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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金文熙抱着吉他,嘴里叼着拨片,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曲谱。
“都是我改编的你的歌。”阮青禾坐在窗前的键盘前,坦然地看着他,“每一首都是。”
她改得太好了。那些他曾经熟悉的歌曲被她赋予了新的生命,他十年前中二幼稚的电音hoot被改得新潮又动感。而每一首他曾经的自作曲都被她重新编了曲,惊喜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金文熙一目十行,从来未曾消散的音乐热情在血液中激荡,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谱子哼唱。
“真的是改得好。”他的神情严肃,“这么多首,改了多久啊?”
阮青禾微笑:“有空的时候,就改一改…也有五六年了。”
她的手指滑过键盘,像山涧清泉。
“钢琴也弹的好呢。”他慨叹。
“爸妈出事前,刚考过八级。”她大大方方承认。
这么好的音乐素养,这么高的天赋,这么漂亮的脸,这么完美的女爱豆。
金文熙彻底熄了玩笑的心思,彻底露出大前辈的模样,指导起她的职业规划:“…改编得这样好,更要多下功夫在自作曲上。实体唱片已经式微,音源榜单如今是大势,你靠着自作曲的优势,才能比队友有更多单飞的机会。”
“别再改编我的歌了…”他坦率地说,“如今我的歌,连电视台都不会再放。你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我喜欢。”阮青禾说,“比谁都喜欢,比什么都喜欢。”
她连额头都泛着粉色,却显得比谁都还要勇敢:“喜欢到就连我和姐姐吵架,倾尔都知道放你的歌来安慰我。喜欢到无论我多么生气,只要你听到你的声音就会露出笑容。”
金文熙住了口,目光却从她坚定神色的脸上,飘到了房间右上角的摄像头。
闪烁的红灯像是无声的提醒,反复叮嘱他现下的一举一动,她说出的一言一语,都会被镜头放大无限倍,剪辑到他们的“同居生活”里。
他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谈起当年做歌手的岁月:“我的自作曲都不是专辑主打,公司里养了那么多写歌的作曲家,总要给别人留活路。”
他也不是没争取过的。不想再唱口水歌,想拿自己的自作曲,可惜公司嫌他想法太多,干脆雪藏了他大半年。
阮青禾点头,说:“我知道。你在家里赋闲的那半年,娱乐推出了宗林前辈的那个男团组合。”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金文熙是第一代的唱跳歌手,陆宗林就是第一代的唱跳组合,舞技倾倒众生,出道就席卷了半个亚洲。
实体销量十万张就可称王的年代,后辈男团初出道就卖了二十万张专辑,顶了他两个金文熙的销量。
别人都以为他要被拍死在偶像届的沙滩上,哪知他潜心演技卷土重来,连接了几部爆点电视剧,彻底站稳了男演员这条路。
“也是侥幸,撞了大运。”金文熙说起过去,宛如劫后余生。
阮青禾了然地点头:“是。和你同批出道的艺人,早在圈中没了踪迹。如今大众能叫出名字的,应该就只有你了。”
不。
她停顿了一秒钟,又犹豫着补充:“应该就只有你…和郑美岩前辈了。”
大众的记忆就是这么残酷,郑美岩若是没有死,恐怕她的姓名也留不下。
郑美岩和金文熙同期入公司培训的这段历史,早在郑美岩出事之后就被媒体扒了个遍。
没什么好避讳的。
金文熙反倒一直很想讲讲他与郑美岩的过去――只是过往民众负面的情绪太多,群情激愤,他等了又等,仍然找不到合适的媒介去澄清。
其实澄清了也没用的。
自古澄清没人看,任谁帮他金文熙说话,都会被安一句脑残粉水军。
黑锅他不想背一世。
既然打算洗白罪名,就总也避不过他和郑美岩之间的那些事。
金文熙等一个契机,等了很久。
无论阮青禾提起他和郑美岩是何目的,他都不想放过这个澄清的时机。
“娱乐那时候还是个小作坊,全公司只有五六个练习生。美岩是唯一的女孩子。”金文熙缓缓开口,“我和她十五岁认识,二十岁出道,一起在娱乐长大,感情怎么会不好?”
“那时候我们家里都很困难,我也没什么积蓄。可是但凡手里有点余钱,我就想方设法给她买点好吃的。”
“美岩十八岁生日,我苦苦攒了半年的钱,想给她买上一对银耳钉。可是我妈一个电话打过来要钱,就又一分不剩了。”
他再忘不掉那时候的郑美岩。
她明明是小小的单纯的孩子样,却将自己所有的失望都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没关系,生日最重要的是祝福,没礼物也没什么要紧。”
她口口声声不介意,他却愧疚到了心底。
每晚滚刀肉一样折磨一番,直到半年之后,轮到他自己过生日。
“我过生日的时候,收到了其他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一个都没留,全部装到一个袋子里,特别兴奋地跑去找美岩,趴在她宿舍的墙头递给她。”金文熙说,“其实后来才知道礼物大多都是男生用的,剃须刀什么的。但她感动得不得了,隔着窗户哭得泪眼汪汪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少年少女最初的相遇,天真的举动处处都是真心。
一腔赤忱坦诚相待,本来应该无憾无悔,更从来都没有,谁对不起谁。
对郑美岩,金文熙问心无愧。
“女团生存不容易,美岩后来也是三人女子组合出道,喏,就和你们srs一样。”金文熙冲阮青禾点头,“到头来组合解散队友嫁人,数她发展得最糟糕,婚姻事业两头都不靠。所以那天晚上她来找我,念着以前一起苦过的日子,我没有办法拒绝。”
“我不怪她那天晚上设了局…”他深深吸一口气,“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