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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宝菱的安排下,韩舟被带回了陆家,反正陆家宅子大,房间多,主子又少,大部分房间都空置着,悄悄把韩舟藏进去是易如反掌的事,可这件事瞒得了二夫人,却瞒不了陆万林。
当天晚上陆万林便把陆宝菱叫了过去:“你把韩舟安置在家里打得什么主意?”
陆宝菱道:“祖父已经知道了?”遂把韩夫人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只说韩舟心情不好,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出来躲两天。
陆万林也没有疑心,陆宝菱看他心情不错,便想问问那份所谓的诏书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又怕是个禁忌,惹得陆万林不高兴,陆万林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性格。”
陆宝菱道:“祖父答应不生气我就说。”陆万林答应的很爽快:“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陆宝菱看看四周,这才轻声道:“祖父,先帝是不是留下了一份诏书?”
陆万林身形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了陆宝菱,好半天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宝菱道:“看来真是有这么一份诏书了,您先把诏书的事情告诉我,我再把来龙去脉讲给您听。”
陆万林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答应,原本两个人还在书房呢,如今却移步到了花园里的湖心小亭,这地方四面八方开阔,最是不怕人偷听。
陆万林叹气道:“原本我还以为这是一个永不见天日的秘密呢。”
遂把那份诏书的来历详详细细的告诉了陆宝菱,和徐宗政告诉徐广庭的大致相同,但是陆万林却比徐宗政知道的更多:“……十年前,端王爷才二十六岁,先帝驾崩的第二天,他秘密的找到了我,问我先帝留下的那份诏书上究竟写了什么,我心里诧异,但还是告诉了他,他也没有隐瞒,说先帝对他托孤,希望他照看皇上和诚郡王,那个时候,皇上已经二十四岁了,可诚郡王才十岁,先帝担心皇上和太后会对诚郡王和云太妃不利,便逼着端王爷发誓,要他护佑诚郡王和云太妃安全无虞,并说,若是皇上当真弃手足之情于不顾,他还给诚郡王留了一份诏书,让他足以自保。”
陆宝菱惊讶极了:“先帝为什么那么宠爱诚郡王啊?明明皇上才是他的嫡长子,而且英明神武,真是想不明白。”
陆万林道:“太宗皇帝宠爱端王爷是因为子凭母贵,端王爷的母亲是太宗皇帝的挚爱,而先帝宠爱诚郡王……”
他顿了一下,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陆宝菱道:“照您这么说,云太妃和诚郡王一开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陆万林道:“先帝去世前并没有见云太妃,而当时诚郡王才十岁,先帝不可能说这件事,据我的估计,应该是裴元和徐宗政两个人中的一个透露了消息,徐宗政虽然是个墙头草,可他却是实打实的支持皇上的,断不会做出这件事。”
陆宝菱接口道:“那肯定是裴太爷了,诚郡王给裴家和陈毅宁保媒,这是一桩纯粹的利益联姻,相当于裴家投靠了诚郡王。”陆万林点头:“不错,我估计也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了陆宝菱:“这下,你也该把你的秘密告诉祖父了吧。”
陆宝菱对着自家祖父并没有那么讲究,遂从头到尾,从怀疑到证实,一股脑告诉了陆万林:“……我早就觉得诚郡王不像一个安于现状的王爷,他整日跟着端王爷,想学端王爷那样的闲散,可我却觉得越发的欲盖弥彰,端王爷可不会在当朝首辅病重的时候上门,不问病情却关起门来说悄悄话,端王爷也不会不顾陈家和陆家的情分,把裴钟说给陈毅宁,明知道陈家不会喜欢裴家的人,还会间接导致陆家的反感,却还是保了这桩媒,除了利益,我可看不出什么好来,端王爷更不会和韩千帆结交,明知道韩千帆是武将,身份敏感,更应该避嫌才是,哪里会主动凑上去。”
陆万林心绪复杂的看着这个孙女,都说她刁蛮任性,朽木不可雕,都说她恣意妄为,难成大器,可这样的事,她竟然想的如此通透,他想起了小儿子陆令望的死,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天意呢?
祖孙两个讨论了半天,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那份诏书,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诚郡王没拿到那份诏书,他的行为就是实打实的谋逆篡位,也不会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这无形之中就多了许多阻力,诚郡王行事也多了几分顾忌。
就是诚郡王真的有几万大军助阵,也要掂量着,毕竟朝中那些个老臣子都是硬骨头,你严刑逼供他们,他们只会觉得光荣,只会觉得会留名青史。
可万一诚郡王得到了那份诏书,别说皇上如今登基十年了,就是二十年,那也得乖乖退位,因为诚郡王有了诏书,那就是名真言顺的先帝指定的继承人,皇上的登基反而成了谋逆篡位。
朝中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儒定会一股脑站到诚郡王身边,支持正统,皇上定会不战而败,至于民意,至于百姓,只要有饭吃,有田种,皇上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符号,谁当都是一样的。
可是皇位更替,必会引起朝中大臣的一批大换血,许多皇上颁布的旨意也可能被修改,那就要引起大乱了,更重要的是,诚郡王本身并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材料,将国家交给他,岂不是自取灭亡?
这也是端王爷始终对诚郡王戒备的原因,也是陆万林,徐宗政和裴元当年约定死守秘密的原因。
可如今看来,人算不如天算,诚郡王到底知道了这件事,看他如今的姿态,显然皇位的诱惑大过了兄弟之情,先帝担忧皇上迫害诚郡王,可如今竟然掉了一个个,迫害兄弟的竟成了他心爱的幼子,不知道他在九泉之下会作何感想。
陆万林去了徐家和徐宗政说了这件事,两个人到底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如今京城又没有什么异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佳的策略,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徐宗政道:“广庭已经去西北打听韩千帆的军队有没有异动,如今看来,消息多半是肯定的了,我们也要早作准备。”
陆万林道:“云太妃在宫里,关键时刻可是重要的人质,诚郡王有这样的想法,云太妃不会不知道,她定会有什么举动,我会叫宛君留意,裴家那边也不用怕,有靖柔在,只要拿捏住了裴钟,就算威胁不了裴元,威胁裕德长公主还是绰绰有余,至于诚郡王府那边,我也有安排。”
徐宗政拍手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你这个老东西最狡猾,不过你可要仔细,不要没捡着西瓜,连芝麻也丢了,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我看你心疼不心疼。”
陆万林斜睨了他一眼:“若是你的孙女,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不惊奇,若是她们三个,你且走着瞧是了。”徐宗政面子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可心里却暗暗嫉妒羡慕恨。
这边事情还没有个了断,陈家来报信,说陆靖柔生了。
陆万林,二夫人和陆宝菱都去了陈家,陈夫人和镇国公亲自迎了出来,陈夫人喜气洋洋的:“是个男孩,有六斤八两重呢,生下来就哭,嗓门大,中气足,一看就是个活泼的孩子。”
二夫人连连说着恭喜,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靖柔生下了嫡长子,这地位也算是稳了,心里又羡慕,希望陆如玉也能早早有孕,一举得男。
虽然是头一胎,可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凌晨发作,中午就生了,连稳婆都说从没见过这么顺利就把孩子生下来的,以后也会顺顺当当,定是个有福气的。
陆万林和陆宝菱都不宜进产房,二夫人进去瞧了瞧,出来也说陆靖柔气色红润,精神不错,陆万林抱着外曾孙笑的合不拢嘴,他盼了一辈子,就是盼望能得个男孙,如今陆靖柔生了儿子,他比谁都高兴,因而才会不顾俗礼,不等洗三那天便来了。
陆靖柔生的是镇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洗三礼办的格外隆重,远近的亲戚都过来了,这个时候陆靖柔平时积累的人缘就显现出来了。
按着规矩,大家丢银锞子就差不多了,可一场洗三礼下来,盆里的金锞子显然占了大半,这些虽然都便了宜产婆,可却都是看着陆靖柔的面子,大家纷纷夸奖陆靖柔有福气。
陈夫人也是不住地附和,说这个儿媳妇多么的能干,懂事,大家言笑晏晏,都忽略了侍立在旁边的裴钟,不管裴钟在裴家如何的得宠,可在陈家,她就是一个庶儿媳妇,陈家惯有捧高踩低的,再加上裴家失势,谁都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有刻薄的故意问她,怎么进门这么久了还没有身孕。
裴钟气的脸色发白,可这些都是亲戚,都不能得罪了,只能忍着气一一应对,回去后就发了脾气,陈夫人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陆靖柔的孩子大名是镇国公起的,他这一辈是善字辈,取名善弘,小名就叫弘哥儿,陈夫人对这个孙子宝贝的不得了,整天过去看,还亲自动手给换尿布,宠爱之情表露无遗。满月酒办的更是隆重,不光族里的亲戚,外头的世交好友都请了,足足摆了八十桌的酒席。
陆靖柔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比之前略微有些丰腴,虽然没有了妖娆的身姿,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成熟的风情,娴熟的抱着弘哥儿和众人寒暄。
陆如玉自然也过来了,如今她是诚郡王妃,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大家的殷勤和奉承,陆如玉却丝毫没有端架子,该亲昵的亲昵,不亲呢的也把礼数做足了,左右逢源,应付的极好,一场满月酒下来,没有不夸奖的。
陆宛君如今虽被封为倾妃,却不便出宫,只派人赏了不少婴儿戴的金银玉器,陆宝菱许久没见陆如玉,本想姐妹好好说话,却被韩夫人给缠住了,韩夫人拉着她不住地问韩舟的下落。
且不说陆宝菱此时知道了内情对韩家十分鄙视,就是不知道,也只有向着韩舟的,因此不动声色的和韩夫人绕来绕去。韩夫人旁敲侧击了半天,也不见陆宝菱漏什么风声,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陆宝菱好容易脱身,去找陆如玉说话,陆如玉正和裴老太太闲话:“……早就听说您家的腌菜做得最好,郡王偶然尝了一回,赞不绝口,回去便提了这件事,这可把我难住了,怎么做也做不出那个味来,我进宫告诉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便埋怨郡王,说,谁叫你嘴刁,吃个腌菜比人家龙肝凤髓还麻烦,郡王便说,哪里怨我这张嘴,该怨那腌菜才是,谁叫它比龙肝凤髓还叫人惦记呢。”
一席话既夸赞了裴家,又显现出她和云太妃和,诚郡王的亲密无间,裴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全然忘了以前陆如玉上门质问时的尴尬。
陆宝菱不禁感叹,这种亲和力也只有如玉有了。
陆宝菱一过去,裴老太太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连笑容都不见了,陆宝菱不禁黑了脸,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