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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阿兰·法利埃愤慨不已地质问另外几个组织的负责人,“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绝不赞成!”
“法利埃,冷静一下,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决定。”法利埃的新交往的女友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她叫凯瑟琳,是法国赫赫有名的巴黎笛卡尔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也是这次示威-游-行的组织者之一,事实上阿兰·法利埃之所以可以这么顺利让几个互不来往的组织联合起来,凯瑟琳功不可没。
凯瑟琳知道在这次集会上男朋友付出了很多,但是让塔玛拉·霍恩担任这次行动的喊话人是除了法利埃本人,所有人都同意的提议。
“什么共同的决定,我不同意,为什么,凭什么是她,就因为她上了几次报纸,执导了两部破片子?!”法利埃气愤地大吼大叫。
苔米皱起眉头,显然那句“破片子”引起了她的不满。
不过接下来,另一位活动的发起人,同样是来自巴黎笛卡尔大学的男生站了出来,显然他在这里的地位,比法利埃更高一些,因为见他站起来后,法利埃蔫蔫地闭上嘴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只是表情依然非常不满和懊恼。
“法利埃,我们都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你作为喊话人和霍恩作为喊话人取得的效果是不一样的,霍恩是公众人物,媒体对她关注度很高,霍恩作为喊话人,影响力远比你作为喊话人影响力大,我们举行这个活动,本身就是为了引起社会对独居老人的重视,我们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说完,男生看向霍恩,他的五官平淡无奇,既不英俊,也不高大,但是却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沉稳,雷蒙德身上也有这种气质。
或许因为男生和雷蒙德的这点相似,让原本想要提前离场,扭头就走的苔米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倾听男生接下来要说的话。
“霍恩,我知道你很不乐意,但是为了这个活动,我们计划了很久,路线服装,所有的所有,为了这个活动,我原本应该在上周五交给导师的论文到现在才写了一个开头,我严重怀疑,自己今年是否可以从学校顺利毕业,和我类似经历的人,这里坐着的还有很多,我们都牺牲了很多很多时间精力,却把这个喊话的机会交到了你手上,因为你在公众眼中,比我们更有说服力。
我知道你是一名出色的导演,我看过你的作品《牧羊人》,你执导出这样一部影片,应该对老人的孤独更有体会才是,你和培根都是公众人物,你们能做到的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多很多,或许你电影里的一句话,培根书里的一个序言,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男生的话让苔米和法利埃都沉默了,法利埃表情依然不甚美妙,但是眉宇间已经不复刚才的愤慨,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事情,却将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交了出去,对于一心想要登上政治舞台的法利埃,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苔米没有说话,但是刚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已经消失,她板着一张脸,两臂交叉于胸前,若是助导阿奴克·杜瓦尔在此,一定会认出,此时的塔玛拉·霍恩和她在剧组拍戏时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属于上位者的气场,无言地从她周身散开。
其实苔米并没有让大家闭嘴,可是所有人却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刚过十八岁生日的天才导演。
片刻,霍恩导演点点头,看向男生,“你说话时像个讨厌的政客,可是你说服了我,我愿意当这个喊话人。”
男生挑挑眉,什么话也没说,权当被对方表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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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法国有两部电影备受关注,一部是克里斯托夫·巴拉蒂执导的、他的首部电影长片,音乐电影《放牛班的春天》,另一部则是还未上映的,由塔玛拉·霍恩执导的悬疑剧情片《漂亮男孩》。
前者于3月17日在法国公映,并取得了850万人次的超高票房成绩,后者则是因为导演本人在自己的电影《漂亮男孩》刚刚放出正式地电影预告片,确定于下月5号上映后,就因为参加为法国空巢老人争取更多权利的示威游-行活动,登上了法国包括《费加罗报》、《法兰西晚报》、《巴黎日报》在内的,多家发行量极大的报纸。
因为塔玛拉·霍恩导演本人的知名度,甚至海外媒体也报道了这件事,引起了国内外极大的关注,加入示威游-行活动的路人也越来越多。
政府被迫站出来表态,会在夏季来临之前,出台相应政策,保障每一位市民的权益不受侵害。
这是游-行活动的胜利,但是对苔米来说,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不日,法国著名八卦杂志《靠近(closer)》记者以一篇名为《天才导演的真面目》为题,以颇具嘲讽地笔触写了这样一篇报道:
“这位年少成名、极具个性的天才导演,似乎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今年在犹他州公园城举办的圣丹斯电影节,导演就在本人的新片发布会上大肆攻击媒体,之后在荷兰鹿特丹电影节,霍恩再次将矛头对准电影公司,这场导演和电影公司的风波还未平息,霍恩又瞄准了巴黎市政府,这一次她选择直接向政府开炮……”
“‘她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低调,事实上这次示威游-行的喊话人原本不是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她,或许她真的很想出名吧’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年轻人无奈向记者袒露内情……”
《靠近》这篇报道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为之愤慨:
“卑劣的杂种,我们当中竟然会有这样的败类!赤-裸-裸的污蔑!”
“完全是颠倒是非,霍恩根本没有想当喊话人的意思,是会长说服了她。”
“上帝,这报道太恶心了,完全是一派胡言!
在众人纷纷为苔米打抱不平地时候,凯瑟琳发现了男友法利埃的异常,在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伐那个给记者胡说八道的家伙时,平时发生什么事情,都很积极发言的法利埃竟然诡异的一句话都没说。
在大家七嘴八舌议论怎样为霍恩洗刷冤屈时,凯瑟琳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男友。
心越来越沉。
待所有人离开后,凯瑟琳将她的男友法利埃叫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今天很奇怪,你有心事?”凯瑟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法利埃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啊,你看错了,我有些不舒服,凯瑟琳,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霍恩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你觉得是谁向《靠近》的记者说了那样的话?”凯瑟琳低着头,在法利埃看不见的地方表情越发凝重。
法利埃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女朋友,“我怎么知道?我想回家了,凯瑟琳,我今天很不舒服!”
“因为那个向记者胡说八道的小人就是你,是吧,阿兰·法利埃先生!”凯瑟琳紧握拳头,气愤不已地抬起头,“你因为不满大家推举苔米作为代表,向政府喊话,就跑到记者跟前胡说八道,是不是,阿兰·法利埃!?”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主动找上他们!”法利埃拔高声音驳斥他的女朋友,然后他看到凯瑟琳脸上失望的表情。
“不是你主动找的他们,他们找上你,所以你就对着他们胡说八道?”凯瑟琳为自己的眼光感到绝望,她以为他只是有些虚荣好面子,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品行竟然如此的卑劣,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渣!
“不是这样的,凯瑟琳,你听我解释,我没有主动说那些话,是那些记者误导我的,当时我鬼迷心窍了,我说完这些话我已经后悔了,凯瑟琳!”阿兰·法利埃想要过去握住女朋友的手,却被凯瑟琳狠狠地甩开。
“啪——”凯瑟琳一巴掌狠狠扇在法利埃的脸上,直接将他打懵,“我们完了,法利埃!你最好亲自向霍恩道歉,然后诚恳的请求她的原谅,要不然我就将你所作所为告诉媒体!”
说完,凯瑟琳转身,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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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害怕凯瑟琳将事情捅给报纸,或许是担心凯瑟琳真的和他分手。
第二天,法利埃顶着熊猫眼和右边脸上五根清晰的巴掌印,去eicar找霍恩,这位平日不可一世的“白乌鸦”发起人此时看起来特别憔悴,就像是被人按在泥地里狠狠踹了下-体那般萎靡不振。
然后,法利埃将来不及告诉凯瑟琳的事情经过,告诉了霍恩。
“我承认我是有些嫉妒你,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承认当时我很生气,但是在会长说完那一番话后我已经察觉出你是最好的人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靠近》的记者会找上我,一开始我很警惕,因为我担心那些人是政府的派来套话的,因为他们编出了很多对你不利的假话,还一定要让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那个采访,我一直很小心,当那个女记者对我说采访完毕后,我以为采访就这样结束了,后来我们坐下来聊天,对方一直在夸我,把我夸得有些飘飘然,然后她又问我,‘为什么你是白乌鸦的领导人,喊话人最后却变成了霍恩’,我当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对不起,霍恩,我给你惹了麻烦,我错了,真的很抱歉,请你一定要告诉凯瑟琳,我不是故意的,请她不要和我分手。”
听完法利埃一顿检讨,苔米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描述她的心情。
想了想,她说道:“哦,你去吧。”
那口吻,像足了高高在上的女皇对待伺候她的男仆,“我知道了,退下!”
法利埃更憔悴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苔米像看智障一样看法利埃,“你不是说清楚了吗,我知道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阿兰·法利埃先生?!”
“没有了,培根太太,祝您生活愉快。”法利埃精神恍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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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是法国颇有影响力的八卦周刊,发行量极大,上到政府高官,下到名人明星,各种八卦一应俱全。
不过因为苔米本人名气有限,这篇报道所占的篇幅并不大,但是造成的恶劣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苔米受到了很多匿名信,信中内容言辞激烈,诅咒辱骂让人难以忍受。
苔米并未告诉雷蒙德这些事情,她并不是很在乎,因为无论是媒体所塑造出的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还是现在揭露的善于炒作的心机女,都不是她。
至于那些费尽心思写信骂她的人,苔米更是觉得这些人脑子不好就去吃药。
不过苔米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担心她。
看到了那些不实报道后,所以认识苔米的人都很担心,霍恩先生和霍恩太太天天给女儿打电话,生怕女儿受到什么刺激,变回小时候那个样子。
培根的家人也打电话过来宽慰,表示他们相信苔米,若是需要打官司,他们全家倾家荡产和和这家报社干到底。
不过他们所有人受到的冲击,都不如范池少年来得多。
因为就在昨天,范池和苔米打招呼时,不小心瞄到了苔米手中的心,虽然对方极快地将那些信折起来,范池还是看到一句“不要晚上出门,小心你漂亮的脸蛋儿”的威胁。
“怎么会这样!你最近天天收到这种信?!”范池不可思议地低吼出声。
苔米若无其事地向将信放进口袋,可惜让眼疾手快的范池一把将信抢了过去,范池法语听说读写都没有问题,粗略扫了一眼信的内容,整封信几乎全部都是咒骂和威胁。
“天,这是雷蒙德的书迷给你寄来的?”范池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疯狂的人,信上除了辱骂霍恩,还有一句“贱-女-人离开雷蒙德,你根本配不上他”,就是这一句,让范池笃定,对方是雷蒙德的书迷。
“谁知道呢,一个疯子,字写得那么难看,也不知道练练,骂人的语言乏味,除了婊-子就是贱-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幼稚至极。”苔米不屑一顾地说道。
“霍恩,听我一句,报警吧,要不然就告诉老师,再不济你也要通知雷蒙德,今天晚上我和几个同学商量一下,以后即使在学校,你也不要独自一个人,雷蒙德要有课,我就让布尔维尔或是杜瓦尔接你,你现在处境很危险,女人发起疯来比男人更可怕。”范池不放心地絮絮叨叨。
以前他觉得老大无坚不摧,但是现在他觉得这货二得有点吓人,多可怕的事儿,竟然一个人抗到现在。
“说够了没有,你简直比杜瓦尔更能说。”苔米不满意地哼哼。
因为担心霍恩,范池没有注意到,这或许是他此生从苔米口中听到的,口气最轻的一句吐槽。
范池看到霍恩浑然不在意的模样,简直操碎了心。
当天晚上,受不了良心谴责的范池就给雷蒙德·培根打去了电话,叙述完整件事后,范池在电话那边一直强调,“这件事非常严重,非常严重!我建议你们报警,一定要报警。”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范——吃——”电话那边雷蒙德第一次念对了范池的名字。
范池有些受宠若惊,作为高富帅的杰出代表,雷蒙德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范池虽然跟在霍恩身边当小跟班,和雷蒙德却并不是很熟。
“我没有想到她竟然瞒着我这么多事,信的是我会好好盘问她的,事实上我们已经收集证据打算起诉《靠近》,官司打赢后,霍恩下部电影的钱,或许就不用自己掏了。”
雷蒙德声音浑厚低沉,范池有点惭愧,同样的构造,自己也不比人家少啥多啥的,没人聪明没人帅也就罢了,怎么声音也没人家这么好听呢。
正想着,电话那边,雷蒙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诚恳:
“苔米曾经对我说,你在电影方面很有才华,也能吃苦,可惜你是中国人,中国人有句话‘落叶归根’,我想你是没有办法长久的留在法国,毕业后可能就要回去了,我一直希望有个人帮帮苔米,她小时候吃过很多苦,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人——”
“放心吧,我不会走的,我一定会帮她的!”雷蒙德还没说完,电话那边范池就开始拍胸脯了!
“这样啊,那真的是谢谢你了,我替我的妻子谢谢你,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范池一听,察觉自己似乎打扰人家夫妻休息了,连忙说道,“啊啊啊,不打扰了,明天见。”
“明天见。”
挂上电话,来自中国的留学生范池心中充满了助人为乐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