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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骑在马上,开始用衣袖捂住了口鼻。过了一会,终于到了那所谓的尸体所在之处。
极目望去,尸横遍野,路旁几乎已经堆满了人的尸体。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三五个人的尸体堆积在一起。
几人一边骑马疾驰,一边就听大胡子开口说:“这些人怎么看起来都很奇怪啊?”
“哪里奇怪?”吴争满脑袋问号,此时他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一般的疫情发生,这些人不应该都是死在村子里或者是家里嘛,但为何这群人都是曝尸荒野。”
小花闻言也是皱眉,不过他却没有加入讨论,而是在仔细观察着这些死去之人的样子。只见这些人的皮肤发绿,但却不是吴争所说的绿色,而是偏向于有些腐败的色泽。
小花乍看过去,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布衣,几乎个个都是农人。偶尔有几个死去的修炼者,在这群人里是比较刺眼的,以至于小花很容易就能发现。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小花真应该将这群人给烧掉的。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的快马奔驰。
不久,四人便脱离了那死人堆积的道路。此刻在他们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村子。只不过与其他村子不同的是,这个村子处在两座大山之间,形成了一个谷地。在这村口,竟然是长达数十丈的灌木做成的围栏。
小花几人下了马,看着眼前的围栏,不禁失笑,这种程度的阻挡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如果有人想要翻越,简直是轻而易举。
于是小花便带头,想要从上面翻越过去。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客气的声音响起:“退后,不准进来。”
这声音一响起,小花就立刻挺住了动作。于是乎他见到了数十个村民,在那围栏之后,才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他们手中所持之物,就更是奇葩。有的手里攥着锄头,有的扛着铁锹,甚至还有的,手里掐着一块青石板,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吴争忙是后退,他对村民的剽悍向来都是毫不怀疑的。这群农人的厉害,他小时候偷瓜便感受过。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疼。
小花眉头皱了皱,于是也退后两步,淡淡的开口说:“我们几人是路经此地,希望你们可以给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不行。”那刚才开口的中年人回答的很痛快,一点余地都没有的样子。
这下,就不好办了。吴争知道小花暴脾气,这货一旦受了辱,必定加倍奉还,可以说是小心眼到了一定境界。但偏偏这次,小花没有发火,反倒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吴争看这情况,愣住了,于是他就问:“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小花没好气的反问。
这就把吴争给问住了,想了许久,他终于颔首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其实啥东西也没想出来。但是吴争知晓一个道理
,那就是跟着小花有肉吃。
却在此时,村子里出现了一阵骚动。只听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了哭声,凄厉悲惨,不由得让小花几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啥情况?”吴争好奇的张望着。
小花则是做出禁声的手势,伸出食指放在嘴唇边,然后开始侧耳听了起来。然而,一个手掌却是拍在了小花的肩膀上。小花怒气腾腾的看过去,就发现是吴争。顿时,小花就气不打一出来,上去直接揪住吴争的耳朵。
却听吴争哭叫着:“我就想告诉你,他们出来了。”说着,他卖力的指向声源处。果然,几个人被从里面赶了出来。
见到这场景,小花的手也不禁松开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满脸的狐疑,很是看不懂。
却听墨卿在一旁叹息:“我们也离远一些吧,他们有疫病。”
众人于是都退后之际,小花却独站在原地。在他眼里,尽数是那些村民对于这些患病人的排斥与嫌弃。小花无法理解,一场疫病,竟然可以让他们把村民给赶出村子。他无法接受,也许是读了太多的圣贤书,或者是对于美好世界的期盼,当这一切真真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竟呆若木鸡。
此时此刻,小花犹如是老僧入定一般,眼里尽是对人情冷暖的不屑一顾。此刻,他也明白了为何会有那么多尸体被堆积在路上,而不是在家里,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
他见到了,那些患病村民们眼中的绝望之色,他也深知他们的可怜与无辜。但是小花,他不想如此,他的内心还存有善良。他虽然是败家无度,但那又如何,就算天下人都尽不知他会做一件好事,那又如何。
吴争三个眼珠瞪的老大,竟看到小花仿佛是着了魔一般,迈着生硬的脚步,不断朝着那几个患病之人而去了。
在那一瞬,吴争甚至开始怪异小花的脑袋锈住了。在他的印象之中,小花一直都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家伙。吴争有时甚至在想,如果天底下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那也肯定会是小花这货。
但那又如何,小花还是迈着坚毅的步子。小花所看到的,与众人所看到的世界不同。在他的眼中,是无助的村民,他们脸色惨白,骨瘦如柴。他们不得已被村子里的人赶了出来,无家可归。最终,他们也只能流落荒野,被这疾病折磨致死。
小花不忍心,他真的看不下去了。于是乎,下一瞬他便疯了似的冲了过去。紧接着,他挡在了这几人前面,大声质问道:“你们难道就忍心把他们舍弃吗?他们离开村子,无异于死路一条。”
小花说的面红耳赤,拳头死死的攥着。这一幕,看得墨卿一个劲的摇头。其实说起来,这毕竟是南耀自己的事情,跟他们一帮外来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偏偏小花选择了出手,他们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而去。
那群村民听到小花的话,也都是纷纷选择了沉默。他们无言以对,但他们知道,如果
不这样做,村里可能会死更多的人。于是乎那中年人便回嘴说:“你以为我们愿意,你以为我们想让他们死吗?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没有办法。”说着,那人的眼泪便开始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在这一刻,小花震惊了,他顿时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还想辩驳,但令人窒息的是,小花不能去怪罪甚至指责任何人。因为没有人犯错,包括哪些锋芒直指的村民,也是如此。
所谓为了更多人的安全,而舍弃一部分人,这其实很合理。但人命不是简单的数字大小,不能如此计算。
对于这种结果,吴争三人其实早就料到了。小花做为一个花花公子,哪里知道作为百姓的苦楚呢?吴争上去,又是安慰的拍了拍小花的肩膀,只不过这次,他将脑袋故意离远了一些,怕的就是小花突然出手揪住自己的耳朵。对此,小花默默的低下了头。
入夜,天微微有一点冷。倒不似北凉的那种刺骨,但冷飕飕的感觉还是有的。
吴争跑去不远处!早已采集了许多树枝,他们仍旧没有离开,就在村口不远处生了一堆火。
至于那几个病人,也被小花招呼了过来。他们本是拒绝的,从这便可看出他们还是心存善良,不想传染于他人。
但小花显得决绝,他正在努力的为这几人看诊。自然,他是没学过什么医术的,但因为是修炼者的缘故,他对于人体构造的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再加上他也读过几本关于治病的古籍,这还早得益于他之前寻找冰魄的经历。
自然,小花的医术并不好,但他不想放弃。即使有任何一点机会,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那几个患病村民已经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没有咳嗦的症状,但只呼吸有些困难。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身体不断变得虚弱起来。以至于后来,吴争大胡子还有堂堂二皇子殿下,也参加到了照顾这群病人的战斗中来。
小花并不敢睡,他坐在火堆旁,看护着这群病人。他害怕,自己一睡着,再醒来之时,这些人便会就此死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小花还是不小心睡着了。当他醒来之时,便有一个坏消息传来了。倒不是他所照顾的人死去了,墨卿与大胡子,都纷纷染了病。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小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一种深深的自责敢出现在了他的心里。他见到了墨卿与大胡子那苍白的脸,他想捶打自己的胸口,却听大胡子假装淡然的说:“没事,洒家身子骨硬朗。”
没有人责怪小花,但他的内心却在无时无刻的责怪着他自己。他开始慌乱了,甚至生出了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到就在这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来,却见吴争蹲在自己的旁边冷嘲热讽道:“这么大的人了,还睡懒觉。”
不知为何,小花听到这句话是无比的心安,因为他,只是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