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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鹤冲天开车,沈香引副驾。
周正、古云实、李经才坐后座。
前座后座中间像隔起一个无形屏障。
前面,放着舒缓的电台音乐,酷炫高级的氛围灯流动,鹤冲天沈香引云里雾里聊着其余三人听不太懂的话。
后面三人多多少少身上沾着泥巴混凝土,各怀心事不说话。
沈香引问鹤冲天:“你是怎么发现高天师有问题的?”
鹤冲天:“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你总说不信巧合,我就找人查了他的底。”
“不信巧合,那就是说你一开始偷听我墙角也不是路过好奇了?”沈香引调侃他。
鹤冲天歪了歪脑袋,默认。
沈香引食指点了点下巴,今天晚上非要问问清楚他的动机。
鹤冲天话锋一转:“你墙上的钉子什么时候拔?”他指的是刘则安在她墙角的监视器。
沈香引让翟新厚带给鹤冲天的话,叫他不要拔钉子,她要吊东西。
吊的是刘则的计划,让他以为自己没有败露,让他以为一切顺利。
于是对付鹤冲天的连环计也会继续行进。
吴桂花的事,刘则不是为了炫技,也不是为了恶心她。
而是为了让她分心。
刘则虽然不知道沈香引长生的秘密,但知道她难对付。
他在大行厄水,令墨扩散在清水中的同时,还有一个目的:杀了鹤冲天。
山洞的炸药、地下室的九梳秘法都是冲要他命去的。
两次都因为沈香引在,没成功。
出于什么原因未可知,也许是利益纷争,也许是其他。
沈香引俯身到鹤冲天跟前咬耳朵,不让其余三人听。
“你觉得刘则藏在青龙集团吗?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鹤冲天朝旁边倾斜了一些,回:“不会,如果是青龙集团的人,他藏不起来。”
也是,以刘则的天赋和心机,不会是寂寂无名的小角色。
鹤冲天在集团里势力深,又是执堂。
如果刘则是青龙的人,确实藏不起来。
“那他会和周爷有什么关系?”
“不像他的手笔,但也不排除有合作关系。”
沈香引又问:“那你查高天师,查出什么了?”
“早年名声大噪,近两年迷上赌博,去年欠了几千万的外债。周承望办事小心,没有让他知道太多,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的这一部分。”
“最后你怎么处理他的?”
“放回去了。”在好好伺候了一番之后。
“修行之人,可惜了,功亏一篑。不过我好奇,如果高天师没有问题,你真的会听他的打生桩?”
鹤冲天摇头:“犯不着,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头发有用。”
“那你怎么不问我要?”
“……”好问题,她给了杜鸿秋一撮,古云实一撮,为什么就是没给他?还得他自己去找古云实抢。
沈香引调笑着问:“因为我跟你发脾气?”
“……”
也不尽然,他虽然习惯强取豪夺,但沈香引没给他,他就不想开口要。
沈香引像完全不把自己撂过的狠话当回事,接着好声好气闲聊说:
“不过生桩这事,历来确实有,以前是人,现在更多是活物,动物道行不够,容易镇不住。”
后面的古云实一直在听着,适时插嘴:“姐你的头发能压住这么大一片地,是不是说明你的道行比普通人高很多?”
沈香引咯咯笑说:“是啊。”
周正说:“太佩服我哥聪明的脑瓜,这么快就想出来一出好戏,周老王八这次亏大了!”
古云实:“主要是头发好使,我姐还会演,把周爷哄得迷迷糊糊,降智了都!眼睛就没离开过我姐。”
话刚落音,轰的一声油门声,越野车在下坡的盘山公路加速。
沈香引手搭到鹤冲天胳膊上:“开这么快,谋杀?”
鹤冲天缓缓松开油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下了山,你们自己打车走。”
周正心不甘情不愿:“……”我哥要办什么事不带我?
古云实一脸后怕:“……”该死,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李经才垂着脑袋:“……”我是垃圾,快让我下车找个地缝钻起来。
……
放下三人。
沈香引路过商店,神神秘秘买了一袋子东西。
鹤冲天瞥见,似乎是高粱酒。
乡间窄道上,两边田野,没有路灯,一路坑坑洼洼。
鹤冲天的车性能好,不至于太颠簸,像是坐丝滑上下的旋转木马。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片长满一人高野蒲苇草的旷野。
沈香引提着东西下车,萧瑟的风吹动野蒲苇草摇摆,哗啦啦响。
待鹤冲天走近了,她攥起他的手朝蒲苇草里走。
鹤冲天呵出一口气:要整这么野的吗?
下不为例,事不过三。
不行,绝对不行!
正想着怎么开口拒绝。
二人已经穿过一片蒲苇草,来到一方豁然开朗的空地。
空地上有一截歪斜的废弃蒸汽火车!
从外面完全看不出,中间有这么一方天地!
没有铁轨,只有孤零零一个火车头带一截车厢。
鹤冲天直观体会了什么叫钢铁怪物,火车头个头巨大,复杂的大型零件外露,锈迹斑驳、车窗破碎,像个沉寂荒凉的巨兽。
铁锈味刺鼻夹杂着冬季干草的味道。
满眼萧瑟、陈旧。
沈香引转过脸,狡黠的笑:“你胆子大不大?”
鹤冲天一脸问号:“干什么?”
沈香引轻车熟路攀上火车头,进到里面,扭过来半个身子,朝他伸手:“你不是想了解我?我直接带你看看。”
鹤冲天心一横,迈起长腿登上火车。
内里竟然不凌乱,透过中间的门,可以窥见客车车厢两两相对的绿色丝绒沙发。
腐败发黑,长满霉斑,落满灰尘。
沈香引蹲在地上鼓捣,在火炉里点火。
“这火车还能开?”
“不能!”沈香引笑着说,语气是意外他怎么会这么想。
点着火,站起身,往火炉里铲边儿上的碎煤。
火越烧越旺,红彤彤的照映,车厢里越来越暖和。
添完了煤,沈香引贴到鹤冲天面前,拿出长针,在自己的食指指腹扎了一下。
血珠映出,她又捉住鹤冲天的手。
他没躲,也挨了一下。
紧接着,沈香引的食指点在他的食指上。
一瞬间,一股寒意遍布全身,像过电一样蔓延。
“轰!”旁边的火炉忽然卷起巨大火焰,照亮整个车厢!
他顺着沈香引的视线看向客车车厢里,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车厢蓦的坐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