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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落座在小张氏下手，眼见着杳杳穿着一身儿素雪绢云形千水裙，虽说已经怀有三月的身孕，但因着这姑娘乃是江南人士，身量本就生的小巧，即使小腹处微微凸起几分，也不显臃肿，反而带着几分温婉之感。
杳杳眉眼处蕴着一丝愁绪，眼眶也微微红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瞟了安平侯一眼，这才冲着小张氏福了福身子，声音仿佛黄鹂一般悦耳：“妾身给侯夫人请安。”
小张氏心中恨极，想要将面前的狐媚子径直打杀了，偏偏安平侯坐在她身旁，万一自己做的太过明显，恐怕也会让侯爷心生不虞。
思及此处，小张氏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郁，余光扫见了杳杳微微凸起的小腹，也未曾开口，就让这贱蹄子一直半弓着身子，也能折腾她几分。
见着小张氏没有开口的意思，聂舒平一时之间面上也露出一丝阴郁之色，养外室是他的不对，但好歹杳杳也怀有身孕，小张氏这般善妒，已经犯了七出之一，要不是出身张家，当初续弦的人选就不会是她了。
轻咳一声，聂舒平直接开口道：“夫人，先给杳杳赐坐罢，毕竟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咱们侯府的血脉。”
听得此言，小张氏两手死死地攥紧手中的帕子，什么叫侯府的血脉？一个妓子罢了，指不定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贱蹄子，凭什么产下子嗣？
咬紧牙关，小张氏清楚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落了侯爷的颜面，面皮抖了抖，直接开口道：“既然如此，杳杳姑娘便先坐下歇着罢。”
宋离扫见小张氏怨毒的眸光，心中也不由为这位杳杳姑娘捏了一把冷汗，若这姑娘是个没本事的，恐怕在今日之后，便会被小张氏这十足恶毒的老妇给磋磨的不成人形了。
只听小张氏开口问：“侯爷，如今您在外养着杳杳姑娘之事，已经被御史们得知了，不知侯爷心中可有章程，该如何解决此事？”
安平侯即使现下年过四旬，但仍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抬手轻抚着下颚处的短须，不以为意的说道：“御史们即使弹劾又如何？侯爷我是勋贵之家，在朝中也并无实职，圣人自然不会因为杳杳就将安平侯府的爵位给削去。”
言下之意，即使被御史弹劾，聂舒平也是打算护住杳杳了。
小张氏恨得银牙紧咬，面上的假笑也有些僵硬，道：“还望侯爷您三思，若是您想要纳妾的话，为妻也能挑选出不少贤良淑德的良家女子，为何您非要将心思放在一个妓子身上？所谓良贱不婚，即使您没打算娶杳杳，纳妾也是有些不妥。”
本朝中纳妓子为妾的官员不在少数，小张氏明显是看不惯杳杳，这才将事情往重了说，希望安平侯能够回心转意。只可惜安平侯现下满心满眼都是杳杳，即使是一百个小张氏，也比不上杳杳一根头发丝儿。
宋离虽说爱看热闹，但对于自己公公房内的事情还是不便插手的，否则若是传出什么闲话，她自己的名声也就垮了。
平心而论，宋离不希望杳杳进府，毕竟妓子的名声着实是有些难听，若是被旁人知晓的话，说不准还会带累了玥姐儿。饶是如此，宋离也未曾多说什么，反正即使杳杳入府，恐怕也活不了几日，她又为何要淌这趟浑水？
径直从八仙椅上站起身子，宋离冲着小张氏福了福身子，开口道：“父亲婆母，玥姐儿之前染上了风寒，儿媳想要去照看一番，便先回到易兰居了。”
宋离说的倒也并非虚言，玥姐儿确实染上了风寒，不过之前用了几幅汤药之后，早就大好了，也不必她再费心思。
这一点聂舒平也清楚，不过他不愿在小辈儿面前丢了脸面，就佯作不知，直接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宋氏就先去罢，玥姐儿本就身子弱，可万万不能耽搁了。”
宋离微微颔首，待行至聂景恒身畔时，直接将还在打盹儿的男人给叫醒了，随即夫妻二人一齐离开了正堂之中。
等入夜之后，宋离也未曾更衣，只是坐在红木凳子上，眸光紧盯着躺倒在床榻上的聂景恒，待发现这厮缓缓醒来之时，宋离心头升起了一丝奇异之感。
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宋离眼皮一抽，艳丽的面庞之上也不过划过一丝愕然，直接开口问道：“聂景恒，你不会只有在入夜之后才能恢复心智罢？”
男子未曾答话，但面上越发暧昧的笑意，却是让宋离得到了答案。
“璃儿。”
听得聂景恒的声音，宋离直接站起身子，行至男子身前，开门见山的开口问道：“眼下咱们大房在安平侯府的处境想必你也清楚了，不知夫君可有什么想法，总不能任由二房压在你头上罢？”
既然聂景恒有可能恢复心智，宋离自然是不甘被小张氏压在头上，反正只是一个续弦罢了，若是能先除掉安平侯，再解决小张氏，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将宋离眼中的恶意收入眼底，聂景恒抬手一捞，直接将女子拥入怀中，温香软玉在怀，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宋离耳畔，低声说道：“既然璃儿不想再忍受二房了，那我们直接将他们除掉可好？反正留在这世上，也着实碍眼的很。”
聂景恒轻描淡写的言语，顷刻之间便决定了二房的命运。即使眼下聂景钰还不成气候，但若是真等到聂景钰有了一搏之力时，恐怕除去他便有些费力了。
抬手轻抚过聂景恒仿佛斧刻刀裁般的眉眼，宋离浅笑着问：“不知夫君打算何时出手呢？”
一把捏着宋离精致的下颚，聂景恒淡淡开口道：“眼下那个名为杳杳的妓女，不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吗？”
闻声，宋离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怔楞。即使杳杳出身微贱，御史们对聂舒平弹劾不断，但正如聂舒平所言，弹劾再多又如何？只要安平侯府简在帝心，别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似是看出了宋离的疑惑，聂景恒鹰眸之中划过一丝精光，略有些粗粝的指腹揉弄着宋离嫣红的唇畔，道：“山人自有妙计，夫人等着看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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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倒是一直想要看看聂景恒的手段，不过让她有些失望的是，一连小半个月过去了，杳杳仍是安安生生地待在安平侯府之中，肚腹之中的娃儿也极为安稳，看不出一丝不妥。就连安平侯对这样的安排也是极为满意，觉得小张氏是个识大体的。
不过就是这样安稳的情景，更是有些不对之处。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杳杳身为一个妓子，眼下竟然居于安平侯府之中，虽说聂舒平还没给她一个名分，但若是杳杳产下娃儿的话，不论是男是女，姨娘的位置是跑不了了。
再加上聂舒平对杳杳的宠爱，使得杳杳在安平侯府之中也颇有几分体面，即便比不上小张氏，但却远远超过其他主子，吃穿用度却是一等一的好，让不少人眼红不已。
宋离因着生出了想要看戏的心思，所以也未曾打算即刻对宋佳然出手，只是吩咐府外的匠人，打造了一支菊花纹珐琅彩步摇，这步摇样式极为精巧，步骤也颇为繁复，约莫还得有两三日功夫，这才能送入侯府之中。
宋离与聂景恒待在书房之中，聂景恒虽说只有五岁心智，但一手行楷写的还真是不错。宋离好整以暇的瞧着聂景恒练字，近来他们夫妻二人相处的颇为亲密，这倒是让不少人心生诧异。
抬手捏起一颗渍过的梅子，宋离送入聂景恒口中，见着这人酸的面色猛然一变，她自己个儿心情倒是好了几分，抬手轻抚着鬓发，笑意盈盈地开口问道：“夫君，梅子的滋味儿如何？”
听得宋离的问话，聂景恒摇了摇头，刚毅的面庞之上现出一丝委屈之色，叨咕着：“这东西着实酸的厉害，夫人还是自己吃罢！”
说着，聂景恒便将装满了梅子的瓷碟儿往宋离那处推了推，正待此刻，书房外头突然传来了奴才的通禀声：“主子，奴才有要事禀报。”
闻声，宋离凤眸一亮，直接开口道：“直接进来罢。”
推门而入的奴才乃是聂景恒的奶兄，名为福源，是已逝乳母唯一的孩儿，自小在聂景恒身畔长大，最是忠心不过。
除了宋离之外，只有一人福源清楚聂景恒已经恢复心智了。
冲着聂景恒与宋离分别行礼，福源轻声开口道：“主子，今个儿一早，二少爷在杳杳姑娘的床上醒来，眼下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夫人您是否去瞧一瞧？”
宋离秀眉一挑，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聂景恒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此刻杳杳肚腹之中还怀着安平侯的血脉，却跟聂景钰生出苟且之事，这种奸淫父妾的举动，现在已经曝露出来，聂景钰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