了，用纸巾是擦不干净的。
顾奚栎冷着脸，还是用纸巾轻轻的擦拭着裤子, 手肘似乎是不经意的碰到了桌子，桌子像是泡沫做的一样, 轻飘飘的, 被顾奚栎这么一撞就翻了。
碗筷全部飞向小老头, 碗里面的菜争先恐后的往他嘴里钻，塞得他连嘴巴都合不上，□□一样鼓着腮帮子。菜汤刚刚泼出来一半, 剩下的下一半全部淋在小老头的脑袋上，洋瓷碗儿也倒扣在他头上。
汤汁混合着他脸上的乌漆嘛黑的脏东西往下滴，确实有点恶心，也确实会让人没有食欲，但顾奚栎觉得很开心呀。
顾奚栎：“是怎么回事啊？浪费粮食是要遭报应的，赶紧把你身上的都舔干净。”
小老头：“……”
他喉咙都要被挤破了，说不出话，被气的浑身发抖，阴森森的盯着顾奚栎……但最后竟然一言不发的走了。
顾奚栎：“这个领域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是光打雷不下雨。啧啧啧，孬种嘛！”
声音有点冷淡又带着一丝丝嘲讽。
小老头听到这话，踉跄了一下，脚步更快了。
闻玉树摸出一把能量棒，递给所有人。
“饭菜都洒了，这顿大家就将就一下，吃能量棒吧。”
能吃量棒的话，大家也没什么兴致吃小老头做的饭。他自己都脏兮兮的，饭菜不可能干净到哪去。
那不是不吃不行吗？小老头逼着他们吃啊。
顾奚栎操纵着轮椅往外走。
曾佳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点了，你去哪里呀？”
顾奚栎：“找人！”
赵四宝这个人真的很讨厌，相信队伍里没有一个喜欢他的，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真的已经死了，顾奚栎也要知道他死亡的原因。
她离开的时候，门房里面响起了锯木头的声音，不知道小老头在里面搞什么，现做相框？
闻玉树没有与她一同出来，但很快又追上她了，原来他是打听消息去了。
“最后一个见到赵四宝的人是曾佳莉，他缠了曾佳莉整整一个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曾佳莉才想办法甩掉他。”
能让曾佳莉提起来就觉得暴躁，可见赵四宝这个人有多烦。
这个人的行为真的是一言难尽。
下午他们是在水果摊前分开的，卖水果的一对夫妇已经准备要收摊了。顾奚栎是看照片最久的人，照片上那近百个人脸都记在心里了，一看夫妻两个，她就认出来了，这对夫妻出现在照片的左上角。
如果那张照片如顾奚栎猜测的那样，就是一份死亡名单，那夫妻俩人的死亡是可以预见的。
可妻子的小腹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怀孕了。
奇怪的是女人的状态不大好，是怀孕太辛苦导致的吗？
跟他们俩打听赵四宝很难，但打听曾佳莉就很简单了，毕竟陆家街没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跟女明星似的。甭管男女都很难忽视她，只要见过一面就不会记不住。
丈夫：“你们问拉扯她的中年男人？大美女离开之后，他骂骂咧咧一通，然后朝那边走了。”
“谢谢啦，”闻玉树：“你们这番石榴怎么卖？”
妻子本来有点不高兴的，一个女人总归不乐意听到自己的老公叫另一个女人做大美女，可生意上门，她就很高兴了。给闻玉树称好两斤番石榴，她还说：“那人好猥琐的，人家姑娘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他还厚着脸皮去拉扯人家，挨挨蹭蹭的占便宜。你们是要去给姑娘讨回公道的对吧？狠狠削他。”
可见赵四宝不是个东西。
顾奚栎没有问闻玉树是哪里来的钱，她就是觉得挺奇怪，她不过是多看叫做‘番石榴’的水果几眼，闻玉树察觉之后就买下来了。只是没见过也没吃过‘番石榴’，有一点好奇而已，并不是嘴馋。
这么的殷勤。
闻玉树借夫妻俩的地方把番石榴洗干净递给顾奚栎：“尝一个。”
顾奚栎就从善如流的尝了，表皮有一点点汽油的味道，她怀疑番石榴能不能吃，咬到甜的部分，她就觉得番石榴好吃了。
闻玉树：“我挑水果很有一手，你吃的这个一定甜。”
“我没见过这种水果。”
“我也很多年没有吃到了，”闻玉树带着怀念咬了一口番石榴，甜味令他的眼睛又眯起来了：“小的时候生活在g省，那里产这种水果。来父母带着我搬家，再后来又发生亡灵侵蚀，再也没有回到过g省。没想到会在亡灵领域里面尝到小时候的味道，真甜啦！”
顾奚栎没有吝惜表情，对他笑了笑。
人和人的相处很复杂，又很简单，想要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一般都只有三个话题可以讲：追忆过去，诉说现在的烦恼，展望美好未来。
除了这三个话题外，见面说些别的事儿，那都是泛泛之交。
现在闻玉树就在跟她讲过去的故事了。
顾奚栎看一个人，永远是冷静的。她善于演戏，并不是因为天赋异禀，而是常常会去观察别人，也会去剖析旁人的心理。
闻玉树的友善，她当然感觉到了。又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对他人的友好关怀视若无睹。还没有发现糖纸下包裹的毒药之前，她都当里面包是糖。
臭老头先教会她信任，再教会她怀疑。
让她在努力挣扎着活下来的时候，也还能过得快乐。
……顾奚栎也是要赚能量的，她喜欢聊天。
自己说的是假的，可别人说的是真的。
顾奚栎：“我对最初的亡灵侵蚀是没有记忆啦！那时候我才两岁。”
闻玉树默默的算了一下，她现在24岁。
顾奚栎：“有记忆的时候，能吃到的水果就已经不太多了。居民能吃得起的，主要是橘子。安全区旁边是有橘子园的，每年丰收的时候，半片山上都是橘子。我的天赋能力收橘子很方便，所以我家从小就不缺橘子吃。”
这段话里面的信息量很大：生活在安全区边缘地带的人都不算居民，有正当的工作的家庭，才能在法制完善的地区过着比较好的生活。
从小不缺橘子吃，证明顾奚栎很小的时候就触发天赋能力了。
一般来说，获得天赋能力的时间越长，对天赋能力的熟练度也就越高，这样的游客也就越厉害。
顾奚栎确确实实是很厉害的，漂浮这个天赋能力细想其实很犯规，大概也是因为双腿不能动，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吧！
就这么一路聊着，两个人顺着男人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浑身是血的赵四宝，他还没有死……应该说是没有大碍，看起来伤重得要命，其实只是晕了而已，全是皮外伤。
也是他运气也好，顾奚栎已经决定了，再过一刻钟没有赵四宝的踪迹，她就得回招待所了。夜晚在房间外面的话，说不好会碰到些什么。
游客们都以为赵四宝已经死了，完全没想到他还活着，曾佳莉翻个白眼，连看赵四宝一眼逗不愿意。
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出来，赵四宝身上的伤口像是鞭子抽的，细细的鞭子抽得人皮开肉绽，衣服自然也被抽得破破烂烂。他流了不少的血，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被粗暴的扛回来也没有醒。
唯有万天平肯给他上药。
宫政光：“摸摸看他身上有没有不对劲的东西。”
万天平也好脾气，人家颐指气使，他也就乖乖的照做。
结果从赵四宝包里面找出两张小黄碟，光盘上刻着裸/女的那种，十分的露骨。这更让人觉得无语了……是‘陆家街’领域还不够可怕吗？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着每个人，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买小黄碟的，脑回路是有问题吧？
别的线索一概没有，赵四宝的伤对游客们来说都没什么价值，只希望他醒来之后能说出个一二来，否则顾奚栎两人真是白白浪费时间，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粗暴的把人弄醒了。
戚林靠过来小声说：“顾奚栎……我看到小老头进过你的房间。”
顾奚栎微微一眯眼，她还以为小老头就是个怂货，反正庙祝也好，这个领域里面的其他亡灵也好，没有一个面对面和人单挑的，结果怂也就算了，这个人还玩阴的。
顾奚栎：“谢了！”
哪敢得顾奚栎一声谢谢，她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她上楼了。
如果小老头往她的房间里面放东西，最有可能放的是什么呢？找遍了整个房间，她从床垫下面找出一个眼熟的三角形黄符。小老头恨毒她了，不可能只是要她吃苦头，出手就是要她的名了，黄符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散发着宝光，可顾奚栎敢肯定，这东西不是驱鬼的，而是招鬼的。
这种东西的存在就很影响了，‘陆家街’应该改名字叫‘坑街’。
顾奚栎下楼的时候，谁都能看出来她气势汹汹，一直懒洋洋的家伙被激怒了，就像是从沉睡中被惊醒的狮子一样，冷着一张脸飘进门房中。
更让人在意的是她手里的黄符，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黄符，还以为是顾奚栎的道具，驱鬼用的。现在拿来对付小老头，而知道黄符的曾佳莉就心跳加快了，一时间无比的庆幸，还好她没有见宝眼开。
这玩意明显不是好东西。
小老头看着顾奚栎关上门，窗帘自动拉起来。
“嘭嘭嘭！”
“啊——”
听到小老头的惨叫声，大家就不紧张了。
惨叫声持续五分钟后，顾奚栎毫发无伤的飘出来，手里已经没有黄符了。她出来是取水的，一杯水飘进去，剩下个空杯子出来。小老头躺在地上，抠着自己的喉咙，一边干呕，一边还不停的抠。
知道黄符的曾佳莉和林浥尘明白：顾奚栎强迫小老头把符咒吞进去了。
顾小姐的嘴是毒，可她都懒得开口，直接动手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再抠，信不信我把杯子也塞你嘴里？”
小老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
顾奚栎：“哭什么哭，相片给我。”
小老头：“……我还没有装上相框。”
相片确实只被装裱了一半，她直觉装裱这个过程应该很重要，冷着声说：“那你就继续。”
小老头没有尝试着和她理论，说全身痛手，说伤太重手都抬不起来了，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人就是魔鬼！
顾奚栎第三次进门房，是为了取出被装裱好的照片，加上相框之后的照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变得有色彩了。
没有人对忽然出现的色彩表示欣喜，因为它添上的是暗沉得发黑的红色。照片上有一大半的人被涂抹上这样不祥的红色，昨夜里死去的韦伯、因吵架而发生争端死亡的两家人，被婆婆杀死的豆腐西施，全部都被染红了。
活着的人依旧是黑白的，已经死亡人的就会被染成血色。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赵四宝，他身上的红色是正红，比起发沉发黑的深红色，他的色彩无疑要亮一点。
就像是他还有希望一样，又像是死亡预告。
万天平吓得发抖：“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万天平也不需要人理他，他来回踱步：“照片很不吉利，要毁掉才对……不行，不行，洗出来的照片已经不能毁掉了，毁掉也会出问题的……该怎么办？”
这个人总是有一些‘老规矩’，而且也很遵从‘老规矩’，顾奚栎虽然不打算毁掉照片，很明显这是重要道具嘛！也不免好奇他这又是什么说法。
“为什么不能撕毁？”
万天平：“照相的时候，人的一部分魂魄会被记录在照片上，本来可以不用管它，照片完好的情况下，这部分魂魄只会使得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更鲜活。一旦撕毁照片，附在上面的魂魄受到损害，就会形成冲撞人的‘煞气’。那阵子人的运势本来就差的话，‘煞气’就会引发意外。”
这讲究没有人听说过，无疑是为这张照片更增添了恐怖的色彩。
万天平的恐惧几乎从他的每一次呼吸散发出来，连他的每个一毛孔都在争先恐后的传达着他的恐惧，他的害怕比照片本身更让人害怕，顾奚栎被他弄得打了个寒颤。
……再看照片的时候，会觉得被染红的那些眼睛也在看着自己。
顾奚栎：“耶？赵四宝的颜色越来越深了！”
=……=
【平时不按日程表做事也是可以的吧，你看赵世宝没有回来吃晚饭，小老头也没有说什么。】
【他不是他没说什么，而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人没回来吧！】
【……满嘴喷毒液的高能顾哥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最后他还被顾奚栎怼走了。】
【换个思路想的话，主播是故意的吧，为了帮助赵世宝？我们顾奚栎真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呢。】
【瞎□□胡说！我顾是个没有感情的挖心机器，不接受反驳。】
……
【一句真话也木有——#顾奚栎身世之谜#】
【第八个版本了，听得很认真的我瞄一猛涨的能量……我真的傻，真的。】
……
【回头看看啊！别盯着照片啦！回头看看赵四宝啊——啊啊啊啊，他变异啦！】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的粗长啦~还欠11000，还债之旅路途漫漫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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