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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北京的天气极好,宋妤薇安排我同若雪住在东边院子里。
只是一开始她认为我与若雪是情侣关系,便将两人安排在一处,倒闹下了不大不小的乌龙。
我对薇姐这点小动作没什么看法,只是若雪的脸色有些难看。
庄叔和丙奇成日里不见踪影,都是薇姐备好饭菜亲自送去,看来这老玄身中的尸毒也并非庄叔说得那般易解。
这几日若雪同薇姐想方设法打探我同老玄的遭遇,我自是守口如瓶,偶尔透露只言片语以换取老玄目前的状况信息。
如此便过了三日,这日薇姐突然比平时日多了些人情味。
亲口说老玄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即日起便需要日日炖些生肌活血的补汤,等到完全祛除尸毒还得小半月。
得知这个消息我同若雪自是万分惊喜,不过对这厄舍府和庄叔的手段越发好奇起来。
随后薇姐便用簪花小楷,罗列出一长篇购物清单。
十五天的汤药材,共计一百多种药材,还不带重复的,分别佐以十年乌鸡、甲鱼、珍馐美馔炖服。
我一看头都大了,若雪学医的倒是想展示一番渊学,不过看了一眼之后似乎脸色不太好看。
若雪皱眉道:“这些药材大多我都认得,只是比较少见,而且价格死贵死贵。比如这魂菌是何物我未曾听过。”
我闻声去看还真有魂菌这味药材,往下还有十多中我连名字都认不得的药材。
薇姐看我同若雪发窘,颇为得意,“魂菌不过是味寻常的药材,长在人体腐烂后的头骨上,对安神镇魂、特别是昏迷不醒的人有奇效。”
顿了顿又展颜一笑道:“只是这药材虽寻常却有价无市,你们倒是可以出去碰碰运气,若是时运不济,我厄舍府还有些许陈年老货,愿意高价让给你。若你不愿,以你的本事去郊外开几座老坟,取得此物倒也容易。”
薇姐说完之后,竟然笑笑吟吟地走了。
我知道薇姐的脾气倒是不愿和她计较,若雪受此一窘有些气不过,在薇姐走后,恶狠狠地扮了个鬼脸。
啐道:“药材和人一样恶心,都够绝的。”
我没多作理会,便回房里拿了银行卡出门,刚走出十多米若雪便跟了来。
我想不通若雪这个好逸恶劳的性子,竟然会突然转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以。
毕竟若雪前几日,都是躺在院子里听听曲儿什么的,就连起身吃个饭都是无精打采的。
我一问便知道了因果,原来若雪是觉得薇姐不好相处,不愿意和她待在院子里。
我无耐的摇了摇头,看来这女人之间的小心思可比爷们儿复杂得多了。
只是这北京的天出奇得热,太阳也相当的毒辣,这可苦了若雪。
接连三天,两人穿插在各个药铺之间,除了三味药材没有寻到之外,其他倒一一斩获,只是原本六位数的余额直接缩水了九成。
但一点儿也不心痛,若不是老玄几次三番以命相搏,我早就腐去多时了,单论这一层关系,即使让我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三日下来我同若雪几乎逛了大半个北京城,原来厄舍府和大名鼎鼎的潘家园只有一墙之隔。
其次便是两人的肤色都直接变了号,若雪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后来干脆豁了出去,直接穿上热裤,用她的话说,紫外线消毒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雪当真是个美人胚子,引得大街上男性同胞纷纷回头,若不是身边跟着个男人,恐怕追求者不少。
有一天购买药材回到厄舍府,不曾想庄叔同丙奇也出了来,只是脸色多有疲惫,我向庄叔同丙奇打了招呼,便询问了老玄目前的情况。
庄叔朗声笑道:“小兄弟不要担心,那伢子目前状况还算稳定,只是需要汤药支撑。听小薇说你这几日已经购得了药材,不知可备齐全?”
闻言绷了好几天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我摇了摇头,苦笑道:“已经侥幸购得大部分药材,只是这魂菌、终阳乳、化阴藤三物,我同若雪遍寻无果。”
庄叔点了点头,摆手道:“无妨、无妨,说来也巧,这三味药材厄舍府都有,只是价格颇有些小贵,若你愿回答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免费送给与你,如何?”
我心道这庄叔为人还算实诚,况且又对老玄有救命之恩。不若待他问,再择问回答,只要不关乎到两老爷子的秘密,告之又有何妨?
不待我回答,薇姐便急道:“爹爹,你知不知道终阳乳可是死了多少人才得来……”
不待她说完,庄叔便摆了摆手,薇姐便不再说下去,只有脸色有些不乐意。
我同若雪各有惊骇,这厄舍府的水可真够深的,什么样的东西需要人豁出性命?
但仍是装作未听见一般,当即笑道:“庄叔对老玄有再造之恩,是寻秋的恩人,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庄叔摆手道:“再造之恩这个功德我可背不了,最多全是尽了力,还有我并非想知道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第一个问题便真就关乎你兄弟,我在替他行针推穴的前半日,发现他体内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阻止尸毒侵蚀扩散,但病情稍微稳定后这力量就消失了,若是没有这股奇异的力量护住心脉,中毒当日恐怕就该暴毙了,怎能拖得了七日之久。我想知道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庄叔一提,我大概就知道了,想来是那半颗地脉生气凝聚的南海纹,护住了老玄最后的生机。
不过破碎的珠子比不得完物,最后的生气终究被消磨殆尽,若是再晚恐怕真就回天乏术。
只是这阴珠关乎三爷爷和五爷爷生前的秘密,自是不可泄露。但若是我再巧言如簧编个故事来欺骗庄叔,恐怕我良心又过不去,想到此处便有了决定。
于是对庄叔道:“是南海纹,一颗珠子!”
庄叔听罢面皮一颤,低声道:“那珠子你不会让他吞了吧?”
我摇了摇头,“被打碎了。”
庄叔哀叹一声,瞪着老眼质问道:“珠子上面刻着什么!”
被庄叔这一吓,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下意识答道:“浑圆庄怎么可能刻东西?”
庄叔默然不语。
丙奇脸色苍白,问道:“那你可记得那墓在何处?”
我虽满心愧疚,可事到临头已经再难回头,于是硬着头皮道:“当时我们逃出之际和进墓差不多,稀里糊涂就出来了。不过虽是白日,可黑云蔽日犹如黑夜,我二人借着电闪才连滚带爬的下了山,到了山下上了国道才能视物,我们急于求医走的着急,并没有细看身在何处。况且山路崎岖,就算觅得下山处,也不一定能回得去。”
庄叔见这两个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终于暴露出了一两分商人的奸诈。
眉头一挑道:“小薇,这人忒不实诚,报一报这三种药材一下价格!”
我心中一凛,自认这谎说得是天衣无缝,这老头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待我多思考,薇姐道:“魂菌,一茱八千需十茱;终阳乳、在身上薄薄敷一层少说也得二十万。至于化阴藤生长条件过于苛刻不过也并非无处可寻,看在没绝迹的份上,算十二万好了。共计四十万。当然你也可以不买,只是这三味药乃主药,若是不及时使用,恐怕会有诸多后遗症。”
若雪听了薇姐报价后怒道:“坐地起价,特麽狗贼!”
薇姐一听眉毛一竖道:“小妹妹可不要随便污人清白,这厄舍府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你要是觉得受了敲诈,大可出去打听打听打听,况且就算我坐地起价,你奈我何?”
我心知有些秘密不便多说,便对庄叔陪着笑脸、“庄叔义薄云天,我本不该说谎戏弄你,只是有些事真说不得,既然如此我只好将这三味药材买下了。”
庄叔闻声往椅子上一躺,露出一个非常阴险的笑容。
我脑门一亮大骂自己糊涂,这老小子竟然诈我,真他娘操蛋!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此刻明白过来已经没了意义。
庄叔一脸奸诈,笑道:“据我所知,你的卡里已经没有余额,不知你打算如何从我这里买走药材?先说后不乱,我厄舍府一概不赊账,更不缺男丁,所以卖身契也不好使,况且有丙奇一人就已足够。”
我心道这他娘的真是进了贼窝,先有丙奇后有姓宋的,三人都不是啥好鸟,恐怕钱包都被偷窥过了吧?
我抱了抱拳,歉意道:“庄叔可知我之前所言并非尽是谎话,您可还记得,我跟您提过从墓中带出的玉碗?”
由于知道老玄这身伤要医治起来恐怕需要大手笔,这玉碗便带在了身边。
只是这本是五阿公的东西,原本是准备交给林凡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不会轻易动它。
但是现在无路可走,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庄叔点点头,“这碗在何处?”
我答道:“在车上,庄叔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取来。”
说完之后我便同若雪一同去附近的停车场,将玉碗给取了出来。
拿在手中非常的舒服,由于之前各种忙活,倒是没有细看此刻烈阳悬在正中,光线格外充足,我便打量了一番。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玉碗血色交织中竟然是一副七星首尾相接的图案,七幅图刻皆相当细微繁复,若没有血痕勾勒,恐怕怎么也看不出来。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所有的图只有下半截,上半截在玉碗口处齐齐断掉。
由于等下便要卖给庄叔,我便拿出手机挨个图拍了一张照片,若雪此刻也发现了这个秘密,连呼神奇。
再回到厄舍府,便将碗递给庄叔。
庄叔起初见这个碗色泽及其不纯,似乎非常不屑。当他拿在手中那一刻,竟然颤抖着双手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丙奇同薇姐见庄叔这个模样,皆是一惊,连忙上前扶着庄叔。
庄叔此刻突然叹息道:“唉!年纪大了,有点小毛病,让小友见笑了。”说着又缓缓坐在椅子上。
薇姐神情焦虑,急匆匆往屋里走,嘴里喊道:“小奇,照顾好老爷子,我去拿药。”
丙奇挠挠头头,无声点头。
我一看就意识到不对啊,哪有这么巧的,莫不是在我面前唱双簧?
此刻若雪已经取来了药递给庄叔,五颜六色的甚是鲜艳。
庄叔颤颤巍巍去接,我却不待他得手,赶在他之前一把从薇姐手中抓过药来,放在嘴里猛的一嚼。
此刻若雪、丙奇、薇姐、庄叔对我这举动相当的震惊,尤其是若雪已经惊呼出声,似乎觉得我像个疯子!
由于这个动作相当的突兀,所以即便丙奇同薇姐两个是练家子,也阻我不得。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我,我吞了一口唾沫笑道:“庄叔,这不能吧?你这药怎么和彩虹糖一个味儿?莫不是得了彩虹病?不吃糖就会抽搐?要我说啊,这糖吃多了对牙可不好,比如现在我就觉得甜过头了。”
此刻若雪倒是最先反应回来,啐道:“哟呵,看来这厄舍府也不过如此嘛!这戏一出一出的,把我这个纯洁的小姑娘都给骗了,还有脸让我们去打听你厄舍府的声誉,真是不要脸。”
这一番话自然是若雪说给薇姐听的,想不到这丫头也有伶牙俐齿的一面,直噎得那宋妤薇说不出话来,脸色更是一时青一会儿紫。