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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您听说吗?今儿大夫给珠哥儿看病时,二太太身边一个叫素锦的丫鬟突然昏倒了!二太太何等的慈善人,立刻便命大夫一道诊治了,结果……”秋心神经兮兮的奉上最新的消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吊着大家的胃口,“结果竟然诊出了四个多月的身孕,那丫鬟也顾不得二太太难看的脸色,哭着闹着说是二老爷的种!”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劲爆到秋心连角色扮演都顾不上了,直接爆料。
安卉的下巴差点惊得掉到了地上,与贾政,安卉有限的见过几次,记忆里,他站则站得笔直,坐则正襟危坐,就连说话都是抑扬顿挫的,和眼神飘忽、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贾赦比起来,人是绝对的正人君子。对于贾政和丫鬟搞在一起,还弄大了人家的肚子,安卉表示自己想象无能。当然,这事,若是发生在贾赦身上,安卉倒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四个多月了才“被发现”,这不是太扯了吗?现在“被发现”,应该是肚子大的遮都遮不住了吧?毕竟,这天儿愈发的缓和,人穿得也愈发的少了呢!安卉真心觉得,若不是那丫鬟怀孕的时候恰好赶着天儿一点一点的冷了,这孩子应该能早些走进大众视线的!
安卉仔细的排了一下序,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那个孩子……会是贾探春吗?
“那丫鬟是家生子吗?姓什么?”
秋心摇了摇头,“在没有掌控住贾府的情况下,二太太怎么可能会用贾家的家生子?那岂不是给二老爷纳姨娘的机会?就连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都严防死堵的,早早的就把人弄了出去,更何况别人?素锦是几年前二太太买来的,原本好像是……姓赵的!”
赵姨娘?!果然是探春!安卉的脸色微变,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些熟悉的人物一个个出现的,那似乎是催命符一般,告诉她即知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不过,理智上她非常清楚,那些都是避免不了的!所以,别扭了一下之后,很快便不在这事上纠结了!
在安卉想自己心事的时候,一旁的秋叶将手伸到身后,轻轻的扯了扯秋心的头,嗔怪的看着秋心。不得不说,秋叶和秋心,一静一动间,两人相处得还是很好的。眼看着秋心不自觉的触了主子的眉头,秋叶是也挺为她担心的。
秋心不解的看着秋叶,回头看到安卉的表情很严肃,这才意思到自己说错了话,要知道那二太太不过是把自己身边的丫鬟都给许给了贾府的管事,而大太太却是把人卖进了勾栏院的。对此,秋心觉得她们家太太真是蠢极了,你看看人家二太太,同样是不愿意身边伺候的丫鬟膈应了自己,人落了个好名声不说,还能迅速掌控贾家的势力与各处的消息,为她以后遥控贾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想归想,秋心就算神经再大条,也不敢说出来刺安卉的心,贾府哪个不晓得那件事是大太太心中的一根刺啊?!只是,她并不够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扭转眼前这个尴尬局势,只能干着急!
她们哪里知道安卉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秋心无意间的冒犯上,她心里想的都是那即将新鲜出炉的赵姨娘,和她肚子里今年便会出世的贾探春。
“她也算是有些头脑的了!”安卉微微点着头,自言自语的下了结论。
那个素锦,既然是王氏身边伺候的,想必是对王氏的手段非常清楚的,所以才会一直隐瞒着自己有孕的事。如今,如此高调的公布自己的孕事,必定是她故意为之。不得不说,这个时间段卡得是真好,贾珠会试失利,老太太趁机发作王氏,贾政那货势必要迁怒王氏。王氏此时必定是惶恐不安的,除了小心翼翼的展现自己的慈善外,无路可走。所以,王氏就算是咬碎了一口的银牙,也只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了。只要她还有半点顾惜自己的名声,就必定要让那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安卉挑了挑眉毛,这王氏这次可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一步登天,却不小心连大本营都让人给动摇了。
秋心那大条的神经再一次展现了它强大的功能,看到安卉没有生气,她立刻便把那点子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去,“那是,那二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物?进门快二十年了,二房楞是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就是姨娘也不过就周姨娘一人而已,据说周姨娘还是二太太进门之前就做了二老爷房里人的!私底下哪个不是对二太太的手段心悦诚服的?”
看到秋心这副嫌弃得不得了的模样,安卉简直被她气乐了,“你这丫头,张嘴便浑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若是传了出去,那位不高兴了,便是我也保你不得!”
“太太真心觉得我傻呢!这些话,我自然是只在太太面前说的,旁人说了,我不过就听那么一耳朵罢了!”秋心得意洋洋,“太太,要不要奴婢给再现一下当时的情景?”
安卉摇了摇头,拒绝了,还是不要那么肆无忌惮的看笑话比较好,显得自己很没品。而且,秋心的表演闲来无事看看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但是多了,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致了。
看着秋心失望的样子,安卉再次失笑,表演欲望如此旺盛的人,若是迟生个几百年,还能做个演员什么的,指不定也能出人头地,在现在这个社会,却是没有施展的舞台了,怨不得她会憋成这样。
秋心低落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便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太太,不如我去打探打探隐菊苑的情况?”
琥珀在隐菊苑的情况如今是愈发的艰难了,刚开始的时候,安卉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没有阻止秋心的动作,当时听得也是蛮解气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着琥珀越来越没有还手之力,安卉又觉得她挺可怜的,毕竟都是女人,安卉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难免同情一些。
抬起头,看到秋心兴致勃勃的样子,安卉又不忍心拒绝这孩子一般心性的人儿了,这些天儿她跑来跑去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想着,安卉便点头同意了秋心的意见。人,都是有个远近亲疏的,论起来,再如何同情琥珀,她在安卉心中的地位却也是比不过秋心的,为了让秋心高兴,安卉顶着那不算很大的心理压力,果断的把琥珀卖了。
待秋心离开之后,安卉回头看向秋叶,“你也准备一下,好生收拾收拾,我想最近几天便送你出去,这几日我与你说的事情,你可都记住了?”
好吧!
不能否认,安卉一再的纵容秋心在当值的时候离开,最重要的原因是要趁机指点秋叶。不管怎么说,秋叶毕竟是她开源的核心人物,对她的计划至关紧要。她不得不一再的嘱咐秋叶一些细节,就算不求日进斗金,也不能亏本不是。为了这个即将要投入使用的餐馆,安卉可是投了不少身家进去,是半点也大意不得的。
对于安卉的做法,秋叶早就渡过了那震惊的时刻,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安卉看到秋叶这个样子,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面上却还在开玩笑,“要离开了,激动的?”
秋叶微微摇了摇头,“我……我舍不得师父……”
“舍不得我,难道你就舍得了你弟弟?”安卉有些不好意思,对于秋叶其实她一开始就打着利用的主意,可是秋叶却真把她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对此,安卉纵然汗颜,却也只能含笑受了。
“都舍不得!”
安卉笑了,“真真是个痴傻的!人世间的事,哪能尽如人意?你总得做出个选择的!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以后总是免不了要见面的!”
秋叶压下心中的不舍,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以后弟子不能侍奉在师父左右,还请师父多多保重身体。”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招得人心里怪难受的,又不是以后都不见了,何至于此?”安卉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摆手命秋叶起身,“你且去看看绾绾起了没,若是醒了,便把她领到我这里来,我们娘俩乐呵乐呵。”
秋叶擦了眼泪,领命退了出去。
安卉仔细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了一本书细细的看了起来。
很快,绾绾便来了。
对安卉来说,有绾绾的地方就有欢乐和笑声。果然,不过片刻,安卉便被绾绾的童言童语逗得忘记了一切烦恼。
而老天爷正如安卉所认为的那般,在她对生活满意,很是开心的时候,总是喜欢给她一些惊吓,为她“平淡”的生活增加一些“美丽的色彩”。
“太太,琥珀吞金自杀了!”
安卉瞬间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难以置信的开口确认,“你说什么?”
“琥珀……琥珀吞金自杀了!”秋心双颊通红,大口的喘着粗气,很显然,她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安卉只觉得脑子“轰”地一下一片空白,眼前似乎浮现出琥珀那日穿着粉红色半臂褙子,头上斜插着一朵同色绢花的模样,那样的娇俏美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是因为在隐菊苑被姨娘们针对的缘故吗?安卉觉得有些不安!这一切,实在和王熙凤当年逼死尤二姐一事太像了,像得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卑鄙的恶人一般!
“自杀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自杀?”绾绾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看安卉,又看看秋心,很不解的摆出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
秋心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个,暂时还不太清楚,我接到消息,立刻就赶回来告诉太太了。我想,要不了一个时辰,这贾家上上下下,包括猫儿啊,狗儿啊,都会知道琥珀自杀的消息。”
安卉强自稳定心神,“你且出去细细打探清楚,记住,要低调,切不可惹人侧目。”
秋心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难得严肃的点了点头,“奴婢晓得,太太尽管放心好了。”
安卉看向绾绾,直接忽略她那双大眼睛里的疑问,对奶嬷嬷说:“我这边有事要处理,你带姑娘回去,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免得吓着了她。”
奶嬷嬷忙垂首道:“是!”
绾绾拉着安卉的衣服,轻轻的拽了拽,很隐晦的撒娇。
可是,安卉的心意已决,自然也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微微蹙眉,只轻轻的说一句,“乖,听话!”
然后,绾绾便无奈的放开手,“乖巧”的随着奶嬷嬷退了下去,只是,纵然如此,仍旧一步三回头,以表达自己的依依不舍与强烈愿望。
安卉收拾一下,立刻便赶了过去,这个时候大房没个主事儿的人,她也只好自己上阵了。
一路上,安卉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还好,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用白布将琥珀盖住了,也不至于吓到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好端端的,怎么会想不开了?”安卉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位姨娘。
尸体从发现到现在,也有好一会儿了,可是这些个姨娘们仍旧苍白着一张脸,愣愣的站在那里回不了神,听到安卉问话,好似被吓了一跳似地抖了一下,异口同声的回答,“婢妾……婢妾也不知道啊!”
安卉的目光在姨娘们身上走了一圈,没有再开口。没有人注意到,安琥的目光在那二姨娘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而那二姨娘只是飞快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里轻声的念着佛经。
正说着,本不当值的秋风也慌里慌张的赶到了。
她也曾叫琥珀,当有人告诉她琥珀吞金自杀的时候,她还曾楞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她实在是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五味陈杂的,很复杂。秋风嫉妒过“那个琥珀”,也羡慕过她,更曾因她失宠而笑话过她,但是听到她不在的消息,她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更多的,则是对安卉的畏惧,她害怕,害怕琥珀的死是大太太一手策划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将来的下场是什么。
于是,她到了之后,看似恭恭敬敬的退在一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安卉。可是安卉面无表情的样子,除了让她更加不安,更加紧张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秋雨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排开众人走到安卉身旁,低声说:“太太,听说琥珀之所以吞金自杀,是因为昨儿惹怒了老爷,老爷今儿一早命她搬出隐菊苑。”
安卉怔住,搬出隐菊苑?照理说,这种事情,贾赦至少应该知会她一声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正经的大太太,不管是给名分还是不给名分,都不该越过她的。这贾赦行事果真是只凭着自己喜好,丝毫不把别人当回事。
秋风听了秋雨的话,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如今她连安卉的脸色都不敢偷看了,因为她认为让琥珀搬出隐菊苑是安卉主意。这没有正经名分便住了进去,承欢之后又搬出来,这样的羞辱,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的。不得不说,这招真是够歹毒的,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都围在这里成何体统?”安卉压下心中的不满,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眼前这乱做一团的事儿,“琥珀的老子娘呢?”
“琥珀姑娘的母亲和嫂子都出去采办尚未回来,父兄也在外面当值,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秋雨回答。
安卉微微松了一口气,来的路上,她一直担心琥珀的家人不好对付,如今人不在,实在是太幸运了。
“先把尸体抬回她老子娘那,别吓着几位姨娘,然后通知琥珀的老子娘,再去买副棺材、寿衣什么的,给琥珀用了罢!”安卉看向几个粗壮的婆子,用眼神示意秋叶给了打赏之后,又道,“我年轻,没有处理这事的经验,几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若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指点!”
那些婆子本事来看热闹的,对于安卉要求他们处理这么晦气的事情,心里其实是很不满的,可是收了钱财,又听到安卉说话那么中意,心里所有的不满都抛到脑后去了,赶紧拍马屁,“太太处理得极好,正是您说的这么理儿。”
“没错,没错!”这个婆子话音刚落,就有下一个接上了话,“只是,有一点需确定一下,这位琥珀姑娘是按什么规格置办丧事用品,是按通房丫鬟的例,还是按照姨娘的例,却是有些让人拿不定主意了。这也关系到,该以什么样的规格抚恤她的家人。”
安卉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毕竟是曾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便按照姨娘的例来罢!”
“太太慈善,琥珀姑娘泉下有知,必定是感激的!”在场的人继续拍马屁。
听到这样的称赞,安卉的嘴角微微的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慈善?这个词若是专属于王氏的,此时拿来形容一下她,或许还是说得过去的!若是愿意,那必定是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而且,她一点也不认为琥珀会感激她,只怕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正说着,四个婆子便抬着琥珀的尸体出来了,在经过安卉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盖在脸上的白布突然滑落,琥珀青紫色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一双大眼睛凸出来,除却黑眼珠,周围都布满了红红的血丝,看起来十分的骇人,似乎在诉说着她的不甘和委屈。
“啊!”众人大骇,尖叫了起来。
安卉虽不曾尖叫,却不是镇定,而是被吓傻了,她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变得冰冷凝固了一般,就连心脏好像也不跳了。
秋雨上前一步,挡在安卉的身前,低声斥道:“还不赶紧盖上,吓坏了人可如何是好?”
听到秋雨的声音,安卉的心才慢慢恢复了跳动,血液慢慢开始融化,缓缓的流动,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自己的形象,艰难的开口,“好……好了,都散了罢!”
秋雨与秋叶忙一左一右扶住安卉,低声询问,“太太,您没事吧?”
安卉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们的搀扶,她不可以也不允许自己被一个死人给吓着了,不管怎么样,前面的路她必须要自己走下去。这是,一路走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抬着腿。
回到房间里,安卉立刻便歪在了软榻上,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一杯又一杯,似乎只有这样才感觉好一点。
秋雨小声的埋怨秋叶,“你是怎么伺候的?你就不该让太太去那种地方!”
秋叶很委屈,小声的辩解着,“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秋雨白了她一眼,眼底有精光闪过,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喝了几杯茶,安卉觉得好多了,身上好像也不那么冷了。
这个时候,秋心回来了,她仍旧咋咋呼呼,似乎一点没被死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太太,我知道琥珀为什么自杀了!”
秋雨和秋叶很默契的瞪向秋心,那眼神很明显——看不到太太被吓到了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地没心没肺啊!
“太太早就已经知道了!”秋雨横了秋心一眼,压低了嗓音说话。
秋心挑了挑眉毛,“但是,你们一定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会突然命琥珀搬出隐菊苑。”
安卉抬起头,“为什么?”
秋雨了解秋心的性格,若是由着她的个性,必定是一番唱做俱佳,但是现在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心思陪她玩游戏,所以,她很郑重的嘱咐秋心,“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简单概括重点。”
秋心见所有的人都这么严肃,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于是,用最快的语速回答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证据,这都是下面有那些人猜测。据说,老爷昨天去隐菊苑,刚到门口,就被二姨娘身边的丫鬟请去了,随后老爷在二姨娘的小佛堂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转而对了琥珀的房间,不多久便听到老爷怒斥琥珀搬弄是非,多嘴多舌,在琥珀的痛哭声中老爷离开了,一个人去了书房。今儿一早,老爷就留下话,让琥珀搬出隐菊苑。”
二姨娘?想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安卉有一种危机感,她不敢想象贾赦那样无情的人身边竟然会有一个能影响他处置自己女人的存在,那样的存在,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意思是说,是二姨娘唆使老爷将琥珀赶出隐菊苑的?为什么?就因为琥珀曾经冒犯了她?二姨娘对老爷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她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安卉一连数个问句,神色有些紧张。
只可惜,秋心这次没能给出答案,她苦笑了一下,“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啦!二姨娘得宠的时候,我还小呢!不过,这只是大家的一种猜测而已!有人说是老爷早就腻了琥珀的恃宠生娇;还有人说是二房那边故意使坏,使老太太更加不喜欢大房;又有人说,是太太您容不下琥珀!”
秋心边说着,边抬头看安卉的脸色。
安卉并没有对那些猜测做出任何反应,面色很沉重的看着秋心,“我要知道关于二姨娘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奴婢知道了,一定尽快为太太套来有用的消息。”
安卉想了想,仍旧嘱咐,“要低调一点,别太惹人注目。”
秋心斜斜的勾起嘴角,“放心吧,太太。我一直都在这些消息里打滚,不会怎么惹人注目的。”
安卉点了点头,看向秋雨,“你去二门那里寻个小厮,告诉他,若是老爷回来了,就请他到我这里来一趟,有事相商。”
这一天,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安卉熬啊熬啊,时间却好像静止了一样,贾赦自然也是没有踪影,她实在太累了,稀里糊涂的便睡着了。
待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贾赦那张笑脸。
原来贾赦见她歪在软榻上睡着了,怕她不舒服,正将她抱起来,要送她到床上去睡觉。
“老爷?”因为刚醒的缘故,安卉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
贾赦轻轻的笑,“睡吧!不用管我!”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琥珀那张可怕的脸,安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眸,看着贾赦的微笑的脸庞,安卉竟觉得很是刺眼,“琥珀死了!”
贾赦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我知道!你处理得很好!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别去看了!”
安卉愣住了,琥珀怎么说也是他喜欢过的女人,就只是微微变了一下脸色?一条生命,居然只值一句“我知道”,就三个字。安卉不喜欢琥珀,可是看到贾赦这个样子,也止不住的心寒。这个男人,要有多无情,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曾经喜欢的女人死了,而他却仍可以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说着关爱的话,好似痴情一片的模样。
理智上,安卉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可是亲眼看到,她真的觉得难以接受。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毕竟,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枕边人。
“就只是这样吗?”
安卉愣住了,睡意瞬间清醒了,她竟然……竟然用那么哀怨的语气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果然,贾赦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眸中隐隐的有风暴酝酿。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卉伸手紧紧的抱着贾赦的脖子,双眸中有泪花闪烁,“人为什么会死?你会不会死?我又什么时候会死?”
她的声音瑟瑟发抖,听得人心一颤一颤的,贾赦最是个怜香惜玉的,听到安卉这样紧张的询问,看着她可怜惶恐的模样,原本的怒气瞬间消失不见了,“别胡思乱想,琥珀那是意外,是她自己太小心眼,想不开所致。我们会好好的,一直到琏儿和绾绾长大,然后白发苍苍的,拄着拐棍看着孙子孙女满地跑。”
眼看着贾赦又被敷衍了过去,安卉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心里却在警告自己,以后万不能如此深入的陷进自己的思绪中,否则的话,早晚会闯大祸的。
“真的吗?我们真的不会死吗?”
贾赦将安卉放在床上,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许说‘死’,这不吉利!怎么这点子忌讳都没有?”
安卉紧紧的拽着贾赦的袖子,“你别走,好不好?我害怕!”
“我本就没打算走!”
贾赦很温柔,或许是为了安抚安卉的不安,可是,安卉却更加怕这个男人了。如此,她便愈发的希望二姨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因为她似乎是走进了贾赦心中的女人,安卉觉得自己必须要做那样的女人,否则的话,这府里新人一个一个的进,她这个太太早晚得变成原著中那个让人生厌的邢夫人。
可惜的是,安卉还没来得及打听出二姨娘的过去,她这里便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而这客人身后还跟着脸颊通红,面上还有些愤愤不平的秋叶和另一个看起来微微有些眼熟的丫鬟。
“抱琴?”若不是很在意贾元春这个人,安卉是忍不住眼前这个小丫鬟的。
抱琴微微弯腰,“抱琴请大太□□。”
“免礼罢!”安卉觉得自己的右眼止不住的乱跳,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你此时前来所为何事?可是你家姑娘的意思!”
“正是奉我家姑娘的命令,您身边的这个丫鬟与男子私相授受,不想恰好被我家姑娘撞见,我家姑娘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便命奴婢将人送来由您处置!”抱琴眼观鼻鼻观心,语气平稳的叙述着。
可是安卉作为听的人却没有这份淡定,她此刻心中已然是惊涛骇浪,说不清是惊骇还是愤怒,她的脸此刻也是通红,而她却说不清楚是羞得,还是气得,“你,说的是哪个?”
抱琴微微抬眸,右手轻抬,指向站在那里尴尬得不得了的秋叶,“是她,您身边的秋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