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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儿,你今天随我去一个地方罢。”贾赦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安卉。难得的一个休沐日,贾赦决定把该解决的事情赶紧解决了。
安卉有些不解,可能是顾及着她的年龄,这次怀孕,贾赦非常的紧张,往常就算她走路快一点,贾赦都要唠叨上老半天,更不要说出门了。如今竟然主动要带她出去,不是太奇怪了吗?
“去什么地方?”
贾赦的眼神有些飘忽,豁然起身,“你随我去了便是。”
安卉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贾赦已经“逃”似的向门外而去。
看着贾赦异常的模样,安卉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安卉这才觉得微微好了一些。孩子,是她最大的动力和支撑。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能面对的。
缓缓地起身,安卉面无表情的跟在贾赦的身后。
贾赦愈发的不敢看安卉的眼睛,只对着秋雨吩咐道:“扶好了太太。”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卉,贾赦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他心里清楚,那件事情马上就要瞒不下去了,等着安卉发现,不如他自己先交代清楚了。安卉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三个月了,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也一早就备下了大夫和安胎药候用。
安卉和秋雨两个人坐在马车里,安卉闭目养神,秋雨稀里糊涂,一时间马车内也是半点声音也无。
其实,安卉不愿意去想什么,但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她忍不住要想是不是贾赦之前致歉的那人也怀了身孕。越想,心里就越难受。
一路上,她都很纠结,以至于当她下了马车,好半晌都没认出这空旷的地方是哪里。
“这……这里不是康儿……”因为发现邢氏骗了她的关系,安卉最近这几年并不如之前那样年年念着上坟什么的,时日久了,安卉一时间真没想到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到底是曾经十分熟悉的,怔愣了一会儿,安卉还是认出来了。
贾赦点了点头,虽然如今天气转暖,贾赦也依然担心安卉的会着凉,很自然的紧了紧安卉身上的披风,却一直不敢看安卉的眼睛,只微微低着头,牵着安卉的手道:“你跟我到这里来。”
疑惑的随着贾赦的脚步走,两人转到石坟后面。
安卉眉头微蹙,直到她看到那墓碑上所写的字,这才在瞬间恍然大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个墓竟然是……是邢氏那本该在牢里的父亲?!
仔细想着,这座坟,似乎是很多年前就有了,至于多少年前,时间太久远,她已经记不得了。当时她只想着是谁买墓地买到了邻近的地方,并不曾多想会是这样。如今看来,却是贾赦有意安排在这儿的。
“七年前,我打通了路子,进了牢房里去看岳父大人。本只是见见面,却不曾想……”贾赦的声音有些低沉,至今仍带着几分沮丧。说起来,其实贾赦一直觉得,如果他不去的话,他这个岳父大人也多半不会自杀。也正是因为如此,贾赦愈发的觉得对不起安卉。
两座坟背靠着背,安卉每次来祭拜“弟弟”的时候,也就等于顺势祭拜了“父亲”。说起来,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说到这里,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但是,我绝对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只是告诉他老人家,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请他放心而已。而且,当他问及康哥儿的情况时,我还骗他说康哥儿在贾家学里念书,学问是顶顶好的。”
似乎是怕安卉不相信,贾赦的声音又快又急。
这一刻,安卉终于明白,她是彻彻底底的误会贾赦了。贾赦之前所说的“对不起”,多半就指着这个。
她估摸着,这新皇登基也有些日子了,眼看着一切都上了正轨,大赦天下的旨意应该也快要下来了,所以,贾赦才不得不把自己隐瞒了多年的秘密交代了出来。
想到这里,安卉苦笑,贾赦哪里知道其实她并不希望大赦天下。因为,如果邢氏的父亲平安出来,那就意味着邢氏也要回来了。虽然安卉一直在小心的准备着,但是说到底直到这一刻,她也没有找到对付邢氏的办法。
看着安卉略显诡异的表情,贾赦那只扶着安卉肩膀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不管怎么样,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请你冷静一点,千万别想不开。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想的。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就只能向前看了。我私心想着,岳父大人看到你这样,心里也必定是不开心的。为了让岳父大人开心,你也该好好的保重自己才是。”
安卉知道自己不该,但是她心底深处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甚至隐隐的是……乐于如此的。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安卉便死死的将它按下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那么想的话,就太自私了。只是,这样的念头有了就是有了,哄骗得了天下人也哄骗不了自己的心。
如果是以前的她,很乐意把原本属于邢氏的东西还给邢氏,可是现在的她并不愿意,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恶毒也罢,她想要一直霸占着这个身体。因为,这里有她的丈夫和孩子。虽然,他们都是因着邢氏的身体才有的。
见安卉一直垂着眼眸,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想着安卉当年发现弟弟不在时的反应,贾赦不禁心急如焚,抓着安卉的肩膀,逼着安卉直视他的眼睛,“卉儿,你别这样,你好歹说句话,别让我担心。”
看着贾赦焦急的样子,安卉的心里五味陈杂,疲惫的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我没事儿,就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贾赦怎么能放心得下呢?也顾不得还是在外面,直接将安卉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卉儿,你心里恼我,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千万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不仅仅是伤了自己,也会伤了我们的孩子。”
贾赦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一看就是极为恐慌的后果。
听着贾赦的话,安卉只觉得心被填得满满的,反手抱着贾赦的腰,反过来安慰贾赦,“其实,我早就隐隐的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当然,安卉这说得是假话,既是安慰贾赦,也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且,我私底下想着,那监牢里的日子必定是极不好过的,父……父亲他能够早日解脱,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下头。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安卉始终觉得这么做很是卑鄙。良心上有一种自我厌弃,但是私心里却停不下这个谎言。
“我只是觉得很累,想要回去休息一下。”安卉是很累,为着这份纠结。
听了安卉的解释,贾赦略微放了点心,只对着安卉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多想想我和孩子们,好好保重自己才好。”
安卉点了点头,贾赦松开安卉,小心的扶着她再一次上了马车。
这一次,贾赦坐在了马车里,小心的观察着安卉的情绪。
而安卉则枕着贾赦的肩膀,紧紧地闭着眼睛。贾赦越是把她当成邢氏,她便越觉得自己像是个见不得光的小偷。
可是,放不下,真的放不下,就算她是个坏女人罢,她实在很得放不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不管是用是什么方法,不管对手是谁,她都必须要保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择手段。就算真的什么报应,她也都一力承担便是。
“就算是受数道轮回之苦也不在乎吗?”
听到这个声音,安卉倏地睁开眼睛,只见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那个她曾经见过一次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而邢氏正被她抱在怀中,双目紧闭,睫毛上还闪烁着些许的泪水,不消说,必定是看到自己的生身父亲已逝,一时间受不住打击所致。
这个人,是安卉见过最像是高人的“人”。或许,他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男人笑了笑,对安卉道:“你可以称我为‘风’。”
安卉蹙眉,“你的姓名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苦笑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们倒还真像。”
“她,还好吗?”
感觉到安卉关心中带着防备,风主动道:“她不会有事的!我只来问你几个问题,以后你再也不会看到我们,也不用再觉得对不住她了。”
“她真的会听你的吗?”安卉不否认她很心动,但是她也很怀疑。
其实,邢氏的打算,安卉早已猜得差不多了。
邢氏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再加上对贾赦的感情也淡得几近于零,所以只想着等到将来大赦天下之时再夺回了自己的身体,与父亲团聚。因为那本就是自己的身体,所以邢氏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压力。便纵然是欺骗了安卉,也是如此。
对此,安卉自然不可能完全的坐以待毙,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的找所谓的高人。因为记得邢氏曾言进步的佛堂,所以安卉特意的在身上挂了佛珠和开了光的项链饰品。为的,便是不想被邢氏夺回了身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安卉微微蹙眉,“不用担心?你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风回答的很快,“她有取回一切的野心,但是她并没有与这份野心相匹配的奸恶。她有欲望,却又希望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名正言顺的。所以,在这条路上,她才会走得如此的辛苦。其实,她到这边也有段时间了,我时常见她看着你发呆,很是纠结。”
“所以,你觉得她真的会答应你,永远不再回来吗?”
风轻笑,“她不能不答应!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强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卉看得出来,这个叫做风的男人,多半是对邢氏动了真心了。如此强势霸道的作风,以邢氏的性格,多半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这么想着,安卉既松了一口气,也真心的为邢氏高兴。
“你不必管我们之间的事情!”风言简意赅,“你应该知道几百年后这片土地会遭遇如何的摧残,以你一个弱女子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改变什么,你做好了要在那样的时代讨生活的准备了吗?你需要轮回很多世,才有可能回到你那个相对发达的年代。这中间,你极有可能会经历很多坎坷和痛苦。当然,若是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可以想办法送你回到你那个时代,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少受一些轮回之苦。”
安卉摇头,“我不愿意,这里……”
风打断了安卉的话,“你仔细想清楚了,你可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不需要考虑。”安卉斩钉截铁的回答,“那个时代是相对比较发达,但是,这并不代表那边的都是好的。这边,虽然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是有我在乎的人,这也就足够了。”
风的眼睛闪烁了几下,随后苦笑,“人类,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痴傻。”
安卉微微挑起眉毛,“傻?什么是不傻?我知道,你大抵就是所谓的修真者,追求长生永存。可是,如果身边没有自己喜欢和在乎的人,长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刻便是永生。浑浑噩噩的活着,千万年也不过是须臾间。”
安卉只管自己说得痛快,却不知道这话在风的心里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于邢氏的关心和在乎是出于什么原因。
“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不是警告,是真的这么希望。
安卉轻笑,“我不会后悔的。”
“看来,得让你回去了。不然的话,外面的人真的要急疯了。”风轻笑着,好像透过安卉在看别人似的。
安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然后便感觉到眼皮子上跳跃的光芒,下意识的蹙眉,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贾赦正带着两个孩子正守在她的床前。
见安卉醒过来,贾赦不由得惊喜万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卉在马车上睡着,贾赦亲自把她抱了回来,本想着让她好好睡一觉,却不曾想到了晚膳之时,不管怎么叫也叫不醒。
一时之间,他整个吓坏了。着急忙慌的请来了大夫,可是还是什么毛病也看不出来,就是不肯醒。急得贾赦来掐人中那样的招数都使了出来,可是,还是半点成效也没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把两个孩子都叫来,希望安卉感觉到孩子的气息会早些醒过来。只是,为着两个孩子着想,贾赦并不敢告诉他们安卉叫不醒,只说安卉身体不舒服,正在沉睡。
所以,此时见安卉醒来,他自然是激动不已。
正在教陌陌念三字经的安安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轻笑,“母亲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娘亲,陌陌好想你!”陌陌惊喜的叫着,一边说着,一边就势从安安怀中溜了下来,直朝着安卉挥舞这两条短小的胳膊。
安卉下意识的接住了陌陌,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冲着贾赦道:“我睡了很久吗?”
“也没有很久,只是,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看到安卉醒来,贾赦只觉得非常的满足,对于安卉昏睡了半日之事一字不提。
安卉点了点头,眼看着贾赦紧张的变了脸色,这才笑着说:“我肚子饿了。”
贾赦也半点不生气,忙对着外间的丫鬟吩咐道:“赶紧把炉子上煨着的热粥端来,太太已经醒了。”
热乎乎的粥,微微带着一些清甜,安卉的心里无比的平静,看着丈夫和儿子们,更是满足。从这一刻开始,安卉才算是真正的完完整整的人。
这样清闲的日子又过了三个多月,天气缓和了起来,身上穿得也少,安卉的肚子愈发的明显了。
“这眼看着要到选秀的时间了,我们还是把绾绾接回来罢。”安卉轻声说着。
因为本就打算着撂牌子自行婚嫁,所以安卉并不像当初的王氏那样早早的便开始教宫中礼仪。到时候,不过是在宫里转一圈,甚至连住都不需要住,只要平日里的规矩不错便好。所以,安卉也就没有阻止绾绾和林黛玉一起去扬州。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书上关于时间写得很模糊,安卉一直认为林黛玉回去林如海便不在了,实际上此时林黛玉已经伺候了林如海近一个月了。而安卉所认为的很快便要发生的秦可卿去世,以及王熙凤弄权都没有发生。当然,就算是这样,安卉也不敢放松对王熙凤的监管。
贾赦微微愣了一下,“绾绾不能参加今年的选秀了。”
“为什么?”安卉话刚出口,脸色就变了,因为她已经想到是为什么了。之前她一直认为老太太之所以会动七姨娘是为了破坏她和绾绾的关系,如今想来却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如果老太太可以为了选秀做出这样的事情,那进宫多年的贾元春是不是会做得更多,更骇人呢?
看安卉的表情,贾赦便知道安卉已经想到了原因,苦笑了一下,“看来,这种情况下,只能等三年后的选秀了。”
安卉这才想起,在她的记忆里,按照薛宝钗的年龄推算,书中的贾迎春在闺阁里至少耽搁到十七岁,这在古代已经是大龄了,而且,及笄那么大的事儿,书上也没有描写,竟都是因为守孝吗?
不,怎么样安卉都不能允许绾绾和书中的那个二木头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一点都不可以!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今年便奏请免了绾绾的选秀,可使得?”
贾赦微微蹙眉,“这个,程序上说不过去,只怕是不好操作的!”
安卉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了一处,这皇家选秀大于一切,没有经过选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许配人家的。若是再等到下一次选秀,年龄上也是个问题了。
见安卉这样忧愁,贾赦觉得很过意不去,伸手抚平了安卉的眉头,“你也不要太劳神了,咱们绾绾这样的出身,便是耽搁一下也无碍。而且,多留那孩子几年也是好的。咱们就算不能定下来,也可以私下里先相看相看。“
安卉点了点头,“有道理,我明天便开始留意着。你在外面,见到的人多,也多留点心。”
贾赦无奈的摇头,“这个你放心,我一直留意着呢。”
安卉听了这话,心里才算是微微放心了一些,正想好好的说说贾元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声音,“老爷,太太,东府那边蓉大奶奶没了。”
安卉不由得愣住了,“秦可卿没了?”
怎么这么快?那前边“毒设相思局”呢?竟然在她不知道、没在意的情况下发生了吗?
“我记得不久之前,贾家好像也有个什么人没了,是吗?”安卉微微蹙眉。
贾赦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还是不忘劝解安卉,“贾家人多,旁支里时常会有人没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只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便是了。”
“好像是学里的……”安卉装作记不太清楚的样子,“我隐隐的好像听谁提了一耳朵。”
贾赦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你说是只怕是贾瑞,他早在去年便没了。”
这贾瑞死得不光彩,而且,还和王熙凤有着牵扯,所以,贾赦一早便命府里的人不许多嘴,安卉自然也就不知道了。不过,因为安卉这么一说,贾赦又给王熙凤记上了一笔,倒是很意外的事儿。
安卉这才微微放心了,若是在她的监视之下,王熙凤还能“毒设相思局”,那她就真是太可怕了。至于贾瑞那个人,安卉也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可惜什么的。
只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秦可卿是怎么死的呢?是死在天香楼,还是死在庸医的手里?安卉其实很有兴趣!但是,想着后世对于秦可卿身份的分析,安卉立刻收起了八卦的心思。
想着自己心事的安卉并没有注意到贾赦此时的目光闪烁不停,右手无意识的叩击着桌面,然后豁然起身,“我有些事情出去一下,你有身孕,为免冲撞,就不要去了,只命琏儿媳妇儿去看看便是。”
安卉知道秦可卿不同于旁人,贾赦只怕要忙上一阵子,只体贴的点了点头,“你只管去忙,不必担心我。”
私心里,安卉不想王熙凤去宁国府那边,好容易这边死死的控制住不让王熙凤和老太太那边联系,他们也安宁了几个月,若是再因为这事儿而起波澜,就太不值得了。可是,正如贾赦所说的那样,她怀着身孕,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于是,王熙凤竟成了唯一的选择。
“你只管去那边看看就好,别的什么也不管,尽快回来。”安卉嘱咐王熙凤。
王熙凤心里气苦,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仍笑着回答,“儿媳知道了,母亲尽管放心。”
安卉苦笑,她就是不放心,所以才会如此的。
抬眸,对平儿道:“你们奶奶年轻,丧事儿又不同于别的什么情况,你一向心细,要多看着点。”
平儿,因王熙凤之前为挽回贾琏的缘故,给了贾琏做妾室,所以并不在贾赦赶走之列。她一向聪慧,听到安卉这话,已然是闻弦琴而知雅意,恭敬的垂首,“是,太太。”
放走了王熙凤,安卉心里有些担忧。
可是,当天下午,尤氏便来了。
“不行,不行!”听到尤氏想要王熙凤去帮忙管着他们府上的诸事,安卉立刻摇头,王熙凤好容易安分了一些日子,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出去惹是生非呢?
“婶婶,您好歹帮帮我罢。”尤氏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很是虚弱。
“这不是帮不帮你的问题,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没个道理。”安卉很坚持,可是,撞见尤氏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她不禁又升出了几分的同情,“其实,你自己亲自来处理不是很好吗?”
“我,不懂那些东西。”尤氏自嘲的笑。只是,看着安卉隆起的腹部,眼眸中又闪过一抹刺痛。没有孩子,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可是,上天就是那么不公平,她明明更年轻一些,却怀不上。已经有了孩子,也上了年纪的,偏偏就有了。
安卉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土生土长的古人还有不会管家的?这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看着安卉的表情,尤氏便知道她心中所想,“我母亲走得早,没有人教我这些。至于我那个继母,您也是看过的,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更不要说我了。父亲,就更不会想到我了。”
说道继母和她带来的那两个妹妹,尤氏的眼睛里闪过怨恨的光芒。安卉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尤氏知道她那两位妹妹和丈夫的事儿。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安卉关切的看着尤氏,只转移着话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尤氏微微摇头,“老毛病了,有点胃疼。”
这个老毛病,安卉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尤氏究竟是简单的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所引起的呢?如果她知道妹妹和丈夫的事儿。那么,贾珍和秦可卿的关系,她又知不知道呢?
看着尤氏死气沉沉的样子,安卉突然觉得其实整部红楼里,最尴尬最痛苦的不是“邢夫人”而是她“尤氏”。贾赦虽然也花,但是绝不会像贾珍那样无耻。“邢夫人”再如何的尴尬,也不会让人啐到脸上。
“我身边的秋雨和碧溪都是处理家事的好手,你把她们两个带过去协助你管家罢。”在尤氏以为安卉不会理她的时候,安卉突然开口了,“趁着这个机会,把管家的权利攥在手里,你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先借着这个机会学着上手,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了,只管来问我。”
尤氏没想到安卉会突然这么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眸霎时间点燃了一缕弱弱的光,“真……真的可以吗?”
安卉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怕学不会。”尤氏原比安卉想象得懦弱。
“只要你多看多记,定然是不成问题的。”安卉给尤氏打气。
尤氏最后终于含笑点头,“谢婶婶栽培,我会好好学的。”
安卉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为了这事王熙凤更加恼她了。
王熙凤只觉得自己在那个家里和坐牢没有什么区别,快要被憋死了。所以,在贾珍那边有意请她过去帮忙的时候,在王氏将她一通猛夸的情况下,直使得她整个人晕头转向,直想着大展拳脚,最后却被安卉一句话而白白错过了良机,她心中如何不气苦?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铁槛寺尼姑略一奉承,用三千两银子,便说服了王熙凤。
对于这个结果,安卉自然是始料未及的,只是,便纵然知道了,她也不会惯着王熙凤的毛病。因为,她的耐性就快要告罄了。
秦可卿的丧事,安卉从头到尾都没有参加,但是就算没有看书,也从秋雨的口中得知了,那场面是绝对的宏大。不过,这也直接导致这场丧事很是拖延了些时间。
至于那封的龙禁尉是什么,安卉只觉得一头雾水。问贾赦,贾赦要她不要管这些,问其他人,得到的只是个大眼瞪小眼的结果。
就在处理秦可卿丧事的当儿,扬州那边传来消息,林如海也没了。不过,说来好笑,堂堂二品大员的丧事,竟不如秦可卿的丧事宏大,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少了许多。所以,林如海逝世虽在后,倒结束在前了。
待到送殡回来,安卉自下人那里得知王熙凤已然有意插手人家张李两家的婚事,胸口堵着一口气,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那张家女儿的婚事,你不要插手,收了的银子也给人家退了。”安卉看着王熙凤,心里有些厌烦,也不想着如何的委婉,只开门见山。
王熙凤的脸上霎时间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直接是一片铁青,“您派人监视我?”
安卉不由得起了几分火,“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我冤枉了你?这么大的事儿,下面的人都几个脑袋敢瞒着我?”
“大事?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王熙凤嗤笑,好像是嘲笑安卉没见识。
她的那个眼神,让安卉心里愈发的窝火了,“我警告你,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
王熙凤微微垂首,“看母亲这话说的,媳妇儿怎么会不知好歹呢?您既然这么说了,媳妇儿把银子退回去便是了!”
安卉不知道王熙凤是不是阳奉阴违,但是王熙凤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安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气恼的摆了摆手道:“我乏了,你下去罢!”
安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似,心情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一些。说到底,她气大了,也是很伤孩子的。突然,安卉感觉到一道带着敌意的视线。
抬眸,恰好撞见了王熙凤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安卉并没有清楚的看到王熙凤的眼睛里带着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王熙凤之前的目光绝对不是善意的。
垂下眼眸,安卉陷入了沉思,说实在的,她也不可能看着王熙凤一辈子,就算看着她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事事补救了去。若是她王熙凤自己不改,早晚都是要出问题的。这一刻,她真的有一种撂开了手的冲动。
于是,当晚索性把这事儿告诉了贾赦,然后便自己一个生闷气去了。以后,她王熙凤的事儿,她是再也不管了的。
贾赦见安卉生气,自然是变着法的逗安卉乐,直哄得安卉又见了笑脸,这才算松了气。只是,想着王熙凤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又两个月,突然传来消息,那张家女儿因不满父母贪财另将她许配李家,在房里悬梁自尽了,那守备之子听得这个消息,也跳河自杀了。一时间,出了两条人命。
贾赦怒斥王熙凤草菅人命,王熙凤却仍旧强辩。
“儿媳不过就是受人之托,请他们家同意退婚罢,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他们会这样,不过是自己想不开的缘故罢了。”当然,说这话的时候,王熙凤也是惴惴不安的,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儿,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不慌?只是,在外人面前,她不愿意露了怯,所以才强词夺理。也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贾赦怒极反笑,一叠声的命人将王熙凤关起来,只等着贾琏回来,便立时写下休书,将其赶回金陵去。
第二天,早朝。
因着这张家一事,贾赦被数位御史弹劾,一时间满城风雨,眼看着此事是不能善了了。对此,各人反应不一,王熙凤慌乱,安卉着急,贾赦却不慌不忙,看起来心理素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