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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日的调查,还有,半个多月的监视,贾赦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其实,贾赦很清楚,王子腾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的不想和已经近乎一无所有的王子腾杠上。那,不仅仅是对他一个人不利,对整个贾家都很不利。
如今的王家,已然是一盘散沙,大家内斗的不亦乐乎。如果王氏的事情曝光出来,新仇旧恨,就算王家人不愿为王氏出头,也定然会为了维护家族尊严而和贾家对上。如此一来,王氏一族便能达到前所未有的团结。王子腾是个人精,岂会不知其中的奥妙?他必定会一力的鼓动族人,借此使得族人将以前的嫌隙放在一边,达到巩固自己地位的目的。
虽然说事情是贾探春做下的,但是,有谁会相信呢?这笔账,势必要算在贾家的身上!
有了这个喘息的机会,王子腾就算不能立刻将王氏一族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也能摆脱如今的困境,平白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个结果,贾赦无论如何都是不想看到的。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以期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恰到好处的反击。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王氏已经彻底的对王子腾死心,而且,那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如何宣之于口。所以,一直都没“说”。
而王子腾虽说每月初一都要看管王氏一天,但是到底恼了这个妹妹,而且,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管王氏。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王氏死了,或许他就不会这么烦恼了。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任何人,他都不会吐露半分。不过,这只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和名誉,并不关王氏什么事。所以,对于王氏突然“不”开口说话,他也只当王氏“没脸”开口,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这放心是放心了,但是,贾赦对于贾探春的忌讳却越来越深了。
他之所以如此,并不是贾探春的手段如何了得,而是惊骇于贾探春的狠辣。如果贾探春的手段能让贾赦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忌讳的话,贾赦也就不用担心了。说到底,贾探春都是个小姑娘,手段还稚嫩得很,否则的话,贾赦初开始的得到消息时,也不会立刻知道是她做的。所以,贾赦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见闻的广博,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将来只怕是个祸患。一个不好,王氏的“今天”便是贾探春的“明天”。
贾赦并不喜欢贾探春,可以说常来常往的几个孩子里,贾赦最无感的就是贾探春。自己家里的就说了,林黛玉他真心怜爱,樱邮羌窒t旱男∶〉昧思终涞耐夂螅不芸醋潘撬凹羲印保透x苏饷锤鲂∶诩移饺绽锒汲坪粽飧雒郑┕呤歉龌崛鼋浚只钇每实模踩滩蛔《嗵奂阜帧nu蓝约痔酱海芫醯盟乃继畛粒懿幌不丁
不过,贾赦怎么说也是姓贾的。身为贾家人,他不能眼看着贾探春长成一个如王氏一般累及全族的人。所以,就算很不想管这档子事儿,但是,因着贾政不在家的原因,他这个大伯都少不得要费一番心思了。
“王氏被强~暴的事儿,是你操纵的,对吧?”命人将贾探春唤来,贾赦开门见山的询问,没有半点的婉转。
贾探春愣住了,眼眸中又一闪而过的惊骇,一则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曝光,二则是没想到贾赦会如此的“直接”,一时间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大伯说什么呢?侄女听不懂!”
那样的事情,就算是对着贾赦这个大伯,贾探春也绝对不会承认。别说是贾赦,就算是贾政亲自来问,得到的也是一样的答案。
好在,贾赦并不是要逼贾探春的供,所以,对于贾探春的矢口否认,并不放在心上。他一向不喜欢晚辈对他说谎,这事儿若是搁在他几个孩子身上,他势必要大怒。但是,贾探春并不是他的孩子,他并不十分在意她品行。对于贾探春,在贾赦而言,只要他不给家族惹祸,其他的并不重要。所以,站在外人的角度上,贾赦甚至有些“欣赏”贾探春的镇定。不过,愈是如此,贾赦就愈是心惊,愈是觉得自己将行之事是十分必要的。
“你若真的恼恨了王氏,尽管禀告长辈,长辈自然会酌情处置。如此的莽撞行事,岂不是给人可趁之机?这次,如果不是我一直看着王氏,只怕你这次就陷入沈氏的陷阱,白白搭上自己不说,定是要累及父母族人的!”说着说着,贾赦不禁动了几分真气,面上也严厉了起来。
贾探春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薄薄的的嘴唇轻轻地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而且,脸色也并不算好。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晓得贾赦口中的“沈氏”是谁,更不晓得贾赦所说的“陷阱”是什么。所以,为防是圈套,她只能保持沉默。
贾赦不知道贾探春此刻在想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他只是冷然道:“你可知道王氏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贾探春微微蹙眉,轻轻摇头道:“侄女不知!”
“你当然不知!”贾赦斜撩了贾探春一眼,满满的失望,“你要向王氏复仇,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氏的嫂子与王氏一向不对付,如今更是因为王氏而被王子腾迁怒,只把一腔怒火都聚在了王氏的身上。只是,她十分聪明谨慎,所以就算恨到了骨子里,也没有动作。直到你下手,她才在背后补了一刀,毒哑了王氏。既给自己出了气,又能在关键的时刻,把这个栽赃给贾家。”
那沈氏在王氏还未嫁入贾家的时候便与王氏面和心不合,后来,“滴血认亲”一事,被王子腾迁怒了的沈氏,更是把王氏记在了心里。所以,不久之前,王氏向她求助,她便很“大度”的把一切都禀告了王子腾,并且,“贤惠”的劝说王子腾照顾一下他“可怜”的妹妹。
当然,那个时候的沈氏也没安什么好心肠。说到底,她是要王氏猖狂。所谓,“天若欲其亡,必先使其狂”,沈氏就是要王氏狂。一个男人,就算再怎么没用,被女人逼急了,也会爆发出来。而沈氏的目的,就是要看着王氏被休。
如今,沈氏的几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而王子腾又入了内阁为相,便是王氏出了什么事情,也断然影响不到她的女儿。至于王家其他的人,她还真不在乎。
那个时候,王子腾正是春风得意到有些飘飘然了,看到王氏被贾政整得那么惨,便做出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出事以后,对于沈氏这个“始作俑者”,王子腾自然是迁怒不已。被扫了面子的沈氏,直觉得王氏是个扫把星,更把她恨到了骨子里去了。
所以,在贾探春派人“不着痕迹”的说王氏原本如何的“美貌”、“高贵”的时候,蛰伏在一旁的沈氏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于是,她便在背后“帮”了贾探春一把。说起来,她总还是有些顾忌王子腾的。所以,就算出事了,事情也是贾家人做下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王氏心冷如雪的,她的计划是非常完美的。看到妹妹那个惨样,同时,也为了制造一些外部矛盾来缓和族里的矛盾,王子腾势必要为王氏做主。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等到王子腾知道“真相”的时候,除了感叹“时不我待”,恼怒王氏“丢人现眼”之外,再也不能有其他了。
贾探春倒吸一口冷气,这样大的事情,她竟完全不知道?!
在贾探春的计划里,她只是“说”出了一些“事实”,一些有不轨之心的男人对了龌龊的念头,与她并不相干。而且,她想着,以王氏的性格,遇到那样的事情,也断然不会说出去。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家,她本身又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怀疑到她身上。所以,才下定了决心做了这许多的事情。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背后竟有人利用了她。而且,利用得那么彻底。
这么想着,不禁多了几分惊骇,忙跪倒在地,“大伯,救我……”
贾赦看着贾探春慌乱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地的叹气,直直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
贾探春见贾赦一直不说话,愈发的慌乱了,恭恭敬敬的叩头,“大伯,侄女知道错了,求求您……”
“罢了!起来罢!”贾赦面上有些疲惫,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父亲走的时候特意拜托我来照顾你,我岂能看着你落入他人的陷阱?你留下的尾巴,我已经收拾了。无论如何,以后切不可如此了。莽撞行事,不仅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贾探春羞愧的低下头,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确是她太大意了、太轻敌了,“是!侄女受教了!”
看着贾探春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明显慌乱的眼神,贾赦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贾探春应当不会再轻易犯蠢了。不过,还是要派人把她监视牢了才行。趁着这些日子,善加引导,如果她真的受教也就罢了,如果她死不悔改,那他这个伯父就少不得狠心在她的婚事上做点什么了。
“回头,我命人把之前封了的拱门重新开启,你时常过来和姐姐妹妹走动走动,也免得一个人在家烦闷。”虽然贾政表明态度要把大宅子还给他,但是,贾赦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家,并不想搬动,所以很客气的婉拒了。正是因为如此,贾政愈发的愧疚了,却是贾赦没想到的。
且不说贾政不在,贾赦自该照拂贾探春,便是为了防备贾探春,贾赦也要把她多栓在身边。所以,重新开启那道已经封闭多年的门,也就势在必行了。
贾探春不知道贾赦的打算,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大嫂子李纨又是那样沉静的性子,她一个人在家的确是无趣得很。开启了那扇门,两府来往也就方便了许多,也能有姐妹们说说话,她岂能不乐?
“谢谢大伯父!”贾探春笑了起来,也露出了几分小女孩的模样。
且不说贾赦这边如何,安卉此时可是非常的开心。
这些年轻松自在、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安卉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这不,别的不觉得,连惜那圆滚滚的肚子就是最好的说明。时间,在她不知不觉中飞逝了。
不过,因为保养得宜的关系,安卉看起来依然很年轻。就连贾赦,因为生活顺心,安卉又一向注意养生,也比同年龄段的人显得更年轻健壮一些。如今,贾赦和贾政站在一起,竟让人恍然生出一种,贾政比贾赦要大的错觉。
“看你这丫头,又赖在你娘亲怀里了。”按住欲起身请安的连惜,安卉笑着捏了捏楚楚的鼻子。
这天气说热就热了起来,不过,也还没倒要用冰来取凉的地步,所以,楚楚愈发的喜欢赖在连惜的身边了。若不是连惜如今挺着一个大肚子,她恨不得挂在连惜的身上才好。
说起来,楚楚之所以能和连惜相处的这样好,也还是有些故事的。
因着那一天的那一场雪仗,楚楚和连惜对彼此都有了一些好感,连惜更甚。不管是出于对贾琏的心意,还是出自于因怀孕而泛滥的母爱,连惜对楚楚都多了几分包容之心。所以,纵然心里有疙瘩的楚楚对她非常的冷淡,她都百折不饶的亲自楚楚,对她的衣食住行都十分的关心。
这些,贾琏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见妻子这样懂事,贾琏心里十分的欣慰。因为初进衙门,有很多陌生的事物要上手,所以他免不了对家里的人就有了些疏忽。所以,当他忙罢了,这才发现不管他的妻子如何的示好,女儿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
想着妻子怀孕了还要做这些事情,他有些心疼;看着楚楚不知好歹的样子,贾琏只觉得像极了王熙凤,心里又有些生气;同时,考虑着女儿以后的人生,又有些烦躁。所以,一向好脾气的他,竟然有些忍不住的自己的怒火了。
这一日,他亲自到了楚楚的住处,却没有和往常一样亲昵的将女儿抱在怀里疼爱,而是冷冷的看着她,“你要耍性子到什么时候?你母亲对你还不够好吗?非要让别人骂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在衙门里日久,贾琏潜在的威严也都给激发了出来,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楚楚毕竟是小孩子,见父亲这样,不禁骇然,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这一刻,只觉得父亲果然是有了母亲和小弟弟以后就不疼爱她了。心里苦涩,却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看到楚楚这个样子,贾琏止不住的心疼,脸色也软和了许多,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孩子,这些日子,爹爹冷眼看着,你母亲是真心对你的好的,你这个样子,早晚让她寒了心。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楚楚毕竟是女孩子,再加上自小身体不好,又是被贾琏教养着,性格也颇为和顺,所以,就算心里气苦,也不敢顶嘴,只是低着头笑声的抽泣,“母亲……母亲她……”
“她怎么了?”不是贾琏怀疑连惜,只是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他就忍不住担心,生怕女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气。
楚楚能够听出贾琏的疼爱和关心,心中的苦涩顿时减少了许多。不过,也因此更加的委屈了,“母亲她并不是真心疼爱女儿的。”
贾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一方面担心连惜真的薄待了他的女儿,另一方面,也怕楚楚如他当年那般错信谗言。想到这里,面上也不由得带着几分急切,“为什么这么说?”
虽说急切,却也很严肃。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轻松。但是,接下来,楚楚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
“母亲她……表面上说疼我,心里却远着我,她……从来不会像祖母对叔叔和姑姑那样,从来都不会摸我一下,连手都不肯拉一下……”楚楚说这话的时候,小小年纪的,竟带着几分哀怨。
对于自己的母亲,楚楚从小就不是很亲近,所以,对于连惜的示好和亲近,她并不排斥。
不是她没良心,纵然是亲生母亲,也要努力的维护亲情。可是,王熙凤嘴里说疼她,却三五日见不了一次面,见了面也不顾是说些场面上的话。因为,她总是那么那么的忙,忙得没有时间来关心她。当然,这也不能说王熙凤不疼她,毕竟是唯一的女儿,怎么会不疼?不过,王熙凤表达疼爱的方式,不过是送些漂亮的衣服、可口的吃食、珍贵的补药一类。可是,这些在小孩子的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远不如母亲抱她一抱,亲她一亲来得实在。
后来,王熙凤出事的时候,身为女儿,楚楚自然希望母亲回来。可是,她并没有和贾琏闹。一则是隐隐的知道母亲犯了大错,不能被原谅,二则是不想看到父亲为难的样子。因为贾琏相对比较空闲的关系,楚楚和父亲的关系远比和母亲更亲近一些。
连惜进门,楚楚无法阻止,只能接受。所以,就算心里有些排斥,也担心父亲会被抢走,却也不敢说什么。横竖,她的父亲跟她说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她去。楚楚相信自己的父亲,因为贾琏从来没有骗过她。
时间久了,连惜慢慢的也被楚楚接受了,虽然平儿总是在楚楚耳边说三道四的,但是楚楚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听得多了,也就不知不觉的记住了一些。所以,在贾琏之前训斥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带入了“被遗弃”的角色。
不过,如果不是对连惜这个母亲有了期待,楚楚又怎么会失望、自怜呢?
“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吗?”贾琏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觉得自己期盼已久的和谐马上就要到来了,“如果想知道的话,就跟父亲走!”
楚楚心里虽然不解,但是到底还是跟了上去。说实话,对于父亲口中“真正的原因”,她隐隐的很有些期待的。
站在门口,楚楚这才发现父亲竟带她到了母亲的卧室,面上的表情一再的变换,心里很是纠结。虽然她很想知道原因,但是要她厚着脸皮去问,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贾琏也不管她如何的纠结,只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连惜正在房间里看书,见贾琏进来,忙含笑起身,“夫君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外面还冷罢?先喝杯热茶暖暖罢?”
说着,亲自斟了一杯热茶,微笑着奉到了贾琏跟前。
贾琏大刺刺坐下,很自然的接了过来。因为连惜小女人的个性,愈发的激起了贾琏大男人的豪情,只对门外踌躇不前的楚楚道:“还不进来?”
连惜讶然回头,这才发现楚楚正站在门外,忙道:“快进来!怎么站在门口?外面风大,可别着了风寒!”
楚楚年纪虽小,却也看出父亲和母亲这样相处,似乎比她以前看父亲和亲生母亲的样子,更加的和谐、舒服一些。没有争吵,没有争锋相对,只有一种淡淡的氛围,让人烦躁的心沉静了许多。
连惜也为楚楚倒了一杯茶,含笑递给楚楚,不过,与双手奉茶给贾琏不同,对楚楚,她只是单手递出去,“先喝一点暖暖身子!”
到底是大家出来的,受了良好的教养,规矩什么的,都没话说。
楚楚正要拿双手去去接的时候,贾琏突然道:“摸摸你母亲的手,看看是个什么感觉。”
连惜不解的看着贾琏,递茶的手,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很是尴尬,“夫君?”
楚楚虽然不解,但是还是主动轻轻碰触一下连惜的手,这一碰之下,几乎是反射性的,慌忙收了回来。
此时,贾琏已经暖和了许多,极自然的握住了连惜冰冷的手,将茶水转递给楚楚,“你母亲与一般人不同,体寒得很。”
对着连惜不解的目光,贾琏含笑把楚楚的小心思说了一遍。
连惜的嘴角永远噙着温柔的笑,但是听了贾琏的话,却是开怀的笑,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夺人心魄。她原本就是一个极美丽的姑娘,如此一来,更是耀眼。
楚楚却是闹了一个大红脸,脸颊连着耳根都火烧火燎的,恼得跺了跺脚,娇嗔道:“爹!”
看到楚楚这么可爱,连惜心中对楚楚更是疼爱,几次想将这个孩子揽入怀中,却生生忍了下来。贾琏在一旁看着,也是眉开眼笑,双臂用力,一左一右将妻女都揽入自己怀中,“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许胡思乱想。”
想当初,连惜初嫁,便使得贾琏将房子翻修了一边。很多王熙凤留下的痕迹,也因此而消失了。对此,楚楚其实是有所埋怨的。不仅是对连惜,更是对自己的父亲。而之后的冷淡,固然有平儿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只是她身为子女,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怨怼,所以才生生的忍了下来。
如今知道自己错了,楚楚只觉得心中愧疚得很,也顾不得连惜身上冷,抓起连惜的手,轻轻的哈着热气,然后用力握紧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行动来表明自己态度。
“好孩子,快别这样,你还在长身体,保重自己最重要。等到了夏天,你便是天天贴在母亲身上也使得。”
因为连惜的这句话,楚楚如今却是天天缠着连惜不放。
“是呀!姐儿,你赶紧起来罢?如今太太肚子里怀着哥儿,可受不住你这样的!”站在一旁伺候的平儿如是说。
贾琏和连惜的感情很好,就算连惜怀孕了,也没有进新人。但是,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并不能忍很久,于是,被弃置了很久的平儿便上场了。
楚楚明显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强忍着起身,不过,她没搭理平儿,只是冲着安卉冲过来,“祖母,我想你了!”
“午饭时还在见,这才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儿罢,怎的就想我了呢?”平儿的一句话把安卉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一边搂着明显活泼了楚楚,一边蹙眉看到平儿,一瞬不瞬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对于平儿,安卉觉得万分的厌烦。在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安卉对平儿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但是,真的到了这儿,安卉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这个平儿,比以前的王熙凤更可恨。
善良?一个踩着自己主子声名往上爬的丫鬟能有多善良?恶毒还差不多!王熙凤的声名狼藉,这一位只怕也出了不少的力!
“母亲有暖暖孝敬,做什么还要来抢楚楚呢?”连惜娇嗔着。
这些日子地方相处,连惜已经弄清楚的安卉的个性,说起话来,更是随意得很。她的母亲早逝,就算是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会有如此的小儿女姿态,没想到上天竟又赐给她了一个“母亲”,名为“婆婆”的“母亲”。或许,她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看着“无”所觉的连惜,安卉觉得有些头大,她的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善良了。那个平儿摆明了就是要趁机夺她的宠,故意在贾琏面前晃悠,所以才会这么殷勤的伺候着,而她竟完全看不出来。
安卉有些着急,但是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媳妇把儿子房里的姨娘赶出去不是?所以,也只能强忍了!横竖,她就是操心的命,多给她看着点也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的安卉不再纠结,含笑坐了下去,头疼的抚额,“快别提那丫头了!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调皮的孩子,她哪里是女孩子,根本就是一泼猴嘛!她但凡有楚楚三分懂事,我也就不必平白的添那么多白发了!”
提起暖暖,安卉是真的头疼了。什么平儿,一点都不重要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是那样的呢?就算安安和陌陌加起来,也没有她捣蛋,没有一时一刻是安分的。
安卉的个性并不强,管教孩子一向是贾赦的事儿。可是,因为暖暖是贾赦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儿,贾赦对她宠到了天上去了。哪怕暖暖把她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了,最爱喝的茶叶倒掉了,贾赦也都不肯骂上一句。看着贾赦肉疼的样子,安卉毫不客气的送了他两个字“活该”。
贾赦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别人了,哥哥、姐姐都护着她、由着她。
有的时候,安卉实在气急了,还没骂上两句,大家就凑冒出来求情了。
若是仅此也就罢了,偏偏那孩子还是个极会撒娇的,每次安卉不过训斥她几句,她便眼泪汪汪的,认错谁也没她溜,好像受了天大的气一般,惹得所有的人都站在她那边。而安卉纵然知道她是在卖乖,也忍不住怜惜于她。结果,事情一翻过去,立刻旧态复萌。
“母亲怎么这么说呢?我看暖暖挺好的,小孩子就是得有点活力!等几年,性子自然也就沉静下来了!”连惜笑着劝说,“而且,我看母亲根本半根白发也没有嘛!”
安卉虽然是在抱怨女儿,但是听到连惜夸自己女儿,心里也还是高兴的。话说,如果哪个人说暖暖不好,她就算嘴里不说,心里也是要恼的。或许,这就天下母亲的通病罢?
“母亲看着,好像和惜儿一般大似的!”连惜转而看向楚楚,拉着她的手道,“楚楚,你说是不是?”
其实,连惜这话就纯属奉承了,安卉就算再怎么显得年轻,也已经有三十岁了,怎能与连惜这种十几岁的小姑娘比?不过,好听话,哪个不喜欢听呢?而且,因为安卉保养得好的缘故,她也确实显得年轻,眼角一丝皱纹也没有。不过,骨子的成熟韵味,确实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楚楚是个极聪明的,听到连惜这么说,忙点头应和,“是啊,是啊,祖母看起来好年轻的。”
“你呀!就会贫嘴,没的带坏了孩子!”安卉就算听了高兴,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惜儿说的都是实话!”连惜娇嗔着,如是说。
安卉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结下去了,“听说这段时间宝宝闹得厉害?好些了吗?”
提起孩子,连惜的眼睛亮了起来,本不是很多话的她也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安卉含笑听着,时不时的与连惜交流着怀孕的经验,不知不觉,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看着坐在旁边听得高兴的楚楚,安卉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实话,她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听懂,但是她就爱这沉静劲儿,真希望暖暖也可以老老实实的坐下听人唠嗑。只可惜,希望到底都只是希望而已。
待安卉回去,贾赦已经到了很久。
看着贾赦的笑,安卉就知道贾赦手头上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了,否则的话,他不会那么轻松。
贾赦轻松了,安卉也跟着轻松了许多,“老爷回来很久了吗?”
贾赦笑了笑,挥手命丫鬟退下去,这才笑道:“也不算很久,只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说呢!”安卉坐下,摆出一副深谈的模样。
贾赦面上不显,心里却在飞速盘算着安卉要说的事情,“那好,你先说罢。”
“还是你先说罢。”安卉有些不好意思,她太心急了,不好总抢在贾赦前头的。
贾赦笑了,看来他多心了,安卉会有这样的反应,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你先说罢。”
安卉这一次没有再推辞,“是绾绾,她马上就要及笄了,我想给她大操大办一下。”
绾绾毕竟是记在安卉名下的,虽然亲生母亲去世,但是安卉却好好还在,所以她并不能守孝,更不会影响她办生。安卉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但是对绾绾那是绝对舍得花钱的,说什么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贾赦倒是有些讶然,他可清楚的知道安卉是个什么性子。旁的都好,只一点,懒。府里的那些琐碎的事情,她根本不愿意管,如果不是连惜怀了身孕,绾绾一个姑娘家不好管家,她只怕老早就当烫手山芋扔出去了。没想到,她如今竟自己给自己揽事情干了。
随后,很快便释然了。遇到孩子的事儿,安卉什么都能退让。
“好,随你。”贾赦宠溺的点头,那样子,就算安卉要天上的星星,只怕他也会给她弄来。
得到贾赦的准许,安卉高兴了,她的大操大办,是真的大操大办哦。话说,她打算全面撒网,重点捕鱼的为绾绾找一个好对象。虽然选秀之前不能私配人家,但是借着及笄相看的也不在少数,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如果家里有年龄合适的儿子,其父母多半都要过来,若是合适了,也就在暗地里打成了共识。直到选秀结束,便可以开始准备婚事了。
安卉不喜欢早婚,但是这个时代如此,她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耽搁了绾绾。所以,就算心里舍不得,安卉也还是会让她早早的出嫁。
乐了好一会儿,安卉才想起贾赦还有话没说,漫不经心的问,“刚刚你想什么事儿来着?”
贾赦表面上“轻描淡写”的将自己预备重新开启那扇门的决定告诉了安卉,实际上,他却一直观察着安卉的神色。不是他惧内,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丁点大的小事惹妻子不悦。对着贾探春,他满心都想着怎么看牢了她,竟忘记了那个地方给妻子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如今想来,实在是后悔得很。
安卉没有说话,对于贾探春,她真的喜欢不起来。但是,贾政和赵氏都不在,他们夫妻俩不照拂一下,也实在说不过去。不得不说,实在是难以抉择。
“你若不喜欢,我们就每天派车就接……”贾赦见安卉一直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心。
安卉摇了摇头,“不必了,夫君你既然说出去,便开了那扇门罢!”
见安卉这么为自己着想,贾赦满足了,抱着安卉,心里乐开了花了,一再的呢喃着唤着安卉的名字,“卉儿,卉儿……”
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所以,安卉什么话都没说,只任由贾赦抱着。
虽然说大操大办是安卉自己的意思,累也甘愿,可是,真的请了满座高朋,安卉自己也累得够呛。不过,身体虽然很累,但是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在绾绾及笄的前一天,林黛玉带着礼物上门了,她如今正在孝期,所以,只能提前为绾绾庆贺一下。
安卉多日没看到林黛玉,心里正是想念,看着她面色红润,身量也丰润了一些,便知道她日子过得很好,“你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
“她要不带礼物,我就把她打出去!”绾绾和林黛玉一样亲近,说起话来也没个忌讳。
林黛玉摇头,“义母,您明天可要看好了绾姐姐,如果让外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准保没人敢娶她了。”
绾绾听到林黛玉这样调笑她,不由得红了脸颊,“好你个促狭鬼,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林黛玉自然往安卉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叫着,“绾姐姐,你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罢!”
“好了,好了,别闹了!”安卉一身的疲惫被两个孩子给闹没了,亲自打开林黛玉带来的礼盒,“让我来看看黛儿给绾绾带了什么礼物。”
绾绾其实也挺有兴趣的,“哼”了林黛玉一声,便走到安卉身边。
初开始的东西还好,只是,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安卉不由得愣住。
绾绾看了也是一惊,“你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太浪费了!”
原来,这盒子里放着一串珍珠项链。珍珠项链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在场都是很有些眼力的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其价值不菲到何等地步。且不说那珍珠的成色,便是那整整一百颗一般大小,一般圆润的珠子,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怎么?姐姐不喜欢吗?”林黛玉笑着问。
虽然见惯了富贵奢华的东西,但是看到这个,还是忍不住直了眼睛。绾绾尴尬的笑了笑,“这么漂亮的饰品,哪个会不喜欢呢?只是,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万万不能收!”
“是什么东西这么贵重?”贾赦笑着踱步过来,撞见到盒子里的东西,脸色的笑容立刻便僵住了,眼神一直晦暗不明。
林黛玉在这个时候上前来,拉着绾绾的手道:“明天是姐姐的大日子,我们兄妹自该聊表心意的,希望姐姐千万不要推辞。”
贾赦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既然是黛儿的一片心意,绾绾你就收下来好了。不过,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你年纪小压不住,先让你母亲给你收好,等你大了再戴。”
林黛玉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见自家义父目光淡然,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也晓得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便笑道:“义父说的是!”
安卉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这事是怎么把她给扯进来的。
绾绾见大家都决定了,也不虚伪的多做推辞,有些害羞的对安卉小声道:“如此,便劳烦母亲了。”
安卉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虽然微微觉得有些不妥,却也说不清楚,便抛开不想了。只兴致盎然的将项链拿起来,在绾绾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果然,珍珠柔和而内敛的光芒,衬得绾绾愈发的漂亮了,忍不住感叹道:“黛儿果然好眼光,这项链再适合绾绾不过了。明天,我们绾绾带着这个出去,一定是最漂亮的姑娘。”
贾赦和林黛玉的脸色都变了一下,尤其是林黛玉,竟还带着几分急切。
好在,这个时候,贾赦开口了,“珍珠这东西,需要年龄和福气才能压得住,绾绾还小,再等两年也使得。”
安卉有些不解,有这个说法吗?不过,既然贾赦这么说了,安卉也就坚持。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回房慢慢再问也不迟。所以,她只笑着道:“既然老爷这么说了,那我便替绾绾收起来了。”
林黛玉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没有逃过安卉的眼睛。
当天晚上,安卉一再的追问贾赦,可是贾赦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安卉被逼急了,便直接道:“你如果不告诉我,我明天就让绾绾带着这个项链……”
“万万不可!”不等安卉说完,贾赦便急急的打断了安卉的话,最后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那串珍珠项链,是林家祖传的,专门给林家媳妇儿。当年,林如海给敏敏下聘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次。如果绾绾带着那个出去,咱们家就麻烦了。”
安卉有些不悦,“他林衍是什么意思?”
话说,安卉一点都没怪罪林黛玉的意思,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林衍。
“还能是什么意思?他怕咱们把绾绾许配给别人,又碍着自己现在守孝,不能论及婚事,便拿这个来暗示我们!”贾赦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竟觉得面部表情都是抽搐的。
“他想得美,我们绾绾是那么好娶的?”安卉以前也听欣赏林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林衍惦记着绾绾,竟觉得他小子有些不顺眼了。
“所以啊,我才把项链交给你保管!等过了选秀,如果绾绾无意,这个项链就是你帮着林衍保管的,如果绾绾乐意,那就是你帮绾绾保管的!咱们,并不吃亏!”贾赦笑得像只狐狸。
臭小子,敢跟他玩心眼,那就得做好被反整回去的准备。
林衍并没有亲人长辈在世,贾赦和安卉可以说是走得最亲近的,那项链交给安卉保管,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就算林衍再如何的懊恼,也是无法的。
听了贾赦的解释,安卉高兴了。
虽然有了林衍,但是对于有意求亲的人,安卉还是来者不拒。贾赦如今在朝廷上很有些势力,所以,求亲的人很多很多。安卉简直看花了眼。当然,就算是这样,安卉仍旧觉得没人能配上绾绾。
办完这些,安卉好容易歇了几日,还没把气给喘匀,那边传来消息,连惜马上就要生了。
当然,这个时间概念是安卉自己的。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上天对连惜很好,第一胎就生得非常顺利,前前后后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生了儿子。一举得男,贾琏终于有了他的嫡长子。
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贾琏觉得无比的满足,不是他迷信,他始终觉得他的好运都是连惜带来的。新生下来的孩子还没张开,皱巴巴,红彤彤的,但是贾琏却觉得好看得不得了。
“惜儿,我们生了个儿子。”贾琏乐得屁颠屁颠的抱着儿子到连惜身边献宝。他本就爱重连惜,此刻连惜又为他生下了儿子,他只觉得连惜是世界上最好的。
连惜虽然累极了,但是心里也是开心的,正想说什么,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楚楚,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她很费劲的抬起手,招呼楚楚过来,柔声问,“楚楚有小弟弟了,可还欢喜?”
楚楚可怜巴巴的眼泪砸了下来,“姨娘说,父亲和母亲有了小弟弟,就不疼我。她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平儿也不想说的那么露骨,但是,贾琏已经露出想把她遣送出去的话音儿了,她怎么还能淡定?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家里,上上下下,也就她一个姨娘。大家早晚会嫌她突兀的。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楚楚对她的依赖。
“傻孩子,小弟弟是小弟弟,楚楚是楚楚,我们都是一样疼的。”连惜苦笑着安慰。
贾琏的目光倏地一沉,显露出几分不悦,但是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伸手揽了揽自己的女儿,笑道:“楚楚有小弟弟了,若是有人欺负你的话,小弟弟就帮你打他。”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是贾琏说来一本正经,却把连惜和楚楚都惹笑了。
楚楚稀奇的看着小弟弟,轻笑着:“那小弟弟可要快点长大啊!”
连惜摸着楚楚细嫩的脸颊,“小弟弟很快就会长大了。”
楚楚微微挑眉,掰着手指头在那算,惹得贾琏和连惜相视而笑,最后,她忽然惊呼了一声,“啊!如果小弟弟要长到十几岁,是要十几年才行的罢?”
贾琏和连惜都笑了,笑得连惜“唉、唉”的叫痛,好容易才算忍了过去。
看着父母都笑了,楚楚也跟着乐了。只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高兴的是,平儿那个讨厌鬼终于要走了。她虽然年纪略小一点,但是并不是蠢货,平儿一再的把她当枪使,真以为她不知道呢?她一再的隐忍,平儿便拿她当傻子待了,那她就只有送她离开了。
她的亲生母亲名誉不好,继母却有极好的名声,如果她和继母搞不好关系,岂不是说她和亲生母亲一样不好吗?但凡平儿为她想一点,看在她精心伺候生母那么多年的份上,她也会帮她一帮。但是,平儿实在是太自私了,帮不得。
有了楚楚那看似“无意”的话,当天晚上贾琏找了人牙子把平儿带走。
他原本想着,看在平儿伺候多年的份上给她一个孩子,但是,是她自己没本事怀不上。后来,他为了她以后好,想要效仿母亲那样将她送回去,但是她偏偏不要,还要破坏他父女、母女、夫妻的感情,那他就容不得她存在了。
这一年,在这诸多的喜事中渡过了。
待连惜出了月子,有安心的多养了一个多月,安卉便很顺利的把“烫手山芋”给扔了出去,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躲清闲去了。
如今陌陌愈发的沉稳,而暖暖却愈发的欢脱了。安卉看在眼里,总是一再的感叹,这两个孩子的性格生反了。
这一年里,朝廷上发生什么事儿,安卉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王家已经土崩瓦解了。自王子腾被弹劾多项罪名而问罪之后,王家的人要么隐退,要么沉寂下来,昔日威风凛凛的“金陵王”,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
话说,一个家族,若是从内里先乱了起来,也就等于是完了。王仁做了亏心事,害怕王子腾找他的麻烦,一个劲儿的煽动能煽动的王家人,在王氏一族坍塌之事上,可谓是“功不可没”。
安卉有的时候会坏心眼的想,这“王”家倒了之后,接下来会事哪个呢?
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是贾家。
不过,他们这一房没事也就是了。是宁国府,贾珍那一房出事了。皇帝对贾赦还算是比较维护的,这事并没有半点影响到贾赦。只是,出事的人是贾珍,贾赦多少有些不高兴。
安卉知道,贾珍被问罪,多半和那个特别的秦可卿脱不了关系。但是,不必问,她也知道,贾赦绝不会把那些腌h事儿拿来污她的耳朵。所以,见贾赦不愿意回答,她也不缠不闹,只为他做好自己的本分。
贾赦的确比较烦,他想,可能是他对王家下手太频繁,才会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想要借着宁国府的事儿拖累他。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严苛的皇帝会将事情轻轻揭过去也就是了。
他不知道幕后那人是贾元春,还是其他某些世家后裔。不过,不管是谁,他也都不怕。他一向不喜欢惹事,但是他也一向都不怕事儿。
只是,对于贾珍,他真的是不同于其他子侄的。且不说两人交好,便是冲着贾珍一次次的救他,他也不好置身事外。但是,皇帝摆明了不想他参合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他硬往里凑的话,只怕会惹了那位不高兴,而且,也不一定能救得了贾珍。
这么想着,贾赦对贾珍也生出几分气来,想当初,他是拼了老命,费尽了唇舌让他老实一点,守着自己的妻子好好生活,可是,他偏偏不停。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有什么好的,竟让他白白的搭上自己的性命。
唉!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看一看贾珍才好!
虽然贾珍已经被下了大牢,但是贾赦说看,自然没有看不到的道理。
但是,看到神态颓废到显得颇有几分老态龙钟之感的贾珍,贾赦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贾珍竟落到了这一步。
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贾珍抬起头,撞见贾赦的样子,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叔……叔叔……”
贾赦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痛,又有些生气,“你但凡听我一句,又何至于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贾珍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抓着木栏,神色颇为激动,“叔叔,真的是你来了?”
贾赦点了点头,看到贾珍这个样子,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瞬间都发不出来了,“这里上上下下,我都打点过了,他们不会太为难你。外面,我会尽量想办法。”
贾赦不敢承诺太多,他会救贾珍,但是让他豁出去命的救,却是不可能的。说来,他最多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贾珍却突然摇头,虽然满脸的污秽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嘴角真的有点点笑意,“叔叔不要白费心思了,为了我被今上忌讳,实在是不值得。我只是想跟叔叔说,无论如何,不能让贾蓉成为下一任的族长。由叔叔或者是琏二弟接掌,都是极好的。”
贾赦苦笑,如果他不费心思,不出手的话,贾蓉又怎么能有机会接任族长呢?看来,贾珍真的是糊涂了!只是,他为什么这样说呢?
贾珍看出了贾赦严重的疑惑,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其实,贾蓉他并不是我的血脉。”
贾赦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关在一旁的贾蓉此刻也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是那个贱~人和老六偷~情所出。”虽然是多年前的事情,但是贾珍如今说出来,也还是咬牙切齿。
他口中的老六,是他父亲最小的儿子。
贾敬被迷得五迷三道,一心想要成仙的时候,把爵位留给了贾珍。至此,贾珍成了家里的主人,对自己的几个弟弟自然也就负有教养的义务。老六年纪最小,他便时常带在身边。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和他的弟弟……
所以,之后不久,他便把所有的弟弟们都赶了出去,妹妹们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嫁了。如果贾惜春不是后来才出世的话,只怕也不会留着。不过,纵然如此,他也对贾惜春半点都不亲近就是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贾敬了,什么修道,什么羽化,孽根未除,又如何超脱凡世,成仙成圣呢?
“这种事情不想乱说的,你有真凭实据吗?”贾赦虽然惊出了一身的汗,却还是强忍着劝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切都等你们回去以后再说。”
“我本来以为尤氏是个好的,想要对她好,没想到……”贾珍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伸头在贾赦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件事。
随后,不理会贾赦目瞪口呆的样子,转身回去,“这里污秽,叔叔还是早点回去罢!”
贾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来,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响着贾珍所说的话,“其实,我看了很多大夫,他们都说我此生无后,所以,贾蓉必定不是我的骨肉,断然不会冤枉了他们。不然的话,叔叔以为老太太又是怎么想到那么阴损的主意来对付你的呢?”
说到这后,只有贾珍自嘲的笑。
贾赦一直都知道贾珍对贾蓉不好,但是他一直都以为那是老子对儿子严厉的缘故。而且,他也不认为贾珍真的和秦可卿有什么,只认定了秦可卿不守妇道,贾珍轻佻惯了,所以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难道,竟然是他想岔吗?
看着贾珍那个样子,分明是对女人恨之入骨了。贾珍是如何玩女人的,贾赦其实是知道一些。不过,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贾珍一些怪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贾珍分明就是在故意折磨女人的身体,以此来发泄自己的胸中的怨恨。
这一刻,贾赦真不知道该怎么帮贾珍了。他不无辜,但是他的确很可怜。
他还记得焦大当时骂人的话,“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那个时候,他只当第一句是骂贾珍,第二句是骂王熙凤,毕竟,王熙凤当时的反应实在是耐人寻味的很。而且,王熙凤对着贾宝玉,也确实算不得检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贾赦才真正的厌弃了王熙凤。如今想来,他极有可能是冤枉了王熙凤也说不定,那个“养小叔子”指不定怕骂的是贾珍的原配呢。
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真相什么的,也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一夜无眠,贾赦总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身体很不舒服。
对于这个情况,贾赦很不解,他并不是那种没有经历过事情,撑不住场面的人。贾珍的事情虽然棘手,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操作的余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心烦气躁得很。贾赦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老了。
第二天,贾赦终于知道了原因。
因为,贾珍在牢房里自杀了。事情急转直下,皇帝最终念着宁国府曾经的功勋,放过了其他人。
这一刻,贾赦终于明白贾珍为什么会对他提出那样的请求。原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想着他不得不维护的老太太,贾赦默然了。贾珍是那么努力的在维护着自己的秘密,可是,眼看着再追查下去,就什么秘密都不存在了,他如何能忍受?所以,他只能选择死!
贾珍死后,贾赦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更让他生气的是,尤氏刚刚被放出来,就要改嫁。而她改嫁的对象,竟然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据说,这位邻家哥哥,早过了成亲的年纪,却一直都没有成亲。不是家里穷,而是他不愿意。
联想起贾珍那天苦涩的笑,自嘲的话,贾赦瞬间明了。原来他也以为尤氏是个好的,如今看来,他竟然也错了。尤氏真真的好本事,竟在外面找了一个那么痴心的。
“以后不许再见尤氏了!”贾赦的口气很不好,一则是心情不好,二则想起自己之所以对尤氏观感不错,正是因为安卉在他耳边念叨尤氏好的缘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贾赦曾劝贾珍对尤氏好点,现在想来,当时的贾珍是怕是心如刀绞的。想着贾珍对他的义气,再对比自己,贾赦又很生自己的气。
安卉愕然,贾赦已经很多年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了,讨好的笑了笑,“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贾赦瞥了安卉一眼,一再的忍,可是,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怒火,“那个女人不是要改嫁吗?既然改嫁了,就不是贾家的人了!”
尤氏已经把她的情况和安卉说了,对于尤氏改嫁,安卉是持赞同态度的。尤氏是个苦命的女子,亲生母亲早逝也就罢了,亲生父亲自娶了继母之后,就没对她好过。不仅如此,对继母带来的两个女儿都比她。尤家一开始也算是小康之家,可是,因为继母的带来,不几年就败落了,后来,他的父亲更是狠心把她送给贾珍做填房,而贾珍也从来没有善待过她。
贾珍的情况,尤氏不说,安卉也从书中知道了。且不说那秦可卿如何,那尤二姐、尤三姐总是在她的家里,他的男人和儿子身边放~荡了很久的。那里面的污秽和肮脏,安卉不愿意去探究,也不愿意去想。
好在,贾琏已经有了那么好的连惜,也就没招惹什么尤二姐,安卉这才算放了心,书上把尤二姐说得再好,安卉也是不乐意的。当然,这倒不是说别的什么,只是为了尤氏受的伤害。这些年,尤氏在宁国府里的艰难,安卉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很多时候,就算拿下人的饭菜敷衍尤氏,尤氏都处于饿肚子的状态,更不要说其他。而且,不知道贾珍对尤氏做了什么兽行,提起贾珍,尤氏就止不住浑身颤抖,脸色灰白。
所以,在得知尤氏有一个至今守候的青梅竹马,安卉是非常的高兴的。对于她改嫁一事,也非常的支持。
可是,她没想到贾赦的反应会这么大。转念想想也是,尤氏怎么说也占着妻子的名分。依贾赦的想法,只怕尤氏纵然不以身相殉,也矢志守节。
安卉想说什么,但是贾赦已经拂袖而去。看着贾赦离开的背影,安卉气得直跺脚。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了,怕他中风,她一定骂回去。
她早就知道,男人总是向着男人的,但是她没想到贾赦偏向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因为贾珍帮过贾赦多次,所以,安卉对贾珍是很矛盾的。因着贾赦的关系,她很感激贾珍,但是她也是女人,难免会同情尤氏多一点,自然也就对贾珍有了几分怨气。
为着这份矛盾,安卉只能尽量回避贾珍这个人。可是,就算这样,也是不得安稳啊。
贾赦心情不好,所以,当他被推举为族长,大刀阔斧的做了许多改革。一时间,惹得贾家很多人恼怒不已。
贾赦却非常暴戾的道:“愿意服从的,就给我好好的守规矩。不愿意服从的,趁早离开宗祠,免得将来被赶出去,大家都难看。贾家宗祠,可不是只要姓贾就能进来的。”
贾赦不管什么嫡系,也不管什么旁支。好的就提上来,家族给予扶持,不好的,惹是生非的,管你嫡系不嫡系,立刻开除了宗籍。
还别说,碍着贾赦的威势,大家不得不屈服之后,不过短短半年功夫,贾家的家风竟然焕然一新。虽然大换血了一把,但是,还真让他从旁支寻来了不少可用之人。
贾赦看情况很好,直接命人写进了家规里。以后贾家族长,都按照这个来执行。
眼看着贾家的情况一天天的好转,贾赦的心情也跟着便好,安卉是很高兴的,但是,她总觉得一个家族太过强盛了不是好事。上位者,多半是容不下的。
这一日,安卉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贾赦。
贾赦却只是笑了笑,看着安卉的目光愈发的温柔了,只觉得安卉是他的知己,主动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我要做的是还贾氏一族一片清明,至于以后的事情,是贾家后人的责任。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十全十美,先顾着现在再说。至于以后,指不定贾家会出现什么有大才的人也是可能的。如果不能的话,那也只能贾家气数已尽。我做了这些,贾家还能延续几十年,我若不做,只怕几年内就要玩完了。”
安卉倚在贾赦的胸口,“能保贾家几十年安稳,已经是贾家的福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是我想岔了。”
“不,你做得很好!”虽然安卉的意见很多时候都是马后炮,但是贾赦却非常高兴,他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
安卉抬眸看着贾赦的眼睛,“你的心情,大好了吗?”
“呃?”贾赦愕然,很是不解。
安卉看着贾赦的眼睛,一瞬不瞬,“我知道,我支持尤氏改嫁,所以,你就生了我的气。但是,我和尤氏是不一样的。贾珍对尤氏不好,但是你对我很好。所以,如果你先我一步而且,我一定不会改嫁。我一刻也不让你多等,立时随你而去。”
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贾赦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但是,安卉却一直记在心里。夫妻俩之间,最忌讳有疙瘩在,一定要及时解开,否则的话,只会将彼此都硌得生疼。
贾赦抱紧了安卉,一时间感动得无以复加,喉咙上下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珍贵?是生命!不管什么样的人,最看重的都是自己的生命!所以,没有东西比生命更珍贵!如果一个人,无所求的把生命献出来,那么得到的人,必定是世界上最富有、最幸福的人。而贾赦,就是这样的人。
安卉和贾赦的故事并不没有结束,只要他们还活着,故事就是一直继续下去。生活中,免不了磕磕绊绊,唇齿相依,牙齿尚且会咬到嘴唇,就更不要说两个活生生的人了。但是,只要彼此珍爱对方,多一分包容和忍耐,他们都就会是街上最幸福的人。
平静下来的贾家,让安卉见识了贾家的盛世。她没有见识当初荣国府和宁国府是如何的繁华,但是随着几个孩子入仕,展现出他们各自的手段,安卉看到了低调的富贵。
她的儿子,特别是陌陌,替皇帝掌管户部,与皇帝可谓君臣相得,一时间传为佳话。说起来,皇帝一开始因为陌陌严守国库,让国库日益丰盈而开心,最后却因为陌陌守得太严,他想要建个园子都不行而郁闷。虽然口角不断,但是君臣的感情却愈发的好了。
至此,贾家,总算是有了几分世家的味道。
不过,这也仅限于今上在位的时候,多年后,换了一个皇帝,陌陌也就不伺候了。带着白发苍苍的父母,一起到处游山玩水,日子过得非常舒适。其实,贾赦和安卉都不想,也不需要他带,但是他厚脸皮得很,硬打着孝顺的名号,把父亲和母亲给“绑架”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说。只说这,到了眼前的选秀。因为,这一届的选秀里有绾绾。
初开始的时候,安卉本没放在心上,毕竟什么都打点好了。但是,贾赦却好像很愁,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后来,待到尘埃落定之后,安卉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大事。只是,她人在深闺,所以并不知晓罢了。
首先,忠顺王爷终于败在了今上的手中。虽然贾赦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安卉能猜到,其中必定是腥风血雨的。可是,正在这个时候,与忠顺王爷勾结外夷来犯,而今上损失了大批虎将,一时间一筹莫展。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了和亲,以此来安抚外夷,先安内,在攘外。
可是,和亲的对象却是极难找的。说到底,不论皇家还是大臣,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沉寂了很久的贾探春出来了,她表示自己愿意和亲。
那一天,她和皇帝在一起谈了些什么,没有知道。只知道她和亲的排场很大,相对于十里红妆的嫁妆来说,一个带着脚镣,脸上被刻着“贱~奴”二字的污秽女奴,就显得不那么惹眼了。
与此同时,贤德妃暴毙。
是的,没有会相信,那个女奴就是昔日的贤德妃娘娘。从她和忠顺王爷勾结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会落得十分悲惨的下场。但是,她恨皇帝,恨他薄情寡义,恨他利用完了就丢开手,恨他……把她的母亲害的那么凄惨……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落在她一向看不起的贾探春手里。“贱~奴”二字是蘸着颜料,一针一针赐出来的,每一针都刺入她的颧骨上,她都能听到如此骨头的声音。因为,贾探春要她就算是死了,化了白骨,也被烙印上那两个字。
不是不想死,只是从她被带到贾探春跟前的时候就注定了,她要她生不如死。
看着贾元春在地上翻滚、痛哭,贾探春好似完全都没有看到似的,丝毫不觉得那是她的血亲,“你千万别死得太快,陪着我好好的玩玩,把你们母女欠了我们的,统统都还回来……”
之后,贾赦便上了折子,请求致仕。自王子腾被贬后,贾赦便坐上了那个位置,人人羡慕,他却胆战心惊。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不敢托大。可是,皇帝给驳了回来,只言道如今天下初定,还需要贾赦为君分忧。贾赦又递,又驳。再递,再驳。于是,贾赦知道了皇帝的真实心意,不敢再递折子了。很抱歉的看了安卉一眼,然后老老实实的给皇帝做牛做马去了。
这一年的会试,林衍终于除了孝,如愿以偿的下场一试。
结果,成绩自是斐然。皇帝看她年少有为,又是林如海的儿子,直接点了探花,算是“父子双探花”了。
对此,贾赦自是暗暗叹气,在他看来,林衍就算是点为状元也不过分。不过,什么都比不过皇帝心里高兴不是?若是不能如皇帝的眼,便是中了状元,也不见得能比得过一个普通的进士。
林衍中了探花之后,正式向贾家提亲,但是,安卉还是不太满意。
贾赦也很头疼,他只拍了拍林衍的肩膀,“小子,祝你好运!你舅母已经否了一百多个人了,从外貌到品行,从家世到父母,总能找到可抨击的地方!”
结果,林衍用一句话秒杀了安卉。
“林衍生同衾死同穴者,非绾绾一人莫属。今生今世,便是断子绝孙,也不做第二人之想。”
林衍厌极了内院的那些争斗,所以,根本从未动过纳妾的念头。至于什么断子绝孙,说的是狠了,却也是心里话,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了震住他这难缠的舅母。至于传承香火什么,他本就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无所谓香火不香火了。至于林家的香火,那更无所谓了,他自己都是过继来了,就算生了孩子也没流林家的血。若是真没孩子的话,再过继一个就是了。
在林衍而言,娶妻就只是娶妻而已。只要人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话说,人家可是在林家的时候,就对绾绾很有意思的。只是怕唐突了佳人,所以才一直隐忍不说。
安卉星星眼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不做第二人之想?那你还是处子吗?”
“噗!”贾赦自认在朝堂上锻炼了这么多年,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结果竟然被安卉简单的一句话给竟得吐出了一口的茶。
安卉意识到自己失言,闹了一个大红脸,忙摆手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是童子之身吗?”
刚说完,安卉觉得自己头上好像飞过了一群乌鸦。
“咳!咳!咳!”一口茶没吐干净的贾赦被呛了半死。
林衍此刻也是面红耳赤,但是还是点点头,轻声道:“还是!”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贾赦和安卉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林衍,随后贾赦乱没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安卉没搭理发疯的贾赦,上下打量着林衍,“好小子!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谢舅母!”林衍忙作揖,态度别提有多恭敬了。
贾赦忙跳起来,“我还没同意呢!”
安卉理都不理,嗔怪的看着林衍,“还叫舅母?”
“是!岳母大人!”林衍也不管贾赦,只对着安卉谄媚的笑。当他是傻子呢!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家,当家做主的是他不显山不露水的舅母。据听说,人可是生生否了几个舅父看上的所谓“惊采绝艳”的男子。
安卉这下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甭提有多满意了。
距离贾赦赏赐请求致仕已经半年过去了,贾赦再次上折子,皇帝依旧驳了回来。但是,在第三次上折子的时候,也就同意了。贾赦的年纪真的大了,有些思想已经老旧了,而且,与贾赦相关的几个青年才俊也开始走上朝堂,皇帝也就顺水推舟了。否则的话,他担心有结党营私之嫌。当然,体谅贾赦用心,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当然,贾赦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位新帝宏才大略,但是对于权利握得很紧,必不会留一个人在那个位置上呆很久。他若不适时放手,皇帝早晚起疑心。早些放手,反而让皇帝更加惦记那份君臣之情。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共患难的君臣。以今上的个性,必定会弥补他的后人,甚至给予重用。既如此,他何不全了这一世的君臣之情?
更何况,他也的确是累了,是该想享清福的时候了。
正如贾赦索想,他致仕后,皇帝给了诸多赏赐,并且封贾赦为安国公。只是,这个安国公,只是说起来好听,并不能世袭,也就贾赦这一代的事儿。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原本该有的荣耀,尤其是对于安卉这个妻子。而且,自己挣来的爵位,比之前,却是要荣耀了许多。
只是,贾赦实在太低调了,除了挂上皇帝亲笔所书的匾额,府里竟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过,这也对了今上胃口倒是真的。
不久之后,贾琏补上了知府的缺。官职并不是很大,但是架不住这是京城啊,可不必地方上的知府。一时间,也可谓是炙手可热。
直到很多年之后,皇帝老了,也还在念着当初的那份君臣默契,很是怀念,对贾赦的几个儿子,也是多加照拂,格外的宽容。不过,皇帝因此也得了一个“仁君”、“重情”的好名声也就是了。
林衍和绾绾成亲了,成亲之后的日子很好,除了要面对林黛玉这个促狭鬼。
绾绾被闹极了,直道:“看我不给你找一个头疼夫君才怪!”
也不知是不是绾绾的话被老天爷听到了,之后,林衍碰上了一个讨厌的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张讨厌的脸。
严格说起来,林衍不讨厌甄宝玉这个人,但是他真的很讨厌那张脸。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特别是林黛玉。终于,在林衍被惹急了之后,把甄宝玉打得鼻青脸肿的,他看着舒服多了。
甄宝玉很痛苦,他不过是想要求亲罢了,怎么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他那小舅子说了,再让他看见那张脸,见一次打一次。但是,他就长了那张脸,让他怎办啊?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安卉本有些坐不住的,但是贾赦的一句话让她老实了。
贾赦自言自语,“甄应嘉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安卉回头,“甄什么?他叫甄什么?”
“甄应嘉,字友忠。”贾赦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回答了安卉的问题。
安卉蹙眉,自言自语,“甄应嘉?真赢家!”
贾赦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别说,真有这么个谐音呢!”
安卉垂眸,可不是她多想,红楼里的人名,可不尽是谐音吗?而且,原著里甄家似乎是起复了?气得还挺诡异的!如果“甄应嘉”就等于“真赢家”的话,林黛玉嫁给甄宝玉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贾宝玉是“假”的,甄宝玉才是“真”的。
“你为什么说,甄应嘉生了一个好儿子?”安卉向贾赦求教。
贾赦得意的清了清嗓子,“是你女婿说的,他说甄宝玉有一身很不错的武功,文采他也试过了,都是上乘之选。”
安卉讶然,她还真没想到甄宝玉会有这些本事,“这么说,林衍也有意把黛儿许配给甄宝玉。”
“只是观察一下而已。”贾赦一边说着,一边轻笑,“林衍说,那小子还不错。虽然有一身武功,但是还是乖乖的让他打得鼻青脸肿。”
安卉苦笑不得,这回她是真的无语了,那都是什么怪癖?幸好他对着自己妻子的时候不会!真的不会吗?回去得好好问问绾绾才行?
脑子里灵光一闪,安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趴在贾赦的耳边,轻声问,“那个甄应嘉不会是今上安排在江南的人罢?”
话说,夺嫡什么的,那是绝对烧钱的活计啊!今上作为夺嫡的赢家,应该也投资进去不少罢?如果甄应嘉不是皇帝人,那么重的罪,怎么可能会起复呢?而且,还是在太上皇驾崩之后!
贾赦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拉着安卉的手腕,嗔怪道:“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见贾赦目光闪烁,安卉心里已经答案了。
话说,不愧是以四爷为原型的!老谋深算,有没有?反正江南那边就是一个烂摊子,总得有人贪!既然如此,不如为自己所用!更何况,还能拿来争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其实,安卉的心里是非常喜欢四爷的,初来的时候,她还想着,若是能穿越成四爷的妻子就好。不过,回头看看贾赦,这个是最好的,就算给四爷也不换。
贾赦见安卉笑得诡异,忍不住有些动情,立刻便要吻下去,安卉忙躲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怒斥道:“这是在马车上!”
说起来,他们两个其实在踏青回来的路上。
一阵风过,安卉倏地瞪大了眼睛,忙道:“停车!”
“怎么了?”贾赦很不解。
安卉微微挑起窗帘,露出一条缝让贾赦看,“你看,那个女人像不像一个人?”
贾赦举目望去,虽然那个女人粗布麻衣,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搔首弄姿的让人恶心,但是,贾赦仍旧一眼就认出此人。不过,他还是选择故意假装不认识,“我怎么认识那种女人?”
安卉放下窗帘,“罢了,可能是我认错了罢!”
其实,安卉并没有认错,这个女人是王氏,现在时暗~娼。王家倒台了,没有人看着她,她本来可以痛痛快快去死了,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活,虽然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在破庙里,她变成了那几个男人的禁~脔,初开始的时候,她自然是抵触,可是慢慢的竟然享受了。于是,自由之后,她便成了一名暗~娼。
暗~娼是娼~妓里最低贱的。她们不需要什么才情,甚至不需要长相,只需要有一身的皮肉供男人发泄就醒了。而王氏这种年纪的女人,也只能是暗~娼了。
这些事情,贾赦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想这些腌h事污了安卉的耳朵,所以不愿意让她知道。
而贾赦不想让安卉知道的,安卉就算看见了,也假装不知道。就如同,安卉知道,因为贾珍的关系,贾赦授意家庙那边,对老太太极尽了折磨,但是就是不让她死,让她活着受罪。
同时,薛家不承认和贾宝玉的婚事,贾宝玉非常苦闷,就和一个女人有了关系,后来,年纪轻轻的他,就得了那种病。安卉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牡丹,也没办法知道。
但是,她晓得,贾赦下令把她移到了老太太那里“静养”。曾经那么和谐的祖孙俩,现在却为了谁多洗一个碗,而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贾宝玉得了那种病,贾政却没得,据说,一家三口在江南生活得很好,并且,不打算回来了。
安卉估摸着,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得那种病的人还会增加。要知道,王氏这么做下去,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结局。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儿,对吗?她啊,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让自己幸福快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